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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恒言-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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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拜祷道:“尊神在上:氏儿不愿入宫。若是氏儿前程远大,将来嫁得一个良人,
一似尊神模样,偕老百年,也不辜负了春花秋月,说甚么富贵荣华!”二郎神微
微笑道:“此亦何难,只恐夫人立志不坚。姻缘分定,自然千里相逢。”说毕起
身,跨上槛窗,一声响亮,神道去了。
韩夫人不见便罢,既然见了这般模样,真是如醉如痴,和衣上床睡了。正是:
欢娱嫌夜短,寂寞恨更长。
番来覆去,一片春心,按纳不住。自言自语,想一回,定一回:“适间尊神
降临,四目相视,好不情长!怎地又瞥然而去?想是聪明正直为神,不比尘凡心
性,是我错用心机了!”又想一回道:“是适间尊神丰姿态度,语笑雍容,宛然
是生人一般。难道见了氏儿这般容貌,全不动情?还是我一时见不到处,放了他
去?算来还该着意温存,便是铁石人儿,也告得转。今番错过,未知何日重逢!”
好生摆脱不下。眼巴巴盼到天明,再做理会。及至天明,又睡着去了。直到傍午,
方才起来。
当日无情无绪,巴不到晚,又去设了香案,到花园中祷告如前:“若得再见
尊神一面,便是三生有幸!”说话之间,忽然一声响亮,夜来二郎神又立在面前。
韩夫人喜不自胜,将一天愁闷,已冰消瓦解了。即便向前施礼,对景忘怀:“烦
请尊神入房,氏儿别有衷情告诉。”二郎神喜孜孜堆下笑来,便携夫人手,共入
兰房。夫人起居已毕,二郎神正中坐下,夫人侍立在前。二郎神道:“夫人分有
仙骨,便坐不妨。”夫人便斜身对二郎神坐下。即命侍儿安排酒果,在房中一杯
两盏,看看说出衷肠话来。道不得个:春为茶博士,酒是色媒人。当下韩夫人解
佩出湘妃之玉,开唇露汉署之香:“若是尊神不嫌秽亵,暂息天上征轮,少叙人
间恩爱。”二郎神欣然应允,携手上床,云雨绸缪。夫人倾身陪奉,忘其所以。
盘桓至五更,二郎神起身,嘱付夫人保重,再来相看。起身穿了衣服,执了弹弓,
跨上槛窗,一声响亮,便无踪影。韩夫人死心塌地,道是神仙下临,心中甚喜。
只恐太尉夫妻催他入宫,只有五分病,装做七分病,间常不甚十分欢笑。每到晚
来,精神炫耀,喜气生春。神道来时,三杯已过,上床云雨,至晓便去,非止一
日。忽一日,天气稍凉,道君皇帝分散合宫秋衣。偶思韩夫人,就差内侍捧了旨
意,敕赐罗衣一袭,玉带一围,到于杨太尉府中。韩夫人排了香案,谢恩礼毕。
内侍便道:“且喜娘娘贵体无事。圣上思忆娘娘,故遣赐罗衣玉带,就问娘娘病
势已痊,须早早进宫。”韩夫人管待使臣,便道:“相烦内侍则个。氏儿病体只
去得五分。全赖内侍转奏,宽限进宫,实为恩便。”内侍应道:“这个有何妨碍,
圣上那里也不少娘娘一个人。入宫时,只说娘娘尚未全好,还须耐心保重便了。”
韩夫人谢了,内侍作别不题。到得晚间,二郎神到来,对韩夫人说道:“且喜圣
