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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钗-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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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有了今天这番嘱咐,相信她会闭上嘴了,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很了不起的人,连这种小地方都预先设想到了,不让人能抓住他半点疏漏。
  终于他在得意中沉沉地睡着了,一觉醒来,天色已暗,霍小玉也睡了一觉,精神好得多,而且也刻意妆扮了一阵,更下厨弄了几个菜,跟他说话的时候,为了掩盖口中的气息,她可能嚼了不少的蚕豆,吐气传来一股清香。
  李益心中很感动,这玩意儿虽有润肺除臭之效,然其性至寒,而且多服伤胃,因为它有助消化之功,而霍小玉根本就很少吃东西,没有东西消化,那就有害无益了,但想到霍小玉是在刻意讨他欢喜的,他就不多言了。
  洗了脸,换了身便装,他正准备好好地吃一顿,门外车声辘辘,却是卢家的另一个管家卢福,上前请过了安后道:“表少爷,老爷在王阁老的府中议事,请您去一下。”
  李益看见了霍小玉脸上的失望色,心中也实在有点火。把脸一沉道:“卢福,你上回姨丈,说我明天要上路,今天还有很多琐事待办,没有时间去了,明天我会去辞行,那时再面聆教益吧!”
  卢福道:“表少爷,老爷说有要事,务必请表少爷一去趟,所以才叫小的来催驾。”
  李益实在火了道:“卢福,那你就回姨丈说,没有找到我,留话在家里也是办要事去了。”
  卢福不禁有点难为道:“表少爷,你明明在家,小的实在不敢欺骗老爷。”
  李益一拍桌子道:“好,你就回去对姨丈说,我今天不去,各人有各人的事,我不能一天到晚老是侍候着他,而且我对他所说的事不感兴趣,随便派个奴才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没这么贱,如果有事情与我有关,我自己会料理,如果是他的事,叫他另请高明。”
  卢福没想到李盆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倒是怔住了,幸好这时李升又伴着卢安来了,看见李益发脾气,连忙上前请安后道:“卢福你怎么敢跟表少爷顶嘴?”
  卢福急了道:“安哥,我怎么敢,绝对没有的事。”
  卢安道:“还说没有,我都听见了,难怪表少爷会生气,小姐知道你不会说话,特别要我赶来看看,果然你把表少爷给得罪了。还不快出去!”
  卢福没头没脑地被卢安又排喧了一顿,心里更是着忙,但是他见到李益在盛气头上,又不再敢辩解,只是迟迟疑疑地道:“可是老爷那儿……”
  “老爷那儿由我去回,小姐在会乐里啸虹院等着要回去,你先用车子送小姐回家。”
  卢福如逢大赦。跪下来朝李益磕了头走了,卢安搓着手,一副欲言又止之状,李益道:
  “又是什么事?”
  卢安道:“回爷!事情是没什么,只是有点麻烦,老爷回家之后,跟夫人又吵了一架,受了夫人几句埋怨,老爷一怒就走了,到了王阁老的府上,说是要上表辞官,他打发卢福来,大概谈的就是这个。王阁老十分为难,悄悄叫个人到府里去通知了,小姐又不在家,夫人又没了主意,叫奴才赶紧来找到爷,奴才先到了会乐里,从小姐口中才知道爷在这儿,所以奴才也跟着来了。”
  霍小玉一听倒是真的急了道:“十郎,那你就快去一趟吧,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呢?”
  李益却笑了道:“闰英对这件事,如何说法呢?”
  卢安道:“小姐很生气,认为老爷在无理取闹,说要辞就辞好了,她要小的转告爷,要爷不予理会!”
  李益道:“夫人呢?”
