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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语之雪藏花(子不语系列)-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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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拿我当祭品吧。”不待那叫嚣之人再鼓噪,初音站了出来。
“初音,你说什么鬼话!这里发生什么事都不干我们的事!你——”
仲孙焚雁一见谈初音没第二句话便挺身而出,倏地恼了,正当他想将人给拉回自己身边,却没注意到身后站了名汉子;那汉子使劲一棍儿敲向焚雁的头,那令他当下即趴地昏厥。
“焚雁!”初音担心地蹲下检视焚雁的状况,他头上淌血的模样令她心惊。若不是因担心她而分心,依焚雁的武艺,是连一根毛发都不可能会被伤及的。
“这家伙喳呼得紧,刚刚在石板屋前一个刀柄轰得我摔老远,不敲昏他铁定一堆麻烦。”敲昏焚雁的汉子啐道。
“可恶!这些人确实真的没见过什么是真的……”萨遥青最后一个妖字因鄂嬷嬷的一个抑止手势而咽进喉中。
“别。这里坏的只有部分人,别殃及无辜。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真相。”
鄂嬷嬷用尽全身力气抓住萨遥青,低声对他说完,又对住众人道:“他们毕竟是外人,咱村子的事可否不连累外人?要祭就以我为祭,将他们赶出庄便可,要不万一话传出去,外头的人会以为咱们村会吃人。”
“是,他们是外人,以外人当成祭品,确实——”
星霄附和似的话才说到一半,便被星库尔给堵去。他看似再忍不了老人的温呑,索性挡到星霄前头。
“这姑娘虽是外人,但想见一定心怀慈悲,才会自愿为祭。既然如此,我想山神一定会很乐意将她纳入怀抱。”
“那个老太婆几十年前没祭成,她还有个养女啊,连她也一起祭上。”
“是呀是呀,连她的养女一起祭!一起祭!”
人群中忽地起了阵骚动,可那提议却连星库尔都傻眼,才想驳去,但那始终沉默着的鄂多海,却在这时终于抑不住怒意地啐了口。
“你们这些人,简直比禽兽还不如!禽兽还懂得疼惜保护同类,你们呢?而且这山上根本无妖,全都是因为某群人的心机,你们没搞懂,就一个劲儿地起哄,不是愚民是什么?想知道真相,就让我来——”
“瑟珠!让她去找瑟珠吧!”鄂嬷嬷突然嚷了。
鄂嬷嬷虽然已从多海及初音处得知那百多年的传说可能只是个大幌子,但就算是事实,眼前这批被洗了脑的村民怕也是听不进去,且说不定还可能更快地将数人推入绝境。
在众人一片哗然声中,鄂嬷嬷续道:“身为高原的子民,大家都知道瑟珠吧?越过雪山之巅,有吐蕃旧地,在那蜿蜒无垠的湖畔,有个千年不绝的涌泉出口,能为天地带来祥和的瑟珠就生长在那儿,集天地精华的祥和之征,有了瑟珠护着,那妖便再也不会危害咱们村子了,而且永远永远不需再牺牲人命。所以,请让多海上山去寻瑟珠吧!”
在这山头,大家当然都知道瑟珠是什么,那是圣物,有天神加持的抒物。只是,固然大家都知道有这圣物,却从无人见过,那就跟这山上传着有妖,却没有人亲眼目睹一样。
鄂嬷嬷语毕,目光便落至那被星库尔挡在身后的星霄,她带着深切的恳求,宛若那是唯一能够为鄂多海留一线生机的机会。
在望进鄂嬷嬷的目光之后,星霄深吸口气,“一再牺牲人命也不是办法,就让鄂嬷嬷的养女去为大家寻找瑟珠,还有……你也一起。”他望向萨遥青。
“他一起?一个外人,怎么可以?!”星库尔听了自是反对。
“这星家仍是我在作主,我说了算。”这时星霄板起脸,凛然地说。因为他知道,这是他欠鄂嬷嬷的,不能不还。
这老头居然……不过,也罢,上这雪山,根本是去送命,鄂多海那女人既然得不到手,那么让她消失在雪山里,刚好封了她的口。
闭了嘴,思索了片刻,星库尔不得不在自己的未来与一个得不到的女人中间择其一。“但,怎么算?让他们上山找瑟珠,总不是一直等到他们回来,万一要是死在山上,没有瑟珠,难道所有的人都要跟着一起陪葬吗?”