上宠眷未衰,所赐罗衣玉带,便可借观。”夫人道:“尊神何以知之?”二郎神
道:“小神坐观天下,立见四方。谅此区区小事,岂有不知之理?”夫人听说,
便一发将出来看。二郎神道:“大凡世间宝物,不可独享。小神缺少围腰玉带,
若是夫人肯舍施时,便完成善果。”夫人便道:“氏儿一身已属尊神,缘分非浅。
若要玉带,但凭尊神将去。”二郎神谢了,上床欢会。未至五便起身,手执弹弓,
拿了玉带,跨上槛窗,一声响亮,依然去了。却不道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
为。
韩夫人与太尉居止,虽是一宅分为两院,却因是内家内人,早晚愈加堤防。
府堂深稳,料然无闲杂人辄敢擅入。但近日来常见西园彻夜有火,唧唧哝哝,似
有人声息。又见韩夫人精神旺相,喜容可掬。太尉再三踌蹰,便对自己夫人说道:
“你见韩夫人有些破绽出来么?”太尉夫人说道:“我也有些疑影,只是府中门
禁甚严,决无此事,所以坦然不疑。今者太尉既如此说,有何难哉。且到晚间,
着精细家人,从屋上扒去,打探消息,便有分晓,也不要错怪了人。”太尉便道:
“言之有理!”当下便唤两个精细家人,分付他如此如此,教他:“不要从门内
进去,只把摘花梯子,倚在墙外,待人静时,直扒去韩夫人卧房,看他动静,即
来报知。此事非同小可的勾当,须要小心在意!”二人领命去了,太尉立等他回
报。不消两个时辰,二人打看得韩夫人房内这般这般,便教太尉屏去左右,方才
将所见韩夫人房内坐着一人说话饮酒,“夫人口口声声称是尊神,小人也仔细想
来,府中墙垣又高,防闲又密,就有歹人,插翅也飞不进。或者真个是神道也未
见得。”太尉听说,吃那一惊不小。叫道:“怪哉!果然有这等事!你二人休得
说谎,此事非同小可。”二人答道:“小人并无半句虚谬。”太尉便道:“此事
只许你知我知,不可泄漏了消息!”二人领命去了。太尉转身对夫人一一说知:
“虽然如此,只是我眼见为真。我明晚须亲自去打探一番,便看神道怎生模样。”
捱至次日晚间,太尉复唤过昨夜打探二人来,分付道:“你两人着一个同我
过去,着一人在此伺候,休教一人知道。”分付已毕,太尉便同一人过去,捏脚
捏手,轻轻走到韩夫人窗前,向窗眼内把眼一张,果然是房中坐着一尊神道,与
二人说不差。便待声张起来,又恐难得脱身。只得忍气吞声,依旧过来,分付二
人休要与人胡说。转入房中,对夫人说个就里:“此乃必是韩夫人少年情性,把
不住心猿意马,便遇着邪神魍魉,在此污淫天眷。决不是凡人的勾当,便须请法
官调治。你须先去对韩夫人说出缘由,待我自去请法官便了。”夫人领命。明早
起身,到西园来,韩夫人接见。坐定,茶汤已过,太尉夫人屏去左右,对面论心,
便道:“有一句话要对夫人说知。夫人每夜房中,却是与何人说话,唧唧哝哝,
有些风声,吹至我耳朵里。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夫人须一一说知,不要隐瞒则个。”
韩夫人听说,满面通红,便道:“氏儿夜间房中并没有人说话,只氏儿与养娘们
闲话消遣,却有甚人到来这里!”太尉夫人听说,便把太尉夜来所见模样,一一
说过。韩夫人吓得目睁口呆,罔知所措。太尉夫人再三安慰道:“夫人休要吃惊!
