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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带飘香 作者:曹若冰-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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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裳仙子冷哼一声,飘身疾退,混海金鳌和铁面阎罗一式“长桥卧波”,惊险躲过。
  三人乍退疾进,三支利剑,刺出朵朵剑花,漫空飘洒,拼命狠扑。
  阴阳秀士脚踩“游魂飘杳步”,扇化点、劈、砸、刺、击、削、扫,招式诡异之极。
  两处战场,打得同样激烈,两个少年书生,每一招使出,尽是旷世绝学,这一来,引得观战群豪,如在山阴道上,一双眼睛,应接不暇。
  方芳姑娘一上场来,本不想多造杀孽,让阴阳教中四位高手,知难而退。
  想不到这四个男女,个个狠毒绝伦,竟欲缠战自己,使内力消耗,然后骤下杀手……
  这时双方已然打到百招以上,姑娘凤目威光陡现,皓腕猛然疾抖迅摆,玉带夹着破空之声,一连演出“潜蛟离穴”,“白虹贯日”,“天外飞虹”,“落云回风”,把四人迫开数丈。
  阴阳秀士仗着游魂飘杳之术,微闪便又进击,姑娘一声脆笑,骂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阴阳教主。”
  声如出谷之莺,玉带一飘,疾化“素香凝影”,刚好将阴阳秀士扑到的身躯齐腰卷了个结实,右臂猛力疾抖,阴阳教主一声惨厉悲嗥,便自化成一个黑点。朝着白烟崖下万丈峭壁,像殒星般坠落,瞬息之间,被云雾吞没无踪。
  这突然,使得在场群豪,心生凛骇,也把云裳仙子莫毓瑶骇得花容失色,在凄清的月光下,更显得无限凄楚,满脸怨毒。
  铁面阎罗邵元璋浓眉一皱,黯然叹道:“教主既已罹难,咱们这笔仇恨留待日后清算。”
  言讫,一声大啸,便朝来路疾驰而去,混海金鳌史琨,云裳仙子莫毓瑶,亦相继施展轻功,消失于暗影之中。
  姑娘掏出怀内手绢,揩了揩额角上的汗珠,向另外一处斗场望去,谁知那面斗场,战事亦告结束。
  原来邛崃三杰和蓝衣书生,正打得难分难解之际,蓦闻阴阳教主被姑娘玉带卷下悬崖的惨叫,立即飘身后退。
  云中雁孔一飞,既对情敌阴阳教主坠身悬崖,感到高兴,而又对乔装白衣书生的方芳姑娘,乃是“幽灵秘笈藏珍图”的得主,功力如此高绝,复又感到失望!正不知如何是好,踌躇难决,还是神拳无敌褚公权哈哈笑道:“何少侠‘玄天掌’。果然威力无穷,老朽等甘拜下风,日后有缘,务请少侠来邛崃一叙,并请代向令师南海商隐贾侠前辈致候!”
  乾坤掌方胜,心感少侠未施绝招,保存邛崃一派颜面不少,心中亦暗生感激之意。
  只有云中雁孔一飞,眼中流露着狠毒的光芒,何天衡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厌恶之情。
  崖上群豪,包括南疆三毒,已看出这一双少年书生,武功深不可测,谁还敢过问“幽灵秘笈藏珍图”之事,霎时之间,五十余名江湖豪侠,乘兴而来,却悄无声息,纷纷散去。
  神拳无敌褚公权一见群豪尽去,不再留恋,向着方孔两位师弟喝道:“走吧!”
  “吧”字甫落,三人各展轻功,疾似鹰隼出尘,三五个起落,便已消逝在云雾飘渺的夜色中。
  东方明珠,这时正好行功疗伤完毕,睁眼一看,除玲、兰、翠、玉四婢外,还有邙山烟叟于伍,小侠龚钰,方芳姑娘和少侠何天衡等八人站立面前。
  雪地之上,躺着冰魄神魔及辽东三怪尸身。
  杀父仇人既死,东方姑娘芳心稍慰!
