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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带飘香 作者:曹若冰-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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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而,他早就全神戒备,怎会让这魔头得手?
  “游鱼潜踪步”,滑溜似游鱼,沅江渔夫哈哈一笑,闪晃之间,便已飘开八尺。
  嗖的一声,渔网抖腕撒出,周围,丈四五尺面积,俱在网影之内。
  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几曾见过这种奇绝武器,心说:“木鱼和渔网,斗在一起,倒是旷古奇观。”
  这两种,一种是硬兵刃的代表,一件是软兵器的象征,前者利于近身搏斗,后者,适宜于远距离攻击。
  两人俱是黑白两道顶尖人物,一身武功,岂会有错?一上手就打得来天昏地暗,星月失色!
  右面斗场,此时更为紧张。
  幽灵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号,三支长剑,虽是凶险诡谲,却一时奈何不了人家仙霞一剑。
  仙霞一剑姚奇,虔心澄虑,将一套“七绝流霞剑法”,使得彩虹漫空,落霞缤纷,剑身上不断发出磁磁之声,紧跟着剑芒暴涨,威力陡然不知增加若干倍,三个蒙面人,显然已落下风,却毋自不肯后退。
  他不禁长眉一蹙,暗中发急,因他连战数场,本已疲累,这一将真气灌注剑上,内力消耗尤巨,虽然争得片刻优势,此时已渐感不支,豆粒般汗珠,自额上渗出。
  三个蒙面人,知时机不再,一声暴喝,竟将东海剑中一记绝招“魂断蓬瀛”,同时施出,陡然剑光大盛。
  潜龙堡主李去非心中大惊,一声清啸,疾射斗场,不可谓不快,然而,依旧迟了那末千分之一瞬!
  两声惨叫,幽灵二十四号,握剑右腕,已经齐剑削落,仙霞一剑姚奇,左臂划了尺多长一条口子,鲜血汩汩淌出,湿染衫袖。
  李去非身形甫定,两缕嘿嘿阴笑传来,声落人坠,却是厉魄三、四号,两个黑衣蒙面人。
  这两人,一个瘦长如竹竿,一个短小有如三尺孩童。
  先前不曾注意,只觉稍为惹眼而已!这一单独走出人群,相形之下,各极其妙!
  尤其,短小的一个,头大如箕,瘦长的一个,双眼宛如一条细线。
  这种人,只消看上一眼,将会使你永生生忘!他刚刚想起那两个魔头为谁,邙山烟叟于伍,已是一摇三摆地踱着四方步,来到面前,只听他呵呵笑道:“幸会!幸会!真想不到崂山狮面杂毛,和勾漏山闭眼恶判,也都一齐光临菊逸山庄。”
  他说到这里,向着潜龙堡主李去非说道:“咱们弟兄,今宵得会如许高人,应属三生有幸!老弟,你究竟是严审恶判还是戏逗怒狮?你说!”
  李去非见老哥哥,大敌当前,仍然不脱嘻笑态度,这种襟怀,何等开阔……
  他念犹未已,陡见排名厉魄三号的闭眼恶判,细眯着眼睛,向着邙山烟叟走去,排名厉魄四号的狮面道人,大头一摆,嘿嘿一声冷笑,嗖的一声,窜将过来,一道经天长虹,从黑色披风里,随手霍然划出一剑。
  这黑道煞星,剑术造诣,果然,非泛泛者流,单是这起手一剑,就是摄人心魄,站立一旁裹伤的霞仙一剑姚奇,不禁剑眉一皱。
  他这里长眉方皱,潜龙堡主李去非,剑气烛天,一招“龙子衫现”,竟是潇潇洒洒地将狮面道人恶狠狠的一剑,卸于无形。
  真不愧是大剑客,无论气势,风度,都足冠盖群伦,因此,他尽可大放宽心。
  于是他转移目标,向着邙山烟叟,与闭眼恶判望去,这两人,打得突梯滑稽,笑料百出。
  那瘦长有如旗竿的闭眼恶判,双笔在空中,虽是划出无数蓝色光影,将邙山烟叟身表罩住。
  可是,老人家都滑溜得紧,不是闪在对方背后,在屁股上掏一把,嘻嘻一笑!便是如穿帘燕子,从闭眼恶判腋下,一闪而没,又是一声嘻嘻!
