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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 作者:李亮(今古传奇2012022期)-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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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灰皮剑客把油汪汪的长剑在雨水里洗了一回,又抹了把脸,笑道:“好啊。”
那剑被水洗了后,越发五色斑斓,炫入耳目。
灰皮剑客随随便便地提着剑,向他走来。简亘让人怀疑,他根本是一个不懂用剑的铁匠,打出了一把还来不及磨去烤蓝的剑胚,就拿来与人决斗,
这近乎莽撞的架势更令史天一不屑。“叮”的一声,他的双枪猛地在手中一敲,算是打个招呼,便已一枪向左,一枪向石,分袭灰皮剑客的左肩和右胁。
那是极为轻蔑的一招,大开大合,一上手先封死了对方闪避动作的外围,打的主意便是一招之内将这不知所谓的灰皮剑客废掉。
——他的心里甚至已经开始在想着,要怎么撕开那短亭里漂亮女子的衣衫了。
可是突然间,那一直垂在灰皮剑客腿侧的烤蓝铁剑却猛地抬起头来,一弹一纵,那艳丽的剑身宛如活了一般,先在史天一的左枪上着陆,轻轻一挤,又在他的右枪上借力,“嘶——叮”的一声,剑尖弹开双枪之际,已然直取中路,奔史天一面门而来。
这慢条斯理的一招直如风摆杨柳,浑然天成,虽然全无杀气,却轻盈得直叫人应接不暇。
史天一大骇,猛然后退,双枪转动如轮,护住头面, “叮叮”声中,枪杆与食人剑剑尖相碰,已不知磕打了多少下。
可是那烤蓝铁剑扭来扭去,却总有办法将枪杆上传来的攻击力化为己用。
于是枪与剑每多碰一次,那斑斓狰狞的铁剑便更快了三分、诡异了三分。
两人在雨水中一进一退,四足踏处,原本就水漫脚面的官道上登时炸开一道矮水墙。
史天一大喝一声,双枪展开如屏,一瞬间连变十数招,可灰皮剑客的那一剑长刺,却如蛆附骨,离他的咽喉越来越近。
蓦地,史天一大叫一声,向后翻开一个空心筋斗, “扑”的一声,人在半空已被烤蓝铁剑刺穿肩胛。
“啪”的一声脆响,他重重摔倒在泥水中。
雨,从天而降,宛如亿万道白箭,向史天一的头面射落。
那灰皮剑客向后退了一步,烤蓝铁剑抖动如舌,笑道:“不要装模作样,我并没有刺中你。”
史天一躺倒水中,呼呼喘息,身下冰冷的雨水软软地托着他,直令他烦躁的心绪一下子冷静下来。
他忽然笑了起来: “江湖上真是藏龙卧虎,想不到,我竟又在路上捡着一个真正的高手。”
“更意外的人是我啊。”那灰皮剑客道, “江湖上什么时候又出了这样的年轻高手了。”
史天一手脚摊开,张嘴喝了两口雨水,苦笑道: “我自以为是,有眼不识泰山。你到底是谁?有这样的剑法,你不可能是无名之人。”
那灰皮剑客还尚未回答,凉亭下那漂亮女子已然叫道: “你不认识他的人,还不认识他的剑么?三生三世,食入毒剑,他就是与重华公子、左长苗并称的‘食人剑’刁毒。”
史天一躺在地上,虽然还是那样的姿势,整个人却都僵了一下。
——刁毒的名字,他自然也是听过了的。
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左腋下衣服碎裂,正是刚才干钧一发之际,被食人剑一穿而过留下的痕迹。他哈哈大笑,叫道:“我在仁义山庄试枪时,也听他们说过天下间三大名剑,我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约战至毒至恶的食人剑,是不是有点失礼了。”
刁毒微笑道: “你把仁义山庄给挑了?”
史天一大笑道:“枪挑四十一人。呸,不堪一击!”
