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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澹澹兮生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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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恭维谨的语气,略带几分欢喜。应是师徒欢见时标准的徒弟配音。
郁舒寒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是标准的徒弟欢声,却不是玉沉烟该有的反应。
但他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微一点头,迈步向林外走去。
玉沉烟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努力平息着自己翻涌的思绪。
临远斋。
郁舒寒坐在梨木椅上,玉沉烟安静地在旁边的桌前看书。
似乎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可她分明觉得有什么悄悄不同了。
或许只是人变了罢。
玉沉烟试图将精力集中在眼前的书上。奋斗到第一百零八次,却听郁舒寒开声道:“今天那首曲子弹得不错。”
“……哪里哪里,都是师父教得好。”
郁舒寒的嘴角微不可察的一抽。
……他从没教过她那首曲子吧?别说教曲子,就连箜篌的指法入门都多是她自己摸索的。
这样一想,似乎他真是没有教过她多少东西啊。
他望着玉沉烟,似乎是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只是过于伤感了,常弹有伤脾肺。”
玉沉烟一怔。
……是在关心她么?
却听他接着说道:“修真之人要不轻为外物悲喜,荡尘涤虑。这才是修行之道。”
玉沉烟低下头去。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
“那支曲子旋律单调,指法简单,对你提高琴技没有多少益处。”郁舒寒顿了顿,“明日起练习《阳春白雪》。第十二行第八列左起第六个书柜,上数第四行最靠右边的那本淡蓝缎面竹册中载有琴谱。一个月后我要考查。”仿佛嫌她被打击的还不够惨似的,郁师尊再出重击。
玉沉烟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然后她绝望地发现眼前的男人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算你狠!
她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对这种人莫名其妙的恋恋不舍!
玉沉烟咬牙切齿,切齿咬牙。
“你的箜篌呢?”郁舒寒问。
尚在悲愤中的玉沉烟凉凉地瞅了他一眼。
收起来了,这么大的玩意儿,谁会天天抱在怀里?有病啊?
这么腹诽着,玉沉烟懒洋洋地取出箜篌。郁舒寒伸手接过,箜篌在他手心里发出一阵白光。
光芒退去,原本在他手中的箜篌也消失无踪。
“这个不用了,”他手掌一翻,一架晶莹剔透的箜篌浮现手中,渐渐恢复原状,他把它递给玉沉烟,“以后用这个罢。”
玉沉烟呆了一呆,伸手接过。
玉学徒Vs郁师尊
箜篌入手触感温润清凉,是玉石的质感,但颜色却通体透明,水晶一样的剔透玲珑。逆光看去,隐隐可见琴弦之中异彩流转。
伸手一拨,音质清越,高音似凤鸣高岗,中音如美玉相击,低音若春雷奋威,比起先前那架好了何止几倍。
“送给我的?”她抚摸着琴座,爱不释手。
“嗯。”
琴座上雕刻着古朴的花纹,像是蜿蜒的藤蔓,又像是某种不知名的文字。玉沉烟隐约觉得这纹样自己在哪里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是在何处。
“谢谢师父!我会好好练习的!”她紧紧地搂着那架箜篌,似是怕他突然开口再要回去一般。
郁舒寒淡淡一笑。
他自然不会告诉她,为了这架箜篌,他飞到不周山去,测算观气了很久,才找到那块作为琴座的,深藏在地下近千米的分水玉;又亲自走了一趟罗浮,问天婵仙子取了一段七绝丝。最后在冥界的忘川边待了整整一夜,用三味真火和忘川之水九炼九浸,才煅成这二十三根看似瑰丽无害的七绝弦。
琴座上的每一处雕纹都是他亲手细细琢就,他自信从未有人能造出如此完美的箜篌,今后恐怕也没人能够超越这样的巅峰之作。
不是妄自尊大,而是建立在对箜篌无比的了解和自身实力的基础上的平心之论。
若是由他贯注法力后弹奏,轻轻几个音符就可以抵挡十万魔兵。
——为什么这样不遗余力地制作这架箜篌?