  众人立即用剑在雪地上挖掘一个大坑,将四具尸身,抛下掩埋。
  然后踏着冷星残月,积雪枯枝,走下山麓。
  云雾山中,朔风仍自凛冽地嘶号着,白烟崖上,一场生死搏斗,除添了一座垒然隆起的新坟外,又复归于岑寂。……
  灰色的天幕上,流动着灰色的浮云,雪花虽早已停止飘飞,但大地已被装点成银色世界。
  一钩残月,斜挂西峰,忽而被浮云遮掩,忽而又从云堆中露出冷若冰霜的半面。
  那淡淡幽晕,从白烟崖上,逐渐下移,照射着峭壁上缭绕的云雾,若飞絮绡。
  又是片刻过去,月光缓缓下泻,终于,洒落在从峭壁裂缝中长出了一株千年古梅树上,枝条虽是无多,那盛开的冰蕊寒萼,也只有屈指可数的依稀几朵,然而,幽香阵阵,荡漾在夜空中,弥久不散,沁人心脾。
  不过,这株古树,枝条虽少,却满布葛萝葛藤,纵横交错,密如蛛网。
  这株梅树枝桠遍是积雪,那藤网之上尤多,仿佛铺着一层厚厚的新棉轻絮。
  藤网中,却蜷伏着一个生物,这生物腹部,仍然在一起一伏,可以证明他还没有死去。
  再从梅树枝桠间筛落的碎点月光,可以看出那是一个人,脸色苍白,穿着一身玄色襦服,像一个秀士。
  谁说不是啊!他,正是叱咤江湖,令黑白两道人人侧目的阴阳教主,阴阳秀士徐中坚。
  两个时辰之前,被武林二圣神婆的高徒方芳姑娘,用丈二玉带,以一招“素香凝影”,卷下峭壁。
  不知是这魔头恶贯尚未满盈?或者天意如此?无巧不巧,那被抛泻落的身躯,竟会跌在这株千年古梅藤网之中,留下命,得以不死。
  虽说这藤网富有弹性,试想,从百十丈高处跌下,而又没有运功护体,那震动,自是剧烈之极,因此,阴阳秀士便被震昏过去。
  幸而,他功力深沉,两个时辰之后,呼吸已是正常,不自觉地身躯蠕动了一下。
  他这时已然恢复部分知觉,觉得全身如处在冰窖之中,四肢被冻得僵硬不听使唤,不禁大骇。
  他以为自己真的到了阴司,在受着黑狱冰河之刑。
  蓦地,微风过处,清馨扑鼻,他心中不由泛起了个疑问?难道九幽地狱,也种植得有梅花么?
  他很想睁开眼皮一看,究竟置身何处?
  他又害怕是真的九幽地狱,那么,以自己一生为人,恐怕将受到永世炼狱之苦。
  谁有勇气,去面对那悲惨的现实?因此,他把睁眼欲瞧的意念,又复打消。心说:“嗯!我何不用听觉,搜察周围的情况?”
  经他潜心静听,四周无声无息,没有蛩鸣,没有鸟叫,一片死寂,只有微风拂过藤蔓哲哲之声。
  他意识到他还是活在人世。为了证明自己是人,抑或是鬼,轻轻咬了一下舌尖,有一种痛的感觉。
  这一下,他知道再无错误,毫不犹豫地睁开眼来,借着黯淡月色,已看清这是一处千寻峭壁,自己正存身于一株古梅树上的藤网中。
  记忆逐渐恢复,阴阳秀士想起是怎么回事,他是被一个乔装白衣书生的姑娘,以一条玉带,卷下峭壁。
  他虽是大为愤怒,然而愤怒又有何用?必须使自己四肢恢复活动,脱离险境,再精研武功,以洗今宵的奇耻大辱。
  于是,又把眼帘垂下,闭目行功运气。
  不知过了多久,真力已能流注四肢百穴,渐渐能屈腿伸腰,全身暖烘烘的,热气升腾。
  勿须检查,自知绝没受伤。
  他猛然一睁双眼,顶上白云冉冉,已有日光透下,他知道这是白昼。
  再从藤网缝隙俯视,峭壁之下,更是阻晦渺邃,雾腾烟绕,深不可测!
