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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五号 [美] 罗伯特·谢克里-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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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去做什么?”卡斯克问。
  赫尔曼对这一大堆无法理解的外星货物瞟上一眼,他发觉房间的每面墙上都有门。
  “我们去看看另外那些地方。”他建议说。
  卡斯克只是漠然地耸耸肩。
  他们慢慢挤到左面墙的那扇门边,它也是锁住的。于是赫尔曼又用喷火器把锁给烧开了。
  又是一间楔形的房间,仍旧堆满了令人纳闷的外星商品。
  “到处都一样。”卡斯克伤心地说,同时把门给关上。
  “显然,这一系列的楔形房间都是环绕整个建筑排列的。”赫尔曼说,“依我看,似乎不值得再去探查了。”
  卡斯克算了一下绕整幢建筑走上一圈的距离,也对自己的体力作了估计,最后无力地坐到一个长长的灰色物体上。
  “何必自寻烦恼呢?”他说。
  赫尔曼试图集中思想。他应该能找到某种线索,以获得吃的。但是这线索在哪里呢?
  他琢磨起卡斯克正在坐着的那个物品。它的大小和行状就像是口大棺材,顶盖上有部分地方是凹的,由一种坚硬的波纹材料制成。
  “你认为这是什么?”赫尔盟问道。
  “耶还不是一路货?”
  赫尔曼看着它侧面上印着的符号,又在字典里去查找它们。
  “真了不起!”过一会他才低声说。
  “是什么能够吃的东西吗?”卡斯克问,他还抱有一线希望。
  “那倒不是,你坐的这个东西叫‘超级运输器,是海尔格人按照奠罗克的要求准备的,能垂直进于亍运输’,这似乎是飞行器呢!”   “哦。”卡斯克倦怠地说。
  “这非常重要!好好看看它是怎么工作的?”
  卡斯克勉强爬下了超级运输器,去仔细检查。发现四个/fi引人沣目的凸处,分布存四角处。
  “也许这是可以伸缩的轮子,不过我看不出……”
  赫尔曼还存继续阅读:“这里说,要给它灌进三个阿姆菲的高密度燃料‘因特固’,还有一个凡恩的‘桐德尔’润滑油,在前五十个蒙古司的时间内不得升高到三千茹耳斯。,”
  “让我们先来找点吃的吧。”卡斯凫说..
  “难道你看不出这有多重要吗?”赫尔曼惊奇地说,“它能够一次性地解决我们的问题。如果我们能够了解这种外星生物,知道他们在设计建造飞行器时所遵循的逻辑,那我们就可以掌握海尔格人的思维模式。让我们理解他们的神经系统,掌握他们的生物化学构造。”
  卡斯克站着一动小动。,他在盘算自己剩余的体力能不能把赫尔曼掐死。
  “举例说,”赫尔曼还在滔滔不绝,“在这么一颗行星上需要什么样的飞行器呢?轮子是用不着的,因为这里只能上下运动。要反重力的吗?有可能,但那是什么样的反重力呢?还有,为什么这里的居民要把它做成箱子形状而不……”
  卡斯克悲哀地得出一个结论:他已经没有足够的体力去扼死赫尔曼,不管这件事有多愉快也办不到。于是他非常平静地说:“别硬装自己是什么科学家吧,还是一起看看这里究竟还有没有可吃的东西。”
  “好吧。”赫尔曼略带愠怒地同意了。
  卡斯克注视他的同伙漫步在桶子、箱子和瓶子之间,他实在奇怪赫尔曼何以能有如此充沛的精力。
  “这里倒是有点东西了!”赫尔曼喊道,他在一个大黄桶旁停住脚步。
  “它上面写的是什么?”卡斯克问。
  “要逐字逐句翻译恐怕很难,不过大意是这样的:‘摩里希尔的沃左,具有崭新口味。每个人都喝沃左!饭前饭后都适合。没有任何副作用。对孩子有益!是宇宙的饮料!”’
