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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 作者:李亮(今古传奇2012022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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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信徒一片哗然,摩柯巴失魂落魄,连手里的花枝都掉入了水中。
丘利梨花已转过头来,微笑道:“摩柯巴,你的法事虽然做得漂亮,可是却连一个人是死是活都分不出来。毫无疑问,你对死者、对别人是缺乏关心的。用这样的心来求佛,无论你的经书念得多熟,你的仪式做得多么漂亮,对你的修行恐怕都没有任何帮助。”
这一场旷日持久的“梨花双秀”之争竟用这样的方式,得出了结果。信徒们无不信服,纷纷膜拜丘利梨花的智慧。
丘利梨花摘下自己颈上的念珠,郑重其事地从昆奴的头上套下。
自这一刻起,昆奴便成为他真正的传人。
摩柯巴站在河里,只觉天旋地转,一瞬间,脚软得简直站不住。
许多许多的记忆一下子涌到了他的眼前:漆黑的夜里,掌灯苦读;酷热的正午,静坐修心;忙碌的田头,他向奴隶们讲解佛法;森严的宫殿,他与国主探讨禅机。
但是现在,所有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他已经输给了昆奴,向天下证明,他并不是最好的僧侣。他输掉了一切,以后伴随他的将永远都是悔恨与失落。
他的手扶在竹筏上,簌簌发抖,震得筏上的鲜花又陆续跌落水中。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来,叫道:“不,不是这样的!”
昆奴在岸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丘利梨花不悦道:“摩柯巴,并不一定是继承我的衣钵才能继续学佛。只要你专心,你成正果的机会仍然很大——但是首先,你要学会正视失败。”
“不!”摩柯巴嘶吼道,“这不公平!昆奴的‘浮尸’是一个活人,可是我的‘浮尸’就是一个死人,这又让我怎么发现,他是‘活’的。”
他的话一出口,人们这才注意到,虽然丘利梨花已经宣布昆奴胜利了很久,但摩柯巴竹筏上的那具浮尸却一直没有活过来。
“他就是死的!”摩柯巴叫道,“我当然关心死者,我早就检查过他!可他就是已经死了,我又有什么办法?”
“扑通”一声,昆奴竹筏上的那个复活者一下子跳下水来,跌跌撞撞地来到摩柯巴的“浮尸”前,疯了似的检查那人的心跳、呼吸。
良久,那复活者才直起身来,“哇”的一声哭了。
丘利梨花大惊失色,道:“他……他真的死了?”
昆奴的“浮尸”伏在那死人的胸口上,一边哭,一边点头。
丘利梨花整个人都惊呆在那,昆奴脸色大变,望着摩柯巴时眼睛直要喷出火来。
摩柯巴叫道:“这一局仍然不能算数,我还要和昆奴再比!”
(未完待续)
(责任编辑:空气邮箱:kongqi1101@qq.)
九天之中,每个人、每件事都看似独立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请各位侠友务必记下每一个细节,期待第九天众人命运的终极结局。
九月初七
运城泰丰楼:私奔男女逃出大通车马店后,筹钱赶路。
大王庄回春堂药铺:刁毒伤势严重,在药店包扎。
洛阳锦绣山庄:黑衣头陀见到了重华公子,对重华施展摄魂之术,失败。
洛阳锦绣山庄:鬼王岛众人横扫锦绣山庄,但鬼王被黑衣头陀击杀,重华也被摄魂。
九月初八
风陵渡:私奔男女为钱所困,两人之间会出现什么变故?能顺利渡河吗?
洛阳城外北关道:重华被头陀摄魂后,能否回复心智,走出地狱?
风陵渡:刁毒追上丁绡、左长苗了吗?他身上的伤势会恶化吗?