  他摸摸掏掏,也就罢了!贿嘴里还直嚷嚷的,排骨好脆,屁股好嫩!或者鬼味太浓!
  把个闭眼判官,气得凶睛暴睁,青筋倏涨。
  他尽管睁大着眼睛,仍然幼细如线,吓不倒人。
  幸而,他脸上覆罩着一层面幕,不必担心别人会瞧出他脸上尴尬之色和那暴涨的青筋。
  要是能将这可恶的邙山烟叟收拾下去,他想非折断这家伙乱摸乱掏的一双手掌,拔下那条胡言乱嚷的舌头不可!
  然而,这可能么?饶是自己费尽心机,眼看将对方迫住,无可闪避之际,却又被其喷出一片烟幕,形影杳然,安然遁去!
  这情景,以及另两处斗场的情景,落在仙霞一剑姚奇同玉笛金扇蓝衣书生眼里,自然也落在凶魂二号的眼里,在溶溶月光下,口角噙笑,后者面泛狞厉之容。
  他是在想:“这小小山庄,竟隐藏着如许武林高人,自己再不出手,恐怕今晚会弄得灰头土脸,全军覆没!”
  想到这里,再向对方阵营望去,只剩下一个蓝衣少年书生,和那负伤的仙霞一剑。
  那书生面孔,似曾相识,一时之间,总是想他不起。
  凶魂二号,虽是素性沉隐阴险,自从“千瘴谷”深造之后,再次出山,立被幽灵神君网罗,升以教中高位,恶踪到处,所向披靡,像蜀中一龙,荆山樵子,那等武林名宿,尚且难逃自己毒手,何况其他!因此,目空一切,狂傲自大。
  嘿嘿一声冷笑,立化一缕黑烟,声才落,人已来到玉笛金扇蓝衣书生面前,说道:“小子,你也别闲着。”
  “着”字才落,呼的一掌,卷起一股惨惨阴风,力逾千钧,直向何天衡袭到。
  他是想将这少年及负伤的仙霞剑,先行清除,然后加入那三处斗场,逐一消灭,用心不可谓不毒。
  他这里一掌劈出,幽灵十三、十四、十九、二十、二十一号,五条人影,立刻分向三处斗场扑去,于是一场混战开始。
  且说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眼见掌风及身,足下一滑,便已绕到凶魂二号背后,莹白如玉的手掌,轻轻按下。
  虽说是轻轻,其实,像他这种身怀绝技之人使出,如果碰上,难保不骨断筋折,当场殒命。
  凶魂二号,掌才劈出,人影已杳,他战场经验何等老到,料想敌人,必落自己身后,“玄阴毒功”,反臂甩出,在他认为这少年不被震飞才怪。
  哪知两股掌力,才一接触,何天衡双肩一晃,飘了开去,原因是他仅将“乾元神功”运起三成之故。
  老魔头这反手一掌,虽是五成内力,却被震得后退一步,面幕后扫帚眉倒竖,瘦削脸上陡泛怒意,不禁冷哼一声,说道:“小子,有你的,再来一掌试试!”
  两臂迎空挥划,运足十成“玄阴毒功”,“嘿”!的一声,暴推而出。
  何天衡笑声朗朗,一式“天网罗魔”,逆迎而上。
  两股掌力,夹着锐啸之声,在空中甫一接触,爆出一声惊天霹雳,树析枝坠,屋瓦乱飞,夜鸟惊鸣,四散飞窜。
  何天衡剑眉微蹙,凶魂二号,噔!噔!噔!连退三步,心中大骇!