  “听上去不错。”卡斯克承认说,他私下在想赫尔曼毕竟并不那么愚蠢。
  “我们马上就能明白他们的食物是否也是我们的食物了。”赫尔曼说,“这种沃左比我在这里所看到的一切更像是一种宇宙饮料。”
  “也许,也许它就是纯水呢!”卡斯克饱含希望地说。
  “我们来看看再说。”赫尔曼用喷火器柄去撬起盖子,桶子里面是透明的水晶般的液体。
  “它没有什么气味。”卡斯克也闻了一下。
  但是这透明的液体正在向他升腾起来。
  卡斯克急剧朝后退缩,甚至跌倒在一个盒子上,赫尔曼帮他站起来。他们两人又走近那个大桶。他们刚刚靠近,液体突然冲霄而起,高达二三英尺,朝他们卷过来。
  “你惹出麻烦朱啦!”卡斯克大声嚷道。他小心地后退,而液体缓缓流出桶壁,开始向他蔓延。
  “赫尔曼!”卡斯克嚎叫着。
  赫尔曼呆呆地站在另一侧,脸上满是大滴汗珠,他皱着眉在翻查字典。
  “恐怕我在什么地方译错了。”他说。
  “赶快想办法吧!”卡斯克尖声嚷叫。那液体一直在追逐他,把他逼到了墙角。
  “我也无计可施。”赫尔曼捧着字典说。
  “啊,对了,敢情错出在这里:它写的不是‘每个人都喝沃左’,而是‘沃左能喝掉每一个人’,我把主语给搞颠倒了,这就是另一码事啦。”
  卡斩克企图避开液体,但是液体却带着愉快的汩汩声切断了他的退路。在绝望中他抓起一个小盒扔向沃左,于是沃左逮住小盒并吸收了它。完成这事以后,液体又重新来对付卡斯克。
  赫尔曼扔过去另一个盒子,沃左又喝掉了它。然后是第二个和第四个,那都是卡斯克扔过去的。最后,它大概精疲力尽了,这才缩回到大桶里。
  卡斯克啪地一下合上桶盖,坐到它的上面,全身颤抖不停,
  “事情真糟糕。”赫尔曼说,“我们本以为海尔格人的进食习惯和我们是相似的,但是这当然并不一定……”
  “不错,是不一样,而且当然不一样。这很显然,我们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任何人都能看到这是不一样的……”
  “别说啦!”赫尔曼严历制止了他,“我们没时间歇斯底里了。”
  “对不起。”卡斯克慢慢地离开了沃左的大桶。
  “我们大概只好来假定他们的食物就是我们的毒药了。”赫尔曼沉思地说,“现在来看看他们的毒药是我们的什么。”
  卡斯克什么也没有回答,他还在想如果沃左把他给喝了会是什么情况。
  墙角处那个果冻方块还在嘻嘻笑个不停。
  “这倒很像是毒药。”赫尔曼在半小时后才说。
  卡斯克已经彻底恢复了,不过他的嘴唇还不时抖动。
  “那上面写的是什么?”他问。
  赫尔曼在手中转动一个小小的软管。
  “这是‘帕瓦斯金填料’。标签上写的是:‘当心!极其危险!帕瓦斯金填料用来补洞或不大于二立方维姆的缝隙。切记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把它当成食物,其有效成分是拉摩多,使填料更趋完善,严禁内服’。”
  “听上去很有诱惑力,”卡斯克也说,“就像是能把我们炸成碎片似的。”
  “你还有什么建议吗?”赫尔曼问。
  卡斯克想了一会。人类显然不能吃海尔格人的食物。所以或许他们的毒药……但只怕饿死还会更好一些呢。在和自己的肠胄商量以后,他确定饿死并不会更好一些。
  “那就干吧!”他说。
  赫尔曼把喷火器夹在腋下,把软管盖子旋下,还摇了一摇。
  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太妙了。”卡斯克帮腔说。
  赫尔曼用指甲在防护盖上挖出一个小洞,把软管放到地上。里而冒出一些恶臭的绿色泡沫,它们打了卷,缩成一个球,在地板上滚动。
  赫尔曼疑虑重重地望着那些泡沫。
  “这肯定是什么酵母。”他说,一面紧紧握住喷火器,
  “来吧,来吧,有勇者,事竟成。”
  “我不来拦阻你。”卡斯克说。
  那个球状物怍开始膨胀,变得有成年人脑袋那么大。
  “这东两会一直这么人下去吗?’’传斯克问。
  “走着瞧吧。”赫尔曼答说,“标签上说,这是填料,大概就是这种玩艺,这种物质胀大以后就能把洞堵住。”
  “那当然,不过究竟会长到多大呢?”
  “我不知道这两立方维姆究竟有多大,不过它总不会永远大下去的……”
  当他们发觉时已为时太晚了,填料几乎已经充满了四分之一的房间,而且还没有停止的迹象。
  “我们应当相信标签上的话。”卡斯克绝望地喊道,“这玩艺确实是危险的!”