……大概是那丫头央求自己给她做一个箜篌的时候,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他忍俊不禁,又有些莫名心软吧。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次意外的执着。第一次为了一样东西,访遍群山,寻找最好的璞玉。第一次对人假以辞色,为了取得弦丝。第一次待在一个阴风阵阵、毫不舒适的地方一整夜。
若是让玖洛知道他这个万年懒仙在脏兮兮的冥界站了一夜,只怕一边惊得眼珠都掉下来一边还要拍着大腿狂笑他也有今天。
郁舒寒默默地想着,浅浅笑着,看玉沉烟眉开眼笑地抱着箜篌回到座位。
玉沉烟搂着箜篌左瞅瞅右摸摸,大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架势。鼓捣半天,忽然想起一件事:“这箜篌有名字么?”
“没有。”
她喜笑颜开,要说给东西取名字可是她人生一大乐事。仔细端详,发现琴座极似水晶却又并非全然透明,数缕暮霭朝霞般半透明的纤丝流萦其中,若隐若现。略一思忖,欢声道:“有了,叫‘锁烟’怎样?”
郁舒寒闻言,扬起一抹奇异的笑:“依你喜欢就好。”
玉沉烟呵呵一笑,心满意足地继续和怀里的箜篌培养感情。
研磨,点毫,抬腕临帖。
虽然明白乐够了就该好好用功,但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心暖暖的,涨涨的,乱乱的。
金橘色的阳光透过窗纸照射在桌面上,像洒落一桌的琥珀。偷眼望去,那人跟以往一样安静地翻阅书卷。灿烂日光为他的如缎青丝晕上一层五彩光华。
没有猜忌,没有防备,没有惶惶不安。简单的日子,不用复杂的思虑,虽然平淡却朴实闲适,是她在现代求而不得的生活。
现在轻轻巧巧的就得到了。如果她能一直这么过下去……
打住!她刚才在想什么?她居然那么想!
忘了不久前才告诫过自己,不可以习惯依赖的么?要再次品尝孤立无助,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哭泣的痛苦么?现代十八年的经历,还不足以让她清醒么?
心口仿佛被朔风狠狠刮过,冷得重重一颤。
笔端的浓墨滴落纸扉,污了刚刚临好的字帖。
玉沉烟烦躁地将纸揉成一团。
不想临帖了。默写诗词好了。
这个世界的人界里,绝句律诗已经出现了,甚至词也在兴起,她曾查过人界迄今为止的许多著名诗集,万幸历史并非完全重合,李白杜甫未曾现世,其他玉沉烟记得的诸如温庭筠、李清照这些词人也不见是史载。
所以,她背过的那些唐诗宋词还可以拿来忽悠人……
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后,玉沉烟就有意识地将记得的诗词歌赋逐个筛选,有三国以后典故的去掉,明显不合时宜,像元曲这样太超前的去掉,然后用这里的文字默出来,不懂的字及时弄清以免将来哪天关键时候闹笑话……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怎么默了一首这么悲情的词。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还不如上一首呢。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为什么觉得有种被刺到的感觉……
看来今天不宜默写。看她默的都是些什么啊……
将紫竹狼毫丢到一边,随手拿过一本野史任意翻阅。唔?这个故事似乎很好看。
五分钟……十分钟……一小时……
那本野史还停在“好看的”故事那一页……
落日的斜晖渐渐淡出这间屋子,光线变得昏暗朦胧。
玉沉烟痛快地将书桌迅速收拾整齐,末了说:“师父,我先走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
话说向来寸言寸金的郁师尊如今这般彬彬有礼平易近人,玉沉烟自认可谓劳苦功高。想当年她经过先后数十次的义正言辞,苦口婆心,软磨硬泡,举例子列数据作比较以及言传身教,终于□得郁大师尊见面问早分手道好,至今想起仍觉自豪非常……
……其实她有想过师父是因为受不了她的强聒不舍喋喋不休,为求耳根清净才配合她热情过度的工作的……
不!
不是这样的!坚决不是!!