道是无晴⑧《今古传奇。武侠版》2013005期 作者/
文 李亮
前情提要
第七天 杀断·渐
时间:九月初七
运城泰丰楼:私奔男女逃出大通车马店后,筹钱赶路。
大王庄回春堂药铺:刁毒伤势很重,在药店包扎。
洛阳锦绣山庄:黑衣头陀见到了重华公子,对重华施展摄魂,失败。
洛阳锦绣山庄:鬼王岛众人扫平锦绣山庄,但鬼王被头陀击杀,重华也被摄魂。
第八天 杀生·革(上)
——兑上离下,毁之以戈兵
疲
九月初八,风陵渡。
辰时,有雨。
连日不停的雨水终于露出疲态。沉沉天色渐渐开朗,青灰色的云层变得又高又远。雨线疏疏落落滴在宽广的黄河水面上,留下稍纵即逝的点点涟漪。
黄河水势上涨,行船困难。加之往来乘客减少,风陵渡一天一班的渡船已经停了三天,直到今天天色转晴,因有大主顾急着运货,这才在码头上挂出牌子,说要重新开放。
女人去交过船钱,船家递给她两片竹筹。她还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已有几个苦力横冲直撞地从她身前抢过,挑着的酒坛几乎撞在她的身上。
女人向后退了一步,被苦力跟船家隔开了。她还想问这竹筹的用处,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于是只好回到等船的芦棚里。
远远地,就见男人藏在尽头的角落里,佝偻着背,有一声没一声地咳嗽。
女人的脚步不觉越来越慢,终于停了下来。
这长长的芦棚,其实很热闹。船行会做生意,在这设了桌椅,卖酒卖菜,兼售各式土产。积了三天的乘客,一朝拥来,差不多已把座位占了五六成。他们往往都是走南闯北的行商,能说会道,手有闲钱,被这绵绵阴雨闷得闲出马来,少不了叫上二两小酒,几个小菜,趁酒劲打开了话匣子。认识不认识的,吹牛聊天,称兄道弟,虽然往往失之粗鄙,但都好不快活。
芦棚里只有那个男人,郁郁寡欢,一个人坐在棚尾独桌上,身上几乎散发出一种可见的晦气,直令他身边四五尺内都再没人落座。
女人忽而感到一阵厌倦。
撑了这么多天后,忽然——在今天,在这一刻——她忽然有点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了,跟着这个男人逃出来,真的对吗?
她喜欢他,是因为他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豪勇坚毅之气,披荆斩棘,百战百胜。过去,他的背影,总能给人一种即使天塌下来,这男人也扛得住的感觉。她以为和他逃出来,即便自己失去一切,至少也得到了一面足以遮风挡雨的石墙,可以重新开始,收获幸福。
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反而一直是自己抛头露面,操心大事小情,他却躲在后边坐享其成?
杀疯猪、找大夫、保虎平、筹盘缠……这人什么事都做不好,什么事都得由她拿主意。自己跑前跑后,累得要死要活,帮他收拾烂摊子,他却只是坐在那里,等着、病着。
——甚至还要不停地抱怨着!
他的懦弱、优柔都令她难以忍受。更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她当初怎么会没看出来?
女人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那个虚弱的、瑟缩的,仿佛刺着“怜悯我”这三个字的男人背影,一瞬间,竟觉悲从中来,手中的两片竹筹仿佛重逾千斤。
忽然她一转身,便往芦棚中那男人相反的方向而去。
男人坐在人较少的棚尾,女人挤过一张张喧闹的饭桌,来到棚首。
棚首靠近柜台,招呼方便,老早就挤满了大呼小叫的客商。这些人更好热闹,自然也就更加粗鄙,猜拳行令的喧闹声,直连棚顶都似要掀翻了。
女人环顾四周,发现只有一桌,还勉强空着一个座位,便挤了过去一屁股坐下。
那张八仙桌上坐了三个刚刚相识的男子,其中一个是满脸横肉、笑声如雷的江湖人;一个是白白胖胖,笑起来见眉不见眼的绸缎商;还有一个,则是故作爽朗,其实官相不倒的小吏。
他们都是场面上的人物,虽是萍水相逢,但都信奉“多个朋友多条路”,却也聊得极欢。他们添酒布菜,正在说山陕风物、各人的奇遇,忽然被那女人斜剌里坐进来,不由都有些呆了。
那江湖人道:“哎,大妹子,怎么个意思?”
女人把眼睛一瞪,道:“怎么,你们坐得,我坐不得么?”
她长得本就美丽,这般凶巴巴的,也别有一番魅力。三个男人见了,身子先酥了半截。
那小吏笑道:“坐得,坐得!莫说夫人这么漂亮,便是普通人来,也是一场缘分。”
女人把桌子一拍,道:“喝酒!”伸手抄过桌上的酒壶,摇一摇却已空了,骂一声,掏出二两银子.往桌上一扔,叫道,“伙计,添酒!”
便有伙计添了壶酒来,女人愤愤不平,自斟自饮,连干数杯。那三个男子面面相觑,眼里都露出点促狭来—这么漂亮的女人却独身一人借酒浇愁,岂不是羊入虎口,摆明了要让人来占她便宜?
那小吏道:“夫人……是一个人?”
女人冷笑一声,道:“一个人又怎样,两个人又怎样?你们三个大男人,怕我么?”
