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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沉沙谷-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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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念一生,他立刻仔细打量青木,青木心中一跳,信口胡扯道:“施主没有别的事了吗?”

  那人闻言心中又是一动,暗道:“这厮知我秘密,万万留他不得,而且这厮若是冒牌的话,这个跟斗可栽大了……”

  于是,他提气运于掌上,准备一举突击,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又缓缓放松下来,倒底青木的威名太大了,他不敢作此冒险,他暗暗道:“我宁愿让他骗一次,也不能吃这个大亏。”

  青木道长很快地道:“那么贫道失陪了。”

  那人冷哼一声,眼见青木转身要走,心中又急了起来,一个念头突然升起:“管他是不是青木道长,他一转身,我立施暗算,难道他能逃脱?”

  于是他悄悄把全身功力齐聚右臂之上,青木仍然缓慢潇洒地转过身躯,一步跨出,竟到了七八丈外!

  这是全真的轻功绝学,青木道长故意全力施为,果然精彩绝伦,那人单掌已提了起来,忽又停住,他捏了一把冷汗,暗自庆幸道:“幸好没有妄动,这牛鼻子不折不扣正是青木老儿!”

  青木道长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背后的变化,他仍保持着挺直的姿势,大步前行。

  那人似乎生性多变好疑,他确定此人是青木之后,心头一转,又想起一个念头来:“哼,他是青木又怎的?我至少要上去试他一招!”

  于是他大声喊道:“喂,喂,道长留步,待老夫送客。”

  他大步追赶上去,青木道长一听他语气,心知有变,当下一长身形,前行更快,但是猛然想,自己轻功亦未恢复完全,那人功力惊人,久奔之下势必要被追上,于是他故意冷笑一声,突地停下身形。

  呼的一声,那人也到了他身边,他暗道一声:“好快的身形”,回转头来。

  那人上前来和声道:“道长既是不肯稍留,咱们就此别过,且受老夫一扎!”

  说着双拳一抱,当胸揖将下来,青木道长见他双拳虽是虚抱,但是,双肩处隆起如贲,心中猛然下沉。

  他原先甚是恐惧,到了此时,反倒心中爽然,朗笑一声道:“鼠子敢尔?”

  蓦然之间,一声长笑划过长空,青木道长忽觉一股力道直推过来,他此时功力全失,身不由己地左跨三步,接着“嘭”的一声暴震,那带人皮面罩之人全身一荡!

  只见青木原来立身之处站着一个白发皤皤的老人,也正一抑身躯,化去震势。

  青木从侧面望去,觉得那老人依稀有点眼熟,但却记不起来,那带着面罩的家伙也正瞠月打量着老者,青木熟悉地觉出,方才那一震之间所产生的气旋,那是两个一流高手相搏时的特征啊!

  那人万料不到这白发老人突然下降,他阴恻恻地冷笑了两声:“报上名来罢!”

  话声未完,他一掌猛击而出,竟是武当门中绝招“鬼箭飞磷”,青木在一旁大吃一惊,暗道:“怎么武当的绝招他也施得如此精纯?这一招好强的内力,只怕当年我也不过如此!”

  那人这一招突劈而出,真有万均雷霆之势,但是,忽然之间,那人手掌停在空中,不再下落……

  青木虽然功力全失,但是,武学之深,当今武林仍匾出其右者,他一瞥之下,已知详情,原来,那自发老人双臂不动,但是右掌向下翻起,中指跷伸,正隐隐指向那人掌心,那指尖上突然冒出阵阵白烟!

  那人愕然大笑,厉声道:“金银指!原来是你!”

  青木只觉胸中猛然一震,眼前这白发皤皤的老人,那侧面突出的面容轮廓,依然仍是昔年那耀武扬威的大魔头的影子,他在心中沉重地呼喊:“老了,我们都老了,这该是少年人的时代啦——不,该是介儿的天下啦!”

  昔日在魔教五雄中名排第二的金银指丘正,摸着白雪般的长须,微微笑道:“你老儿举止我熟悉得紧呢,快把面罩除下让我看看……”

  那人蓦然大笑,翻身跃起,飞步往那山石累累的来路奔去。

  青木望着那人起步的背影,心中忽然想起了什么,但却记不起究竟是什么,他茫然问自己:“他是谁?他是谁?怎么那么熟悉?”