“二十日,若不回来,就以鄂嬷嬷及谈姑娘为祭。”星霄不忍地作下这痛心的决定。
“好,就二十日。大家都听到了,把人先带下去吧。”星库尔指挥着。
“等等!我可以跟多海说几句话吗?”这算是她最后的请求。鄂嬷嬷再次望向星霄。而在星霄的应允下,她唤来一旁的鄂多海,紧紧以自己的双掌包覆着她的,且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了:“人生难得一真心,我知道他有。走,跟遥青走,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
不要再回来?所以嬷嬷一开始说的要她去寻瑟珠,根本只是在为她开一条逃脱的生路?根本不期望她会归来?“不,嬷嬷,那我不离开您!”
“我的这一辈子,够了,但你的才正要开始,去吧。”
去吧,她心爱的闺女,她曾经以为此生不会再见,却是如斯幸运地能够再度拥有的她的女儿,她的……亲生骨肉。
这时她抓着鄂多海的手,不住颤抖着,连眼眶都湿了。
眼见鄂嬷嬷和初音、焚雁被带了下去,鄂多海纵是心如刀割,仍不得不忍住那被拆散的悲痛,在心底许下一个誓言。
她会回来,她一定会回来。她拚着一死也一定会将瑟珠带回来。
第9章(1)
更新时间:2015…11…20 12:00:03 字数:4881
隔日清晨,在众人面前做足了样子,星家给了鄂多海和萨遥青最基本的上山用品——保暖用的厚衣物、绳索刀具和两人数日可食的干粮与水,便让众多身强体壮的村民半押解半监督地去到了上雪山之巅的唯一山路。
“这一去,不晓得多少时候才能再见,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平安将瑟珠给带回。”走到鄂多海身边,就算是到了最后一刻,星库尔仍是恋恋不舍于她的美貌。
不过就在他手指将要拂上她颊畔之际,不待萨遥青动手,鄂多海极快地抬手往星库尔脸上甩上一记又响又亮的刮子。“呸!少惺惺作态!”
“羔子的,你……”直觉地,星库尔想还手,但萨遥青却挡在鄂多海身前,一副他要敢动手,他就会将他碎尸万段的表情。因而,星库尔只好乖乖地将抬起的手缩回。“你最好记着,你若逃了,没有瑟珠,那么老太婆就是死!”
“我会回来,等着!”鄂多海忍住胸坎里翻腾的怒意,从牙缝挤出这句话后,便转过身朝上山之路走去。
随行的萨遥青立即走在她身边,纵使一路上她只低着头猛赶行程令他见不着她的表情,不过仍能感受到她坚决的意念。
若不是前一日鄂嬷嬷说的,除了部分作乱的人,其它的村民都是无辜的,否则他早就将那些失去理智并助纣为虐的村民给一口气全呑了。
如果是一开始,他肯定会为自己这因为在意着人的感觉,进而做事绑手绑脚处处顾虑的行为而感到纳闷,因为若是以往的他,压根不会多考虑,肯定会立即动手。
不过,就也在他待在鄂家这段时间,和她婆俩相处过之后,总算慢慢了解到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一个样;在那看似浑沌不清的灰暗里,仍旧会有一点不易见的微微光亮。
也许,那就是真正的人性吧。
“歇一会儿,喝点水再走。”几乎是不停歇地走了三个时辰,两人来到一处山坳背风处,萨遥青拉住那似乎仍不想停住的鄂多海。
“没时间停下,我还可以走。”她说了,且坚持要再继续走,但萨遥青不给,他拉她至一旁的一颗大石上,并将装水的皮革囊袋交给她。
“我知道你心急,但如果第一天就累着,后面怎么再继续走下去?大概再走二十余里,上面会有个废弃的山屋,今晚必须在那里停住,等天亮前再继续往上。”
在她仰头喝水之际,他拂去她脸上沾着细微汗水的发丝,并在心里度量着如她一介血肉之躯,如何能只凭身上带的这些粮食翻过高山越过险岭,往返险峻雪地之间?