她这般说话,活脱脱像是个离家出走,又不知道世道艰辛的怨妇。
那江湖人忽而大笑道:“大妹子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来来来,哥哥陪你干两杯。”
女人掀起眼皮,一双杏核眼看了看他,又微微扬杯示意,却仍是一个人闷头喝酒。
江湖人碰了个软钉子,索然无味。
小吏笑道:“若只是饮酒,也没有什么趣味。不如行个令,做个赌,加些彩头?”
商人笑道:“好啊,好啊,只是不知,小娘子会不会酒令?”
女人又倒一杯酒,刚好将这一壶酒倒完,将那锡壶往桌心一放,轻轻摁倒,道:“行令太麻烦。就转这锡壶,壶口对着谁,谁就赢了……赢的人,可以让在座的任何一人,做任何事。”
一个漂亮女子说出“做任何事”,听在男人耳中,岂非便只剩了“做那件事”!三个男人都是眼中放光,口中一迭声地叫道:“这个法儿好,这个法儿好。”
于是便由女人先转,锡壶转了七八圈,最后壶口对准了商人。商人哈哈大笑,道:“难得我有这样的运气。”一边说,一边端起酒杯,“那么,我选小娘子,请小娘子吃我一杯敬酒。”
女人冷冰冰地端起酒杯,与商人微微一碰,一饮而尽。
接下来,便是那商人转壶。转动之下,赢的是那小吏,选了让那女人给他斟酒。
女人盈盈起身,为他满满斟得一杯。
商人大声叫好,小吏拈须笑道:“旅途中能有这般红袖添香的美事,我这一趟已算是没有白跑了。”
江湖人却在一旁大叹其气,道:“你们这两个家伙,尽是浪费机会!若是我赢了,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漂亮妹子。”
明明说的是赢了的人,可以惩罚“任何人”,可这三个男人玩起来,眼中却只有这女人,话里话外,已是吃定她了。
女人却也不以为意,一边喝酒,一边示意游戏继续。
小吏转壶,赢的却又是自己。这一回,他讨了这女人喝剩的半杯残酒,把玩半晌,方小口喝下,笑道:“好香,好香!”
女人喝了十几杯酒,早已脸泛桃花,目如春水,看小吏这般讨好,也不由微微一笑。
这一笑,直如春冰乍破,百媚横生,更将三个男人都逗得兴奋难耐。
江湖人叫道:“再来,再来!”
小吏再次转壶,果然就给江湖人赢了。那大汉吞了吞口水,笑道:“我可不像两位老哥这么没用,我要罚,便要罚个重的。”
商人和小吏抚掌大笑,那女人一边喝酒,一边等他出题,若无其事。
江湖人把椅子往后拉了拉,笑道:“我要你坐到我的怀里来,喂我喝一杯酒!”
这已是纯然的狎戏,三个男子心意相通,都把女人当成了风流放荡的玩物。女人仰头干了杯中酒,又倒一杯,这才离座而起,绕到江湖人身边,款款坐到他的腿上,一臂勾着男子的脖子,一臂端酒,慢慢喂他喝下。
这旖旎香艳的一杯酒,直比普通的十杯八杯还要厉害,当时就把江湖人的眼睛喝红了,伸手去搂女人的腰,女人却已起身离开,道:“还想干什么?等你赢了再说吧!”
她万般风情,直令三个男人都忘乎所以了。周遭十几桌的闲人,也都看出热闹,不少入围拢过采,将这桌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江湖人最是心痒难耐,叫道:“你等着哥哥,你等着哥哥!”一面说,一面转动锡壶。可是天不遂愿,这一回,却又是那商人赢了。
江湖人气得直捶桌子,商人眉开眼笑,却到底不如他色胆包天,想了想.道:“那么,我和姑娘喝一杯交杯酒可好?”
交杯酒的挑逗意味,无疑更浓。围观的众人,都起哄叫好。女人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与商人交臂而立,各自饮酒。
围观之人,直欲把巴掌都拍烂了。女人喝了酒,就在桌边站了,风摆杨柳一般,指点三个男人道:“你们……你们尽占我的便宜。好吧,不要让我赢了……我赢了,个个让你们好看!”
她这话说是挑战,倒不如说是撒娇,男人听了,哪个还会手下留情。眼见这女人已褪去冷若冰霜的态度,风情万种,春意盎然,只差一步便可将其为所欲为,不由都是热血沸腾。围观的拼命加油,在座的却已经在盘算,如何支开另两人,好好享受这飞来艳福了。
商人再转锡壶,这回又是小吏赢了。小吏笑道:“大家挨得这么近,热也热死了,夫人何不把外衣脱了,咱们再喝。”
那女人也确实鬓角微湿,闻言便去解扣子,解了两粒,忽然笑道:“不成,不成!真把衣裳脱了,岂不便宜了这些王八蛋?”