  金银指丘正转过身来,朗声大笑道:“哈哈哈,道长别来无恙,大快吾怀!”

  青木以为他仍要唤自己“小道士”,这时听他唤“道长”,顿时一揖至地道:“丘老前辈仙龄重颜,贫道今生再得重睹,何幸如之!”

  二十年前,他们在竹枝山上一场大战,青木从此功力全失,至今他们之间仍有陆介挑战之约未了,但是,他们重逢之下,彬彬洒然,虽然措辞客气,但是那话里句间仍然蕴含着无限的真诚祝福。这正是武林英雄的本色啊!

  金银指拈捻着自己的长髯,仰首望着苍天,他脑海中又浮起当年竹枝山上的那个“小道士”,气壮山河地一连指向五人以一挑五的情景,他的嘴角上露出了豪壮的微笑。

  青木道长的双眼凝望着崖下的黄沙,午时一过,此刻又恢复了平静,淡黄的,均匀的,于是,茫茫中出现了“天下第一”四个大字,然而,那四个大字忽然之间长出了双翅,渐渐飞远了,青木咽了一下口水,喃喃道:“不打紧的,不打紧的,介儿会稳稳地捕捉住它的!”

  他转过头来,正碰着丘正的眼光,丘正和蔼微笑着,他大声道:“道长轻功恢复大半,实在可喜可贺。”

  青木洒然一笑道:“贫道二十年苦功,八脉仅能勉通一脉,看来此生是难以痊复的了。”

  对于青木的内伤,丘正虽然感到歉意,但他丝毫没有愧色,而青木道长更是了无悔意,对于这严重的伤,他只有无比的骄傲。所以,他们谈到这事时,彼此没有丝毫的尴尬;青木望着那温和的笑容,心想:“时间使人变了,虽然他的本性不会变,但是,他的凶气全被消磨尽了。”

  丘正淡淡地道:“明春,会徒必将赴昔日之约,老夫衷心望他一举名震天下!”

  青木道长朗笑一声,不置可否,但是他那爽朗的笑声中有着无限的信心。

  金银指伸手拍了拍头,想了想没有什么事好讲的了,于是,他长笑了一声,箭步如飞而去。

  青木道长望了望四周,他心中想:“那个带人皮面罩的人,究竟是谁呢?只要让我再看看他的举止行动,我想我一定能记起他是谁的——我猜想,那时这个神秘之谷的秘密,必然能在此人身上寻得结果的。”

  他走到崖边,再向下看了看这沉沙之谷,由于他已得到了这一条线索,突然之间,这神秘之谷似乎显得不再那么神秘了。

  他轻轻围过身来,快步离开这山崖,霎时踪迹渺然。

  山崖上又恢复了平静。

  黄沙依然,峨嵯无恙,三个时辰过去了。

  “刷”一声,一条人影落了下来,几乎是沿着同样的路径,在较好落脚的石块上飞步而来。

  他熟稳地奔到了悬崖边,仔细地查堪四方,不见人迹,于是,他站到一块突出的山石上,提气大叫起来:“盛夏结冰,严冬汗淋,寒热之谷,天下奇景。”

  他的声音好生洪亮,在山峦中回响不绝,最后一个“景”字刚出口,第一个“盛”字的口音正好传到,霎时宛如山的对面也有一人紧接着他在朗呼这四句话。

  他喊了两遍,四顾不见人踪,他不禁皱眉咦了一声:“怎么到这时候还没有来,我还以为我已迟到了三个时辰哩。”

  目光下,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面容,是一个清瘦的老者,颔下长髯杂生,双目精光奕奕。

  等了一会儿,他不耐烦地站起身来,鞭了几路方步,喃喃道:“怎么还不来呢?奇了,怎么还不来呢?”

  于是他又提气朗道:“盛夏结冰,严冬汗淋,寒热之谷,天下奇景!”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猛可旋身反转,搓掌厉声道:“什么人?”

  果然背后山石上不知何时已有一人昂然而立。

  那人身高体阔,虎臂狼腰,立在石上宛如玉树临风,这老者忍不住惊叫出:“姓查的,是你!”

  那人昂然道:“令狐大护法请了,小可查汝安这厢有礼。”

  这人竟是一剑双夺震神州查汝安!

  令狐真万料不到查汝安会在此地出现,他冷冷瞪了查汝安一眼,正要开口,查汝安已先道:“敢问大护法,可谓‘寒热之谷’?难道此谷又名寒热之谷吗?”