玉沉烟坚定地望天,昂首走出书斋的大门
……………………………………………………………
夜晚。卧室。
玉沉烟翻出压在箱底很久的若耶剑。
刚习剑术时,因为若耶剑过于沉重——至少对她而言非常的沉重,所以她很干脆地弃神剑就木剑。后来修为渐高,却懒得将它换回来。
于是,这把六界闻名的极品灵剑就一直像破铜烂铁一样默默屈就在某个被遗忘的角落里……
拔剑出鞘七寸,看如水般的幽光在剑锋游走。她将剑面轻轻贴上脸颊,感觉寒气透过皮肤沿着血液直窜到骨子里。
——明天开始,就用你练习剑术吧。
若耶剑,请多多指教。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啊~
玉沉烟笑到见牙不见眼,手里悬浮着一个足球大的铁球,赤红的火焰从她手心里呈放射状冒出,将铁球烤得通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在过了两年的“餐风饮露”的半仙生活后,今日竟然有幸再尝人间烟火!
虽然漓魄的存在让她几百年不吃饭也不会饿死,但每当午夜梦回,想起人间种种美食,她总是会忍不住悲从中来,泪满衣襟啊……
可是!就在半小时前,她奇迹般的发现了一种极似结着玉米的食物!配合一个月前她在西面某个小山沟里发现的含有丰富甜汁的灌木还有油木,稍一加工便制成了某种美观大方、老少皆宜的食物——
爆米花!
爆米花,原料丰富易得(在人间…),制作简单方便,口感蓬松甜脆,堪称居家过日出门旅行之必备良伴!游乐广场午夜影院必备佳友!
啊!爆米花!劳动人民智慧的伟大结晶,你给我们带来了多少欢乐!
玉沉烟是一个有爆米花情结的人,她对爆米花的狂热在现代朋友圈里是臭名昭著……呃,美名远扬的……
所以你可以想象,当她蓦然惊觉自己居然能在悬圃这个人民生活水平极其低下——缺衣少食;物质极度匮乏——在她这个从21世纪来的人看来——的地方,凭一己之力创造出爆米花这位老乡,她的心情该是何等的激动喜悦!简直是在她充满传奇的人生履历上又添浓墨重彩的一笔……
感觉差不多了,将铁球放下,熄火,等铁球凉下来再打开。
鉴于上星期那场野地惊魂,某女痛定思痛,幡然悔悟浪子回头将火术一支狠狠下了番功夫,效果显著。现在“火云掌”(感谢周星星同学的创意提供!)初战告捷,实在令玉沉烟芳心甚慰……
万事俱备,只待开吃。
热气腾腾中,爆米花隆重登场——(灯光师,把聚光灯打到最大!)
咬一咬,嚼一嚼,唔,味道好极了~
——以上情景纯属玉沉烟的想象。
In fact,这是自玉沉烟成功学会爆爆米花以来最失败的一次作品。
个别爆焦糊就不说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可是,剩下的尝起来也是寡淡无味,像是没加糖。
奇怪了,以她爆米圣手的名号,做出来的东西还能差得这么离谱?
再爆一锅。
再爆一锅。
直到能够找到的玉米全部爆完,玉沉烟也没有做出一锅满意的作品。
还是不对味。总觉得缺点什么,好像不止是不够甜的问题。
不过说到不够甜,她很好奇为什么十颗玉米比一勺浓糖浆的比例做出来的爆米花,居然才险险够甜?
难道那种植物的甜汁遇热就分解了?那应该一点甜味都没有啊?
百思不得其解。她只好长吁短叹地装好爆米花。
算了,先这样吧。
亏她还为了这次具有历史意义的爆米盛宴,特地起了个大早,以免和功课时间冲突……无论结果如何,现在天光大亮,必须得出发了。
郁闷地打开房门,已经迈过门槛,却又折了回来。
——带点去给师父好了。其实最后一锅还是颇具可吃性的,色泽鲜艳,颗颗饱满,是三颗玉米比一勺糖浆做出来的旷世之作……
玉沉烟喜滋滋地装了满满一盘爆米花。
郁舒寒有些头疼地望着面前的……爆米花。
抬眼看看玉沉烟。
又来了。又是这种表情。
每次她做错了事或是有求于他的时候,就会用这种泫然欲泣、欲言又止的表情望着他。
倘若他置之不理,试图忽略那种让他汗毛直立的眼神,接下来他就会听到一阵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
“师父~~~~”
……就是现在这种声音。
又是这样。
每次他都要她不断以泪眼迷蒙、欲语还休的表情死命地望着他,直到眼角都抽筋了,才大发慈悲原谅她的过错答应她的请求。
有时候还故意无视她的倾情演出,非要她用自己都肉麻唾弃的声音连颤带嗲地喊——
“师父~~~~”
……就像现在这样。
真是恶趣味啊恶趣味……
师徒间的第N次交锋,以郁师尊的妥协而告终。
眼巴巴地看着郁舒寒姿势优雅地拈起一颗爆米花,轻启檀口,她迫不及待地问:“怎样怎样,好吃不?”