  ——他虽练得有“游魂飘杳之术”,既不能疾跃上升崖顶,亦无力飘坠崖底而不碎骨粉身。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老天!难道你就是用这种方法来惩罚我这个双手染满血腥的人?”
  他想到这里,不禁发出一声凄厉的悲啸!
  从云层中透下来的光线,越来越强,他可以推断在外面的世界,定是个美丽的晴天。
  他运用那双鹰目,仔细打量着峭壁,他觉得造物者,竟是如此可恶!
  为什么把它造成刀削斧截一般,不让自己有丝毫落足之所,枉是身怀上乘轻功,如今,亦是无从施展。
  他失望地从峭壁上收回目光,只觉得饥肠辘辘,清水从口中不断淌出,难过之极!
  他一生金玉其食,从来不知有饥饿二字,当他回想到每餐食桌之上,莫不是菜肴累累,香喷喷地,更是难耐!
  没有飞禽,没有走兽,倒霉啊!这株树,偏是一颗梅花,为什么不是仙桃、朱果,或者是枸杞之类?
  他越想越觉彼苍者天,何以竟会对他如此之薄?
  在忍无可忍之际,索性坐在藤网中,做起内功来。
  这一坐下来调息,就自然引气吐纳,虽说旁门之术,不同于正宗功夫,但天下武学,红莲白藕,仍是一家,不外运气调息。
  他在一连运行三大周天之后,顿觉精神充足,神清气爽,连饥饿也都忘了!
  头顶上,飘浮的白云,已然减少,阳光刚好照射到他存身的这处峭壁之上。
  这是一天最好的时刻,可惜他没有善加利用,当他再度用目光搜索一遍,没有发觉一处可以逃生之路,便又怨天尤人起来。
  日影逐渐上移,他的心开始下沉,未几,那火楞之腹,又大肆反叛!
  这卷土重来的饥饿,即使是天下第一流的文学家,也难以用笔形容。
  阴阳秀士徐中坚,双手捧腹,眼睛睁得大大的,希望能够发现可资果腹的东西。
  即使是一条毒蛇,也好!他要把它攫来吞入腹内。
  然而没有啊!在他周围,只有梅花、积雪、葛萝、葛蓝。这些东西,如何下咽?
  最后,他选择了一样比较可吃的东西,那便是藤网中的积雪。
  当他把雪粒撮入口中,一股寒意,直透脚尖发梢,全身肌肉,都在不停地寒颤。
  他一生只知道阴谋、诈术、权力、武功,现在他才领略到饥寒的真正意义。
  于是,他选着藤蔓尖端的柔条,用指尖掐断,放在口中咀嚼。
  这样似乎好点儿,虽然,他每吞一段,由于难以下咽之故,往往引起大量咳呛,他还是继续咀嚼,像牛吃稻草一样,嚼得满口白沫。
  当他实在觉得索然无味之际,便摘下一朵梅花,用以佐餐。
  这一天,好容易挨过。
  翌日,阳光又从天上的云层透下峭壁,慢慢照射到这株古梅树上。
  阴阳秀士徐中坚,觉得与其在树上困死,勿宁冒险碰碰运气。
  他沿着树杆溜到峭壁生根之处,攀藤揭萝,在峭壁上,逐寸摸索,那双莹白如玉的手指,触着的,全是既冷且硬的崖石。
  几乎找遍这爬有藤蔓的十数丈峭壁,亦未曾发现一丝一毫可异之处,饥饿与失望俱来,他真想两手一松,葬身这万丈峭壁之下。
  可是,他两手并没有松,反而抓得更紧更牢,这就是人类挣扎求生的本能。
  他闭起眼睛,让那一阵昏眩过去,立刻继续展开搜寻的工作。
  当阴阳秀士搜寻到最后一处峭壁之际,手指伸处,里面竟是空空洞洞,他不敢希望那是事实,只以为是崖石的缝隙。经仔细探索一遍,发现该处有六尺见方面积,都是如此,这才确定此处为一较大足可存身的洞穴。
  他沿着葛藤,算准距离,然后将藤蔓拨开,试探着落到地面,再将身躯钻了进去。
  借着云层透下稀微的阳光,微一打量,便觉得这是一个深邃的石洞。
  他很快便发现这石洞并非天然,四壁有着斧凿痕迹,不必多费思考,便可断定,这洞府必然另有出路,也许是什么奇人异士修道练功之处。
  绝处逢生,他自是十分高兴,不禁发出一声大笑。
  笑后,复又倾耳静听,竟没有回声传来,于是更加断定这洞必然通得很远。
  他从怀中摸出火捻,点燃后,细细观察,洞道平坦整齐,石壁光洁,顶端钟乳密垂,宛如缨络,果然自己适才推想不错,不觉信心大增。
  火捻低照,尘灰之上,似有生物爬行痕迹,而且霉腐腥臭之气特甚!
