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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法崩了对谁都没好处-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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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雀磬略有诧异,只觉那眼中所见非但幽怨,更有着半盏委屈,像是失了至亲又无处哭诉的孩童,强压着那股惧怕,满目慌乱。
她不明缘由,便接:“这事不是早说清了么,说来,我确是死过一回。”
“并不是……”马含光摇头,“是我愚钝……在此之前我并不信人死复生之说,也不信这世上会有借尸还魂,我以为苍天无眼,根本也不会有将你归还的那等悲悯,我以为……”
“怪不得。”伍雀磬没能让他继续,“怪不得,你哪怕再丧心病狂,也该顾念些伍雀磬那形同痴傻的一往情深,原来在你心里我根本不是她。”
“不是的……”马含光辩解,“我知你是,你是伍雀磬,是我师姐!这世上除她以外,根本也不会有人真心待我,不会有谁真心爱我——”他伸手将面前所立之人抱住,未敢用力,却将面容埋入她身前,颇有些无当,也颇为卑微,“对不起,未曾认出你,未曾相信你……你所言不错,我是已丧心病狂,是已仇恨障目,所以并非天地不仁,是我自食恶果。你哪怕对我失望也无妨,恨我也无妨,我只需你知,师姐你活着,便是上天对我垂赐,我此生别无所求,也再无一刻如此刻庆幸。只要你回来,只要你活着,什么都无关紧要……我曾以为你死了……”他说着便又绕回了头一句,“我直至此刻都觉得这好似场梦……我好想你,师姐,我好想你……”
伍雀磬知他此番语无伦次便就是肺腑之言,可是如若他在做梦,那伍雀磬成为廖菡枝的漫漫七年,算什么?
她本该问一句何事令他由不信变信,可低眸望他发心,忽然又不想问了。
发丝擦去水珠仍旧微潮,湿漉漉披垂很是贴服,可无论如何顺服也仍旧不是当年那个马含光。他的师姐变与不变有何重要,变的是这个人,可以不择手段,可以连半个字都不信她,却装作认同她。的确,九华毁自他手,她已对他死心,可明明不存半分真心,却对她假意引导,借她之手算计正道,才令她更为失望。
原来,哪怕掌心相扣,哪怕水乳/交融,他都未曾信过她。
“马护法此刻说这些不觉晚了么?”她道,“我是伍雀磬,亦是廖菡枝,自回归万极,我与你日日作伴,有哪一日我没说过我想你,你又是如何对我?”
“……对不起……”
“不必对不起,你最对不起的不是我,是被你背叛的师门与正道各派。我曾真心信任你是忍辱负重充当内应,我也信你忽转心智是因我之死,生出仇怨。但致我身死的不是别人,是那个不留只字弃我而去的马含光。所以若你是因此事怨恨正道,那我是否又该因此事怨恨于你?但这非你之过,你曾经也是除魔卫道迫不得已,而若身坠峥嵘岭的我能够对你宽容谅解,你又有何资格去责难他人?说到底,是你之过,却转嫁给了别人,我此话可对?”
“……是,师姐所言甚是。”
“那便放手吧,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你觉得是抵偿了我,还是抵偿了那些被你所害的武林各派?”
马含光并不愚钝,便也听懂了,松手退后,略笑了笑。单自表面,确已很难辨明其心思。
“你还有何话要说?我可听你解释,或者,再编些义正言辞的谎言来对我欺骗。”
马含光维持住那面上笑意:“并无。当年之事,今日之事,错全在我,师姐大可恨我,无需谅解。”
“真直接,看来我也不必劝你回头是岸,因你这人早就无药可救。我虽替自己可悲,但好在活了回来,彻彻底底看清了你是何样人,斩断了那一场愚不可及的痴恋,马含光,我真要多谢你。”
那被她所唤之人,胸膛略略起伏,气息颇重,回道:“许多事没得解释,你知我爱你便好。”
“收回去!”伍雀磬一度平静,忽然之间却怒不可遏,“我不需被你这种人所爱,我只觉耻辱!还有,当日我所认识的那个马含光早已死了,在我眼里,你非只是面目全非,更是丑陋不堪,被你这一手遮天的万极护法说爱,我寝食难安!”