刁毒颔首道:“那么既然已经碰上了,就算你不想和我打,我也会和你打的。”他笑了笑,道,“你这样的年轻人,我一向讨厌。”
“颇觉荣幸。”史天一傲然道,“我游历天下,也就是为了能与你这样的高手切磋。”
他的两手一合,“噔”的一声,两杆短枪已结成一支大枪,叫道:“我的‘钻心枪’,实际上是大枪的扎枪术,刚才的双枪合击,只不过是我以前练着玩的‘梅花枪’而已。”
双枪合一,他的气势凛然而变,原本的玩世不恭已荡然无存。此刻他把铁枪在手中一顺,一吞一吐之际,一团狂热的、直如能令大雨燃烧的杀气炸裂开来。
“唰”的一声,钻心枪遽然刺出,白光一道,快如闪电,细密的雨幕之中,骤然裂开了一个圆箕大小的空洞!
竟似那一枪将枪身周围的雨点全都“吞噬”了似的。
——他钻心枪的“钻”式,已经强到像是有生命了一般!
沈纱远远望着,忍不住惊叫一声,审时度势,估计若是自己与这毛躁无礼的年轻人决战,单这一招,就已接不下来。
她此前完全看不起这年轻人,只觉他头脑不清,自以为是。可是现在,她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的武艺恐怕真的已跻身当世高手之列——至少不逊于锦绣山庄里她那个不成气候的大哥薛傲。
“叮”的一声,食人剑已然搭上铁枪枪头,一股大力蓦然涌来了几乎令刁毒的毒剑脱手。
那银白色的巨蟒扑向自己的猎物时,吞、咬,固然威力惊人,压、绞,才更是杀招。
只可惜,这一次,这白蟒所遇到的猎物却是一条满身黏液、遍体剧毒的怪蜥。
“哧”的一声,食人剑顺着铁枪绞动的力量,高高弹起,五色斑斓,经空一掠,雨中彩虹一般向青年倒挂而来。
刁毒人在半空,头下脚上,宛如由根根雨线倒悬拉起的傀儡,绕着钻心枪,斜斜甩起,倒劈史天一。
那年轻人猛地收枪回挫。他仰面向天,斜停铁板,枪钻支地,整个人曲肘含胸,骤然缩在了倒飞于空中的刁毒身下——就像蟒蛇盘踞,蓄势待发。
然后,白蟒弹起!史天一猛地身子一沉,借力向天刺枪,一枪如箭,直似要将天穹和拦在天穹前的刁毒,一起刺穿!
刁毒的剑,却仍是那么粘糊糊的。
“当”的一声,枪剑交击,两件铁器发出了钝钝的一声响。食人毒剑贴在枪杆上,一瞬间,竟像是给焊住了一般,铁抢不仅未能将它绞开,反而带得它猛地一转,连同刁毒一起,远远地甩了出去。
白光与彩虹交错,这才是沈纱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食人剑剑法。
只见长枪吞吐,闪电奔雷一般,直有无坚不摧的猛劲。可是食人剑以柔克刚,却居然不仅守得住,而且偶一还击,都狠辣险峻。
沈纱的眼睛不由亮了。
“瘟虎”左长苗的挺天神剑正是以迅捷刚猛、大开大合、向天怒刺而著称,与这青年的枪法实在颇为相似。
刁毒能缠住这少年的钻心枪,那么与左长苗相斗,至少不会落于下风!
到时候只要她一刀杀了丁绡,则锦绣山庄之耻,重华公子之仇,便都可洗雪了。
枪剑纵横,雨幕被搅得七零八落,而地上的积水更被踏得翻浆沉淖。
史天一叫道:“好啊!好啊!这才是我想要的决斗!”
那灰皮剑客的毒剑正像一把钥匙,一点一点地打开了史天一的灵魂大门。
——“劲儿”到了!
——黄金世界,再度降临!