  卢安道:“爷是知道夫人的,一向对老爷都是言听计从,最近是为了老爷过份荒唐,才争执了几句,老爷闹成这个样子,夫人慌了手脚,不知怎么好了。”
  李益笑了道:“原来只是这么点芝麻大的小事,闰英能处理得了的,姨丈是在家里神气惯了的,突然受了姨娘的埋怨,觉得有失威严,所以才闹一闹争个面子,你回去告诉闰英,叫她先劝劝姨娘,姨丈毕竟是一家之主,让着他一点也是应该的,千万不可在下人面前跟姨丈吵嘴,然后再让闰英上王阁老府去把姨丈接回家……”
  一场风波,被他轻而易举地把化解的方法想了出来,卢安打心眼儿里对这位姑爷起了佩服之心,其实这很简单,而且是合情合理,顺理成章的安排,只是别人在惶急之下,就想不出来了,顿了一顿之后,卢安又恭身道:“爷!老爷打发了卢福来接你,现在你当然是不必去了,可是你也总要有句话回老爷,奴才既然答应他把事情揽了过来,就得代他跑一趟,见了老爷,奴才该怎么回话,还请爷的指示。”
  李益笑了道:“闰英去到王府,就可以把话带过去了,叫她对姨丈说,根本没有要卢福找我,虽说是亲戚,像这种家务事不必闹笑话,吵得尽人皆知,更要她劝劝姨丈,长安是个口舌是非最多的地方,最近更是多事之秋,大家的眼睛看着这几家,略为有点风声传出去,姨丈不必辞官了,御史公也会参上一本的。而且姨丈现在已位列三台,受君恩深重,如果只为了一点家务事而想辞官不就,是拿自己的前程跟几十年的功劳开玩笑,我相信姨丈是个明白人,听了这个话,自然会知道其中的利害。也不会再发那种脾气了,叫闰英特别提他一件事,这里是帝都长安,在皇帝跟前一言一行立达天听,不像是在当河西节度使的时候,天高皇帝远,可以任之所欲。”
  卢安一面听,一面应道是,他开始领略到这个年轻人的厉害,追随卢方多年,他自然对主人深为了解,卢方的脾气固然是为跟夫人拌嘴而发,但实际上也是发给李益看的,他认为以一个长辈之尊,居庙堂之高位,受制于李益一个后生晚辈,心里不舒服,这顿脾气原是借瑟而歌,叫李益不要太过跋扈,如果卢福把那个话往上一回,卢方一个面子下不来,很可能真会两下反目。
  可是照目前的情况看;李益绝不会低头的,而且还有意思豁上干了,所以他才叫卢闰英去转告那些话,自己来个避不见面,如果卢方还要闹下去,吃亏的必定是他自己,这件事根本还没有传出去,虽然闹到了王阁老家,但王阁老是个最谨慎的人,自然不会外泄,而李益却摆出了话,他可以闹得满城皆知,而且把题目也叫了出来,竟因家庭细务而以进退为胁,因私忘公,辜负圣恩,这个题目就足以把卢方多年辛苦建下的一点基业付之流水,即使卢方不递辞表,消息只要传开来,堂堂中书大臣居然以官位为儿戏,这轻怠职守,有负廷寄的复君之罪,卢方是万万担受不起的。所以卢安胆战心惊急着要回去把话告诉卢闰英,甚至私下去进诣一下主人,劝劝主人忍下这口气,跟这个年轻人没什么可斗的,因为李益在负气斥责卢福时,已经把话点明了,卢方对他无恩可言,有怨可溯,再要摆长辈的架子,就自讨没趣了。
  卢安唯唯纳纳地陪了半天小心,然后才告辞而去,李益道:“卢安,既然只是这点小事,明天我就起程,不再去辞行了,而且也实在不便,因为我是由兵工两部合派的督工司员,跟中书门下两省所事是互为对立监督性的,原也是避避嫌,何况我是秘密离开,一直要到工地才公开视事,更不宜劳师动众,姨丈跟阁老有什么话,就告诉你好了,明天你出发时,到相国寺去接一位方子逸先生同行,然后出西城,在城外三桥镇上会合,这是高晖高大人吩咐的,他如此做,必然有道理。”
  卢安答应了,赶紧地走了,李益把盏冷笑道:“哼!想用这一套对付我,他也真是油蒙了心!”
  霍小玉愕然道:“十郎,你说的是谁?”
  李益微笑道:“自然是我那位未来泰山,为了小红的事,他认为大失面子,借题发挥,想给我一点颜色看看,那不是自己在找没趣?”
  霍小玉道:“十郎!别想那么多,卢大人很可能是真的有事情要找你,不单为这个,因为他也是个居官多年的人了,那会有这么孩子气?”
  李益笑道:“才不是呢,我知道他是借题发挥,意思在告诉我,他了不起辞官不干,也不受我的威胁。”
  “这话从何说起?你并没有威胁他呀!”