马含光于榻边仰首望她,笑了笑,极清晰的一滴泪,倾斜着从鼻间急速滑落。
话已毕,他起身嘱她安歇,匆匆退至门边,却终究回头:“师姐是万极宫主,无论是嶙峭殿、云滇、乃至整个世间,都无人凌驾于你,亦无你不可往之处。但太极门一事影响甚广,许多人已见过你模样,你若真有想去之所,不要瞒我,让我陪着你。”
很温和,也自软禁改为监管,算是退让了。
伍雀磬没应,他却又像忍无可忍,忽而退回来:“若你恨我所为,那我带你离开此处可好?师姐与我撇下这一切,什么都不管,远走避世可好?”
“撇下?”伍雀磬冷笑,“哪有如此容易,再说马护法舍得么?”
马含光微有些怔愣,非是对方质疑,而是伍雀磬的反应,其实代表她才是不愿走那人。
马含光也知自己这恶名远播的身份是异想天开了:“随你意愿。”
而后步出寝殿,嶙峭殿的这条路他行了无数回,临到殿外风雨来袭,马含光突觉有些冷了。
那守门的弟子见马护法形容惨淡、摇摇欲坠,一拥而上前去搀扶,这时起,便有了马护法太极门一役身受重伤的传言。
……
万事从来都是此消彼长,马含光受伤,便也正是伍雀磬夺/权的好时机。
她一面大刀阔斧,一面步步为营。
马含光因要闭关疗伤,嶙峭正殿便总是多日不见他身影,偶有出现,伍雀磬仍旧关怀有加,每从高位迎下殿中:“含光首座怎么来了,你内伤未愈便该好好休养,此处有本座,不必挂心。”连称谓都较从前亲切许多。
马含光身形消瘦,一身护法衣袍终显空荡了。他现身,只为于人前表一番忠心,将宫主经办的事宜夸上一夸,称其不愧为廖氏之后,天资聪颖,能堪大任。
伍雀磬并不受用这些,有时不耐烦起来,会拿当年的话回敬:“不知本座身为一宫之主,屡次三番被含光首座夸奖,又该做何反应?”
大庭广众,半点面子也不给。
马护法被当面顶撞得多了,威严便也不如从前。
哪怕内伤缠绵半载终有好转,他再于总坛出面,所掌权势都是今非昔比。
马含光身边亲信替他不平:“护法伤势不重,远不需半年时间休养,何需将手上权势拱手予人?何况宫主年轻,得势未必是好事。”
马含光并不表态,他所谓的养伤,看似韬光养晦,更似与世无争。
许多人后来看明白了,内伤为假,退居幕后为真,却不知那覆手翻云的马护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伍雀磬最怕他备有后手,从总坛人脉开始、至分坛调派,无所不用其极地削他势力。
那时候,马护法从兵器库中找回了当年佩剑,整日埋首武王峰练剑。
后来某日,伍雀磬侧峰归来,初登出云岫便见了人流聚集羲和广场不散。
命承影前去查探,她宫主之尊,不爱凑这热闹。
得回的结果,是马护法在与人切磋剑术。
☆、第85章 俱往
万极的规矩,羲和广场插旗为擂。尚武的教派人人好战,比试不稀奇,比剑不稀奇,稀奇的是马护法病好了,竟自贬身价跑来下场。
那日伍雀磬见到的,是全程的剑走游龙,却非九华剑法。
马含光剑术高是一回事,地位高更是一回事,旁人即便打得过他,也要怵他三分,何况的确不如他。
伍雀磬旁观护法无可厚非,前排看了一阵,便对身侧承影吩咐:“你去。”
承影以剑为名,便以剑为兵,那二人一战,当可终结全场挑战。
马含光出手前向伍雀磬望来一眼,伍雀磬已有太久未见他,只觉他装束改变,人也有些变化。
护法袍原为赤红、暗红二色,平日只着便装,马护法亦是黑衣示人,从不见他选颜色清浅的衣装,今日却是件月白淡衫。
长发也并非披于身后,青丝收归耳后绑得清爽,不似以往老成,然那身形,却是切切实实的单薄与肃杀。伍雀磬忽有些怅惋过去,那人当初虽则瘦,却是日日炼体,脱衣有肉,靠于身前,也觉那臂膀坚实,而今瘦成这般,倒有些信了他的养伤之说。
马护法眼睫微垂,收回并无太多深意的一眼。
切磋开始,承影手中剑芒化万,招式华丽,更兼杀伤。马含光是极扎实的剑技,没有御剑残影,每一招都是剑至人至,劈砍格挡朴实无华,大巧若拙。
承影未撑过二十招,伍雀磬看得有些无趣。待那二人皆收了剑朝她走回,伍雀磬攒起笑意:“含光首座不愧是万极第一人,除了刺杀,剑术也是登峰造极。”
对方双眸深邃,向她略行了礼,未多攀谈,却是方要擦肩时伍雀磬补道:“下回若出剑还是用回九华剑法为好,人走得再远,且莫忘本。”
马含光蓦地停步,蹙眉向她睨来,那时瞳中的恼意便已是清晰可见。
伍雀磬只是不快,并非挑衅,然而马含光冷冷掷下一句:“区区小派,不配我纪念。”气得伍雀磬往后几日都想杀回去找其算账。
然而之所以当场未能发作,是因太会分辨,马护法是真的恼了,本能使然,她不敢惹。
好在很快,那人备了酒菜,前来探她。
马含光未说那是他亲手操持,事隔多年,技艺生疏,然而伍雀磬仍旧一尝便知,口口声声宣称自己不会厨艺的马护法终究亲自下厨了。
马含光布了菜,坐于桌旁看她。
“你总望着我,我如何下口?”