史天一瞪大眼睛,巨大的愉悦又随着从天而降的黄金雨滴弥漫全身。
天地间一片明亮,雨滴越落越慢,直到悬停在半空;脚下的水,明亮如银,黏稠坚硬;金色的微风,在两人间卷起一团团涡旋;道旁的树木,每一片叶片都放射光芒;远处凉亭里的那个漂亮女子,光彩夺目,美丽直如仙子下凡。
史天一的钻心枪在黄金世界中幻化出如九头怪蛇般的残影,前仆后继,此起彼伏,纷纷扑向那黄金世界中唯一的一团黑光。
那自然便是“食人剑”刁毒了!
刁毒的动作迟滞缓慢,一柄原本五色斑斓的铁剑这时却也毫无光彩,黑黢黢直如一片涂了墨的木片。
史天一大笑道:“刁毒,你的食人剑未免也太慢了!”
刁毒含混的声音远远传来,道: “慢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
黄金世界扑面而来,宛如一块巨大的皮冻,颤颤巍巍。史天一纵身已至刁毒身边,铁枪钻心而刺,黑乎乎的刁毒拼命拧身,那一枪才贴着他的胸膛滑了过去。
一道枪痕马上在刁毒的身上燃起一道金色的火焰。
在这由史天一的“灵魂”观察而得的世界中,唯有那些自然的、又或者超越了人类极限的速度和力量才会有这样美丽的光芒。
刁毒一个踉跄,几乎跪倒在他面前,难辨五官的脸上依然依稀可辨惊恐与震骇。
史天一大笑道:“下一枪,我看你还……”
可是忽然间,他却发现刁毒的手上已没有了那墨涂木片一般的食人剑。
他吃了一惊,张目四望,“灵魂”高悬于天际,上下寻找,可是那完美自然的黄金世界中,却没有那多余的一抹黑色。
蓦地,史天一却又发现,刁毒那原本握着食人剑的右手正黑乎乎地空悬在他身前,五指虚握,好像还握着那一把剑。
他的心骤然一沉,紧接着已是一阵剧痛。
黄金世界猛地一震,悬停在空中的黄金雨滴猛地宣泄下来。
雨水冲刷,史天一的心口上慢慢洇出红色的血来。从那伤口上,一把黑黢黢的铁剑又慢慢浮现出来,仿佛那铁剑的边缘上刷了一层金水,这时片片剥落,才又露出了本来的颜色。
——原来方才,这肮脏低劣的食人毒剑竟然也化为金黄之色,因此才能藏木于林,骗过了史天一的眼睛,直令他利刃入胸,犹不知闪避。
“怎……怎么会?”史天一哑声叫道,“你全然不知道尊重你的兵刃,又凭什么超越极限,进入我的‘黄金世界’?”
“你在说什么胡话?”那黑乎乎的刁毒冷笑道。
史天一面皮抽搐,猛地挥枪一格,“叮”的一声,竟将食人毒剑震开了。
一道红线在雨中蹿起,却是食人剑往旁边一滑,剑尖直接自史天一的胸口划到腋下,拉住一道尺余长的血痕。
史天一大叫一声,身子一歪,才拄枪立稳。食人毒剑既得先机,再不给他反击机会, “哧哧”声宛如蜥蜴长舌,一剑毒似一剑,不绝向他“弹”来。
黄金世界剧烈震荡,周遭景致一时金黄,一时晦暗,史天一周身的每一个伤口都不绝地流出金色火焰。
那火烧得他越来越痛,越来越怕。
忽然间,一种濒死的恐惧已狠狠地攫住了他。
原来当恐惧超越极限后,就再也不能令人爆发出远超平常的力量,只会带来令人窒息的绝望和不甘。 ——“劲儿”泄了! ——他飞快地向下坠落。 史天一挥舞双枪,可是却无法阻挡眼前飞快掠过的回忆。 ——力诛使双钩的瘦子,荡平仁义山庄,屠杀老猴门,血洗黑骨寨,杀死齐英,杀死莫西风、陆天风,杀死罗信……
——练成“钻心枪”,遇到老道士,落草黑骨寨,练成“梅花枪”,父亲临终遗言,父子沿街卖艺……
“不要杀我啊!”史天一忽然大叫道,“我的枪法明明是没有破绽的!”