  再一端详,洞道作斜坡形状,向上盘旋延伸,出口当在白烟崖上。他本是武林一等高手,轻功造诣不俗,是以行来快速之极!
  霎时间,约已走了半里之遥,蓦地,豁然开朗,出现一座用大理石砌成的宫殿,甚是庄严。
  大门上嵌着一粒径寸明珠,闪耀着幽绿光华。
  门的横额上,题着“幽灵鬼府”四个金字,笔走龙蛇,非赵非苏,亦行亦草。
  纵目一观,这座鬼府,竟尔占地如此之广,工程异常骇人!
  道路纵横,石屋交错,估计可供有数十人饮食起居,不由心中暗喜,异日本教总坛迁设此处,岂非极为理想之至!
  就在他停身顷间,沿道中已满布红色蜥蝎,异声四起,阴阳秀士悚然而惊!
  他电闪般摸出折扇,一式“骇涛狂澜”,竟将那千百蜥蝎,卷得掠出数丈之遥,一时啾啾之声大起。
  幸而这些东西在吃过一次亏后,不再向他逼近。
  他立刻将火捻熄灭,揣入怀中,心想:“或许鬼府之中,没有这些讨厌家伙!”
  他不再犹豫,陡然运力拉动门环,人却趁着轧轧响声,掠退一旁,以防不测!
  他的心机虽是周密,然而那石门霍然洞开,却是无声无息,并无毒药暗器飞出,不觉哑然失笑,笑自己太过于庸人自扰!
  虽然如此,这位以诡谲阴狠著称的阴阳秀士,仍不敢丝毫大意,将“玄煞阴功”,运功护体,方始小心翼翼,跨步入内。
  他只须借着壁上嵌着的明珠的光线,稍一瞥视,便看出这是一座集会的殿堂,甚是宽敞,后面升起一座平台,台上摆着一张颇为壮观的条案,案后则是虎皮高背太师椅。可以想见昔年幽灵教主君临武林,臣服江湖的雄姿英风,不觉欣然而喜,心说:“异日必将起而代之!”不禁雄心陡奋。
  他从大殿侧门踱了进去,左转右折,发觉这鬼府之中,蛛网尘封,家俱陈设,全部腐朽,推算应在数百年之前,便已无人居住。
  终于,他闯进了一室,从已腐化的物质,和房间的布置上看,不用猜想,应是幽灵教主的寝宫!
  他这想法果然没错,对面靠墙处大理石床上,正盘坐着一具骷髅!
  阴阳秀士徐中坚虽是狂傲自大,但在这位袅雄的遗骸面前,甚感渺小,不由遥遥一拜。
  拜后他又有点失悔。心想:“我也是一教之主,怎向一具骷髅折腰?”
  念头方自心中掠过,他的眼光已开始了搜索!