太尉已去请法官到来作用,便见他是人是鬼。只是夫人到晚间,务要陪个小心,
休要害怕!”说罢,太尉夫人自去,韩夫人到捏着两把汗。
看看至晚,二郎神却早来了。但是他来时,那弹弓紧紧不离左右。却说这里
太尉请下灵济宫林真人手下的徒弟,有名的王法官,已在前厅作法。比至黄昏,
有人来报:“神道来了!”法官披衣仗剑,昂然而入,直至韩夫人房前,大踏步
进去,大喝一声:“你是何妖邪?却敢淫污天眷!不要走,吃吾一剑!”二郎神
不慌不忙,便道:“不得无礼!”但见: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孩,弓开如
满月,弹发似流星。当下一弹弓,正中王法官额角上,流出鲜血来,霍地望后便
倒,宝剑丢在一边。众人慌忙向前扶起,往前厅去了。那神道也跨上槛窗,一声
响亮,早已不见。当时却是怎地结果?正是:
说开天地怕,道破鬼神惊。
却说韩夫人见二郎神打退了法官,一发道是真仙下降,愈加放心,再也不慌。
且说太尉已知法官不济,只得到赔些将息钱,送他出门。又去请得五岳观潘
道士来。那潘道士专一行持五雷天心正法,再不苟且,又且足智多谋。一闻太尉
呼唤,便来相见,太尉免不得将前事一一说知。潘道士便道:“先着人引领小道
到西园,看他出没去处,但知是人是鬼。”太尉道:“说得有理。”当时潘道士
别了太尉,先到西园韩夫人卧房,上上下下,看了一会。又请出韩夫人来拜见了,
看了他气色。转身对太尉说:“太尉在上,小道看起来,韩夫人面上部位气色,
并无鬼祟相侵。只是一个会妖法的人做作,小道自有处置。也不用书符咒水、打
鼓摇铃,待他来时,小道瓮中捉鳖,手到拿来。只怕他识破局面,再也不来,却
是无可奈何。”太尉道:“若得他再也不来,便是干净了。我师且留在此,闲话
片时则个。”
说话的,若是这厮识局知趣,见机而作,恰是断线鹞子,一般再也不来,落
得先前受用了一番,且又完名全节,再去别处利市,有何不美?却不道是:得意
之事,不可再作,得便宜处,不可再往。
却说那二郎神毕竟不知是人是鬼。却只是他尝了甜头,不达时务,到那日晚
间,依然又来。韩夫人说道:“夜来氏儿一些不知,冒犯尊神。且喜尊神无事,
切休见责。”二郎神道:“我是上界真仙,只为与夫人仙缘有分,早晚要度夫人
脱胎换骨,白日飞升。叵耐这蠢物!便有千军万马,怎地近得我!”韩夫人愈加
钦敬,欢好倍常。却说早有人报知太尉,太尉便对潘道士说知。潘道士禀知太尉,
低低分付一个养娘,教他只以服事为名,先去偷了弹弓,教他无计可施。养娘去
了。潘道士结束得身上紧簇,也不披法衣,也不仗宝剑,讨了一根齐眉短棍,只
教两个从人,远远把火照着,分付道:“若是你们怕他弹子来时,预先躲过,让
我自去,看他弹子近得我么?”二人都暗笑道:“看他说嘴!少不得也中他一弹。”
却说养娘先去,以服事为名,挨挨擦擦,渐近神道身边。正与韩夫人交杯换盏,
不堤防他偷了弹弓,藏过一壁厢。这里从人引领潘道士到得门前,便道:“此间
便是。”丢下法官,三步做两步,躲开去了。
却说潘道士掀开帘子,纵目一观,见那神道安坐在上。大喝一声,舞起棍来,
匹头匹脑,一径打去。二郎神急急取那弹弓时,再也不见。只叫得一声:“中计!”
连忙退去,跨上槛窗。说时迟,那时快,潘道士一棍打着二郎神后腿,却打落一
件物事来!那二郎神一声响亮,依然向万花深处去了。潘道士便拾起这物事来,
向灯光下一看,却是一只四缝乌皮皂靴。且将去禀复太尉道:“小道看来,定然
是个妖人做作,不干二郎神之事。却是怎地拿他便好?”太尉道:“有劳吾师,
且自请回。我这里别有措置,自行体访。”当下酬谢了潘道士去了,结过一边。
太尉自打轿到蔡太师府中,直至书院里,告诉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终
不成恁地便罢了!也须吃那厮耻笑,不成模样!”太师道:“有何难哉!即今着
落开封府滕大尹领这靴去作眼,差眼明手快的公人,务要体访下落,正法施行!”