  令狐真心中一震,暗想:“敢情姓查的把方才我呼喊的讯号给听去了。”

  他面上却是一沉,粗声道:“寒热之谷就是寒热之谷,此谷乃是沉沙之谷。”

  查汝安仰天打个大哈哈,缓缓地道:“如果查某猜得不错,我想这谷中含某种秘密,哈哈。”

  令狐真脸色微变,强道:“竟有这等事?查大侠且可说给老朽听听吗?”

  查汝安见他装傻,便不再多问,只轻描淡写地道:“天下武林都已注意到这绝谷来啦,查某以为即使有秘密,那秘密也保持不了多久啦,哼。”

  令狐真心更惊,暗道:“我替教主传信,原也算不得什么大秘密之事,难道教主他们真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在进行?”

  他身为大护法,竟也不明教主底细,想到这里不禁大是怀疑,暗道:“我令狐真藏派武林一脉之尊,为了那……一句之诺,跑来替这小子做这劳什子护法,大丈夫一言九鼎,那也罢了,但是,你们若有什么伤天害理的阴谋,那可别怪我令狐真翻脸不认人。”

  天台魔君一生行事暴躁乖张,虽然杀人无数但他自认为不曾妄杀无辜,正派武林虽以魔头视之,倒也不对他深痛绝恶。

  查汝安见他沉吟不语,不条有些奇怪,他心想:“看来令狐真是要来会见某人,而如此一闹,那人即使来了只怕也不敢露面啦,我不如先行离开。”

  于是,他双拳一抱,大声道:“查某赶路过此,此刻先行一步啦。”

  说罢,不待令狐真答话,反身就走。

  令狐真根本没有听清楚他说些什么,这时见他反身奔去,猛可想起:“不管怎地,此时我既为天全教效力,自应忠于其事,岂能让他听得俺们讯号而离去?”

  于是,他大叫一声:“姓查的,给我留下!”

  同时身形暴张,猛可一掌拍向查汝安,查汝安觉到背上劲风直逼,反手一记“倒打金钟”挥出,身形向左一倾,滴溜溜地转了一个圈儿。

  两股力道在空中一撞,查汝安双肩一晃,令狐真也落下地来,他厉色道:“查汝安,今天你走不成啦。”

  查汝安双臂一挥,双手捏着那一双名震武林的“双夺”,冷笑道:“我早就知道咱们一仗是免不了的!”

  令狐真功力遍布,立时恢复了那乖戾狂傲之态,似乎他那名满武林的藏派武功就具有这等乖戾的特色似的。

  查汝安把右手之夺一齐让左手拿着,右手一挥,长剑到了手上。

  令狐真沙声道:“好一个一剑双夺震神州!”

  查汝安把长剑伸直,安详地道:“那日承蒙大护法摆下‘金刚会罗汉’,查某因故不克赶到,今日正好了却此愿。”

  令狐真舛舛怪笑,大声道:“说实话,我令狐真着实敬重你这条汉子,可是你既要专找敝教的碴儿,那就怨不得老夫啦。”

  查汝安道:“天全教主用蛇形令主名头在武林中大杀无辜,便是我查某不管,天下人又岂能袖手?令狐大护法若是还知道敬重汉子这四个字,就不该助纣为虐了。”

  令狐真猛可伸掌,拍向直汝安肩头,查汝安剑夺一分,侧身抢攻,令狐真见他招式精微,暗自点首,反手一连挥出三掌。

  令狐真雄踞西藏武林,功力何等深厚,那日陆介施出无坚不摧的先天气功,才把他勉力击退,而自身受伤极重,查汝安先前还债其空手迎战,这时见他三掌劈出,怪异之中自含无穷之妙,心中一凛,大喝一声,双臂齐挥,施出一剑双夺绝学。

  他这一剑双夺施展开来,实有神鬼莫测之威,令狐真暗觉自己掌风有若劈在铜墙铁壁之上,不禁暗道:“这厮年纪轻轻,却已威震武林,确实良有以也。”

  令狐真连发三掌,竟被查汝安硬硬接下,查汝安无心久战,大喝一声,宛如舌绽春雷,一剑如游龙般吞吐一扫,起步拔起数丈,朗声道:“查某不奉陪了,异日有缘,当得求教。”

  令狐真正要追赶,猛听查汝安的声音:“令狐前辈威震天下,何苦寄人篱下,助纣为虐?”