  “他认为小红这件事就是我给他难堪,因为闰英就是拿我即将出巡督工,为他办事作为藉口,把小红聘下侍候我,堵住他的嘴,他心里很不好受,这样表示一下,无非是借着我姨娘为由,表示他不在乎,不领我的情,否则他自己的家务事,何必要吵到王阁老家里去,无非是做做姿态,让王阁老慌了手脚,帮着他来压我而已。”
  霍小玉道:“这位大人也真是的,怎么如此不分好歹呢?你这是为他辛劳,他不见情也罢了,还来上这一手,岂不太让人寒心了,你这一趟不是白辛苦了!”
  李益一笑道:“也不见得,我已经叫卢安把话递回去,明白地告诉他,这件事由兵部与工部札委的。他想不要我管也不行,他见情最好,不见情,我也有办法能制他,拚着多辛苦一点,来个实地苦干,在千万公帑中,给他省个九百万回去,然后把原计划中种种浮报不实之处,作成专案具陈,看看他怎么个交待法?”
  霍小玉一惊道:“真能省下这么多吗?”
  李益笑道:“当然了,事在人为,千万公帑一起化光可以不够,但只用十分之一,照样也能把事情办下来,只是经手承办人苦一点而已。”
  “那又何苦呢?徒招人怨,吃力不讨好。”
  李益道:“当然我不会故意如此做的,姨丈跟王阁老是明白的,我要是如此干了,第一个倒霉的是杜子明跟尤浑两个人,因为这原是那两个人经手承办的,中书门下两省,只是负责实议而已,可是这两个人遭了事,一定会把他们咬出来,那又不止这一件了,我谅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只是给他们个警告而已。”
  说完又得意地笑道:“说狠话,而不做狠事,是为上策。兵法所谓,不战而屈之人兵。”
  霍小玉望着他脸上狰狞的笑,心中微微有点寒意,虚──地道:“十郎,何必这么狠,就算卢大人对不起你,卢小姐对你可是仁至义尽。”
  李益也发现自己的内心流露得太多,掩饰一笑道:“我只是说说,那会真这么做,那一来牵连的人太多,而且以后的人也难办事,不过从我选缺放任以来,还没有正式视事就遭遇到这么多的事,使我深自警惕,宦途多险,人必须自己硬得起来,不要仰仗戚党,亲戚故旧并非不可靠,他们有机会也能拉你一把,只是在危急的时候,也要提防他们把你踩下去。”
  浣纱在旁笑道:“爷!别人做官也没你这么多的麻烦,那只是你太出名了。”
  这个丫头粗嘴笨舌,平时不会说话,可是这句话却说到李益的心中痒处,哈哈地笑道:
  “不错!这不是我自夸,弱冠而第,未仕而名动公卿,简在帝心,名满帝都如我李十郎,究竟没几个人。可是那些伧夫,居然把我当作一般新进的士子看待,活该他们自己遭殃倒霉。”
  霍小玉看他高兴,也凑趣道:“是啊,你不但文名轰传长安,风流艳迹也是人间少有的。”
  李益更高兴了,一边一个,揽住了霍小玉跟浣纱笑道:“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大丈夫本应该如此,唯大英雄能好色,是真名士自风流,目前还谈不到,将来你们看吧。列土分疆封地称王也许难一点,但是长安市上第一人,我相信不出十年,一定可以做得到的。”
  这一顿晚宴是李益近半年来最愉快的一餐,也是霍小玉与浣纱伴着他较为愉快的一聚。
  当然比不上在霍王旧邸中花园里,飞月醉花的那一夜,那是真正尽欢尽狂的一天,但是那只是在两个女郎的心中的一个不灭的记忆,对李益而言,他觉得现在的这一聚远比当年那次愉快得多。
  他是个很会玩的人,倚红偎翠,放浪形骸之外的狂欢,在他而言,只是一时的刺激而已,却不会沉迷住他。
  倒是初与鲍十一娘聚首时,他还着实迷过一阵,因为鲍十一娘久历风月,懂得男人,无论在什么情形下,她都能懂得男人的需要,满足对方,而徐娘风韵的中年女子,一切都是成熟得透了的,对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也最具有吸引力,她们没有少女的腼腆,而且更显得充份的利用自己女性的魅力。
  脉脉含情,欲语还羞的少女是一种女性美,但是这种美太含蓄,太抽象,太富于诗情画意,太近于静态,楚楚可怜固足动人,但不适合于年轻的男人。
