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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法崩了对谁都没好处-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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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后,面无人色的马含光将伍雀磬抱出闭关禁地,迎面撞上钱长老、与决定改弦更张的天字赵长老。
马含光看了眼角落奄奄一息的廖宫主:“即日起将他囚禁于此,至于对外如何宣称,二位长老该不用我教。”
钱长老回道:“自然。”却见面有郁色的沈邑从外赶来,匆匆上前,便一拳袭向马含光。
马含光单手将其拳风接住,另一手还抱着伍雀磬。
“我只答应你未雨绸缪,却未答应你叛宫谋逆!”沈邑双目通红,若非钱长老手快将人压制,定然又要上前与马含光大打出手。“廖宫主迟早也会退位让贤,你既等了这么些年,还等不了这最后几年?我真后悔帮了你,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会谋害宫主!”
“住口!”马含光厉喝,而后冷笑,“你以为这一切无你沈邑相助,能够成事么?此刻宫主已废,怎么说你我也是同道中人,难不成要为这区区小事毁我兄弟之情?”他走来沈邑面前,示意钱长老松手,又望向沈邑安抚:“难道我会害你么?廖宫主让我助其救治少主是存的什么心你会不知?若我炉鼎,功力全废之后,你当你这个与我同进同出的沈密使能够全身而退?那人对我已起杀意,我并非害他,我只是全力自保而已。同样的,我亦不想失去你这至交。”他将掌心按在沈邑肩头之时,顺势便将伍雀磬安在了对方怀中。
“送少主回去休养,我尚有事要办。”
沈邑僵如木桩,原地怅然而立许久都不知该如何反应。马含光以往虽则冰冷又狠戾,却远不至于令沈邑在面对他时生出从头到尾的彻骨寒意。是这人吸收了廖宫主功力才变得气势惊人,还是他真的就变了。
沈邑根本无法选择,他效忠的是万极宫,眼下老宫主罹难,马含光一心推举廖菡枝,他便只能追随。
至于那百丈涯下的廖壁,还不如廖菡枝呢。然而怕只怕,马含光不愿止步于此,那时小少主的下场便会形同她爹。沈邑蹙眉,将双手所抱之人摆放得更安稳一些,却见她面色好转,气息匀畅,整个人与进入闭关密室前大为不同,简直可称容光焕发。
至少在维护少主此点上,马含光愿赋予的远远多于其亲生父亲。沈邑苦笑,多少算作一条优点,且行且看罢。
……
另一边钱长老为马含光备齐衣冠,赵长老则先行一步,召集众弟子宣布廖宫主内伤闭关,将宫内事务交由他们的新任护法全权暂代一事。
未几,羲和广场,三丈祭坛,一人红袍高冠,长摆曳地,一步一步,行上那接天高位。
“参见马护法!”千计弟子,整间羲和广场不见人面,只见低低的俯首之姿。
马含光扬手一挥,大袖于凌空时翻飞如业火,上前一步,并不见他言语,只目若锐刃,一一扫过坛下礼罢起身、却仍旧驯服恭顺的万千众弟子。
祭坛后右护法愤愤不平:“宫主闭关怎会如此仓促,哪怕为少主疗伤一时不慎,那出事的也该是马含光,让开,我去见宫主。”
“右护法且慢。”赵长老伸手拦人,“廖老宫主自马护法回归总坛便对其诸多仰仗,这四年如何悉心爱护都是你我有目共睹。以宫主对马护法之爱重,又怎舍得让他充当炉鼎,不过是验证其对于小少主是否真心的一道试炼罢了。”
另一边钱长老搭腔:“既然试炼过关,廖宫主哪怕为了小少主的神女有心,也不会真让马护法有纤毫损伤。更何况,马护法这些年于总坛声望赫赫,早已不下你我,不久前更力斩左护法那叛贼,为万极立下大功。宫主论功行赏,也早有将护法之位相授的意图。右护法你如此不忿,可是觉得马护法年纪轻轻就与你平起平坐,拂了你的颜面?”
“混账!”右护法白须颤动,“老夫只是担心宫主身体罢了。”
“那就更不该为此等小事去打扰宫主闭关。”
说话者并非二位长老,乃是一道清冷女音,白衣疏影,翩然而至,便就是沈邑的心头明月、五方祭司首席崔楚。
崔祭司虽不参与宫中谋事,但祭司一职于任何信仰神明的教派都是身份尊崇,万极更不例外。
赵钱两长老并不知此人为何要替马含光说话,但见她祭坛下安然而立,待马含光退下祭坛,才莲步相迎,及至近处附于马含光耳畔说了什么。
“那人已醒。”崔楚说的是,“但情形不好,似是前尘不复,毫无用处。”
马护法眉峰略挑,沉声问:“人在猗傩峰?”