  当他目光与屋隅白玉案上的东西,微一接触,心中蓦地涌起一片欢欣的狂涛,不禁一声欢呼,身形如鬼魅般飘了过去。
  原来玉案上,放着一具铁匣,一支连鞘宝剑,和一只翠色药瓶,另外还有一袭奇异的玄色披风,众物皆朽、而它独闪闪生辉,量必也是一件稀世之珍。
  他抑止不住激动,立刻打开铁匣,呈现在他眼帘之下的,果然放着一叠上、中、下三册“幽灵秘笈”,内心为之雀跃不已!
  这时他脑海中,不禁涌现天下群豪,勾心斗角,争夺“幽灵秘笈藏珍图”
  的往事,想不到自己居然因祸得福,高兴地发出一连串的震天狂笑!
  贵州,因冷锋滞留高原,在这雪后残冬的晨曦中,天寒地冻,霜凝冰结,格外较西南诸省寒冷。
  邙山烟叟于伍,这位武林耆宿,已是寒暑不侵,自然不怕冷冻,一瞥窗外曙色,便即飘身下床。
  当他回过头来,向另一张床上望去,早已人去床空,没有徒儿龚钰影子,嘴里不由嘀咕道:“嘿!小鬼起得好早!”
  他口中虽是在嘀咕,心里可欢喜得紧!因为这孩子,不但品行醇厚,勤奋专心,尤其骨秀神清,为天生练武奇才,如遇名师,不难造就一朵武林奇葩!
  他慢条斯理地点燃旱烟管中的叶菸,拉开房门,将那支乌黑晶亮的旱烟管往口里一塞,然后从走廊踱身前厅花园,呼噜之声,随着踢跶!踢跶的步伐节奏,神情显得异常轻松而愉快!
  谁知他前脚甫一跨进花园,陡地飘来两声:“师父早!”
  “老前辈早!”
  邙山烟叟为这意外的呼唤,几乎吓了一大跳!纵目一扫,这些年轻人,可不是全都到啦!不禁仰天喷出一口烟圈,哈哈笑道:“江中后浪推前浪,老朽不但武功落伍,就连早起这么个节目,也被你们占了先去,看来,我是应该列入报废哩!”
  那吐出的烟圈,竟是一个接一个,在空中飘飘袅袅,宛如一条飞舞的长龙,弥久不散。
  龚钰倒是见惯不惊,可把何天衡、方芳、东方明珠,玲、兰、翠、玉四婢,以及李畹香等人看得呆了!
  畹香姑娘,今年才只十四岁,长得骨月停匀,清丽脱俗,潜龙堡主李去非仅此一女,最是宠爱,从小便以昆仑正宗武功相授。
  这妮子,生就一副玲珑剔透的心肝,什么一学就会,李去非早已把师门学得武功,全部倾囊相授,浸浸乎青出于蓝,所差的,只有内功和临敌经验罢了!
  小姑娘几曾见过如此奇景,像她这种年岁,童心正炽,不禁拍着玉掌,高呼道:“有趣啊!于老前辈再来一个!”
  这一下,可把邙山烟叟难住了,并不是他不能再吐,而是这么做,岂不有失长者尊严?因此,他只是微微一笑,没有理会。
  姑娘一见烟叟拒绝了她,冻得有如玫瑰的脸蛋,陡然浮起一丝失望之色。
  站在身旁的龚钰,心中甚是不忍,央求道:“师父,看在畹香妹妹面子,就再来一个啊!”
  烟叟一见爱徒与这位李姑娘甚是投缘,心中一转,说道:“好吧!大家就看我老头子玩一次烟圈的把戏。”
  言说,咬着烟管,大量吸了几口,然后那干涩的嘴唇,微微翕张,两个烟圈,连环飘出,经过空气的波动,那烟圈却幻成两颗心形,在空中悠悠荡荡。
  龚钰和李畹香姑娘互望了一眼,全都脸上泛起一层红晕,立即低下头去,生怕被人瞧见。
  其实啊!他们用不着担心,蓝衣书生何天衡、方芳和东方明珠姑娘,哪一个的脸庞儿,不是红馥馥的呀!