“不要杀我啊!”他转而哀求道,“我还想见识更高明的武功,进入到更玄妙的境界!”
可是那黑乎乎的,全然不知珍惜兵刃、不懂武学意义为何物的刁毒,却仍是毫不留情地向他痛下杀手,一剑又一剑。
史天一鼻子一酸,直哭了出来,叫道:“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让我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劲儿”啊,什么“境界”啊,突然间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拼命想要抓住一点实实在在的东西,一点能让他不那么绝望和痛苦的东两。忽然,他又看到了那凉亭下的漂亮女子。那女子也正向他这边望来,金色的脸庞上容貌幻化,天姿无双。
一股恶毒的恨意莫名爆发开来。“咯嘣”一声,史天一猛地拧开了大枪,右手一振,一支短枪如同离弦之箭,劈开风雨,猛地向那女子射去。
那铁枪在黄金世界中画出一道完美的金色弧线, “叮”的一声,透体而过,直将那女子钉在凉亭的石柱上。
刁毒的食入剑骤然而停, “嗖”地一下,黑乎乎的人影已扑到了那女子身前。
史天一摇摇欲坠,再把左手一扬,将剩下的那支短枪直向刁毒的背脊射去。刁毒回手一剑将那短枪打落。世界崩碎,史天一摇晃一下,如一截朽木,直挺挺地扑倒在地。忽然间“啪”的一声,一切都回到了现实。
谢
九月初五,运城大通车马店。
巳时,有雨。
雨一直不停,车马店门上挂的两串油纸灯笼被淋坏了四五个,一个个皱皱巴巴地淌着水,像树上坏了的柿子。青黑色的门扇泡涨了,两扇门都合不上,就只能那么虚掩着;门轴锈涩,推动时格外沉重。
女子从外面回来,肩膀湿透,手里提了一个食盒,腋下夹了一串纸包。
院落中积水四溢,只在通道上垫了几块露出水面的砖石供人行走。厩棚里的马屎驴溲被化开,骚气冲天。赶不了路的住客越来越多,大家被这连天的阴雨闷得发慌,一个个都把房门开着,聊天喝酒,三三两两地赌钱。
几个虎平镖局的趟子手远远地看见她,纷纷招呼道:“呦,胡大嫂!”
女子向他们仓促施礼,急匆匆地回到二道院子自己的屋子里。
孟天山为男子施针正在收尾,见她回来,颔首道:“胡夫人。”
女子赶路慌张,这时徽微喘息,一边将手里的食盒、纸包都放下,一边道:“孟镖头,今日施针如何?”
孟天山笑道: “你何不问问胡相公?”
男子坐得笔直,气色大好,笑道:“孟镖头当真是妙手回春,一针有一针的效果。”
女子叹道: “我们夫妇真不知怎么感谢才好。”
孟天山逐一收针,笑道:“江湖朋友,能帮就帮,谈什么谢字。”
这老人银须白发,可是无论腰杆还是声音,却还都是那么硬朗。
女子将食盒一层层打开,道: “您老不收诊金.我们越发无以为报,只得买了些小菜回来,请孟镖头带回去慢用。这是城里泰丰楼的手艺,据说是很不错的。”
孟天山一愣,忽而猛烈摆手,道:“那不行!那不行!”
女子坚决道: “千万让我们聊表心意,以求心安。”
孟天山看着食盒,眼圈微红,实在推辞不过,只得提走了。
女子又服侍男子上床躺好。男子道: “你还是把剑卖了?”
“当了二十两银子,买药用了七两,买菜用了五两,如今还有八两,过两天等你有胃口了,也给你买些好吃的补补。”
男子叹了口气。
“英雄落难,秦叔宝尚有当锏卖马之时,我们又何必逞强。”女子微笑道, “再说,反正以后也用不着了。”
男子叹了一口气,只好不再多说。
女子忽道:“那孟镖头是怎么回事,只不过是几个小菜而已,我看他怎么眼睛都红了?”