崔楚颔首。
马含光衣袍不换,当即便要前往猗傩峰探视。
右护法相拦:“你去何处,老夫有话问你。”
这人甚至眼角不睇,径直而过。
右护法险些被气得崩溃,还是钱长老于前安慰:“那人向来如此,做密使时也向来是这冰碴脸,右护法又何须与他计较?”
……
猗傩峰上客室。
马含光一人进入,闭门前对崔楚吩咐:“遣了护卫,我不想被人听见。”
崔楚如言照做,而后客室之门紧闭,她一人白衣沉静,如个梵天仙子,端然守立。
不片刻,便听得客室中一片轰然嘈杂。
撞击声不绝于耳,马含光长袖滑落,一手揪了那爬行躲避之人的后首,毫不留情将人前额重重往案角去撞。
“记起来,我让你记起来!”他拘住此人面颊与自己对视,那张脸,满脸的惊惶失措与伤痕遍布,赫然便是昔日左护法的得力亲信、山丹。
此际山丹再不似当日的木讷与呆滞,崔祭司解了他身上秘药,将人救醒,然醒后却前事尽忘,本就多疑又敏感,畏畏缩缩更是无法与常人相比。马含光如风而至,问话未果,便对其拳脚相向,这般暴戾,简直与当日那个阴沉又内敛的马密使判若两人。
“给我想,想到记起来为止!”他死死捏住山丹面颊,威胁的言语逼得对方不断蠕动,哪怕能逃开一晌,也不愿与其对视。
“看着我!”马含光命令,“你以为把一切忘了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峥嵘岭的累累白骨,以为事过境迁就再也不会有人追究?我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好过的,还有你,不要以为把自己藏起来就能逃避责任——”他一把掐其颔骨将人拉近,“你一定会想起来的,不用急,这么多年我都已等下来,又何妨再多等你几日?你说对不对啊,师姐……杨师姐!”
马含光正要再动手,客室门外忽响起几声轻叩。崔祭司贴门说道:“沈密使派人传话,少主已醒,现下于蜃月楼。”
马含光慢慢放开那被易容成男子的杨师姐,直身站起,深长地吐出口气,连看也不看脚边瑟瑟颤抖之人,只毫无声调回话:“转告少主,我片刻便至。”
待换回便装,蜃月楼二层的少主闺阁前,马护法微微阖目,推门时,眸中寒意尽散,如春日降临,山妍盛放。
“少主。”马含光柔声唤人,几步来至床侧。
伍雀磬正倚在床间喝药,一见他,却并非他想象之中眉开眼笑,而是略显焦急问:“我爹呢,他人没事吧?”
马含光顺手接过药碗,眸色神情全无半分僵滞,手握汤匙随意搅了搅药汁,笑道:“少主醒来第一想见之人竟是宫主,原来不是我。”
“怎会?!”伍雀磬一把握住他持勺的手,又觉孟浪,猛地放开。
马含光也不计较,神色沉沉地望着碗中药汁:“宫主没事,只是救你之时消耗过度,需闭关数月养伤。”
“哦。”伍雀磬有些难过,想想又不是什么大事,难得自己捡回一命,如今万事大吉,她傻笑着偷瞟了眼马含光。
“笑什么?”
