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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风飞燕-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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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雨楼·云中岳《凌风飞燕》——第 一 章
云中岳《凌风飞燕》 第 一 章 官道进入平原,青翠的田野一望无涯。
山脚下的歇脚亭坐了两个人,老远地,便可看到奇异的闪光,那是剑把云头上所镶
的红宝石在闪光。
晃凌风点着手中的如意竹钩手杖,回头瞥了身后的山区一眼。
听人说,咸宁山区有强盗出没,但他已经通过这百余里长的山区,连小蟊贼都没发
现半个。
已经日上三竿,他已经离开咸宁县城三十里以上了,还有一百多里,脚程放快些,
今晚定可以起到武昌落店。
五月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丘陵地带草木葱笼,鸟语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他紧了紧肋下的包裹,撒开大步向下走。
北面山坡下,一乘暖轿正不涂不疾往歇脚亭接近,四名青衣轿夫,两名穿青劲装佩
剑的侍女护轿。
他先到达歇脚亭,突然脚下迟疑、
“进来.难道还要人请你吗?”那位青袍老道三角眼一翻,在亭内向他阴森森地说,
手中的长尾佛尘不住轻拂,似乎正在赶苍蝇,但附近根本没有苍蝇飞动。
另一位歇脚的人像一位游学书生,年轻、英俊、剑眉虎目,留了小八字胡,佩的剑
宝光耀目,云头上的红宝石足有指头大,剑穗也是织金丝穗,很抢眼。
“不要把无辜的人拖下水。”年轻书生将手边的书囊形包裹挪开:“这位小老弟似
乎不是武林人,你把他拖上,未免有失风度,不像个成名的字内魔道至尊。”
“阁下,你走眼了。”老道阴笑;“这位年轻的施主,一双眼睛隐有奇异的光芒流
转。内家小辈就是这种鬼样子,碰上可疑事物,想深藏不露。却又掩饰不了心中的戒意,
不信你可以试试他。”
晁凌风道;“不用试,在下的确练了几年武。”。
他往亭子里走,顺手将包裹放在木凳上:“三湘蛮荒出没,猛兽成群,所以无村不
馆,哪座村落没有武馆调教子弟?”
“唔!小弟,你好像没在外面走动过。”书生剑眉深锁,不住打量他。
“那也不见得,在湘江、洞庭,跟着朋友学会跑单.帮,混了两年。”他明白表示
自己不是初出道的人。
“认识洞庭王?”
“抱歉,咱们跑单帮的人怕定了他。碰上他那些小喽罗已经没有命了,碰上他那还
了得?”
“你碰上这个老道,恐怕也不会好过。”书生指指坐在对面栏凳上不住阴英的老道。
“公子爷笑话了,在下并没有招惹这位道爷。”他坐下用腰带拭汗。
“碰上天下四大魔君的西雨傅霖,不招惹也会有祸事。”书生指指老道:“他就是
西雨傅霖,道号叫行云丹士。假使你刚才不理会他,不进亭,那一定有大灾祸。”
“公子爷别吓唬人好不好?哦!什么是天下四大魔君?”他好奇地瞥了老道一眼。
老道的阴笑相当可怕。三角眼中的厉光似利镞。
他不得不赶快把视线移开。
“你该先把你七煞书生朱坤的名字告诉他。”老道发出一阵刺耳的阴笑:“在江湖
朋友口中,七煞书生的威名,比天下四大魔君,更具有震撼人心的威力,所以贫道才不
惜以四色珍宝,请你来对付那泼妇呀。”
“两位的话。在下听得一头雾水。”他笑笑站起,提起包裹挂上肩:“在下要赶路,
少陪啦!”
“你敢走?”老道沉下脸:“走给我行云丹士看看?哼2除非你活腻了。”
“咦!道爷,你的话……”
“贫道要等的人即将到这,会让你走上前去通风报信吗?哼!”
“道爷,在下是远道的旅客,在此地人地生疏,向谁通风报信呀?”
“哼!给我坐下!”老道凶狠地踏进一步。
他似乎吃了一惊,吓了一跳,有点惊恐地、顺从地坐下了,脸色大变。
暖轿已到了坡下。相距已不足百步。歇脚亭在路旁,如不来至切近。便难以分辨亭
中人的面目。
“老凶魔的话.是不能不听的。”七煞书生笑笑,“其实你即使有心通风报信,也
丝毫不会改变什么,会发生的事依然会发生,结果也是一样的。”
“在下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们要做些什么事。”
他檀硬地坐得笔直,说的话却是清楚明白:“出门人能忍则忍,和气生财,忍得一
时之气,可免百日之灾。只是,诸不要伤害我这无辜的人。”
“你真能忍吗?”