  烟叟瞧在眼里,笑在心头,心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全都为情倾倒!”
  当他想到自己昔年爱侣,情海生波,又不禁一声悠悠叹息。蓦地园门外,响起一个苍劲的声音道:“于大侠一向乐观,所为何事长吁短叹,莫非是因我这个主人,不会待客?”
  好快!声才落,人已到,一个庞大的身影,眨间眼,便已屹立花径之上。
  东方姑娘虽知潜龙堡主李去非,是当今武林三大剑侠之一,剑术高绝,想不到这位前辈的轻功,亦是恁般了得!不由怔得一怔。只听邙山烟叟哈哈笑道:“我说堡主啊!未免太客气了!小弟适才叹气……”
  他说到这里,用手一指龚钰,续道:“还不是为这不成才的小子么?”
  潜龙堡主深知这位烟叟生平游戏风尘,虽在自己徒儿面前,亦是无老无小,倒是未作理会。
  可是,听在两小耳中,却别有领会,还以为老人家已窥出他们心中隐秘。
  脸上不禁又是一红。
  方芳姑娘觉得龚钰性情甚是醇厚,不知烟叟何事不满意于他,乃从旁劝道:“于前辈,龚少侠品质两佳,如此徒儿,哪得不好?”
  话声才歇,便听一个苍劲的声音说道:“谁要说徒弟不好,就留给我看铺面啦!”
  那声音虽是听来细微,却极为清晰,但来音似远在数里之外。
  在场之人,方自一惊,蓝衣书生何天衡双眉一轩,说道:“师父他者人家来啦!”
  哪晓得语声未歇,又从相反方向,飘来一丝清脆的声音,那声音似乎比先前的要高一点儿,笑说道:“大腹贾,这货色我早定啦!可不许你抢生意啊!”
  方芳一听后面这人声音,入耳最是熟悉,欢欣之色,溢于眉宇,说道:“何哥哥,我的师父也来啦!”
  邙山烟叟虽觉得年轻人,一见钟情,未免太快一点儿,哥哥妹妹叫得蛮亲热的,但因两位百数十年不见江湖的异人,行将降临,也就无心再开玩笑。
  原来这两日之间,何天衡与方芳和东方明珠两位姑娘,都相处得甚是融洽,而且互以兄妹相呼。
  就在这瞬息之间,众人眼目一花,只觉两缕淡烟驰入花园,没有丝毫衣袂带风之声。
  蓦地,园中现出一个身着紫貂披风的半老徐娘,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商人。
  两人身形乍现,蓝衣书生何天衡与方芳姑娘,各自闪晃之间,便已向师父拜见,侍立身侧。
  潜龙堡主李去非向被称为武林二圣的龟仙神婆和南海商隐一揖到地,说道:“此地非接待老神仙之所,请移驾客厅,俾便晚辈等觐见。”
  二圣微一颔首,潜龙堡主便在前面引导。
  待众人入得客厅,女主人青凤女侠张茜亦闻讯赶来。
  老少群侠行礼完毕,龟仙神婆一拢云鬓,说道:“老婆子与大腹贾百数十年不履江湖,今天却匆匆赶来潜龙堡中,大家可知所为何事?”
  群侠全都默然。
  龟仙神婆向众人面上一扫,缓缓说道:“这个么!为了应付三年后的武林浩劫。”
  方芳姑娘心中大诧!说道:“禀师父,冰魄神魔已死,宇内十邪,已亡其七,而‘幽灵秘笈藏珍图’,并未失去,仍在徒儿手中,不知还有何人,敢于掀起大劫?”
  龟仙神婆黛眉一蹙,说道:“便是我也不深知,不过事情往往难以预料!”
  何天衡觉得龟仙神婆的话,使他感到费解,不由想道:“你既不能深知,岂可信口妄言武林浩幼?”嘴方蠕动,老人家又说咧:“三日前,阿尔泰山老菩萨,算出中原武林,在三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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