  要知,玄阴毒叟谢雨苍,在南疆三毒中,掌力之沉雄,已超过老大百尸毒叟姜长贵,故能跻身列宇内十邪,现在不但经过“千瘴谷”刻苦锻炼,而且屡服百年以上之毒物血肉,增长功力不少,在他全力一击之下,人家若无其事,而自己血气微感翻涌,显然不敌。
  这人是谁?他在惊骇之下,陡然记起这个煞星,不自觉地暗生警惕,从腰上摸出一根乌黑晶亮的铁线毒鞭,嘿嘿冷笑一声,说道:“阁下大约就是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今宵既然相逢,正好清算三年前白烟崖上,杀我辽东三友旧帐!”
  其实,他与辽东三怪段氏兄弟,并无深交。反正不免一战,遂顺便提出借口,以掩蔽今晚进行的阴谋。
  蓝衣书生何天衡自从经过龟仙神婆告诫之后,遂一改狂傲之态。
  从身上一掏,左手玉笛,右手金扇,横以待敌。一面朗朗笑道:“如我猜得不错,尊驾想必是南疆四毒中的玄阴毒叟谢雨苍,是吗?”
  凶魂二号默默。
  何天衡嘴角上,浮起一丝轻蔑的笑意,说道:“据我所知,从前的宇内十邪,尽是些见利忘义之徒,何来友谊?……你可知令弟蜈蚣毒叟伍雄飞消息么?”
  排名凶魂二号的玄阴毒叟谢雨苍说道:“难道少侠见过他?”
  何天衡忍住笑意,脸色一正说道:“岂止见过,小生还送过他一程!”
  “他去了哪里?”
  “九泉之下。”
  这一下可把玄阴毒叟气得发昏,暴怒如狂,“哇”的一声怪叫,沉腕疾抖,铁线软鞭,化成一道黑影,凌空击下。
  腥风缕缕,凶猛之极!
  何天衡蓝衣飘扬,笛夹清越鸣声,扇涌千重黄涛,他可不愿游斗,一上来,便是杀招。
  凶魂二号,亦非弱者,把一套“万毒之王”所传授给他的一套灵蛇鞭法,舞得风雨不透。
  何天衡星目微扫,见场中已成混战局面,连业已负伤的仙霞一剑姚奇,亦带伤应敌,而且敌众我寡,沅江渔夫败象已呈,潜龙堡主虽能免强支持,邙山烟叟已是岌岌可危!不禁剑眉一挑,折扇刷的一声,收将起来,“乾元指功”飘风般点出。
  凶魂二号方想施展毒着,陡感一缕劲风直向“气海穴”袭至,猛的一惊,知已无可避免,立刻身形一错,穴道虽是避开,但右臂立被指风扫着,顿感一麻,知已无力再战,一式“赖驴打滚”接连翻出丈余远,左臂回肘,点地弹起,发出一声撤退讯号,所有参加搏斗的厉魄幽灵,全都飘身退回凶魂二号身畔。
  这魔头两眼喷射出怨毒的光芒,看得众侠心中直泛寒意,只听他冷冷地说道:“今晚之事,咱们留待日后结算。走!”
  “走”字甫落,立施“化影散形术”,一声厉啸,人化一缕淡烟,眨眼隐没,其余群魔,亦相继遁去。
  这时,虽是暮春三月,繁花似锦。明媚春光,照耀在每人身上,暖烘烘地,到处都洋溢着幸福,与欢快!
  可是,开封城外豹隐山庄,一任幽笪摇翠,碧桃吐艳,绿杨影里,鹂啼莺啭,却显得凄凉无限!
  岂止凄凉!而且愁云漠漠,惨雾隐隐!再也听不到银铃脆笑,豪放言语,嘹亮歌声。
  庄中主客,不是恨聚心头,便是爱横翠黛!
  不说别人吧!邙山烟叟于伍,读者总该记得,他胸襟何等开阔?诙谐乐观,天大的事,还不是一声呵呵大笑!
  如今,他可笑不出来!
  再说,笑面罗刹方芳,临敌尚且笑容不减!脆笑连连,此时么,你猜怎么着?芳心戚戚,玉容惨淡。
  庄主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虽仍不减当年潇洒的风度,但他却比别人,更为焦虑不安!
