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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战妃-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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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安原本阴沉的眸子瞬间抬起,他想了想,吩咐沈二道:“去叶府!”
沈王府的马车走出去没有多久便停了下来,沈思安内心焦急,心里暗骂这沈二越来越能自作主张了,不悦的问外面道:“又怎么了?”
沈二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才回答他,似乎离他的轿子还有些距离:“王爷,前面有辆马车翻了,应该是遇袭了,车夫被砍得面目全非……”他忽然声音一顿,惊道:“是步府的马车!”
沈思安听到是“步府”时人已掠出轿门,果然瞧见雪地上那一滩血渍在月光下显得尤为诡异。车夫倒在车辕上,血溅的到处都是,显然已回天无术。
马蹄印凌乱的指向一个方向,马应该是在受惊的时候就逃跑了。
沈思安一掌推开木质车门,发现雨琦满身是血的倒在车里,也不知是死是活!沈思安十七岁征战沙场,早已对流血司空见惯,什么样恐怖的死法他都见过。但他看到这么触目惊心的一幕,心里还是不受控制的颤了颤!心底忽然冒出来一个可怕的念头:还好方才步天音跟云长歌走了,不然如今躺在这里的岂不就是她?!
那个愚蠢的女人,出门竟然连个护卫也不知道带!
沈二去探雨琦的鼻息,忽然对沈思安拱手道:“王爷,还有鼻息……救是不救?”
沈思安思忖片刻,道:“救!”
为何不救?她步天音不是在乎这个小丫头么?那么他就救下她,让她欠他一个人情也好!
步天音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有丝丝清凉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她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白衣胜雪的少年正在拿手帕一下下给她擦脸。
步天音自认为脸皮不薄,可不知为何,此时脸上一阵阵发热。云长歌倒是不以为然,将湿手卷放进步天音手中,道:“醒了就自己擦。”
步天音一怔,云长歌又道:“脸都花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化了妆,又跟韦欢打架出了汗,然后淋了雪,这年代的化妆品又不是防水的,她的脸肯定脏的像只大花猫。她也丝毫不做作,嘿然一笑,自己动手擦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总是装不起来,似乎打心底就不愿对他伪装,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心头痒痒的,有些不知所措。
不多时,步天音将自己的小脸蛋儿擦的干干净净,同时也露出了那块黑色胎记。
云长歌盯着她的脸,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美眸似水清澈,他突然伸手,在步天音右脸的胎记上按了一下,步天音只觉得一道电流击过,疼得她差点跳起来,好在云长歌手疾眼快护住她头顶,她才不至于磕到车顶上。她瞪他:“你干嘛电我?”
“电?”他那双薄雾般氤氲的美眸中似有醉意,带着三分迷惑,简直勾魂夺魄!步天音扫了一眼这满桌空荡荡的夜光杯,便知道他定是又饮了酒,哼,好酒总是一个人偷着喝!
想到夜宴时,他还跟那位四公主说什么身体有恙不能饮酒,简直就是烂借口!步天音翻了个白眼,改口道:“你干嘛捏我?”
云长歌垂眸,长长睫毛微颤,如电流般划过步天音的小心脏,激起一阵涟漪!娘的!这厮怎么能美得这么没人性!
云长歌抬眸去看她,声音轻清柔美:“你说我做什么捏你?”
步天音大脑快速运转,终于想起自己还欠了这尊大神十万两银子呢!
当初在沈王府被逼迫一心想离开,觉得十万两不算什么。如今静下心来一合算,十万两并不是个小数目。这让她怎么还啊?她又没有小金库,就算变卖望天楼的全部家当,恐怕都不值十万两吧?难不成,让她把弟弟那谈薮楼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都卖了?估计步天风得大义灭亲的掐死她先!
步天音忽然靠近云长歌,一副讨好的语气笑着说:“我多让你捏几下,你让我少还点银子可以么?”
云长歌道:“不可以。”
步天音摸了摸鼻子,她就知道谈不妥,长得好看的心都黑着呢!
云长歌凝望着她,说道:“抱一下,减一百两。”
步天音张大的嘴巴完全可以塞下一颗鸡蛋,她简直难以置信这是他说出来的话吗?竟然……有人让她抱?
她不喜欢照镜子的原因很简单,自己目前这副尊荣,自己看了都觉得有点难以入目,实在是惨不忍睹啊!