太尉道:“谢太师指教。”太师道:“你且坐下。”即命府中张干办火速去请开
封府滕大尹到来。起居拜毕,屏去人从,太师与太尉齐声说道:“帝辇之下,怎
容得这等人在此做作!大尹须小心在意,不可怠慢。此是非同小可的勾当,且休
要打草惊蛇,吃他走了!”大尹听说,吓得面色如土,连忙答道:“这事都在下
官身上。”领了皮靴,作别回衙。即便升厅,叫那当日缉捕使臣王观察过来,喝
退左右,将上项事细说了一遍。“与你三日限,要捉这个杨府中做不是的人来见
我。休要大惊小怪,仔细体察,重重有赏。不然,罪责不小!”说罢,退厅。王
观察领了这靴,将至使臣房里,唤集许多做公人,叹了一口气,只见:眉头塔上
双横锁,腹内新添万斛愁。
却有一个三都捉事使臣,姓冉,名贵,唤做冉大。极有机变,不知替王观察
捉了几多疑难公事,王观察极是爱他。当日冉贵见观察眉头不展,面带忧容,再
也不来答扰,只管南天北地,七十三、八十四说开了去。王观察见他们全不在意,
便向怀中取出那皮靴向桌上一丢,便道:“我们苦杀是做公人!世上有这等糊涂
官府。这皮靴又不会说话,却限我三日之内,要捉这个穿皮靴在杨府中做不是的
人来!你们众人道是好笑么?”众人轮流将皮靴看了一会,到冉贵面前,冉贵也
不采,只说:“难!难!难!官府真个糊涂。观察,怪不得你烦恼!”那王观察
不提便罢,听了之时,说道:“冉大,你也只管说道难,这桩事便恁地干休罢了?
却不难为了区区小子,如何回得大尹的说话?你们众人都在这房里撰过钱来使的,
却说是难!难!难!”众人也都道:“贼情公事还有些捉摸。既然晓得他是妖人,
怎地近得他。若是近得他,前日潘道士也捉勾多时了。他也无计奈何,只打得他
一只靴下来。不想我们晦气,撞着这场没头脑的官司,却是真个没捉处!”当下
王观察先前只有五分烦恼,听得这篇言语,句句说得有道理,更添上十分烦恼。
只见那冉贵不慌不忙,对观察道:“观察且休要输了锐气。料他也只是一个人,
没有三头六臂,只要寻他些破绽出来,便有分晓。”即将这皮靴番来覆去,不落
手看了一回。众人都笑起来,说道:“冉大!又来了,这只靴又不是一件稀奇作
怪,眼中少见的东西,止无过皮儿染皂的,线儿扣缝的,蓝布吊里的,加上楦头,
喷口水儿,弄得紧棚棚好看的。”冉贵却也不来兜揽,向灯下细细看那靴时,却
是四条缝,缝得甚是紧密。看至靴尖,那一条缝略有些走线。冉贵偶然将小指头
拨一拨,拨断了两股线,那皮就有些撬起来。向灯下照照里面时,却是蓝布托里。
仔细一看,只见蓝布上有一条白纸条儿,便伸两个指头进去一扯,扯出纸条。仔
细看时,不看时万事全休,看了时,却如半夜里拾金宝的一般。那王观察一见,
也便喜从天降,笑逐颜开。众上争上前看时,那纸条上面却写着:“宣和三年三
月五日铺户任一郎造。”观察对冉大道:“今岁是宣和四年。眼见得做这靴时,
不上二年光景。只捉了任一郎,这事便有七分。”冉贵道:“如今且不要惊了他,
待到天明,着两个人去,只说大尹叫他做生活,将来一索捆番,不怕他不招。”
观察道:“道你终是有些见识!”当下众人吃了一夜酒,一个也不敢散。
看看天晓,飞也似差两个人捉任一郎。不消两个时辰,将任一郎赚到使臣房
里,番转了面皮,一索捆番。“这厮大胆,做得好事!”把那任一郎吓了一跳,
告道:“有事便好好说!却是我得何罪,便来捆我?”王观察道:“还有甚说!
这靴儿可不是你店中出来的?”任一郎接着靴,仔细看了一看:“告观察,这靴
儿委是男女做的。却有一个缘故:我家开下铺时,或是官员府中定制的,或是使
客往来带出去的,家里都有一本坐薄,上面明写着某年某月某府中差某干办来定
制做造。就是皮靴里面,也有一条纸条儿,字号与坐薄上一般的。观察不信,只
消割开这靴,取出纸条儿来看,便知端的。”王观察见他说着海底明,便道:
“这厮老实,放了他好好与他讲。”当下放了任一郎,便道:“一郎休怪,这是
上司差遣,不得不如此。”就将纸条儿与他看,任一郎看了道:“观察,不打紧!