  原因是:他自以为有负武林二圣重嘱,不能防患未然,竟让暴风起于频末,江湖受害,无数成名英雄历劫。
  一时委决不下,究竟自己应该怎样?
  去冷云谷面谒二圣?双身入江湖,探查黑衣蒙面人巢穴?
  他考虑到,如果自己,一旦离庄远会,这些魔头,卷土重来,大举侵犯,在人手不足情况下,后果何堪设想!
  以此之故,他心中千头万絮,纷乱已极!
  潜龙堡主李去非,想不到爱妻青凤张茜,一别竟成永恨!终日郁郁,偷弹英雄之泪!
  惟独东方明珠,被一群小家伙们,搅得筋疲力倦,往往暂时忘记忧愁,原来她已临盆,又是一胎双生。
  也只有婴儿啼声,才使得豹隐山庄,显有生气。
  一宵春雨,偏又花开无数!
  是喜鹊的叫声,打开了众人沉默!
  “喜鹊叫啦!今天可能会有嘉宾莅临?”
  笑面罗刹方芳自言自语地说着。
  “该不会是恶客吧?”
  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接了过去。
  笑面罗刹方芳,向丈夫横了个白眼,埋怨道:“你这人,怎么搞的,什么事情都往那些魔头身上去想,是否给吓破了胆?”
  “哼!你以为我怕么?”
  他心中烦乱之极,情绪恶劣,是以这话冲口而出,那语气,显得甚是冷涩。
  连他自己对这种声音,都感到讶异,别人又焉能听不出来他是在生气!
  笑面罗刹方芳,可没有想到,一向千依百顺,对自己轻怜蜜爱的丈夫,竟会一改常态,说出这种话来。
  她本是一个素性高傲的人,如何受得了这种气?
  再一瞥见坐在靠近厅门的潜龙堡主李去非,和正在无聊地吐着烟圈的邙山烟叟于伍,望着自己,甚感不是味道。
  不由琼鼻一酸,眼泪婆娑地滚了下来,香肩一起一伏,哭得伤心之极!
  何天衡急得搓手,抓发。
  两夫妻口解,旁边人最好别劝,这一点,潜龙堡主甚有经验,向邙山烟叟一使眼色,说道:“于兄,雨后青山如洗,咱们何妨外面逛逛!”
  老人家乌黑发亮的旱烟管一晃,一缕火星,闪得一闪,人已飘出厅外,只听他答道:“贤弟有此雅兴,老哥哥理应奉陪!”
  潜龙堡主向着何天衡微微一笑,便也走将出去。
  两人沿着青石铺成的道路,缓步前行,路面经过雨水洗刷,甚是光洁,惟有落红飘满径。
  邙山烟叟于伍,出得庄门,嘘出一口长长的闷气,一抚颔下如银的海口短髭,朗朗说道:“人生忧恨何能免?老弟,振作起来,须知这场浩劫,还在方兴未艾!岂可消极颓丧?”
  潜龙堡主李去非用忧悒的眼光,向老哥哥微一瞥视,见他那种坚毅带着鼓励的面色,不由暗生感激之念!遂也说道:“现在小弟已想开,我夫妇二人,如果还留在潜龙堡中,也许早就全家遇害,唉!死了倒是一种解脱!”
  邙山烟叟喷出一口白雾,在林荫道上飘荡,听着贤弟满怀凄凉之言,心中也不好受,说道:“三年前,武林二圣在府上所作警语,你还记得吧!”
  潜龙堡主惘然地说道:“记得啊!她不是说:阿尔泰山老菩萨,算出中原武林要遭一次浩劫,真是不幸而言中!”
  邙山烟叟干咳一声,一大蓬烟雾喷射而出,说道:“这是天意啊!看来,你我都说不定是应劫之人,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
  不过,咱们弟兄,应该坚强起来,与恶魔们奋斗到底,为后辈示范!“
  他微微一顿,接着说道:“三年时光已届,令爱和龚钰这孩子,也该艺成下山了啊!”