“可能的,尊长的教训就是一个忍字。”
“忍字心头一把刀。”
“是的,那是很难受的事。”
“能忍,是很了不起的事,小老弟,我祝福你,你需要很多很多的祝福,不然你是
活不下去的。”
七煞书生半真半假地说,身形突起,好快。
老道也不慢,飞射亭外。
暖轿恰好到这,轿中传出一声轻叱,四名轿夫突然倒退两丈,四人举动如一。
两位青衣侍女两面一分,剑吟起处,双剑出鞘,立即完成攻击的准备。
轿门一掀,一位风华绝代的高贵美妇,已到了两侍女的前面,一身墨绿衫裙,手中
有一把连鞘古剑。
四名轿夫也在后面列阵,四把腰刀映日生光。
“嘿嘿嘿……”行云丹士发出令人毛骨依然的阴笑。
“呵呵呵……”七煞书生的笑也令人毛骨依然。
“原来是两位大驾拦路,不知有何指教?”美妇镇静地说:“如果我所料不差,两
位似乎早有准备,消息之灵通,委实令人佩服。”
“这与灵通无关,景夫人。”行云丹士说:“你是三天前船抵武昌的。九宫山望云
山庄庄主江右第一剑客,电剑严涛严庄主,是尊夫的姨表亲,你既然到达武昌,必定前
往九官山走走亲戚,所以……”
“所以,道长在此地有所图谋。”
“不错,你女飞卫是比我西雨厉害,一比一,贫道确是棋差一着……”
“所以请来了七煞书生,就稳可将我女飞卫埋葬了?”
“大概可以。贫道说过,不论何年何月,只要贫道有一口气在,五年前尊夫一剑之
赐,誓必偿还。”
“那一位又是谁呀?”女飞卫景夫人纤手向亭中一指,指向僵坐不动的晁凌风。
“你就别管啦!景夫人。”七煞书生说:“在下与尊夫冷电景青云无仇无怨,在下
之所以为西雨助拳,乃是道不同视同仇敌。尊夫是白道英雄,我七煞书生是黑道煞星,
所以……”
“七煞书生,你怎么能抬头挺胸说道理呢?”女飞卫打断对方的话:“你一个字都
不该说。”
“你……”
“道不同,怎么能视同仇敌?难道说,黑白道的人一见面,就应该你砍我杀吗?亏
你还以书生为号,连这点浅显的道理都歪曲,你不感到惭愧?”
“在下不是来和你说道理的。”七煞书生恼羞成怒。
“你早就应该闭上嘴拔剑上的。”女飞卫冷冷地说。
一声龙吟,七煞书生愤然拔剑,剑上光芒四射,烈日下有如一泓秋水,好剑。
“朱施主,贫道先上。”西雨行云丹士举拂欺进:“请替贫道挡开泼妇的仆从。””
可是,已晚了一步,女飞卫的剑,已向七煞书生化虹而至,快得令人目眩。
“铮挣挣……”
两道电芒行猛烈的冲刺、纠缠,丈内剑气彻骨裂肤,风吼雷鸣,快速的闪动移位人
影依稀,第三者想加入真不容易抓住机会。
西雨行云丹士也无法加入,四轿夫与两侍女堵住了他。四刀两剑进退如一,剑诱攻
刀狠搏,以如山劲道步步压迫,不许他与七煞书生会合联手。
行云丹士吃惊了!
他做梦也没料到这些仆从竟然如此高明,似乎每个人都可独当一面,聚六人之力,
威力陡增一倍,是一比十二而非一比六。
行云丹士绰号称西雨,指的是他的拂尘攻击时有如骤雨。
他本籍是山西人,名列四大魔君之一,杀人如麻,满手血腥,武功出类拔萃,在高
手名宿中,威望也在天下十大高于的中间几名。
与女飞卫比较。不论在武林排名或者江湖声望,他都低了一级。可是却没料到自己
竟然奈何不了几个仆从。
狂攻百十拂,全被六名仆从封住了。
但六仆从想击溃他,也力不从心。
另一面,女飞卫也把七煞书生逼得施展不开,同样地,如想在三两百招之内击败七
煞书生,亦非易事。
势均力敌,情势是短期间谁也占不了绝对上风。
行云丹士愈打愈冒火,有点受不了啦!