  令狐真有如心中被重重打了一击,霎时怔在当地,眼睁睁望着查汝安如飞而去。

  一个时辰又过去了。

  两个时辰又过去了,天色渐黑。

  令狐真仍站在崖边,他心想:“天黑了,他也许不会来了。”

  就在此时,一条人影如飞而来,令狐真环眼一瞥,暗叫道:“啊,来了。”那人走近了,只见他面若木偶,毫无表情,令狐真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了过去,口中道:“教主命我送来的。”那人把锦囊接过,冷冷盯住令狐真,突然道,“令狐真,居庸关上你说的什么话?”令狐真怔了一怔,立刻大声道:“哼,居庸关上我输给你一招。答应你听那小子命令,做他的护法,为期一共三年;老夫一个字也没有忘记——我问你,那小子究竟是你什么人?你们究竟……”

  那人厉声道:“令狐真,你可是要反悔吗?”

  令狐真大笑道:“令狐真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既然栽给你了,何悔之有?”

  那人声音稍和地道:“嘿,两个时辰前,和你交手的那厮是什么人?”

  令狐真口中答道:“是一剑双夺震神州查汝安。”

  心中却暗道:“好啊,原来你早就来了,为什么现在才出来?”

  那人道:“查汝安?这毛头小子功力恁深啊——你一定在怪我何以不早出来是吧?”

  令狐真老实不客气地道:“正是。”

  那人道:“那查汝安好快的脚程,他和你交手胜负未分,忽然离去,必是已猜知你我之相约,我岂能立刻现身?”

  令狐真恍然,但仍有点不服地道:“此地山石累累,你怎知他此刻不在近旁?”

  那人冷笑道:“我遍查用近五里方圆,姓查的必已走远了。”

  令狐真道:“你有回信带给教主那小子吗?”

  那人厉声道:“你在别处也唤教主那‘小子’吗?”

  令狐真大笑道:“居庸关上,并没规定我不准唤他小子啊!”

  那人厉吼道:“不许你胡唤乱叫,否则便是违犯诺言!”

  令狐真冷笑一声道:“老夫走了。”

  说罢猛施轻功,如飞而去。

  那人望了望出升的月亮,把那锦囊藏在怀中,也如飞而去。

  这时,不远处的山石后,一个人影矫捷地露出头来,他喃喃低语夹着剧烈的喘息声:“嗨,那人好厉害的身法,我一口气奔了十余里路才算又绕回来而没让他发现。可惜那人带着人皮面罩,否则立时可知端倪……”

  “听他们对话的口气,蛇形令主——也就是那天全教主,正和这怪人有密切之关系,看来天全教主还要受这人的节制哩。”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正是那一剑双夺震神州查汝安哩。

  大雪铺满了原野,村落中偶而还有几个人耐着酷寒在外面行走,西北的初春,比起柳垂营啼的江南,真有天壤地窟之别。

  陆介驾了一部马车,正在官道上赶着。

  仍是月前在会川县那时的打扮,但是,他的内心却没有往日的平静。

  因为,他忽然知道,自己竟有个未过门的妻子,她……查汝明!

  以前,陆介渴于想查出这三个字的主人,他想由此找出自己的身世,但是,现在他真希望自己没有遇到查汝明。

  其实,她那如云的秀发,樱唇粉鼻,秋水寒星似的双眼……没一处不是代表着绝世的美。在华山初见她的时候,他有一个直觉,认为她是神仙的化身,而且到今天,他并未改初衷。

  可是,陆介只能对她歉然了,在千里之外的伏波堡中,已有一个痴情的少女,窃走了他那颗秉性忠厚的心,于是,他又悄悄地离开了查汝明。

  离开了她,到哪里去呢?

  陆介的内心,不停地煎熬着他那强键的身躯,于是,他苦闷了,他敞开自己的胸膛,露出了饱经风霜的肌肤,也不管凛冽的寒风,在耳边怒吼!

  他右手一扬,清脆的鞭声,便划空而发。

  那马儿拼力地奔驰着,地上不断地增加了点点蹄痕,眼前,便有一个不大的集子。

  马儿望见前面有了人烟,一声欢嘶,愈发奔得快了。

  正在这时,两乘快骑,由后面飞奔而来,掠过陆介车边,马上一人回首瞥他一眼,大声对另一人道:“老大,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瞧,这厮是谁?”