  那个球越长越大,最后它碰到了赫尔曼。他立刻躲开。
  “要当心!”
  赫尔曼没能和卡斯克会合,卡斯克在球体的另一边,他企图绕过这个球,可是:填料竟已经把房间隔成两半,现在它已爬到了墙上。
  “救命啊!”赫尔曼喊叫着并冲向房门,门就在他身后。
  他拼命朝着门跑去,胀大的球体也已追上了他。他又听见房间另一半有“砰”的一声,那边的一扇门也关上了。他再也不敢拖延,挤出门外并在身后把门关上。
  赫尔曼站了足足有一分钟,喘息不已,喷火器还在他手中:他也没有认识到自己竟已如此孱弱。这次逃命已使他接近休克,幸好卡斯克也得救了。
  不过灾难并没有结束。
  填料又在穿过门锁被烧坏的缝隙顺利地进入这个房间。赫尔曼试着烧了它一下,而填料巍然不为所动……就像好填料应该保持的那样。
  它也设有露出疲劳的迹象。
  赫尔曼急忙退到远处墙边。那里的门也是锁上的,所以他又把锁烧掉,又穿了过去,
  这个球能膨胀到多大?两个立方维姆究竟是多少?如果有两立方英里那么大该怎么办?这种填料不会是用来填补这颗行星外壳上的缝隙的吧?
  在下一个房间,赫尔曼停下来歇一口气。他想起这个建筑是圆的,他可以给自己烧出一条道路,穿过所有的门和卡斯克会台。再去烧出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
  不过卡斯克手里可没有喷火器!
  赫尔曼的脸都被这个想法吓白了。卡斯克是钻进右面房间去的,因为那上面的锁已经被烧掉了,毫无疑问填料也能穿透过去……那么卡斯克就无处可逃了!他左面是填料,而右面则是锁住的门!
  赫尔曼鼓起最后一点气力,拼命奔跑。盒子似乎也在故意捣乱,总是掉下来挡住他的去路,迫使他停下。他一路烧掉门锁,冲进下面一间,烧掉一个又一个门锁,还有下面一间。
  填料总不会把卡斯克的房间整个都淹没吧!或者就是有这种可能?
  楔状的房间实际上就是图形建筑的一个个扇形,它们似乎没完没了,无穷无尽。还有那些典名其妙的商品,又是房门,又是商品。赫尔曼被一个篮子绊了一下,他已经超过了体力的极限。但是卡斯克毕竟是他的朋友。
  而且.没有驾驶员,赫尔曼就得水远滞留在这行星上了。
  赫尔曼又奋力穿过两个房间,他的腿已经发软,接着他只得在第三扇门前瘫倒下来。
  “外面是你吗,赫尔曼?”他听见了门后卡斯克的声音。
  “你还好吗?”赫尔曼嘶声问道。
  “这里的地方实在不宽绰。”卡斯克答晓,“但是填料已经停止膨胀。赫尔曼,赶快把我救出去!”
  赫尔曼躺在地上,喘息连连,“再等一下。”他说,
  “还得等吗,真见鬼!”卡斯克嚷道,“快把我弄出去,我找到水啦!”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先把我从这里弄出去再说!”
  赫尔曼设法站起来,他的双腿依然拒绝服从,不听使唤。
  “发生什么情况了?”他问。
  “当我看见那个球充斥全房时,就打算去试试发动超级运输器。我想也许它能撞开房门把我弄出去。于是我给它注进了高密度燃料‘因特固’。”
  “后来怎么样?”赫尔曼急着问,他还在设法站起。
  “这个超级运输器其实是个动物,赫尔曼!而燃料‘因特固’则是水?现在把我拖出去!”
  赫尔曼叹了口长气,更加舒服地躺在地上。如果他有更多的时间,他自已也会搞清楚这整个事情的,依靠逻辑就行。现在一切都已清楚:在这种垂直的,刀削般的山峰上,最有效的机器就是牲畜了。大概它当时正处于冬眠时期,如果给它喝下水……
  “快把门锁烧掉!”书斯克还在叫嚷,声肯都沙哑了。
  赫尔曼还在思索。如果这种人的食物和毒药对你来说都是毒药,那就再去试试别的,就这么简单,真的。
  不过有一个问题依然使他无法平静。
  “你怎么知道它是地球型的动物呢?”他问道。
  “根据呼吸啊,傻瓜!它在吸进并呼出空气,那气味就像在吃大葱似的!”
  门后传来罐头跌落和瓶子破碎的声音。
  “赶快吧!”