完全不成。
因为朝这往上到达雪山之巅的这条路,他虽不是极度熟悉,可却也知道一路上危险重重,尤其过了雪线之后,便会进入云雾缭绕常年积雪之地,冰柱由上掉落如锄刀,由地窜起如剑山,根本处处充满陷阱,举步维艰。
眼见是雪,可当踏下,才知是万丈深渊。日头高挂之时,冰雪表面溶化,脚下便如滑流险地,人走在其上,若不万分留心,很可能就那么一滑腿就摔落山谷粉身碎骨。日落后,强风吹袭,若无处躲避,那么可能不消半刻人就像血凝冰冻,永眠于白雪里了。
他是妖,却也只是个半妖,若能还回原形,也许不需数日就可以往返;可是在她面前,现在的他只能像个人样。
看住十成十需要受苦,却不一定可以达成愿望的她,他的心头忐忑着,前所未有地。
喝过了水,干粮则丁点未进,鄂多海就又继续往上走;果真如萨遥青所言,在日落之前,他们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山屋。
望住远处那即将躲到山后的落日,鄂多海纵还想再走,却也只能打消念头。
两人进了屋,里头虽凌乱且积满尘泥,幸好屋墙屋顶都还完整,尚能遮风避雨。
在屋角清好了一处可供休息的空位之后,两人便就着屋内前人留下的枯干柴火生起了火,而后分食干粮与水。
“在想什么?”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望住隔着火堆与他对望的鄂多海,萨遥青忍不住问。
她是头一次这么盯住他,好久都没移开视线。
鄂多海没有响应,只是垂下眼眸,看住发出哔啵声响的柴火,继续吃着东西,显然想事情想得入神了。
今夜山上有风,透过屋子的窗,可见着漆黑夜空中的云气飘得飞快,无数星子一下露脸,一下子又隐至云后,月光则落在不晓得是哪座山的后头。
当夜更深,柴火逐渐微弱时,屋外的寒气便开始缓缓渗进屋里,那令蜷在火边的鄂多海不住地搓起双手。
“过来,一起睡比较暖。”不怕冷的萨遥青老早就地一躺,见鄂多海没动作,说:“你不过来,那我过去了。”
他话声落下,她仍是文风不动,所以他当真起身到她身边就是一坐,跟着将自己的厚重皮毛长斗篷一甩开,最后将她跟自己裹在一块儿。
因为他身子的紧贴和披风的裹覆,鄂多海登时感觉前一刻的寒意逐渐退去,换上的则是一阵阵熨上身子的暖意。
他的身体好热,就像是不会退温的暖水一样,源源不绝地提供着舒服的温暖,令走了一整天的她,眼皮不觉生沉。
“躺下吧。”那样的坐姿,实在很难睡,他说。
这回鄂多海依了他,两人身子前后相贴地躺卧了下来;而斗篷里头,他的长臂横过她纤细腰间,轻轻搭着,并未将她搂住。
虽然他有一股想将她紧紧拥住的冲动,但眼前若真的搂了,怕是会招来一顿打吧。他笑。
眼儿看住前头的火光,鄂多海疲惫地软声问:“那时,是什么让你想来找我?我在林子里,不但打了你,还将你留在那里等狼来。”
鼻间嗅进的是她发丝的味儿,那是一种掺和着人味与兽皮的味道,就如同她和他加在一起会产生的味道一样,令他心头不禁悸动着。
“你不是真心要我被狼吃掉,要不也不会回头来将绳子射断。去找你,是真的想还你手铐。”事实上,他是被她那不羁的气息给吸引,才会循着她的味儿,大老远跟去。
“最好是。”
说话的同时,她感觉到他沉稳的心跳一阵一阵透过她的背脊传了过来。恍恍间,她想起离开嬷嬷时,她对她说的那句话。
人生难得一真心。
是啊,若真的依着她现下的感觉,这萨遥青确实如同直晒日光下没了影子的物事,丝毫没有隐藏,一丝一毫皆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这辈子,如果可以拥有如斯男子的珍爱,是否就再也别无所求了?
可此番上山寻找瑟珠的过程,虽她信誓且旦说会回去,但任谁都料不到那无常;她固然很希望能有他同行,可却不想他因而殒命,一点都不想。
眼前依稀浮掠过萨遥青可能因此行而受伤甚至死亡的画面,她不自觉心头紧缩,并将手伸向那落在她身前的大掌,紧紧握住。
“还冷吗?”虽然她的手是温热的,但他却感觉得到,一点点像是情绪里来的微微颤动。
她在怕什么吗?