“……还行。”
玉沉烟大失所望:“怎么会呢?我觉得很好吃啊。”伸手抓过一把尝尝,觉得确实不错。
“师父~”再尝尝看嘛。
在某人的虎视眈眈下,郁舒寒认命地又吃了一颗。
如何如何?玉大厨眼神闪闪发亮。
“……嗯,细细品来,别有风味。”要有礼貌地回报别人对你的好意——她第三十八次对他开展“礼仪教育”时说过这么一句话吧。
“别有风味啊……”察言观色,两年的相处让她知道他其实并不喜欢爆米花。
唉,至少他能考虑到她的心情,如此委婉地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就已经是一种莫大的进步了。做人要知足常乐……
深受打击地端起那盘得不到碧忽上仙青睐的爆米花,玉沉烟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上。
郁舒寒看着那张愁云惨淡的小脸,难得地思考他是不是该说一些好听的话安慰一下他貌似很受打击的小徒弟。
不过,诚实是种很重要的美德——这也是她说的。
玉沉烟有气没力地临着字帖,正自腹诽着古人低下的饮食审美观,却听郁舒寒漫不经心地说:“明日是蟠桃宴。我要赴天庭一趟。”
什么?!蟠桃宴?
“我也要去!”蟠桃宴啊,各路神仙众多仙女聚集之所,最重要的是肯定有很多美食啊!一定要去!!
“不行。你安心在这修行。”举止大大咧咧做事又没轻重,修为还低,还是待在悬圃最好。
“不要!我要去!师父让我去啦。”怕她把他那份食物也吃掉么?为什么不让她去?
“蟠桃宴为期三日。宴毕我就回来。你乖乖待在悬圃练习《阳春白雪》,”见她满面不甘叛逆,再加一句:“为师回来会检查你的学习情况。”
又是《阳春白雪》!
——她发誓,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首曲子!以后不要让她见到有弹这首曲子的,见一次打一次!
被封印的心脏
玉沉烟很不忿:“师父你为什么不带我去?嫌徒弟见不得人么?”
要她乖乖的在悬圃等他回来?别开玩笑了!天上一天,凡间一年,三年的岁月,她一个人待在悬圃,要做什么?这日子还怎么过?
“我没有带着徒弟到处走的习惯。”
玉沉烟气结。
“知道了!去吧去吧!”走了她倒还清静,以后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多美啊。哼!
奋笔疾书,好像不是临帖而是涂鸦,笔下的纸就是郁舒寒那张可恶的脸。
半晌,觉得刚刚那句话太不客气,有些忐忑地偷觑一下,却见他安逸闲适地捧着书,仿佛从来没有过方才的争执。
……也许他就是把她刚刚的要求当做孩子气的无理取闹。
不知怎么她突然有些难受,胸口一阵发堵。
她难受地低下头去,因此没有看到郁舒寒从书中抬头,静静看了她一眼。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愤愤不平的,但是他不会改变主意。
将她留在悬圃是为了免生事端,但却不是主要原因。他郁舒寒不至于连自己的徒弟都护不住,替她收拾几个烂摊子不成问题。
他所在意的,是那个人也会出现在蟠桃宴上。
那个能看出玉沉烟破世命格的人。
恐怕也是六界之内除自己外惟一能上窥天道,勘破天命的人。
——那样至凶至煞的命星轨迹,挟裹着灭世的殒光。
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都是不被允许的存在。
而那个人的职责,就是发现这样的存在,然后,在空前的灾难降临之前——
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诛戮。
免留后患。
碧忽上仙凝望着兀自气恼的少女,她气呼呼的脸颊在晨曦中晕烁着青春的光彩。
——这样缺心眼不着调的丫头,谁会想到她竟敢会引来泯世之灾?