  李去非一听提到爱女畹香姑娘,那娇憨而又刁钻的倩影,立刻涌上心头,不禁想到:“这两个孩子也许此时已然上道,虽是习得绝技在身,但毫无江湖经验!”
  寻思及此,却又忧从中来。
  他们谈谈走走,不知不觉业已岔入官道。
  邙山烟叟,抬头一望,见日已当空,说道:“贤弟,咱们这一日来,都陷在愁苦悲哀中,难得有此雅兴,何妨去开封城‘醉仙楼’,痛饮一番!”
  潜龙堡主瘦削脸上,已透出一缕鼓舞光采,虽然长眉梢头,恨犹未消!
  盏茶时间,两人已在“醉仙楼”,浅饮低酌起来。
  邙山烟叟,虽在饮酒,可是那乌黑发亮的旱烟管,仍是烟雾飘袅!
  潜龙堡主三杯下肚,拈了一筷时鲜,方待入口之际,陡地风声飒然,一点红影,迎面袭至。
  他应变何等神速!身躯微侧,那红影从耳梢掠过。嚓地声响,深入楼柱三寸。
  就在这时,邙山烟叟灰色衫袖暴抖,人如掠空云燕,穿窗而出,招化“大鹏展翅”,双足一踹,升高五尺,斜落酒楼房顶。以他身手,照理说,应将来人追及,谁知竟是踪迹渺渺,日丽中天。
  他“咦”了一声,身化乳燕回巢,复又穿窗而入,这时,潜龙堡主李去非已将暗器从楼柱上取出,用手绢托在掌心,怔怔出神。
  邙山烟叟运目一看,原来是种金属制成的红色桃花,精致小巧,不禁面色大变,说道:“这是桃面妖狐,独门歹毒暗器,不知贤弟何事与她结怨?”
  李去非黯然一叹!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大哥,看来小弟今晚难逃一死!如我死后,务祈善视畹儿,小弟在九泉之下,定当铭心镂骨。”
  邙山烟叟,想不到这些厉害魔头,均在纷纷蠢动,不知要将这平静已久的江湖,搅成什么状态。饶他遇事乐观,眉头也为之大皱!说道:“贤弟,你不必忧虑,桃面妖狐,虽是厉害,谅她不敢来豹隐山庄捣乱!”
  李去非将那朵“断魂桃花”暗器,用纸包妥,放在暗器囊内,然后作了个凄凉的微笑。
  经这么一来,两人已是食不甘味,酒兴索然,结账之后,走下醉仙楼。
  在返庄程中,邙山烟叟不断探询有关与妖狐结仇始末,潜龙堡主总是唉声叹气,一字不提。
  当两人默默地回到豹隐山庄,踅入客厅,蓦地发觉一个耄年老尼和一个貌相清癯的古稀老者。
  这老尼,身穿青布辎衣,脚踏白袜云鞋,项下挂着一串佛珠,慈眉善目,宝相庄严。一望而知,她是宇内五奇,排名第二的雪山神尼,也就是庄主夫人东方明珠的师父。
  另一位老人,宽袍大袖,腰系古铜色葫芦,面色红润,醉态可掬,竟是宇内五奇排名第四的天府酒仙。
  这两位盖代奇人,已是多年不履江湖,想不到今天,竟尔连袂降临,这就难怪喜鹊要报讯了。
  这两人,坐在太师椅上,蓝衣书生何天衡,与笑面罗刹陪坐两侧。
  邙山烟叟收起了玩世不恭态度,立即与潜龙堡主李去非上前参见,并执晚辈礼。
  当然,这时谈话中心,是那些黑衣蒙面魔头。
  从衣着与胸前所绣凶魂、厉魄、幽灵等名称,加以推断,很可能是一种邪教。
  是什么邪教?无人能知。大家认为与阴阳教可能有渊源。
  该教自从阴阳秀士徐中坚,为夺“幽灵秘笈藏珍图”已被笑面罗刹方芳,用玉带卷飞悬崖后,于年前解体,怎么可能?