可这个人竟然还让她抱他?他是金碧皇朝第一美男吧?!
步天音看他的目光,渐渐由震惊转为怀疑,他该不会脑子有泡吧?
云长歌就知道她这小脑袋里定是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突然展颜一笑,盛如花开:“我住在离太子府十里外的萍水园。”
“你还钱的时候可以去那里找我。”云长歌淡淡道。他的面色平静,眼中没有一丝的波澜,看不到任何的情感,仿佛刚才说让她抱他一下减一百两的话不是出自他口。甚至他都没有说过那样的话,那只是她的错觉。
两次面对他,步天音都觉得自己变成了小白兔,而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笑意温润的大灰狼。
收回乱飞的思绪,步天音点头应下。伸手想撩开小窗帘去看一下外面的天色,她这才发现,这辆马车竟然是没有车窗的!车壁平滑,是上等是花梨木制成。车内全部的光线,来自四角缀着的夜明珠。云长歌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温和一笑道:“现在是辰时,我们在长阳街上。”
辰时?那岂不是天都亮了?步天音暗暗责怪这马车也没个窗户,光线幽暗,人在没有窗子得地方就容易睡不醒,她真是睡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啊。
“这里离步府有多远?”步天音一边整理衣裳一边问,不待云长歌回答,她又问道:“这衣裳是你送我的吧?”
“这里向北两条街就是步府。你可喜欢?”他逐一作了回答。
“太喜欢了!”步天音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欢喜之意,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感,让云长歌清淡如水的心都为之涟漪。他那双灿如星月的美眸,在夜明珠柔和的光线下熠熠生辉,突然间风情万种。
步天音抱着自己的狐裘披风,下车前忽然问云长歌道:“你为什么不让四公主上你的马车?”上一下车也没什么,况且那会外面实在是冷。他不是都说君子有德吗?怎么让她一个弱女子留在外面不管,虽然那个什么四公主看起来不是很弱的样子。
云长歌笑道:“我的马车,岂是谁都能上来的?”
步天音吃瘪不再说什么。
她下车以后,云长歌也跟着优雅的跳了下来。步天音知道,辰时大概是七点到九点之间,现在冬天昼短夜长,太阳才露出来大半个头。
长街清冷,行人稀少。
昨夜的雪似乎下得不大,淅淅沥沥的绵绵细雪到现在也没有下完,好在空气不如昨夜那么冰冷。
空气中还飘有大量的雪屑,北风卷起,遮天蔽日。
长街已经被清扫出一条小径,但立刻便又被一层薄薄的雪霜覆住。步天音和云长歌站在较为干净的青石地上,云长歌似乎要目送她离开。步天音的火红狐裘本来是系在自己身上的,她道别之后朝前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见云长歌面带微笑立于漫天飞舞的轻雪中,负手而立,清丽至极,一身单薄长衫恍如天人。


破阵曲 第二十五章 雪中赠衣

回眸瞥见天人一样的少年,步天音心念一动,莫名的情愫涌上脑门,她欢快的跑过来,解下自己披风,两手抖开替他披在了身上。狂舞的风雪中,两双同样宛若星辰的眼睛静静对视。那一袭鲜烈似火的披风似乎灼化了靠近两人的雪花。
云长歌白衣缥缈,长发如歌。
步天音眼神清澈,眸色无边。
她的笑脸在下一刻被突然泛起的绯红色铺满,她摆了摆手,蹦蹦跳跳的跑开。
你送我一件天衣,我在风雪中赠你避寒的披风。
云长歌空灵的目光沿着长街独自远去,红衣白裙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拐角处。他抬手去接住一片雪花,如茭白六角形的花瓣在他莹白的指尖,渐渐融化,变得透明,消失不见。
往往看着一件美好事物在自己眼前消失的感觉,总是孤独、寂寞、无奈的。人生来就要面对一件又一件无可奈何却必会发生的事情,既不得安生又逃避不开,世人称之为历练。在这之后存活下来的心,或是孤寂绝望,或是强大无匹。而云长歌,便是一位站在冰原巅峰的强者,长久面对淋漓永恒的冷寂,他的内心早已强到硕大无朋。坚韧无比。
云长歌凝思良久。
很久以前有人告诉过他,海角天涯人海茫茫,总有一个人值得你去等待。
如今他明白,他已经等到了这个人。
“我终于等到你了。”
他突然说。缥缈的声音被漫天飞雪遮盖住,然后又如云破月般一丝丝抽拨开来。在云楚满腹疑惑之际,他早已转身上了马车。
**
步府。
步娉婷遥遥望着步天音带着一小队人脚步匆匆的往外走去,她倚靠在临湖的水榭木栏上,若有所思。
雪已经停歇,结冰的湖面覆盖了一层白色的积雪,树上干枯的枝桠也挂满了银色,入目景色是一片银装素裹,雪后的天气却不那么寒冷。她一向喜欢下雪天。因为,她遇到太子的那天就是一个雪后清晨。他从马车里探出身来,姿容绝世,让她的心扑扑的乱蹦就要跳出胸腔。
赵氏见女儿发呆,走上前来询问:“娉婷,你盯着那丑东西看做什么?”