  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是属于动的,粗犷,他们的感情与情欲都是奔放的,激进的,贪婪的。
  这种爱情施之于一个娇弱的少女是不堪承受的,她们渴望着被爱,是一种温婉的,渐进的,被保护的。
  因为她们绝大部份都是在与异性隔绝的环境中长大的,即使是兄弟众多的家庭,她们也是被隔得远远的。
  虽然,由于天赋的本能,她们感到对异性的需要,但是,对两性之间的需求,是却心理重于生理的。尤其是她们在及笄之后,织素裁衣,练习女红,成年的妇女们在她们面前谈话都很小心。实在无可避免要谈到一点两性之间的问题时,不是要她们避开,就是咬着耳朵避开她们,连豢养的小动物,也都没有雄性,以免引起一些暗示性的邪思。
  在观念上,她们对于性,就有一种罪恶的看法,一直到出嫁上花轿之前,做母亲的才约略地告诉她们一点常识,但是只把性的行为认作是奉献,是责任,甚至于是一种傅宗接代的任务。
  在家里,她们自然无法听见两情欢悦的细语,但是却有很多机会听见母亲或嫂嫂们生育时痛苦的嘶号,这也造成了她们对性的恐惧,因此在怀春的少女们心中,性的冲动只是情的需求,而不是欲的响往。
  而男人们却开放得多,尤其是像李益这样的世家子,一个大家族聚居在一个区域里,虽然各自立门户,但求学,读书交往时,大大小小的年轻人都经常聚会的,有已婚的,有未婚的,有已成年的,也有未成年的,或将成年的,他们之间,谈话比较放纵,只要没有长辈在座,他们谈论到性的时候,对幼年较小的男孩也不太避讳,那是观念上的问题,性对男人而言,已解人事者是一种夸耀的经验,未经人事者,则是一种新奇的刺激,至少不会认为是一种罪恶,就这样形成了两性的差异。
  李益是个很聪明的男孩子,所以他早熟。
  所以李益懂得很早,在十三岁时,他就有了性的经验,他家中那个奶妈的女儿素娥是他第一个女人,但也只是一个粗俗的无知村姑,她虽启发了李益对两性之间的初步知识,但她自己本身也是没有经验的,因此她所能给予李益的,只是李益从学中听来的一些知识的实验,她无法给李益更多,自然也无法从李益那儿得到更多。即使如此,她在嫁后到卢家为妇,在卢闰英面前对李益仍是思念不已,由此可知李益与她相处年纪虽小,但是她从李益那儿获取的,比从她丈夫身上得到的更多。认识了鲍十一娘后,李益才真正懂得了女人。
  认识了霍小玉,李益则完全地懂得了女人,因为霍小玉受了宿命的影响,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样为终身打算,她追求的只是眼前,她要把握的也只是现在。
  因此在过了新婚的初夜后,她的身心几乎是完全的开放了,她也很虚心,跟鲍十一娘本来就很接近,两人几乎无话不谈,在她决定终身事李益之前,已经从鲍十一娘口中把李益的一切问得很详细,同时也把一个女人如何去取悦男人的秘诀,请教得很周到,而鲍十一娘想促成了她与李益之间的好事长久。的确也很尽心地开导她。
  所以她与李益的相处是很愉快的,因为她不仅具有了鲍十一娘的全部优点,更加上了她本身许多优点,一年相聚,情意是越来越深了,霍小玉也发现了李益这个人深沉的一面,在男人而言,这可以算是一种长处,那就是李益的冷静与及理智。
  这个男人是真正属于创业型的一类,他天资过人,才华傲世,聪慧绝伦,心计极工。
  他具有诗人的浪漫气质,但没有诗人们那份恬淡,他雄心勃勃,斗志激昂,只有功名与富贵,才是他一心向往的目标,他不是没有感情,但绝不会为感情而影响他的理智,他的自制力极强,拿得起放得下,虽然置身于声色之中,却不会沉迷。
  他喜欢女人,但女人只能成为他生活中的点缀,却不能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份,他爱一个女人,但只会付出有限的感情而不会付出整个的自己。
  他尽最大的努力去创造自己的未来,用自己的双手与智慧去铺设一条直上青云的大路,这才是他最重要的事,任何人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定,而且他是个绝对自我主义者,在他的方寸之地里空间很狭窄,只能容纳他自己,绝没有为别人留下的空间,而且在他奋斗的途径上,他的行进是冷酷的,近乎残忍的,凡是阻碍他的东西,他都毫不留情地加以去除。