男子微笑道“只怕是你这般温柔孝顺,令他想起自己的儿子、媳妇了吧。”
女子一愣。
“孟镖头其实命很苦。”男子叹道, “你没回来时,他也跟我说过。之所以会对我们照顾有加,其实也是他觉得我们两个很像他的儿子儿媳。”
女子想了想,道:“岁数想来是差不多的。”
男子叹道: “是啊。不过,那一对夫妇却是早逝了的——孟镖头的儿子在行镖途中为劫匪伏击,中毒箭而死。他的儿媳听闻噩耗,悲伤过度,不久也大病一场,不治而亡。现在这老人家,便只和自己五岁的孙女相依为命。这般岁数却也还得亲自押镖。”
这样说来,女子才对孟天山的好意放下了最后的一成戒心,道: “果然是世道艰难。”
男子叹道: “若不是我们现在身份不便,我倒真想认他做个义父.也算是相识一场,给老人家留下一点慰藉。”
女子不料他的报答竟是这般激烈,不由犹豫一下,道: “以后再说吧,报答孟镖头的机会多着呢。”
泼
九月初五,济源鬼王岛。
未时,有雨。
冷雨和着河风紧一阵慢一阵地洒下来,黄河中涟漪点点,波纹片片,倍显萧然。
薛傲傲立船头,白衣上的旧血被雨水晕开,一团一团几乎将白衣全部染红。他迎风而立,泼风刀斜指船下,喝道: “有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雨水浇淋,刀身上的血迹淋漓而下,又露出无情白刃。
那长四尺三寸,阔二寸七分的直刀仍然雪亮锋锐,宛如一道被薛傲握在手中的闪电。
从昨夜到今天,泼风刀纵横捭阖、所向披靡,薛傲已经连战十四五个时辰,杀伤鬼兵过百,与追杀而来的冒失鬼、小气鬼、大烟鬼、厉鬼,都有交手。
不仅如此,他还抢上鬼王岛的东南栈桥,夺取了这其中的一艘战船,据险而守,令鬼兵鬼将无法真正群起围攻,而只能和他轮流交手,被他逐个击破。
——重华公子曾经说过, “雪狮子”虽然不是什么智计百出、运筹帷幄的帅才,但论起真刀明枪地打,勇猛无畏、瞬间应变,天下间却当真不做第二人之想。
那战船出水一丈有余,船壳内收,攀爬不易,只有两条舷梯,更是易守难攻。这半日以来,鬼兵们屡次以挠钩、云梯登船,全都被他及时杀退,而四大鬼将中唯有小气鬼和厉鬼轻功了得,曾经先后登船与他一战,却也都不是他泼风刀的对手。
薛傲刀法迅猛,身法灵动,一身本领已有重华公子七八分的火候。鬼王岛上任何一个鬼将,在他面前只怕都走不了二十招。他所怕的,只不过是超过三员鬼将、或四五十员鬼兵的围攻—一以及鬼王韩夺天本人而已。
而迄今为止,对他来说最大的好消息便是,无论他怎么闹,韩夺天都始终不曾露面,只怕是刚刚好不在岛上。
薛傲站在船头向下观望,栈桥上三百来个鬼兵,穷形恶状,兀自叫骂不休。
白面细眼、手持女人断手的小气鬼和黑毛金箍、咆哮如狼的厉鬼都在下面声声叫阵。
小气鬼的肩上一道裂痕血迹宛然,而厉鬼的头上少了一大片头发,正是方才他们强行登船时被薛傲留的记号。
厉鬼在栈桥上喝道: “小子,带种的就下来再打!”
薛傲与他嘴上交锋倒不费力,道: “小鬼儿,不服就上来送死!”