步娉婷拉了自己的娘亲坐在身边,神色无奈说道:“娘,你是不知道,自从昨天晚上天音代二叔参加韦府的晚宴,今天一大早外面都传开了,坊间的女子大多在效仿一种‘桃花妆’,据说就是昨日天音脸上化的那种妆。”
她顿了顿,眼底一丝阴狠划过,继续酸酸的说道:“还有人说,昨天的步家的无颜女堪比天仙,甚至连第一美人叶清音都不如。她与信国公家的公子比剑,韦欢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她赢了!娘,你我与她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竟不知她会用剑的。你说她过去那么一无是处,会不会是装出来的?”想起步天音出嫁前与被休回来后性格的截然不同,步娉婷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赵氏冷哼一声,见四下无人,靠近她说道:“你的意思是,她这个废物都是装出来的——你大伯隐瞒了我们所有人,其实是在防备?”
步娉婷点头,赵氏会心一笑,握紧了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色,低低说道:“就算她不是废物又怎样?我们还怕她不成?哼,那死丫头竟然夜不归宿,名声本就不好,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吧!你且放心,你爹这些年一直都在私下绸缪。我们不会永远只在这偌大的步府里只当个旁系的远亲!”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步娉婷显然也听得很明白。他们一家虽然在步府里衣食无忧,却再没有更多的权力。只要大伯一天还是步家的家主,最优秀的男人一定优先考虑给步天音,最温柔的女人一定优先考虑给步天风,最重要的事情都是交给那个外姓的四叔去办。等到他们嫡系都不要剩下的,才会轮到他们这些远亲去分食。
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步名书给了当时走投无路前来帝都投奔他的二弟一家子提供华丽的住所、衣锦的生活,可他们不知满足,不想报恩,甚至对他的家产起了觊觎之心。其实步娉婷与她的父母,早在私下准备瓜分步家的财产。这念头,并不是发现步天音有了变化后才起的。毕竟面对巨大的财富,没有人会不动容的。人为财死,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
沈王府。
雨琦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后背被砍了三刀,前胸一刀,右下肋骨断了两根。她面色惨白,简直就是一张死人脸。沈思安说,要不是他用千年人参给她续命,她早就见阎王爷去了!
“我已经着手让人去查了,最迟明日就会有消息。”沈思安并未在步天音脸上看到一丝的悲恸,她坐在那里良久,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不必麻烦沈王爷了。”步天音起身,对他说道:“不敢劳烦王爷。你救了我的丫头,我感激不及,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我回去后会让人把千年人参的钱送来。如果你以后有让我去办的事情,只要不违反乱纪,不害人性命,不违背道德,我步天音都会去做!”言罢,她对外面招呼道:“进来几个人,把她抱回去!”
沈思安拦住她:“你要带她走?”
“我的人我不带走,留在王爷这里做什么?要是你那位绿姬姑奶奶看到,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步天音说着就招呼人进来,沈思安再无阻拦,脸上反而多了一丝莫名的笑意,他看着步天音,说道:“你吃味了!”他自认阅女无数,看她提起绿姬时,脸上那副嫌弃的表情,定是吃醋无疑!
步天音并没有看向他,仿佛也没有听到他说话,她紧张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抱起雨琦的两个五大三粗仆人,嘱咐道:“轻一点,别碰开伤口!”这两个仆人,看起来就不温柔!