她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清清楚楚地望着围观的人群。“王八蛋”们被她骂得骨软筋酥,一个个叫起好来。
小吏眼见她解开两粒扣子,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以及一抹绿色抹胸,已觉惊心动魄。一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打败另外两人,好与这小骚娘儿们春风一度,一边口干舌燥道:“好,好,好!不要便宜了他们!”
江湖人骂道:“他妈的,来来回回,只是你们两个龟蛋在赢。老子的运气,未免也太差了!”
众人哄堂大笑,女人笑道:“哥哥哎,你好歹还赢了一回,我可是到现在,都没开张呢。”
这一声“哥哥”,直叫得那大汉口水都快流出,笑道:“让你赢,让你赢!”
结果这一回,小吏一转锡壶,果然是那女人赢了。
一阵半是失望、半是期待的叹气声中,女子双手撑在桌上,一双媚眼一一扫过江湖人、小吏、商人,最后还是回转来,落在了江湖人身上,春葱般的手指一点,笑道:“我要找你!”
小吏和商人的心中不由一阵失落,江湖人却哈哈大笑,站起身来,一擦嘴巴子,叫道:“妹子真有眼光!说吧,你让哥哥干吗?”
女人把右手整个伸过来,笑道:“我……我要摸摸你的脸。”
口哨声,喝彩声震耳欲聋,围观的人都拿出了闹洞房的热情来起哄。
江湖人满眼放光,得意洋洋,道:“哎呦,可美死我了。”一边说一边隔着桌子,将脸伸来,“妹子,小心被哥哥这胡子茬儿扎疼了……”
话还没说完,已被那女人一记耳光打在脸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大汉给扇得转了个身,口鼻流血,牙齿飞出老远,回过头来,叫道:“你……你……”却两眼上翻,再也说不出话来。半截铁塔似的身子,又摇了摇,终于直挺挺地栽倒在商人的怀里,不省人事了。
她“摸”的这一下,“摸”得好重!这记耳光,倒像是落在了在场的每个人脸上,直将众人全都打得呆住了。
那女子举起白玉一般的素手,正反看了看,五指纤纤,哪像有那么大力气。她仍微笑着道:“再玩啊!接下来又该我转壶,咱们来看看,谁赢谁输!”
她的神情仍是那般妩媚,可是任谁也知道,她其实是不容侵犯的。
“扑通”却是那商人受惊过度,抱着大汉摔下了凳子;小吏额头见汗,道:“不……不玩了……夫人……别误会……别当真!”
周围围观的闲人,更是不敢惹祸上身,眼见女人抬头,哪里还敢与她对视,先是不约而同地往后一退,旋即便哄然作鸟兽散。
女人微微冷笑,道:“男人。嘿,男人!”
她也不再管别人,只在狼藉一片的桌上抓起几个锡壶,掂了掂,选了还有酒的两壶提走。
她提着两壶酒,来到棚尾那孤独的男人身边。男人仍是低着头,背对着方才喧闹的方向,在慢慢吃着一碗半冷的面条。
女人把酒一放,重重坐在他的旁边。
男人抬起头来,看见锡壶,愣了一下,道:“酒?”一转眼看见女人面带红潮,杏眼乜斜,更是意外,道,“你喝酒了?”
女人微笑道:“是。”
男人回过头来,往她的来路去看,只见满座等船的乘客,有一半在看掌柜的指挥人抢救昏倒的大汉,另一半则还意犹未尽地向他们这边望过来。
男人猛地回过头来,道:“怎么回事?”
女人提着一壶酒,“吃吃”笑道:“什么怎么回事?那几个混蛋占我便宜,被我一个耳光,打趴下了。”
男人又急又气,道:“你……你怎么这么张扬?”
女人轻轻摇晃着那锡壶,笑嘻嘻地望着他,可是望着望着,眼圈却渐渐红了.道:“我‘为什么这么张扬’……你都没有问我‘有没有被人欺负’,就问我‘为什么这么张扬’?大哥……你,你的心里还有我么?”
“你又在胡说什么了!”
“大哥,你变了,你现在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男人被她的控诉弄得哭笑不得,低声喝道:“你别胡闹好么?我哪里变了?我现在这样忍气吞声.谨小慎微,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平平安安的,不要再出什么意外?我们是在逃亡啊,你别忘了我们的身份!”
“平平安安?”女人的泪珠点点滴落,道,“我不抱什么指望了。”
男人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勉强压住了火,道:“小妹,你突然间发什么疯?”