“马叔叔先喂我喝药。”伍雀磬张嘴,信心满满地等着。
马含光果然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时,她大力阖嘴,药没喝着,浓墨的汁水倒是洒落一身。
马含光嫌她笨手笨脚,却仍旧拿了布帕靠近她衣衫擦拭。那是她胸口,曾险些被洞穿,如非这人与她爹,早就二度魂飞。
这人的视线如此郑重,动作又如此细致,伍雀磬心口噗噗直跳,她垂眸,便能望见其千丝万缕如瀑流泻的发心。
“马叔叔……”伍雀磬语声喑哑,于他头上咫尺的暧昧之处,轻道,“我是故意的。”
马含光执帕之手略略一顿,并未回应,她却已轻挑他发丝,清瘦的侧颊显露,伍雀磬于那其上落下薄吻:“这回不是,这回是我情不自禁。”
☆、第71章 生疑
马含光不露痕迹撤开半寸,伍雀磬却又依着他更近一寸。
二人桃花帐下,药香缭绕,窗外一缕清风,花香鸟语,却到底不及这锦绣榻间,一退一进,咫尺相争。
“我还未恭喜马叔叔,荣升护法,直上青云。”她挨着他耳畔细语,也是欺负他少年时就格外羞涩。
但少年总会成长,心头那样羞涩可爱的师弟,总有一日也成了这般深沉与寡言的护法,且还不无刻薄地一遍遍拒绝了她。
“少主错爱,马含光怕是无福消受。”
“为什么啊?”她不明白,激吻达成,一触即分的浅尝辄止也被她得了逞,两次他都躲不开,敢说半点也不动心?何叫错爱,就是哪怕错了也毫无怨尤。她已主动至此,换来的只有他态度上略微的迁就与些许温柔,不足够啊。
“是因你那位师姐?”她问,“你曾说过终身不娶,也是要为她守节?”
马含光略有沉默,再未躲,片刻才回:“少主是要将我身上过往全都挖出来么?”
“我不在乎你那些过往,但若你不开心,我只想你放下……”
他却抬眸与她迎视:“我只应了照顾你,此一世再不会让任何人伤你,至于我的过往、放下与否,这些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呢?”她拽住他手臂,“马叔叔活得好不好,我比谁都在乎。”
马含光将那手推开:“属下改日再来。”
伍雀磬才觉急切,忙道:“马叔叔别走,我有正事要说!”
马含光搁下布帕,回眸一瞬,伍雀磬听到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何事?”
“是有关黄泉谷那具你无力招架的尸体……”她嗫嚅。
果不出所料,马含光面色淡漠之外,即刻又阴寒了三分。但没法子啊,伍雀磬实在觉得可疑。
问题出在左护法身上,那人是如何知道伍雀磬与马含光有交情,且还刻意留下尸体当作杀器的?当年与马含光的一段关系,让伍雀磬自己说都说不出个一二三。自己这么没有存在感的人,与九华最前途无量的掌门弟子一起被贬去了山沟沟,不说过得与世隔绝,却也绝对是默默无闻。那左护法想方设法调查马含光把柄无可厚非,但如果连那种不为人知的秘事都能翻查得如此细微,实在无法不令人怀疑万极于正派中安插了多少眼线。
“会否有可能,不仅是正道懂得派内应来万极,就连万极宫都有不少的内奸潜入了中原各派?”伍雀磬颇为认真与马含光分析,却未察觉对方眉眼随她所言一寸寸变得冰冷,直至眼眸里最后一点温情完全黯淡下来。
马含光做了马护法,已有很长一段时日没有体会过何谓失望。望着那重得康健的少主侃侃而谈,不止失望,马含光只觉胸口里那颗久已麻木的心也在一点点下沉……黄泉谷中的一番生死之搏,因为再见伍雀磬尸身,所以那刻已完全丧失斗志的马含光,并不能完全分辨身遭发生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荒诞。也因此他即便听见了廖菡枝大叫“伍雀磬已死”,他清清楚楚从她口中听到那鲜为人知的姓名,事后都没有来追问。
左护法当然知道伍雀磬有多重要,马含光一片痴心早已事无巨细禀明恩师,那二人相勾结,马含光的死穴自然暴露无遗。
廖菡枝能认出伍雀磬容貌也算合理,因为本就有孔玎颜作为参照。但世间没有了九华掌门与左护法,谁还能一口叫出“伍雀磬”姓名?
那个人明明如此普通,所有知道她作用的人都想把她藏起来。马含光曾怕自己将她牵连,冒死吞了三日幻药,咬烂唇舌,也只为训练无论面临何种诱惑,不将其姓名吐露。
当年马含光遇上十二岁的廖菡枝,她也不过是青竹门避难去丐帮的小丫头。那之后便与马含光朝夕相处,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接触到久远的九华秘闻。马含光想不通破绽在哪,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曾经与万极勾结的可能不止九华掌门,兴许那位丐帮戚长老也是其中一位。那么马含光身上莫大的秘密,才有可能成为操纵者手里共享的资源。
廖菡枝是被戚长老训练出来潜入万极的,虽然表面看来极不合理,但这已是廖菡枝知晓“伍雀磬”此名的唯一解释。她根本早就知道伍雀磬的存在,甚至很多时候令马含光心神恍惚的诸多神似,也可能是某些有心之人精心教导的一场蓄谋。
他根本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她,此刻的马含光,哪怕是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也无法克制自己去往最为刁钻阴暗的负面猜测。他经历过最残酷的利用、堪比毁灭的背叛,他只觉得廖菡枝与所有人都不一样,原来这就是那些不一样。
另一侧,伍雀磬的话已停住多时未再开口,她看出马含光神色有异,却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马叔叔?”