马含光问:“你近来可好?”
“多亏含光首座,将万极打理得井井有条,本座坐享其成,自然没有不蒸蒸日上的道理。”
“你想怎样?”
伍雀磬望着筷间夹起的一块猪颈肉,她尚来不及放入口中,马含光的问题已是接踵而至。
“议事去嶙峭正殿,我要用膳。”
“你若想自折羽翼,向正道服软,最好立即打消念头,如若万极势颓,必定无人会放过我们。”
“不劳护法费心。”
“宫主——唔!”伍雀磬扬手把肉戳进了马含光口中,见对方一脸怔忡被她拿筷子捅了嘴,她一个没屏住,便笑了。
马含光见她这般,便也释然,稍一停顿,陪着她笑。
“哪个好吃?”她问他。
“鱼吧,明目。”
“第一,瞎眼的人无需明目;第二,耳聪目明如我,更不需要。”
马含光仍夹了鱼肉给她:“不相干,是我做得好。”
伍雀磬呵一声:“吹嘘,你做鱼只放蒜不加姜,超腥。”
马含光反驳:“我若放姜,师姐便连整盘菜都不尝了,挑剔如你,只好避重就轻。”
“别叫我师姐。”
那人隔了隔,应她:“好。”
伍雀磬觉这事还未完,若对方因她一句话讪讪而去便也再无下文。
因而补救道:“你唤我师姐,我唤你马叔叔,这辈分岔得,多古怪。”
马含光道:“哪个都好,是你便好。”话声低哑,听得人耳根都要发酥。
他又伸手想接她吐口的鱼刺,却被她推开。
“你分得清么?”
马含光摇头:“为何要分?”
她却贴近他:“其实,如若我单单只是廖菡枝,你一样喜欢对么?”她把五指扣入他右手指缝,并不能契合,她要琢磨,被马含光躲开了。
“危险,会触发袖刃。”
“我想看你这手,”伍雀磬道,“它是因我而伤,我想你把缠手取下。”
“并不好看。”
“马叔叔……”
马含光轻笑,如言取了缠手。两只手,伍雀磬将他们举在半空中左比右比,一只纤长秀美,镶着流光,一只却如同老树枯干,嶙峋畸丑。
“是不好看。”伍雀磬嘀咕。
马含光本也不在乎这些,但要看出言点评的是何人,如若是伍雀磬,一点小的瑕疵,他也不愿她见,更何况是高举研究。
但这人撒娇,即便不是伍雀磬马含光也惯了妥协,何况她正是伍雀磬。如能取悦对方,马含光愿把伤疤揭开来给她,他并没有什么不能给她,只要她要。
伍雀磬这时叫来承影,扭头与那人聊天:“上回你说剑法输给马护法不服气,他有缠手你没有,今日就给你看看,这缠手因何而生。”
承影不知马含光手有残缺,只知那手中藏有旦夕夺命的袖刃,羡慕又惧怕,却从也未敢多看。
此时一见那断手的四指,虽无惊乍,神情到底透出几分异状。伍雀磬拿那剥开的残手给承影细观:“袖刃在此处。”她又回头去问马含光,“打开来行么?”