不过就在他想探问之际,鄂多海竟是缓缓翻过身来,与他面对面,鼻对鼻,眼对眼。
她看住他的眼,正如适才在火边与他对望时那般,瞳仁静止着,恍若将他望进了灵魂里。
“我喜欢你。”须臾,她说。
那语声虽轻若蚊蚋,可落到他心间,却像是大地狂震般,让萨遥青的心作转瞬间猛力狂跳了起来。
“真的喜欢你。”接在这句话之后的,是鄂多海主动将唇覆上他唇瓣的动作。她先是轻轻触碰了数下,退回之后,迎向他的眼神,已比先前多了一分灼热。
她喜欢他?如此直白,直白到令他欣喜若狂;因为他对她的感觉,怕是用喜欢已难以形容了,而这一刻,他到底该如何去表达和响应?
见鄂多海又迎向前要吻他,他再也抑制不住,先行吻了去;然而这四瓣相贴,唤来的却是两人了然于心的热切。
他吮咬着她的唇,舌侵入她的口,与她的舌瓣翻搅。随之他热切的吻逐渐移向她的脸侧,吻住了她的耳珠,吸含着,那令她不禁低吟了一声,好似痒处被无意间搔及。
他泛着高温的大掌,始终停留在她的腰侧,于是她轻轻拉起它,缓缓移向自己的胸前,让他修长的指头滑入自己的前襟,抚触那敏感且细致的胸前肌肤。
“可以吗?”他饱含着yu/望的眼,直勾勾地望住她,似是在等候她的允许。
她回望住他,颔首。
于是他解开了她的腰带和层层束缚的厚重衣裳,当她蜜色的胸脯和腰肢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他眼前时,他身下的yu/望便像脱了缰的马,再也无从控制。
一生难得一真心,一生的爱欲也由得自己求。
抚着那全身湿透趴卧在自己身上、气息与自己同步由喘息至平静的男子,鄂多海的唇微微扬起一抹微笑。
一直以来对人无欲无求甚至是无感的她,此时,竟是感到全然的幸福。
从没想过自己可与一名血肉之躯女子获得来自爱欲的欢愉,萨遥青沉沉睡去之后,竟作了个梦,他梦到自己与鄂多海携手坐看云起,直至两人皆白首。
只是,一个妖,怎会有类人的梦境?还白首?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萨遥青是在一个傻笑中醒来;当他以为伸手就可以搂到鄂多海时,却没想到竟是捞了个空。
倏地,他惊坐起,在望了屋内一圈之后,并没有看见鄂多海,却发现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少了一些。
于是他急急穿好衣物,才提腿要出屋,可才跨了一两步,便又退了回来,他看住地上,不禁狂了。
再往上去不安全,你回去吧,别找我。
以前夜烧过的柴火余炭,鄂多海在地面上留下了简单字句;她怕是只身更往高山上去了,可他却睡死了,而她居然留下他!
像个心被抽走的人般,他冲出屋外;此时屋外竟是一反昨日的好天气,扑面迎来打在身上的,是狂暴的雨和雪。
水和雪交融,那刺骨的寒不消眨眼光景就透进人的身躯,令人难以动作,且寒气扰起了漫天白茫,虽然风大,仍是驱不散那阻人视线的雾气。
在这样的状况下,他无法去想象此刻的鄂多海是不是迷失在这茫茫无边际的雪山某一处,又或者是已经掉到深不见底的山谷里了。
他一点都不敢去想!
“鄂多海——”
对着层迭的高耸雪山,他使劲不断吼着她的名字,而那沉厚如虎啸的叫声,直直穿过数个山巅,去到了此时正陷在一处软雪里的鄂多海耳里。
“萨……”
因为那声音像是会反弹的箭矢,在层层山棱间回荡,令她无从找出他叫声的正确位置,只能随意仰头对住一个方向,聆听着。
他醒了,那个向来贪睡的男人。他……会回去吧?会吧?