“朱施主,还不把你那一位见不得人的家伙叫出来。”他一面进攻一面大叫。
七煞书生也知道不能再拖了,拖下去可能要灰头土脸,在女飞卫的绵密剑网下,快
要递不出招式啦!
“老道,除非你割舍那两件宝物。”七煞书生开始游斗:“不然我可要走了,谁知
道你连几个仆从都收拾不了?你要负责。”
“贫道答应你。”行云丹士咬牙说。
“一言为定。”七煞书生身形闪动加快,发出一声刺耳的长啸。
“嘿嘿嘿……”枭啼似的怪笑声发自亭后,一个灰影飞上亭顶。
是个灰发如飞蓬,挟了外门兵刃蜈蚣钩的怪人。
“行云丹士,宝物你可带在身上?”怪人怪叫:“我飞天娱蚁从不信任虚言保证,
我是不见兔子不撤鹰。”
“我西雨一言九鼎。”行云丹士向亭口退:“原来是你这老混蛋!快发射你的绝活
飞蜈蚣,毙了这些狗爪子,那泼妇不要你动手。”
女飞卫花容骤变,停止逼攻,收剑向后退。
“退到轿旁。”她向六位仆从急叫:“拆轿板护身,建方阵,快!”
“就算你们有甲盾护身,也难逃一死,嘿嘿嘿……”
飞天蜈蚣狂笑,卖弄地一飞冲天,上升三丈高下,升至顶端蜷缩成团,快速地一连
串前空翻滚着,向下飘落。
距地面不足五尺,身形猛地伸张恢复原状,翻正身形,双脚向地面点落,要再次腾
空而起,以便半空中发射江湖朋友闻名丧胆的蜈蚣毒镖。
“当啷……”手中的蜈蚣钩竟然失手掉落。
这瞬间,双脚沾地,无法纵起,但觉双膝一软,砰一声大震,似乎地面亦为之震动,
摔了个手脚朝天。
七煞书生恰好退到附近,大吃一惊。
“屠七公,你怎么啦?”七煞书生跃来惊问。
“该死的!我的手……手脚……”飞天蜈蚣屠七公挣扎着爬起,骇然活动手脚:
“突然会……会发麻,岂不是见了鬼吗?”
行云丹士一跃而至,冷笑一声。
“飞天蜈蚣,你的心脉一定有毛病。”行云丹士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人是不
能不服老的,偏偏你就不服老,穷耍宝死卖弄,十几个空心筋斗,心脉承受不了,血往
脑门冲,手脚怎能不发麻,没变成中风,算你走了狗屎运!去你娘的!误了我的大事。”
女飞卫与两名侍女断后,掩护四名轿夫,抬了轿子向南如飞而去。三十里外是咸宁
城,一进村镇便安全了。
飞天蜈蚣无暇理会行云丹士的冷嘲热讽,仔细检查右手的脉门、曲池、肩俞……和
右腿的各穴道。
“你在找什么?屠七公。”七煞书生愕然问。
“我发誓,决不是心脉老化有毛病。”飞天轻松怪叫:“而是手脚某一条经脉,某
一处穴道,被什么鬼东西碰着了。可是……可是……却又没有异状呀!”
“不会是被鬼作弄了吧?”行云丹士嘴上仍然不饶人。
“闭上你的臭嘴!”飞天蜈蚣火冒三干丈,一把抓起蜈蚣钩、凶狠地说:“你是不
是要考验我飞天蜈蚣老不老?嗯?”