  还是神尼见解卓著,认为必是该教余孽,勾结黑道巨魁,秘密组织教派,想与武林各大门派,一争雄长,做几件震动江湖之事。
  自然,这种推测,较合逻辑。厅中诸人,莫不默认此言,极为可能!
  再从这些惨杀案发生区域,加以分析,其巢穴,应在湘黔一带。
  天府酒仙刘慕伶,捧着古铜色葫芦啜了一口酒,咂咂舌头,说道:“老尼姑,咱们何不往西南各地查采,看看是些什么山精水怪,在暗中作祟?”
  雪山神尼慈眉微扬,说道:“阿弥陀佛,既然施主有此救世之心,贫尼焉能置身事外?”
  就在这么一阵谈话工夫,已是日落黄昏。
  晚筵之后,潜龙堡主李去非,独自入房安息。
  烟叟仍留在客厅上,与何天衡奕棋,因为雪山神尼与天府酒仙,此时已皆分别安置就寝。
  本来两人,在围棋上功力,是相等的,平时总是互有胜败。
  然而,今宵邙山烟叟老是心神不属,三战皆北,溃不成军。
  笑面罗刹方芳,坐在一旁观战,她心思何等细密,岂有察觉不出这位前辈怀有心事之理?
  她娇笑一声,说道:“前辈既有心事,还是休息吧!”
  蓝衣书生何天衡,立刻收拾起纸上称雄之心,说道:“不知前辈心中,有何事故?能否让晚辈略效微劳?”
  邙山烟叟一抚额下短髭,略一沉吟,便将日间“醉仙楼”,遭遇桃面妖孤独门暗器——断魂桃花——袭击之事,说了出来。
  笑面罗刹方芳,“哎呀”一声,说道:“何哥哥,还不快去看,也许李大侠,此时业已不在房中!”
  何天衡立即吃了一惊,蓝影闪处,掠向后面一列客室。
  门是闩的,改向后窗飘进,果然潜龙堡主李去非,已走多时,而且携去了兵刃!
  他匆促地将门拉开,邙山烟叟与笑面罗刹,已来到门外,何天衡无限佩服地道:“夫人果真料事如神!”
  方芳金莲,倏的在地上一跺,说道:“谁要你灌米汤!还不赶去接应,迟则危矣。”
  邙山烟叟说道:“咱们以开封城外周围三十里地为目的,我奔东面,其余三方,就由你们两小口负责。”
  言讫,身形疾晃,人已疾射而去。
  蓝衣书生和笑面罗刹,自然不会迟慢,一打手势,脚尖轻点,宛如蓝燕腾空鸥掠波,分头落去。
  且说潜龙堡主李去非,是日在“醉仙楼”上,突遭“断魂桃花”袭击,任他铁胆石心,也不由暗生惊骇。
  当他趁着邙山烟叟,飞身追敌之际,运用昆仑“太清神功”,将暗器吸入掌中!
  谁知暗器一入目,顿使他如遇蛇蝎,脸色剧变!
  当然,这“断魂桃花”,十八年前在江湖上,人人侧目,歹毒无伦,从无一人能自这枚暗器之下,逃得过性命,令人见花魂断,但,这还不是使他畏惧的主因!
  真正使他不安的,却是那暗器主儿,今天既然找上了他,看来无法善罢甘休!
  何况,那精致小巧的“断魂桃花”下面,系有半分见方粉红薄绸,如此写着:“二更城南桃林相候。”
  不幸事件滚滚来,想不到爱妻新丧,桃面妖狐樊素素,又复找上门来,把一个号称三大剑客之一的李去非,弄得心中愁虑难安。
  他倒不是畏惧桃面妖狐武功诡异,暗器歹毒,而是他与她,曾经有过一段不平凡的关系,不愿将这埋葬了十几年的往事,让他人知悉。
  这事除他的师父昆仑惠海上人,明白其中经过外,可说是别无人晓。
  他一直将自己少年时荒唐之事,藏匿在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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