鬼王岛的兵将已有小半个时辰没有什么像样的冲锋了,这么对峙下去,薛傲固然无法脱身,可是却也没有什么损失。
可是就在这时,薛傲的身后却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薛傲吃了一惊,回头看时,但觉眼前一黑,乌云盖顶,居然是毗邻的一条战船上那挂着帆的主桅忽而直挺挺地向这艘船上倒来。
薛傲大觉意外,抢前几步,忽觉不对,连忙又往后退,但觉劲风割面,“轰隆”一声巨响,那桅杆已在他的眼皮底下砸上了这艘船的船舷,“噼啪”如同炸裂,碎片四溅,直连舷板都塌下一块。
——而那桅杆上竟还不是空的!
只见那桅杆背后的缆绳上、横杆上都攀满了鬼兵,宛如一张木架,足足挂了四五十人。“噼啪”一声撞击,不少人给颠得跌下水去,可还剩了二三十人却同时发声呼喊,不要命似的往薛傲的船上爬过来。
那正是水盗劫掠时常用的登船之术。薛傲闻所未闻,自然全无防备,这时惊慌失措,一退之后,再想冲上来将桅杆斩断,却已经来不及了。
抢上船来的鬼兵忽而向两边一分,那身材高大、倒拖铜棍的冒失鬼已脚踏桅杆大步而来,厉喝道:“打扁你!”
“嗡”的一声,手中重达百斤的铜棍,已望定薛傲腰际,横扫而来。
薛傲心神大乱,竖刀一架,“锵”的一声大响,整个人已如陀螺一般,被那大汉从船腰直抽到了船首上。
那倒下的桅杆如同大桥,邻船上藏身的鬼兵蜂拥而至。
与此同时,船下栈桥上同时钩来几十根挠钩飞索,小气鬼与厉鬼也指挥鬼兵从正面强攻。
薛傲硬吃冒失鬼一棍,只觉膀臂发麻,虎口剧痛。
——可越是这样的危机,却越能激发他深藏在心底的悍勇与力量。
他双手持刀,屈身一蹲,蓄力后猛然间暴喝一声,向斜刺里直蹿了出去!
那雪白的泼风刀忽然发出了一片耀眼的白光,令人目不能视;刀风破空,更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狮子吼,令人后颈发凉。
他这一蹿,便蹿入了鬼兵最多的方向。长刀向处,十几个鬼兵们连惨叫都发不出半声,便身首异处,破腹开膛,断肢飞上空中。
这样看来,他的手上简直不似握了柄刀,倒像是捧了一具白热的风暴眼一般,任谁与之一触,便立即被吹得支离破碎、七零八落。
这正是薛傲无坚不摧的泼风刀法!一旦使开,一刀快似一刀,一招狂似一招,十三招内,无敌于天下!
与他那狂风闪电一般的动作相比,什么鬼兵鬼将都如纸人草偶一般,不堪一击。
——除了“刚不可久”之外,这实在已是天神一般的武艺!
十三招使毕,薛傲身遭再无活人,天上血雨与断肢兀自纷纷落下。他滑步停刀,沐浴于血雨中,长刀为鲜血包裹,一瞬间几乎不辨形状。
他森然望向鬼兵,直如杀神附体,目光所及,刚刚登船成功的鬼兵们气焰顿时暗淡!
冒失鬼大叫一声,又抡着铜棍而来。
与此同时,在他那巨大的身体一侧,一道灰影在雨中一闪,又像雾气一般消失不见了。
“轰”的一声,冒失鬼的铜棍当头劈下,没砸着薛傲,却把薛傲原来立身的甲板打得裂开一个大洞,木片如箭乱飞。
薛傲向后疾退,双手持刀,一双眼鹰隼一般,盯着冒失鬼。
——他的泼风刀一轮使完,往往需要蓄力。
——而且这冒失鬼力大无穷,莽撞无畏,需要硬碰硬,正是他最不喜欢的类型。
就在这时,落在薛傲身上的雨滴忽然一缓!
薛傲猛然抬头,只见从天而降的雨幕中骤然有一块颜色变深,仿佛那附近的雨丝一下子全都拧到了一起,渐渐拧出了一个人形——
一个扎满绷带的人形!
“哧”的一声,大烟鬼身上猛然射出十数条绷带,绷带头上亮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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