可是,她既然是他的徒弟,他便会竭尽所能护她周全。
宿命……么。
―――――――――――――――――――――――
拂晓时分的阳光照在玉沉烟的脸上,带着微微的冷。
他果然还是一个人走了。
尽管做了心理准备,当独自站在空荡荡的临远斋内,玉沉烟还是感到难以抑制的孤独感铺天盖地而来。
抱着若耶剑,她缓步行到苏合林中。
地上还是和平时一样铺满落叶,空中还是和平时一样落叶纷飞。但这平日练剑的宁静之所,今天却让玉沉烟觉得异常冷清。
既然这样……
若耶剑缓缓出鞘,她屈指轻弹,剑掠起,横停身侧。
足尖一点,玉沉烟跃上剑身。
若耶剑流溢着如有实质的紫光,使剑身看起来宽了三倍有余。
事实上,那些光的确是“实质”的,她现在就稳稳地踏在剑光上。
“我们走吧,若耶剑。”淡淡开口。
长剑凌空直上。
其实只要心念一动就可以御使飞剑,只是不自觉地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对身边的物品自言自语。
那是前世的习惯,被朋友发现后取笑了很久,却始终改不掉。或许是下意识里并不想改。
或许是因为当她开始说话,便不觉得那么的,寂寞。
说起来,玉沉烟刚学剑法那会儿就开始练习御剑飞行了,可是屡战屡败,动不动就从飞剑上掉下来。有一回侥幸飞到十来米高,正在得意,一个没留神就从空中直直跌下,要不是当时轻功已有小成,几乎就此丧命。短短一个月,木剑坏了十几柄,原因各种各样:有多次摔打后不堪□自裂以逃脱苦海的,有玉沉烟悲愤之下用蛮力拗断的,甚至还有一柄是她为了庆贺成功飞到十米以上高度——就是差点没摔死她那次——用火烧了以示庆祝的……可谓是死得异彩纷呈。
事后玉沉烟平静下来想想,觉得那柄在火中英勇就义的木剑貌似、好像、其实是被她拿来泄愤的……毕竟差点小命就玩完了啊……
总之,一个月下来,御剑不成,恐高却不期而至。
再后来,玉沉烟就放弃了“站在剑上迎风俏立”这个诱人但遥不可及的想法。
直到九天前,她鼓足勇气,再次挑战重力加速度的权威。
这次用的是耐打耐摔耐折腾的神剑若耶。
过程出奇的顺利。结果出奇的满意。
现在她站在剑上,迎风俏立。
哦耶!
因为刚学会,怕飞快了乐极生悲从云端一个跟头栽下来,玉沉烟以三米一秒的速度龟速前进。
在云间翱翔的滋味如何?
如果现在有人这么问玉沉烟,她会微笑着咬牙切齿地告诉那人:
很,不,好!
倘若能像电视里那些剑仙那样拉风地飙来飙去,或者摆个Poss神情冷傲地站在疾驰的剑上,那都很好。但是要一个刚学会御剑而且恐高的菜鸟站在位于地平线上三千多米的剑上,一边惶恐随时掉下去一边还要分神控制剑的走向……
——怎一个惨字了得!
大风吹来,呼——
剑尖偏向左方……
云雾迷蒙,哇——
好大一只苍鹰!
以毫厘之差擦鹰而过……
惊魂未定地趴在剑上,玉沉烟破口大骂:“丫没事飞这么高干啥?!兔子会跑这么高吗?!吃什么长大的你……”
剩下的话没有吼出口,因为若耶剑开始剧烈地震动,连带着她跟得了羊癫疯似的抖……
喂喂!不要以为都会飞就是一个物种的啊!人家鹰有翅膀你有吗?!人家鹰能抓兔子你能抓吗?!人家鹰可以拿来吃你能吃吗?!你为毛抱打不平啊!!
——还是说它被忽视了两年,憋了一肚子火,今朝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要把她颠下去摔成肉泥以泄心头之恨?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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