“屠老鬼,我怕你。”行云丹士向后退:“和你这种死鸭子似地嘴硬的人在一起办
事,真他娘的活该倒霉,我认了
“王八养的臭杂毛……休走……”飞天蜈蚣大骂,一跃三丈余。可是,行云丹士已
远出六七丈外去了,—身形如行云流水,向北冉冉而去,行云的道号,可不是白叫的。
飞天蜈蚣的轻功,在短距离内确是快得像飞,但三五起落之后便每下愈况,后力不
继了。
七煞书生也大感无趣,随后急追。
“屠七公,算了算了。”七煞书生一面追一面叫唤:“牛鼻子事没办成,白丢了四
色珍宝,也够他难受的了,怪不得他嘴上缺镶。喂!珍宝分给我一份呀……”
三人愈追愈远,把亭中的晁凌风忘了。
口口口口口口
歇脚亭的亭柱下,木架上放了一桶茶,挂了几个竹碗,两只竹茶勺。
晁凌风的神色显得颇为轻松,他用茶勺舀了一碗茶,坐在亭栏凳上,颇为惬意地喝
茶,目光落在往北的官道。
远处,已看不到七煞书生三个人。
那是往武昌府的方向,他不愿跟上去自找麻烦。
身后,传来极轻微的,只有他才能听得到的声息。
“喂!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几件换洗衣裤,值不了几个钱。”他并没回头,拍拍自
己的腰囊:“这里面有金银,革囊中有杂物,用得着的时候,还真值几个钱。”
噗一声响,身后有人将他的包裹丢在一旁。
同一刹那,他的右手抓住了伸向他左肩胁下的一只苍老的手。
“能从在下身边将随身物品偷走的人,还真找不出几个。”他将那只苍老的手推开,
这才泰然扭头回顾。
身后的亭栏外,一位斑白胡子乱糟糟,面容显得苍老的人,正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
他。右胁下挟了一根紫竹杖,穿一袭灰袍,背上有包裹,既不像花子,也不像个穷混混,
那双老眼是唯一显得有精神的器官。
“小子,似乎老夫也老了,十年来是第一次失手。”灰袍老人踊身跳入亭中:“只
要让我老人家近身,连大闺女的胸围子也保不住,你……”
“老不正经,别说那种有伤风化的话好不好。”他笑笑,舀另一碗茶递过:“喝口
茶解渴,老伯。人老并不是坏事,世间有一大半的人,活不到老伯你这种年纪呢!不怕
老伯你生气,老而不荒谬,才能受人尊敬;掏大闺女的胸围子.那是我这种年轻小伙子
的事,对不对?”
“对,对极了,你小子还真不含糊。”灰袍老人放回茶碗,解下包裹丢在凳上:
“贵姓呀?”
“小姓显,晁凌风。”他抱拳行礼:“请教老伯高名上姓。”
“柏大空。小子,你该知道我。”
“很抱歉,小可足迹不曾北出洞庭,不认识几个人。”
“唔!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告诉我,刚才你用什么东西,把那位目空一切、威
震江湖的黑道巨擎打得当堂出彩的?”
“小可没有呀?”
“真的?”灰袍老人眼中的冷芒一闪即隐。
“人老了,手脚抽筋平常得很嘛!”
“哈哈!老夫的手也抽筋了。”
啸风声乍起,紫竹杖拦腰便扫,劲风先行及体,这一杖是用内力击出的。不仅劲道
凶猛,速度更令人心惊胆寒。
晃凌风坐在亭栏的栏凳上,背后的亭栏高及肩背,想躲开这一杖出其不意的重击,
势比登天还难。
眼一花,杖过无声。
“咦!”柏太空一杖落空,讶然惊呼。
晁凌风已经不见了,反正看到人影一闪,眼一花,人就像是平空消失了。
凳上的包裹、竹钩杖,也失了踪。
身后有脚步声,柏大空火速转身。
官道上。晁凌风点着竹钩杖,胁下挂着包裹,青袍的下摆掖在腰带上,撒开大步泰
然自得,向北走了。
相距已在二十步以上,不可思议。
“这小辈是个鬼!”柏大空脱口惊呼。
青天白日,当然不会是鬼,大太阳在头上高照,人怎会比眼睛的视力还要快?
“小辈,等我!”柏大空抓起包裹出亭急迫:“等我一等,老夫要交你这位朋友……”
人是不能不服老的,追了两里地,前面晁凌风的背影愈来愈小,等到道路转了两处
弯,背影便消失了。
柏大空像泄了气的皮球,老了认老,脚下一樱,拭掉脸上的汗水,用平常的脚程赶
路,老眼中冷芒再现。
“这小子看似不快,又不是用轻功,只是普通的奔跑,我居然追不上了。”拍大空
苦笑自语:“看来,我真是老得不中用了。奇怪,谁调教出这么一位出色的门人弟子?
把几个名震江湖的高手名宿全耍了一招,而又不着痕迹,他已经具备了掀起江湖风暴的
条件,相当可怕!”
姜是老的辣!