  陆介闻言,甚为耳熟,抬头一瞧,竟是铁笔秀士程绰和追云狒罗迪宇两人。

  武林三英中的神拳金刚黄方伦被陈介杀了之后,三英剩了两个,声望自然失色不少,江湖中也称不上英雄好汉来了。

  陆介当他是架梁子来的,自己心烦得很,此时实在不愿节外生枝,正在想避开算了。

  不料铁笔秀上一勒坐骑,长笑道:“姓陆的别来可无恙乎?”

  追云狒也放缓了脚力道:“老大别再客套,赶办正经事要紧!”

  陆介听他们口气甚为友善,知道自己会错了意,不禁赧然,但一时又知道如何说才好,只因他平时出言呐呐,不善交际,他不禁暗暗着急,心想,要是何三弟在身边就好了!

  他们两人何等江湖,哪有不知陆介心中所思之理,但自己既然不是存心寻碴子来的,而当年华山一战,误会已是澄清,岂能一味错怪他人,忙接口道:“蛇形令主已下书华山派老武师双龙剑王振飞,陆少侠可有意思来淌这趟祸水?”

  若依照四个月前的心情,陆介真是求之不得,但现在他不愿意再去凑兴,他永远不会忘了那一幕——当他强使自己忘却查汝明那凄幽的眼光,而舍她狂奔而去,他甚至连何摩都没通知,他只想永远离开世界,甚至包括他那私下慕念的畹儿!

  因此,他断然地摇了摇头。

  武林二英大出意外,“铁笔秀士”程绰还沉得住气,“追云佛”罗迪宇年纪较轻,手中马鞭猛地一扬,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大哥,走吧,人家可是天下第一的大侠咧。”

  陆介知道他们生了误会,但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二人早已策骑飞奔而去。

  不过,就是他有机会解释,他也不能说出苦衷,因为天下无人能相信,全真门下的弟子,会处处躲避一个女子,而远走天涯。

  因此,他只是苦笑地扬起马鞭,继续他那漫无目的的路程。

  这时尚是午后不久,所以武林二英并未在村中歇脚,但陆介可不然,因为他本无所为,所以故意停了马,免得再碰上武林二英。

  一宿无话,第二日早上,陆介打那唯一的小客栈中出来,正要套车上路,在他低头捆绑马肚带的时候,无意中瞧见墙脚离地半尺处,有人以刀尖粗略地刻了一支宝剑的图案。

  这图案和手法,对他何等的熟悉,他不假思索便知,这是何摩和他所特有的暗号,而且是紧急的信号。

  他踌躇了,他想何摩可能遇险了,而他不知道自己应否去援助何摩。

  他木然地在雪花中默立了半晌,良久,理智终于战胜了情感,他长叹了一口气。

  他一下决心,便驱车顺着剑尖的方向而进。

  一路上,他在一块积雪的井栏上发现了第二度的信号,手法更是潦草,然后是在人山路旁的一块巨石上,何摩用佩剑削去了大块青石,除非积雪的形状因此怪异,陆介还真不易发现他的信号呢。

  这种类似的留信,几乎有十多起,陆介意味到,何摩一定是遇到了罕见扎手的强敌,否则绝不会如此,因此,他心急了,他一咬嘴唇,俊目滴溜溜地一转,便跃下了车子,把马儿解下来,拍拍它道:“马儿,不是我存心要抛弃你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只是事情急了,下山去吧!”

  说着猛地在那马上抽了一鞭,那马儿仰首地长鸣了一声,不知是为了肌肤之痛,还是为了要远别主人?

  陆介望着它奔下山去,口里喃喃念道:“它是一匹良驹!”

  说着,信手一挥,把那破车推入山谷之中。

  这时,他既没了牵挂,眼前又是一片银白色的琉璃世界,他忽然回想到马车时代的生活,心胸中一阵翻滚,一股无名的热气在喉中盘旋着,于是,他不能自制了,他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

  远处的山谷中,传来冷冷不绝的回响,但此时他早已展开了惊世骇俗的全真轻功,身形已在半里以外。

  他这声孕育着正派的精华长啸,仿佛是春风骤临,唤醒了这连绵数千里的深山大泽。

  在山腰的树林里,在那兀自竖立在寒风中的常青树下,这时正有位女道士,坐在那里奕棋。

  她们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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