  鲍十一娘跟他那么亲近,但是那段感情随着鲍十一娘的收帜后,就完全断绝了,原因无他,因为鲍十一娘在平康里设馆,是个以钱买得到的女人,跟一个妓女交好,在长安是允许的,但是鲍十一娘收起艳帜,回家去做耿大娘之后,身为人妇,就不能跟别的男人交往了。
  与有夫之妇交往不仅会引起异议,而且还有碍官箴。
  所以李益说断就断,断得近乎冷酷。
  李益更是一个很重实际的人。不尚空想,所以,他虽然因为小玉的缘因,住在霍王的别业,却知道这地方,这些东西,他只是暂时的主人,可以用,却不是真正属于他的,因此他对那高堂美厦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霍王败落后,他毫无考虑地让了出来。
  现在住的地方比霍王的别业差多了,但李益的心情却是愉快,因为这是他真正能掌握一切的,何况他的锦绣前程已经开始了,他即将拥有比这儿更好的一切。
  霍小玉因为李益将有远行,更因为李益为了她而辞断了卢方的召唤,感到高兴而感激,李益则因为给卢方一个钉子碰了而高兴,更由于卢方的做作矫情而轻视卢方,这样一个人。
  他是绝对能够把握的,甚至于他已经在盘算着,如何运用机会与手段,牢牢地控制住他。
  于善谦的死,卢方与王阁老的庸弱,使李益认清了一件事,那就是朝廷的人事趋势,老一辈的已渐渐失势了,高晖能及时递补为兵部尚书入阁,那是少壮派势力的抬头。
  主上体弱多病,即将退禅,把大权交给太子,高晖的入阁是开始,陆续地将有不少的少壮派入掌大权,高晖,秦朗,郭威、郭勇兄弟,这些人都是最接近太子的,却又是跟自己的关系最密切的。何况太子对自己又极为赏识,这次督工修城,正是自己表现才能的时候,好好地表现一下,等太子一接位,也就是自己飞黄腾达之时了。
  想得高兴,喝得高兴,不知不觉地有了点醉意,可是陪伴他的霍小玉与浣纱却都因不胜酒力先醉倒在桌子上了。
  李益停杯,先把浣纱摇醒了,然后又去摇霍小玉,却一直沉吟不醒,浣纱呢喃地道:
  “小姐怕是喝多了,连我也是昏昏的,爷要是有什么吩咐,就告诉我好了。”
  李益道:“也没什么,只是有点文件书函之类的东西,我明天要带走的,只有小玉知道收藏在什么地方。”
  浣纱叹了口气道:“别的东西我还知道,只有爷的书函,都是小姐经管的,爷还是先安歇吧,等小姐酒醒了,告诉我在那儿,再为爷清出来,爷的书房都是小姐收拾的。”
  李益笑道:“不必麻烦你了,我把小玉挪到书房里的榻上让她先躺躺,等她醒了,我问明在那儿后,自己来找吧,你也辛苦了一天,该早点休息了。”
  他抱起霍小玉,走向书房,浣纱也在后面跟着,送上了茶,李益把茶接了,又叫她把裹着棉套的铜暖水壶送了来,催着浣纱去睡了,等浣纱出门了,李益关上了门,霍小玉已经坐了起来问道:“爷还有甚么书函要带走的?”
  李益笑道:“我以为你喝醉了呢!你倒是醒得快。”
  霍小玉讪然笑了一笑,待要下地为他去清理函件,李益却把她按住了笑道:“别起来,根本没那回事儿,我要用的书籍函件早就整好了,我故意那样说,只是要你早点醒过来,别再装醉而已。”
  霍小玉怔了一怔,李益笑道:“你居然敢在我面前玩花样,你的酒量很好,今天你也没喝多少,那里会醉了?你闭着眼睛装醉,眼皮却一直在跳,你到底是什么存心?”
  霍小玉这才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想我醉倒了,可以让浣纱来侍候你。”
  李益道:“所以你一个劲儿去灌她的酒。”
  霍小玉道:“没有的事,到了差不多的时候,我不是还在拦着她,这妮子薄有酒意的时候很撩人的。”
  李益道:“是吗?我怎么就看不出有何撩人之处呢?”
  霍小玉道:“你到她屋里就知道了,那妮子虽然冷了一点,只是还没有时候,再等一回儿……”
  李益道:“我知道,我跟她也不是第一天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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