这位老江湖的心中,油然兴起寻根究底的念头,要查一查这位自称晁凌风的年轻人
是何根底,闯入江湖的抱负和发展。
他不承认自己真的老得不中用了。
晁凌风却没有与江湖人打交道的念头,他有自己的事需要处理,尽量避免与陌生人
发生缠夹不清的纠纷。
在歇脚亭无意中碰上了几个武功颇为高明的人,一时手痒,捉弄了那个什么飞天蜈
蚣,没想到却被隐身在亭后林子里的什么柏大空看出破绽,颇令他感到意外。
为了避免麻烦,他一走了之,却自以为一定可以把麻烦摆脱呢!
如果他知道他所碰上的人,全是江湖上了不起的风云人物,就会明白已经惹上了麻
烦,是不易摆脱的了。
他把这些功臻化境的风云人物,看成武功“颇为高明”的人物。
人的运气来了,连泰山都挡不住。
相同地,麻烦来了,躲也躲不掉,甚至愈躲麻烦愈多。
咸宁至武昌府城,全程两百四十里。
在他的心目中,一天的脚程绰绰有余。可是,歇脚亭无意中碰上意外,耽搁了大半
个时辰,真得要赶几步了。
摆脱了柏大空,他的脚下虽然放慢了,但比起普通旅客的脚程,仍然快了一倍以上。
在他来说,这只是他的平常脚程,不以为意。
而在旁人眼中,他的脚程是颇为惊人的!
走长途的旅客,怎能用快步赶长程?
走出三十里,谭家桥镇在望。
他超越了三名旅客,前面走着另三名旅人,一个穿月白长袍的身材修长青年,带了
两位青衣随从,脚下沉稳从容,甚有气派。
距镇口已在一里之内,他脚下一慢,不打算超越,且到镇上找些吃的喝的,歇息片
刻,不必再快走了。
前面二三十步的三位旅客,也没留意身后的人。
他一侵,先前被他超越的三位旅客,却逐渐加快到了他身后了。
是三位粗壮的大汉,打扮像某些田庄里的长工,但满脸横肉,目光慑人,丝毫没有
长工们朴实善良的外表。
他清晰地听到三个人勿忙的脚步声渐来渐近。
蓦地,他心中一动;只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似乎突然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而是变轻了,轻得像伺鼠的猫在暗中走动,几乎连他都听不真切。
他本想扭头回顾,却又忍住了。
前面的三个人,已接近镇口。
噗一声响,有人在他的后脑上敲了一记,是掌,还不至于打破他的头。
他打一踉跄,向前一栽,立即被后面揍他的人,一把揪住了他的后领,拉住了。
两个人抢前,一左一右挟住了他。
“没弄死他吧?”挟左臂的大汉问。
“没有.打昏了,”揍他的人说:“很可能是保镖,押给老大问口供。快走!”
两个人连架带拖,将他架出路口,进入树林,疾趋镇侧的一条小巷。
他的竹钩杖勾挂在左臂弯里,居然没掉下来,连着胁下的包裹,一并被带走。
这是镇东的一家农舍,厢房显得窄小幽暗。
两个人将他的包裹、竹钩杖,放在唯一的木桌上,一碗冷水泼醒了他。
“哎唷……”他挣扎着叫,用手猛揉后脑:“哪一个天杀的贼胚!在我脑袋后面敲
了一记狠的?”
他好不容易从壁角里爬起来。吃惊地楞住了。
眼前站着两名抱肘而立的大汉,怪眼盯着他不住冷笑。
桌前坐着一位佩刀的豹头环眼中年人,正和两名同伴,逐一检查他的行囊,和他的
腰囊中各种杂物。
桌上摆满了他的物品:换洗衣物、五锭十两的金锭、十两的十锭官银、一些三两一
两的碎银、药瓶药包、还有他的路引身份证明等等。
“唔!看来咱们可能捉错了人。”中年人停止检查,向两个同伴说。
“老大,可不一定哦!”一位左眉有条刀疤的大汉不以为然:“所有的身份证明都
可以伪造。至少,他身带了这许多金银,就大有可疑。”
“依你之见……”
“先问问。宁可捉错一百,也不要错放半个人。”
“也好。”老大的目光,凌厉地落在昆凌风身上:“你叫晁凌风?干什么的?”
“我是个乡下人,要想到外地见见世面。”
他站得笔直,神色似乎仍然有点委顿:“这次要到南京,找龙江船行的亲友,希望
能在船上找份差事,到京师天子脚下见识见识。龙江船行经营海舶客货联运,看看海洋
逛逛京师,不虚此生,所以才经过此地。”
“唔!龙江船行,不是三江船行?”
“我没听说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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