马含光眼睫微颤,略眨了下眼,没管她之前对于万极内奸的那番猜想,只是问:“你是从何处听来‘伍雀磬’此名的?”
伍雀磬被问得怔愣,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该知晓这个名字,可一直以来马含光也未曾瞒过她那位故人的存在,这名字该是没有那么多的禁忌。
“我……不是马叔叔你告诉我的么?”
马含光原本半垂的眼,忽而就抬高眸光,与她直视,却是半晌才道:“我告诉你的?”
“是,是你睡时说的梦话。”伍雀磬被对方这般直愣愣的视线盯得心虚,她再迟钝也知道马含光的反应不甚对劲,可又不知问题何在。
“马叔叔不信?”伍雀磬试探。
马含光将她望得心头都发了毛,却是缓缓一笑:“为何不信?”他甚至笑着握上她搁在床畔的那只手,极为用力地握住:“少主自小就听话,无论你说什么马叔叔都信。”
伍雀磬清清楚楚在他眼中瞧到了失望,以及根本就由不得她抗拒的那股暗霾的扩散,直至充斥于这人幽冷无比的眼底。
“马叔叔,我……”
“安心养伤。”他已放开手,言语、以及最后轻怕她手背的那股力道,都是格外轻柔与温和的。
她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万极真派了内奸入正道,那么你我身在总坛内部,应该最容易找到那份内奸名单,到时就能够将之一一剔除。”
马含光“嗯”了声,至起身行到门前,才应了一句:“我会留意。”
……
与伍雀磬预感相同,马含光这一去,许久都未曾再露面。
多日后伤养得大差不离,还是伍雀磬自己跑出门去找沈邑。
沈邑也有自己的独居,与曾经的马密使相隔不远,却并不在一处。伍雀磬找人时沈邑不在,他近来颇忙,回屋时见到了眼泪汪汪见了他如今亲人的伍雀磬。
“怎么办,马叔叔总是躲着我?”
沈邑闻言就开始头痛。他最近倒是与马含光走得近,二人相互配合清洗廖宫主遗留的旧部。但越近就越觉得那人手段寡绝得令身边人都难以忍受。他不仅斩草除根,他甚至波及与连坐,稍稍可疑就会获他株连,哪怕暗中行事,总坛上下也早已是猜测四起,人心惶惶。
最清闲、最无忧无虑的,看来也只有伍雀磬。
没办法,廖宫主被囚,廖壁被禁,廖菡枝不成事,马含光独揽大权,那人以往还懂得暗藏与隐忍,近两日却越来越不受控制。
沈邑直觉与这位小少主多少脱不了关系,马含光对她与对旁人总有几分不同,可这几日却提也不提,人在养伤,他连看也不看。
“你二人到底怎么一回事?”沈邑问。
不问还好,伍雀磬一听就叹气,像一瞬老了十岁:“就是什么事都没有啊,我也什么都没做,马叔叔忽然就不理我了。”
沈邑不信:“什么都没做?”
伍雀磬略有踌躇:“我偷亲他算不算……”
沈邑闻言便笑了:“你二人捣鼓这么久,还是只亲了亲,还是你偷亲?”
伍雀磬很不乐意:“我是冒着生命危险接近他的,你不是不知,他以前没事老打我。”
“别抱怨啊,他越打你你粘得越紧,这能怪谁?”
“我都要哭了,沈哥哥你有没有同情心?!”
“好,我帮你。”沈邑也是寄希望于这最后一点牵制,能够让马含光稍转了他益发极端的心性,因此颇为大方,给伍雀磬绘了张地图,“这是片背阴山谷,遍植一种三枝九叶草,又名仙灵毗。只要你想办法把人带到那处,夜阑人静,四下无人,你拿这草的枝叶混在柴火中点燃,而后轻烟缥缈……”沈邑挑了挑眉,抛来眼色“懂了吧?”
伍雀磬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却道:“这好像有点不合江湖规矩吧?”
沈邑惊大了眼:“什么江湖规矩?这里可是万极宫!”