沈思安见她似乎没有听见自己说的话,心下暗恼,阴阳怪气道:“最好现在不要动她,牵一发而动全身,她现在就是这个状态。你是坐马车来的吧?等她一上了马车,来回颠簸几下,估计也就没命了。她死了不打紧,浪费了本王那支那千年人参。”
步天音迟疑了一下,她是想过这一点,但是她更不想让雨琦留在这里。她若留在这里养伤,她必不放心,一定也会留下照顾她。
但是,留下来就要面对恶心的沈王爷,恶心的绿姬,恶心的沈王府。
天知道她有多厌恶沈王府这个地方。呆一分钟都觉得会折寿十年。
步天音捏着眉心叹了口气,她一向讨厌被动,可怎么现在每件事做起来都这么让她为难啊。分分钟弱爆了的感觉。
“步小姐。”一个青衣少年闪了进来,对沈思安简单见礼后,对步天音道:“我家公子让我来帮小姐。”
“云楚!”步天音惊喜的叫了一声,虽然一共没见过他两次,但见到他就是莫名的会感到亲切。大概是因为他是云长歌身边的人,他一直对她好,所以她爱屋及乌也觉得云楚亲切。
沈思安瞧着突然出现的云楚,面色一变,对外面大声道:“沈二!我沈王府岂是人人都能进来的?”
沈二扶着肩从外面进来,一脸的菜色,显然是他伸手阻拦过云楚,却没有成功,还被对方揍了。沈思安见此,气得一拂衣袖,不再说半个字。
废物!都是废物!
云楚自两个笨手笨脚的仆人手中接过雨琦,动作小心谨慎,如行云流水顺畅,看他抱人的姿势,就知道雨琦的伤口不会被碰到。云楚对步天音道:“小姐请坐马车回去,属下用轻功送雨琦小姐,不会碰到她伤口分毫的!”
“好。我马上就跟来!”步天音爽快的答应,云楚抱着雨琦离开,步天音也跟着出去,裙角却突然被沈思安从后头踩住,害她差点跌了个狗吃屎!
沈思安若有所思的盯着云楚离开的方向,对步天音冷笑道:“你最好离云长歌远一点,他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步天音闻言也是一声冷笑,低头瞅着自己那被他踩住的一角衣料,她忽然蹲下去,自短靴中拔出一把匕首,哗一声割下去,她跳到了一边,而发愣的沈思安脚下仍然踩着那一块裙角。
收好匕首,步天音拍拍手,摇头道:“被你踩过,我回去大概要把这件裙子烧了。”她望着那被割坏的裙子,忽然自语道:“割袍断义也不过如此,但我跟你连一丝情义也谈不上。我尊你一声‘王爷’,也只是出于礼貌!”
“本王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沈思安陡然提高了嗓音,显然丫的又在生气,他的愤怒换来的不过是步天音的一记白眼,她一边大步向外走一边说:“我凭什么听你的?你是我爹是我妈是我儿子啊?真是可笑!我愿意跟谁靠近关你屁事啊!”
“你可知他的身份?”沈思安眯起了眼睛,也不顾她的话说的多过分,凌厉的目光来回打量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步天音懒散的开口,一字一顿道:“我不怕。”
他什么身份她都不在乎,更不会因此而感到害怕。更何况,他们之间如此纯洁,根本就不是这坏男人所想的那种关系。
脚下路过门边跪着的沈二,步天音挑衅的朝他眨了眨眼:“是不是被云楚打的?”说完哈哈大笑,她扬长而去。


破阵曲 第二十六章 曼陀罗毒

沈思安盯着脚下那一块碎布若有所思,忽然飞身掠了出去,在门外十米处拦下了步天音。他攫住她手臂,一双墨色的眸子来回的在她身上逡巡,不知在看些什么。
步天音狠狠抽回自己的手,语气冰冷道:“好狗不挡路!”
“你敢说我是狗?”沈思安贴得更近了,步天音恨恨的看着他,下一刻,他便觉得脚下传来一阵剧痛,低头去看,那女人竟然将匕首竖着插在了他的脚上!他甚至连她什么时候出手的都没有看到!
“我不管你以前如何想我的,”步天音推开他,眼中是丝毫没有掩饰的厌恶。沈思安一生只少有几次感受到过这种嫌恶的视线,并且都是来同自一个人。
他盯着她,看她面无表情的说:“以后你若敢再招惹我,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就算是你救过雨琦也没有用!”