承影道:“不必了……吧。”
即便今日的马护法不比当日跋扈嚣张,但与承影的身份却隔着天渊,哪怕私下被腹诽非议,当面又有谁敢造次,何况是拿了马护法的残缺来面前欣赏,承影想想也觉头皮发麻。
马含光出手很快,伍雀磬问完袖刃便当即出鞘,承影“不必了”三字都未说完全。
伍雀磬拆解一番,讪讪:“不过如此,门道都在出鞘那一刹,一旦出了鞘,便与寻常刀剑无异。”话毕便拉了承影过去研究他那对少年之手。
马护法被晾在饭桌旁,伍雀磬兴致好,连饭也浪费了,指导起承影握剑。
“依我看,这手天生便适合握剑,缺一分都不好,一旦有所残障,便再难控制御剑精准。须知,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承影余光里去瞟马护法,那人端坐着,似无表情,一时便有些心虚,也不敢贸然接廖宫主的话。
伍雀磬不管他,继续道:“而且以手窥人,这样白净的右手谁不赏心悦目?”
“所以承影日后要多加小心,千万护好这只手,一旦有所瑕疵,便就是恨错难返……这手如此,人亦如此。”
马含光的缠手被伍雀磬方才起身时带去了桌下,他低头去捡,便听到这句话。
将布带握回手中,马护法微微一笑,先前心中忐忑,不明伍雀磬为何转了态度,他此刻才懂她忽对她稍有好颜的用意。
一只被热浪灼伤的手,本就五指不全,他将遮丑的布条取下,换了他人面前,也未必会觉多么难堪。没人能拿只言片语伤今日的马含光,然伍雀磬不是别人。
他无法当即将缠手绕回,因太过刻意,就更显难看。指节蜷曲,收于衣袖之下,伍雀磬向他望来一眼,他忽而一抖,右手背于身后,竟第一次为那躯体的残缺感到羞愧。
承影的手是生得匀称,但未必能与马含光的左手相比,伍雀磬端了那手半晌,一心里便是难受,话到嘴边,却全然是另一番样子。
“有时人该有自知之明,什么叫今非昔比,无论是换了装束,抑或变了发型,哪怕做一样的事,说同样的话,回不去就是回不去,再多补救也是枉然。”
承影听不懂,马含光不接话,怔怔地坐于一旁。那满桌菜肴,失了热度,色香终究欠缺。
不久后马护法回武王峰,武王殿的侍者已许久未见过护法暴怒,那日的马含光,完全有当日暴戾至极的风范。
殿中物什全毁,近侍无故受牵连,伤的伤,残的残。
其实马护法根本也未曾修心养性/吧,只是压得太狠,若是反弹,怕是更胜当年。
寝殿一片狼藉,马含光斥退众人,将自己关锁其中。
倚在墙边,呆坐许久,耳边萦萦绕绕,是他所乞求,她之回应:
“你可知满怀希望,到最后希望破灭是何滋味?我哪怕亲身经历你背叛师门、与人私奔,哪怕是死,仍旧不愿信你会堕落。我知我愚忠,马叔叔教晓我许多事,白非白,黑亦非黑,人可有自己判断,却不该忘记本来出身,不该忘记立命之本!我最想要的不是你记得我,不是你十年之后回头告诉我你还爱我,我最想要的是当初那个你,是那个善良简单心坚志定的马含光,是那个哪怕执拗却目光澄澈的小师弟!你问你自己,还有哪一点像他,又还有哪一点值得我爱?!”
马含光跌撞起身,一把抓起地上翻落铜镜,心中念着:我没变,师姐……我还是他,我还是马含光啊……
执镜在手,新磨镜面,人影清晰。那镜中浮现,便是苍白面容,眼下黛青,双颊凹陷,哪怕束当年的发,着当年的衫,不是他,意义何在?!
马含光砸了铜镜,伸手覆住脸颊,便是那只唯余皮骨的右手,四指随后又抠入五官,他想起伍雀磬对于承影的盛赞,想起当年她也曾那般称颂过自己,痛哼出口,他将面目掩住跪伏于地,手指几要将那面皮撕烂,喉间呻/吟混杂,却无论他如何想要将那面目毁去,他始终也回不去当年那个他!