  “你那里又怎么啦?”赫尔曼问,他已经站起来,把喷火器对准门锁。
  “是那个超级运输器。它把我挤到了墙边的一堆箱子后面。赫尔曼,它以为我是它的食物呢!” 



《幽灵五号》作者:'美' 罗伯特·谢克里
机器骑士堂·吉诃德
 
  机器骑士堂·吉诃德骑着马走在森林中,他的坐骑——罗茜内特在不停地以她的方式抱怨着,长途跋涉中,他一直无情地压榨着她的精力。既然她和堂·吉诃德一样是机器,那她也和堂·吉诃德一样是有局限的。她的外壳是鱼鳞般重叠的金属薄片,不过上面的螺丝已经松动了,甚至沁出了斑斑点点的润滑油。
  堂·吉诃德是个高高瘦瘦的机器人,身上的金属色彩很亮,尽是些红铜、黄铜之类的。面带忧郁的脸很长,但也不过是人脸的模型而已。因为脸上的灰色金属片封了一层白蜡,所以看起来显得有些呆板,鼻子下面直挺挺的髭其实是两个触角,而下颚那一小撮黑色山羊胡则由雷达接受器伪装而成。
  他是个机器人,这并不奇怪。如今世上机器人多着呢,他们独力、自主,而且都有聪明的脑袋。但堂·吉河德的头颅却被夹在腋下,还戴着黄铜头盔,这难免有些奇怪。,
  头是在几个小时之前脱离身体的。麦卡丹姆,那自以为是的铺路和巡路机器巨人,灵巧地挥舞涂上柏油的长矛,一击命中了堂·吉诃德的前额。堂·吉诃德的头就猛地向后仰去,使得头和颈之间的螺丝钉弹了出去。没有那个螺丝钉,头自然就掉下来了。
  危急时刻,堂·吉河德并未方寸大乱,他一手抓住自己的头,一手丢下长矛拔出佩剑,又投身到战斗中去。麦卡丹姆最终被打倒在地,还冒出了白烟。
  现在,决斗结束了,堂·吉诃德却忽然自我感伤起来:我只是一个老机器人,一个连自己都帮不了的老机器人。尽管他是著名的麦迪根亲手打造的,却怎么也触碰不到自已的后颈窝。堂·吉诃德欣然接受了这讨厌的限制,因为他和麦迪根一样深信机器人是需要限制的。既然自然并未赐予机器人死亡,那就得由人类来结束他们的生命。这个限制是他和人类主人的契约。堂·吉诃德还不知道他最大的敌人——机器人工厂的局限是什么,但他相信总是有的;他也不知道怎样杀死机器人工厂,但他同样相信总有办法。
  时至今日,已经无法停止机器人工厂的运转了。堂·吉诃德给自己委以重任:除掉这世上所有的邪恶生物,所有没有表现出局限性的东西。是的,他要去杀死机器人工厂,救出美丽的公主赛琪——麦迪根惟一的女儿。自从其父亲在最近发生的机器人大革命中被杀死后,她就孤身一人,身边还没有守护者。
  堂·吉诃德用胳膊夹着头,来到林间一片空地,而罗茜内特很有耐心地站在一旁。堂·吉诃德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头套在金属脊柱上,现在只需拧紧螺丝就能固定它了。肩关节那儿甚至多出了一颗螺丝钉,他确信这颗螺丝钉能契合那小槽的螺旋纹。困难的是他的手不够长,关节也不够灵活,所以他不可能一手稳住头,一手绕过脖子放进螺丝钉然后拧紧它。
  试了大半天,他终于肯承认他失败了。他略带责备地看了看罗茜内特。她算得上是一匹聪敏的好马,但是她的马蹄是不适合拧紧螺丝钉这项工作的。
  侍从桑邱·潘沙呢?堂·吉诃德已经好多天没看到他了。此时此刻,在正需要他的时候,这家伙却溜得一丁点儿影子都见不着。
  堂·吉诃德记不清是否实现了对桑邱的承诺,让他成为真正统领一方的总督。无论如何,事实是桑邱不在身边。
  难道附近找不到人帮忙?这只是件芝麻绿豆的小事……不过堂·吉诃德这会儿是在荒地附近,那里的居民不是机械怪物、组合巨人,就是金属和硅的邪恶灵魂。要不就是障眼法术产生的幻觉。在那里他得不到任何帮助。

  堂·吉诃德是个骁勇的骑士,有着坚强的意志,面对逆境还能保持良好的幽默感。但现在就连这一优良品质都开始丧失了。他自认为受到了最不公平的对待。他站在此等荒野之地,已作好了万全的准备去面对这世界甚至下一个世界的危险。这全都是为了那位女士——麦迪根的女儿赛琪——他的创造者的女儿——一位拥有超凡美貌、智慧和美德的女士。他要向这世上四方的人们声明这一点,并杀死那些不同意这一点的人。但没有了脑袋,他就实现不了这些计划。