沈思安怒极反笑,他似乎感觉不到脚上的疼痛。昨夜他为了救她的丫头,连叶府也没有去成,而她竟然这般不领情,让他心里莫名的愤怒。他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变得真是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他在她的眼中,当真看不到一丝半点对他的情意了。
须臾间他的神色微敛,侧身给她让开路,负手道:“你以为云长歌能护你一辈子不成么?他大概是没见过你这么丑这么无用的女人,才会一时兴起。他那样的人物,怎么会对你真心?”
步天音翻了个白眼,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啊。分明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他却像只癞皮狗似的死咬着不放!
她狠狠白了他一眼,拂袖离开。
沈王府外已经不见了云楚的影子,步府的马车还停靠在一边,车夫见到她,脸色有些奇怪,步天音也没有在意,挽起裙摆抬腿就要上车。
冬天的马车为了保暖车帘都用两扇木门代替,外面还缀有水晶珠帘,垂到木门一半的位置,是以她看不到里面的情景,更不知自己在扶住车门的同时,里面也有一只修长的手指向外推门,两股力量碰到一起,步天音在珠帘乱颤间看到了一张惊艳却显然让她意外的面孔,她低低“啊”了一声,身子条件反射的向后栽去。好在车里的那只手速度奇快,在她摔倒之前将她拽了进去。同时,车门噹的被关紧。
步天音一个踉跄摔在了云长歌的怀里,一股异样的香气席卷鼻尖。
车夫高扬马鞭,马车缓缓的驶去。
云长歌笑着扶起步天音,步天音讶然的回望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她以为只有云楚自己来了,要知道见到云楚没什么稀奇的,见到他可就罕见了。她早上可是刚从这厮的马车里出来,不到半天的功夫俩人就又碰面了。这厮又换了一身白衣,袖口和领口绣着妖娆的西番莲,好整以暇的望着她,一副好像很闲的样子。步天音不禁纳闷儿,难道他平时是什么事都不用做的吗?不用“陪着”四公主吗?
云长歌了然的笑道:“质子身份与阶下之囚并无区别,陛下虽然不限制我的自由,然我每日只是在园中喝茶饮酒,并无其他事宜。”
步天音点头,看他这副淡然的“阶下之囚”的样子,小日子应该过得不错。还有四公主倾情相互,日子估计滋润的可以。她前一秒还在笑着,后一秒却忽然离他远了些,警惕道:“你不会是来催债的吧?说好的三个月,这才过了半个月!”
云长歌见她这副模样不禁失笑道:“你若不提醒,我暂时还想不起来这件事。”
步天音暗暗咬牙切齿,面色却是一派笑意:“我刚刚说了什么,我好像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
云长歌点头,“你失忆没关系,我会替你记得。”
“……”什么人啊!
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步天音面对她恩义如天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表现出不友善。她撩开帘子,看到外面闪过的陌生景象,忽然问他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说完这话就有点觉得不对劲,按说这是她家的马车啊,她才是主人。可是外面那车夫明明知道他进来却没提前知会她一声,现在马车走的方向又不是回步府的。而她,居然下意识的问他要带她去哪里,好像她坐的是他的车一样……乱了乱了,全乱了啊。
“萍水园。”
“去那里做什么?”步天音疑惑的看着他。萍水园,那不是他的住处吗?
云长歌道:“解毒。”
“解什么毒?谁中毒了?”他话说的简洁明了,步天音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云长歌抬眸道:“你的丫鬟。”
雨琦?步天音一怔,她靠得他近了些,又闻到了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异香,不同于世间任何一种香。无法用言语形容,仿佛遗世而独立。她问他:“雨琦中毒了?”
云楚抱着那丫头出来的时候,云长歌就看过她的伤势,身上虽然被砍了几刀,却非刀刀致命,导致她深度昏迷的,是毒。
“是曼陀罗。”云长歌淡淡道:“她中了曼陀罗毒,是在昨夜回府的路上遭到袭击的。”
步天音点头,这些她都知道。她清晨自与他分别后回到家,就听说步府的马车昨夜并没有回家,爹和四叔不在,二叔三叔装模作样差了三拨人去找,却没有任何消息。一筹莫展之际反倒是沈思安将一张字条交到她手里,说人在他那里。她急忙换了衣服就出去,谁知道见到的几乎就是雨琦的尸体!
至于曼陀罗,她以前去乡下参加认知实习的时候见过这种实物。古人会用其作麻药。那种植物全草都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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