伍雀磬重生为廖菡枝,年轻光鲜,他是什么,她眼中反骨变节的卑鄙小人,一旦有瑕,便是覆水难收。何况,那已非瑕,他之改变,她于他身侧七年,早已历历在目,根本无需掩饰,也无从掩饰。
马含光早就料到会有今日,自己当初待廖菡枝如何,便该承受如何因果,他亦早做好准备与其翻脸反面。但命运何等滑稽,他一心利用之人,料到最后无可挽回之人,却是他哪怕倾覆性命也不能割舍之人。
对于廖菡枝,他尚能说服自己狠绝,能忍受被其敌视而只是护其安好,马含光可凭着那股复仇的信念,摒弃天地,包括他自己。
但是伍雀磬呢,他师姐呢,那才是一切本源,他却一直都在舍本逐末。
其实也非只这些,伍雀磬恨他,多半还与九华被灭有关。
伍雀磬非九华拔尖,却绝对当称门派最标准的好弟子,有人亲手毁她师门,此仇此恨,马含光不能自欺欺人,便是毕生难解。
可即便如此,他也未打算告知她当日九华掌门与万极勾结的真相。伍雀磬是生性耿直之人,耿直得太过美好,非黑即白,过刚易折。马含光能为她做的不多,至少不会再拿此事令她心寒。
曾经视作归宿的门派,视作信仰的师尊,一瞬信念倒塌万念俱灰的滋味,马含光自己一人尝过便罢,他可以强迫廖菡枝看尽世间百态,对于伍雀磬,却只能够拼尽全力为其构建安宁,哪怕是一世不知真相,哪怕是一世无法原谅那灭门真凶。
手已染污,杀人逾万,再多上这一桩,倒真的多也不多。
马含光将暴躁宣泄,心头便剩了大片无以驱散的死寂。
他往日还只是茫然,那段报仇之路,那个阻路的廖菡枝,偶尔也不知拿她如何是好。反目成仇,太狠了;漠视,又做不到;最好的便是利用与欺骗,他便是不择手段,没有底线,也过得去他自己。
原来茫然过后,却是这样的无能为力。
出云岫上渐传丝竹乐音,马含光倚在窗边,扭头去看,天际暮色消散,黑暗层层积压,直至四周漆黑无一缕光线,那似近实远的出云岫上,却经已灯火映空,光明灼目。
马含光于光外勾唇含笑,只觉这样也好,他能望着她重获新生,至少不似自己,沦入黑夜,一朝错踏,万劫不复。
☆、第86章 饱血
武王峰上,侍者捧着两套衣装供马护法拣选,衣色干净的,簇新的,符合马护法近来忽然转变的口味。
那人却只略略望了眼,声色漠然:“换回从前的。”
他今日需至嶙峭殿议事,闭门两日,不能再逃了,否则伍雀磬会将万极宫连同她自己引入无法脱围的死角。
马含光之前称病的半载,并非不想见她,便就是两人的立场永远不可能并行一处。他绝无可能于众人面前妥协了伍雀磬消极抵抗正道的态度,那会使得万极近十年于武林挣得的形势前功尽弃。
并非马含光恋栈权位,而是太多事,不进则废。他如果与伍雀磬主仆同心,就很容易给万极的高层与全部弟子造成一个退避的假象。那中原正道不是兔子,是野兽,多少年的打压仍旧试图反扑,而万极宫如若于此刻竖起和平退让的高旗,无异于鼓励那些正道门派变本加厉。
太极门全武林公审的例子并不新鲜,一旦万极倒台,伍雀磬必定人人喊打,马含光也未必非要给她一个一统江湖的高位,但至少她要活得逍遥,不受威胁,甚至是肆无忌惮。
……
嶙峭大殿,护法、长老、留守总坛的几位密使……难得齐集一堂。
而那位廖小宫主,却让众人等了整半个时辰,携着承影,姗姗来迟。
伍雀磬入殿伊始,马含光目光便在承影身上。
那人执着折扇,替伍雀磬扇着风,另一手还攥着巾帕,怕是要抹汗。
伍雀磬一步三回首,与承影抱怨。对方是轩昂少年,望着廖宫主时却是副温柔眉眼,便似春风掠水而过的那一道浅痕,瞧得马含光扎眼。
伍雀磬边走边道:“我就说今日不来了吧,这还怎么见人?”
承影宽慰她:“瞧不出的,宫主面前谁不都得俯首,哪敢细看您眉眼。”
“反正就是丢人。”
承影笑笑,随她上了高座。
这日议事的焦点正如马含光所料。“开封与襄州两座分坛近日引战不断,正派火力集中,日日开战,如此下去伤敌一千,亦是自损八百。本座认为,倒不如撤下这两座分坛,保存实力,诸位意下如何?”
伍雀磬抛出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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