  可怜的老堂·吉诃德!他不得不夹着脑袋继续他周游列国的骑士生涯。他又不能把头放进马鞍袋里收起来,因为他需要眼睛,以配合他自认为训练得很灵巧的双手。他需要他的脑袋,也不光是为了视野,还为了思考。在脑袋脱离身体的状况下,一种模糊正侵蚀着他的思想。这是一种很快就会传至全身的乏味而微妙的感觉。堂·吉诃德可以预见他会忘记自己是谁,要做什么,或者再不在乎这些,他甚至会忘记那位高贵小姐的芳名,以及那他要向世人声明的美貌。
  感到自已的能力随着脑袋一块儿渐渐远离身体,堂·吉诃德绝望了。他现在是多么地需要他的好侍从桑邱呀。但他已经有很久都没看到他的桑邱了!他当上海岛总督了吗?或是正为得到那个官位而努力?有桑邱这么个人吗?他记不清了。没有头,他就不能做事,连继续运行下去这种最起码的能力都被剥夺了。
  警觉到生存受到威胁,堂·吉诃德带他的战马在一个小小的沼泽地停下。这里的风景令人赏心悦目,树叶间的阳光在地上撒下斑驳的光影。但堂·吉诃德的眼睛却看不到这些。跳下马的时候他在想,这真是个接受死亡或悲惨命运的好地方,对任何人来说都如此。

  机器骑士堂·吉诃德并不怎么赞成祈祷为了效忠他的小姐,为了纠正世界的错误,这成为了他简朴却很实用的信条。但是现在,在这草地上,他第一次感到自己要做的事是他能力所不能及的。他把头放在一根原木上,双膝跪下,握起双手,向生命体的无形上帝祈祷,那不知名的超越了所有宗教的上帝,那没有神父没有宗教仪式也没有种族偏爱的上帝。它是孤独的浪子骑侠的上帝,它所属的宗教在任何一篇神父的布道或学者的论文中都未曾提过。
  “不知名的灵体啊,”他大声地祈祷着,“我从未奢求呼唤您,因为我自觉这卑贱机器人的请求不配列入您的考虑。但我现在确实得向你呼吁,因为我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我只是个机器人,神啊,也许您能从我祈祷声中的机器性质知道这一点。不过这点并非是我能左右的。虽然我是个机器人,但也有灵魂,也明晓总有一天此般卑微之躯终将融入您的世界,那时我的灵魂将回归于您,这宇宙伟大的思想之神。但我的大限理应末到。若确实如此,我恳求您的救助。请赐予我个侍从,任何人都可以,只要他能帮我解决这个简单却困扰着我的麻烦事:拧紧螺丝来固定我的头。帮帮我,神啊,我以最谦卑的态度恳求您的帮助,因为我再不能帮助自已了。”

  机器骑士堂·吉诃德没怎么感到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确实有事发生了。他头顶那棵树的叶子在“沙沙”作响,可他的动感接受器连一丝微风的动向都没接收到。他斜了斜腿上的头,好让自己看得到树端。
  是的,是有个人在树上。谢谢你,上帝。
  “你好,树上的人!能听到我说话吗?”
  “当然能。”树上的人说。
  “你在那儿多久了?”
  “我不知道。说实话,我甚至不知道我怎么来这儿的。”
  堂·吉诃德机器人知道他是怎么来的,或者说他认为自己知道,但他觉得现存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
  “下来说话好吗?”堂·吉诃德说。
  “对,我想是该下树才对。你是谁?”
  “一个朋友他们叫我‘堂·吉诃德机器骑士’。你呢?”
  “劳伦特,也可以叫我劳瑞。”
  “叫你劳伦特好了,”堂·吉诃德机器骑士说,“现在叫昵称太早了。你要下来吗?”
  “要的。”堂·吉诃德听到了人擦着干下树的声音,树枝抖个不停。这不是颗大树,劳伦特的重量一定压弯了它的腰。
  很快,一个男人滑到了树干离地面几英尺的地方,然后跳到地上。他拂去身上的树皮,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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