仰着脸,却盛住了一脸落雪,鼻子吸进冰寒,她开始不住发着抖,最后不得已,她低下头,将所有感觉收在一个浅笑中,继续抬起那陷在恍若会吸住人腿的雪中的脚,一步一步,极费力气地往眼前那座也许翻过去就能看到吐蕃异地的白头高山走去。
时间就像被冰冻的流,在无尽头的雪暴里,看似变成了无意义,而在不知走了多久多远之后,她总算瞧见前头突出了一块没有覆雪的岩地。
已然像个精力透尽的偶人般,她动作僵硬地朝那块岩石走去;当她站到那块岩石上头时,这才感觉到自己像踏着了地,有了丁点的踏实感。
极目远望,她将头上的兽皮毛帽掩得更低,将身上的衣物拉得更紧,因为现下她连睫毛都因寒冷而结了许多小小冰珠,她思索着是否要继续前行,还是在这岩石上歇会儿等候风雪变小再继续。
就在她凝神之际,一阵不知从何处来的强大阵风忽地吹来,那强力风速就如同有人用力拉扯她一般,令疲惫的她脚下一软,人便跟着跌了去。
“啊——”
在坠落岩石之前,她幸运地攀住了岩石一角,待她努力定下惊慌,便开始挣动着脚下,想往上跃攀。
不过却在她一踩一踏之间,那原本看似平坦的雪地无预警崩了去,雪块急坠而下,在到达不可测的深度后立即崩散成雪末四处飞散。
原来下方不是块能走的地,而是悬崖!
第9章(2)
更新时间:2015…11…20 12:00:03 字数:5217
原就冻僵的手指使尽全力地攀附着突出的岩块,脚下毫无着力点,因此就算她努力晃动身子,极力寻找可以让自己回到岩上的机会,终究仍是徒然,渐渐地,她只觉身子里残存的力气一点点在流失。
然纵使气力在迅速流逝,她脑子里此时却像是被注入狂流似,极速飞掠过许许多多人事物的影像,她想起嬷嬷的面容,想起小豹子,还有……那与她在废屋里紧紧相拥度过寒夜的萨遥青。
眼看她就像一颗悬在岩上、随时会被风吹落的水珠,她脑海里不禁回旋起“难道就这样了?”的想法时,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忽地探出,稳稳抓住了她。
“别放!”是萨遥青。他抓住她的手臂,牢牢地。
往上仰望,她看住那张浓眉蹙起、满是胡髭的脸,就算前一刻害怕着即将面对死亡,可当望进那对眼眸,转眼间她心里的惧怕竟在瞬间消散无踪。
因为她知道他会救她。
有着无穷强劲力道的萨遥青一捞到她的手臂,即一个拉提将她整个人像拎小物般拉上悬崖。
待她踏上岩石,才下意识地吐了口气,却在下一瞬发觉一支连萨遥青都没警觉到的冰柱从两人所站之处正上方石壁上断裂掉落。
她反应迅速地将萨遥青一推,在他还弄不清楚状况的同时,那支比人腿还要粗的冰柱便极速掉落,从她背后穿刺而过。
“呕!”当她受重伤趴跌在岩石上,并呕出一大口血,那血没进白雪之中,转瞬冻成冰寒,犹如她将逝的生命。
“多海!”萨遥青立即将她抱离那仍可能会有冰柱砸落的位置,退了几步,迫不及待地检查她的伤势。
那根冰柱的锋利如刀斧,由她背后直直没入,虽未从前胸穿出,可胸前却已染红成一片,只是由于太过冰寒,刚流出的血瞬间冻结。
许是太冰寒之故,所以当鄂多海被冰柱伤及的那一刹是剧痛的,然也只是一瞬,她便再无感,只觉体内闷闷然,全身再使不出力气。
“我……会不会死?”这是她第一次知觉到自己有可能就此死去,因为以往受伤之后,并不会有这种魂不附体的感觉。
“别说话!”萨遥青颠着嗓音低嚷。
他为她拭去嘴角断续涌出的鲜血,四处寻找生路,只是,若一直维持着人形,他是万万不可能用极快速度将她带离这处险地的。绝无可能。
这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心急如焚,那就像是杀他放血一般,让他痛苦难当。
“可我……还想找瑟珠……回去救嬷嬷……”
“你别说话!”她每多说一句话便会耗去一分体力,他情愿她静默着保持生机。
“可我怕……没机会说了。我……真的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是!我也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他毫不迟疑地说。
聆进他的话语,她染着血的唇边忽地漾开一抹微笑,纵使那一直望住他的双眸已缓缓闭上,但那笑却像冻着了似,始终挂在她苍白的脸上。
“多海,不能睡!”见她阖眼,他忍不住低吼,但她却已无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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