“我发疯?”女人哭着哭着又笑了出来,一些奇怪的话从她的嘴里源源不绝地冒了出来,“我发疯?是,我发疯!我已经受够了!你整天摆出个‘不高兴’的样子给谁看?你不喜欢我了,你早就烦我了,你只是抹不下这个脸来赶我走,才这样忍着,对不对?”
男人被她逼得无话可说,猛地一咬牙,把放在桌下的包袱拿出来,“咣当”一声,扔在桌子上,低声道:“好,小妹,刚才是谁占你便宜了?我去杀了他——我杀了他,总行了吧?管他妈的追兵、通缉,我去杀了他,小妹你总没话说了吧?”
那包袱摔在桌上,“当啷”一声,露出了两样品相不俗的兵刃。
女人瞪着那两件兵刃,一时没有说话。
“一把刀,一柄剑。”有一个人忽然道,“一个男,一个女。”
男人和女人吃了一惊,同时闭上了嘴。
便见一个穿黑衣、佩黑鞘长剑的男子,疲疲沓沓地从他们身后转过,带着一股浓浓的药味,重重地坐在了男人的对面。
他的脸色很差,原本就暗淡发黑的肤色,现在因为失血和高烧又变得更加乌哑了。所以虽然现在他满脸都是解脱了的欣慰表情,但在旁人看来,却格外不忍。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双已死之人才有的眼睛:没有生机,毫无感情……甚至,没有焦点。
男人沉声问道:“你是谁?”
“你们居然真的要私奔到陕西去,居然真的走了这条路……”黑衣剑客微笑道,只说这么几句话,他便已经开始喘息了,“她果然没有猜错。”
男人脸色一变,道:“她……她是谁?”
黑衣剑客微笑道:“你们不告而别,她当然就是——要杀你们的人!”
一瞬间,这桌上的一切,都静止了。
病得以拳抵唇,微微咳嗽的男人;手里拎着锡壶,不住摇晃的女人;以及那黑衣疲惫的奇怪剑客……
女人手里的锡壶、面碗里冒起的一丝热气儿、远处传来的喧哗……一切的一切,忽然间,都静止了。
然后,忽然间,男人掩唇的手已经飞快地抓向桌上的兵刃,
几乎就在同时,女人手里的锡壶也猛地砸向了那黑衣剑客的额头。
可是,那黑衣剑客坐在凳子上,却骤然往桌下一滑——“嗖”的一声,锡壶已自他的头顶上掠过;而紧接着,“哧”的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响来自桌下,男人的身子猛地一僵,一只手虽然抓到了兵刃,却已无力将它拿起。
那男人半欠着身,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按在兵刃上,整个人一动不动,只有眼角微微抽动。
女人惊叫道:“大哥?”
然后,突然间,那张柳木的四方桌已猛然间分左右裂成两半,一道五色斑斓的剑光带着一缕血痕,直冲上天。
男人惨叫一声,身子猛地随剑势而起,转了半个圈,撞翻了两个凳子、一张桌子,这才勉强扶着另外一张桌子立住。
鲜血猛地喷出,溅了左近十几号人一头一脸,那男人小腹上的一道剑伤,足已致命。
女人痛叫一声:“大哥!”
那黑衣剑客却已手提一口狰狞艳丽的奇形长剑,拦住了她。
“左长苗不过是为你而死。丁绡,你才是我真正要杀的人!”
魇
九月初八,洛阳城外北关道。
辰时,有雨。
雨水落在车棚顶上的声音,几乎不可分辨。连下了十来天的雨,终于渐进尾声。天虽然还阴着,现在终于亮了许多。从打开的车窗里透过的光亮,照着并排躺倒在车厢底座的重华和摩柯巴的脸上。他们的两只右手还在身前抵在一起,昏暗的车厢中,掌心里的“六识舍利”放出莹莹白光,更是显眼。
重华双目光华全失,与摩柯巴的白眼一样空洞洞地盯着车顶。
他的记忆已被唤醒,他的心智已被强夺。现在的他正带着摩柯巴,在自己过去的恐惧与悲痛中疯狂奔走。
“重华……爹不在了,你就是家里的男子汉……要……要照顾好你娘……”
“爹,你放心!”
对于重华公子来说,他人生的第一个变故,出现在他七岁那年。
在此之前,他的父亲李慕仙,诗酒风流,剑胆琴心;她的母亲名门出身,才貌双绝,温柔贤惠。夫妻俩恩爱异常,更把他这独生子当成了掌上明珠,呵护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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