☆、第72章 用药
嶙峭殿里马护法上演每日一问,廖老宫主一口血喷在其面上:“废话倒多,不如速速给本座个痛快。”
马含光嗤笑一声:“有人就是不惜命。”他袖刃一片片削着这人腿骨上的肉,“下回到哪,断排手指如何?好似我这手,当年得宫主抬爱,便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惜。”
“呵,那见不得人的手难道不是被峥嵘岭烈焰所灼,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无人知晓。”
马含光慢悠悠擦了迷蒙一只眼的鲜血:“是啊,我的事你们都知晓。”直身而起,暗红袍袖忽震,隔空便扇了廖宫主重重的一记耳光。对方面目凌乱,不过几日便被折磨得似鬼非人。
廖宫主挣扎开口,嗓音乏力,丹田空虚:“不过一条不容于世的丧家之犬……马含光,小心本座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多谢宫主提醒。”马含光虚虚做了个拜礼,“看来事到如今,不将廖姓之人斩草除根是无法高枕无忧了。”
“你!!”
“廖壁与廖菡枝,宫主想救哪一个,考虑清楚,拿摄元功九重心法来换。”
话毕转身,衣裾扫地,拂袖而去。
嶙峭殿门,钱长老迎上前,瞧着那人由一团无际昏黑中走出。象征护法地位的赤色衣袍,并非朱砂鲜红是以少了那分炽烈,暗色凝重,层层繁复,也亏得他穿来不显厚重,反倒格外气势夺人。也无怪他初登护法之位,并无宫主亲授那般名正言顺,然而总坛弟子却个个平静,反对声浪趋近于无,皆因由头到脚,此人衬此护法之职都是当仁不让,便是唤他一声“宫主”——
钱长老匆匆掐断此般念头,马含光之手段他有幸得见一二,真让那人来日当了宫主,只手遮天,这云滇内外谁还有一日安生?
马含光出殿,殿外如洗长空,阳光并不强烈,可那染血的眼眸,到底因明暗骤变,而略微眯住视线。
“选个日子,将廖壁放出来。”马含光停于嶙峭殿居高临下的百级高阶上,对身旁钱长老吩咐,“记得避开沈邑,于此事上他并不可靠。”
钱长老毕恭毕敬称是。
马含光侧目望来眼,上身略偏,靠近笑道:“若办得好,下月的解药我自会提前送至长老房中。”
钱长老恨得牙痒痒,却要躬身含笑谢过。
马含光这才往下方的羲和广场眺了眼:“何事聚集如此多人?”
“回护法,少宫主病愈,这几日正欲遴选近卫。沈密使为此搜罗近千少年,少主便要他们于羲和广场演武,好一一过目挑拣。”
马含光并未多言,一人由嶙峭殿高筑的长阶上行下,相隔甚远,却仍旧一眼辨出那混迹人中的轻盈身影。
演武少年皆着黑衣,唯伍雀磬一袭嫩粉衣裙,便如峭壁深渊下的一抹生机,惹眼而明媚。
何况那就本就是马含光钟意的色泽,无关他人,是马含光自己的品味。他曾将此告知当年的伍师姐,师姐嫌其艳俗。马含光从羲和广场的边沿缓步行过,随意一眼,也忽觉那颜色不好,轻佻,太招人。
伍雀磬正指导一名少年出剑,心无旁骛,似模似样,余光里叫她瞥见一道身影行过,明明暗近赭褐的衣袍,却好比正旺的烈火一般烫眼。
伍雀磬匆忙守心静气,多一眼也不看。
马含光身为护法,多望一眼算是他职责所在,但无论多望几眼,那神情都是由始至终的凉薄与倨傲,半点也瞧不出当日长跪请命、少宫主前来闹场却得他满满宽容的宠溺。
几眼过后便径直行了过去,马含光耳力尚可,丈外开来仍能听见那青涩少年腼腆地向伍雀磬道谢:“这式起手小的怎么练都不得劲,还是少主厉害,一眼就知问题所在,多谢少主……”
而后便传来伍雀磬黄莺婉转的笑声。
马含光脚步平稳,不紧不慢,徐徐而去。伍雀磬见那人渐行渐远,讪讪将少年手一推,没趣道:“自个儿玩吧。”
……
这边近卫还未选定名额,不久后赵长老却又领来新一群少年,说是马护法送来给少主做暗卫的备选。
人不多,蜃月楼的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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