休说是一两年间做的,就是四五年前做的,坐薄还在家中。却着人同去取来对看,
便有分晓。”当时又差两个人,跟了任一郎,脚不点地,到家中取了薄子,到得
使臣房里。王观察亲自从头检看,看至三年三月五日,与纸条儿上字号对照相同。
看时,吃了一惊,做声不得!却是蔡太师府中张干办来定制的。王观察便带了任
一郎,取了皂靴,执了坐薄,火速到府厅回话。此是大尹立等的勾当,即便出至
公堂。王观察将上项事说了一遍,又将薄子呈上,将这纸条儿亲自与大尹对照相
同。大尹吃了一惊,“原来如此!”当下半疑不信,沉吟了一会,开口道:“恁
地时,不干任一郎事,且放他去!”任一郎磕头谢了自去。大尹又唤转来分付道:
“放便放你,却不许说向外人知道。有人问你时,只把闲话支吾开去。你可小心
记着!”任一郎答应道:“小人理会得!”欢天喜地的去了。
大尹带了王观察、冉贵二人,藏了靴儿薄子,一径打轿到杨太尉府中来。正
直太尉朝罢回来,门吏报覆,出厅相见。大尹便道:“此间不是说话处。”太尉
便引至西偏小书院里,屏去人从,止留王观察、冉贵二人,到书房中伺候。大尹
便将从前事历历说了一遍,如此如此,“却是如何处置?下官未敢擅便。”太尉
看了,呆了半晌,想道:“太师国家大臣,富贵极矣,必无此事。但这只靴是他
府中出来的,一定是太师亲近之人,做下此等不良之事。”商量一会,欲待将这
靴到太师府中面质一番,诚恐干碍体面,取怪不便。欲待阁起不题,奈事非同小
可,曾经过两次当官,又着落缉捕使臣,拿下任一郎问过,事已张扬,一时糊涂
过去,他日事发,难推不知。倘圣上发怒,罪责非小。”左思右想,只得分付王
观察、冉贵自去。也叫人看轿,着人将靴儿、薄子,藏在身边,同大尹径奔一处
来。正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下太尉、大尹,径往蔡太师府中。门首伺候报覆多时,太师叫唤入来书院
中相见。起居茶汤已毕,太师曰:“这公事有些下落么?”太尉道:“这贼已有
主名了,却是干碍太师面皮,不敢擅去捉他。”太师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却
如何护短得?”太尉道:“太师便不护短,未免吃个小小惊恐。”太师道:“你
且说是谁,直恁地碍难!”太尉道:“乞屏去从人,方敢胡言。”太师即时将从
人赶开。太尉便开了文匣,将坐薄呈上与太师检看过了,便道:“此事须太师爷
自家主裁,却不干外人之事。”太师连声道:“怪哉!怪哉!”太尉道:“此系
紧要公务,休得见怪下官。”太师道:“不是怪你,却是怪这只靴来历不明。”
太尉道:“薄上明写着府中张干办定做,并非谎言。”太师道:“此靴虽是张干
定造,交纳过了,与他无涉。说起来,我府中冠服、衣靴、履袜等件,各自派一
个养娘分掌。或是府中自制造的,或是往来馈送,一出一入的,一一开载明白,
逐月缴清报数,并不紊乱。待我吊查底薄,便见明白。”即便着人去查那一个管
靴的养娘,唤他出来。当下将养娘唤至,手中执着一本薄子。太师问道:“这是
我府中的靴儿,如何得到他人手中?即便查来。”当下养娘逐一查检,看得这靴
是去年三月中,自着人制造的。到府不多几时,却有一个门生,叫做杨时,便是
龟山先生,与太师极相厚的,升了近京一个知县,前来拜别。因他是道学先生,
衣敝履穿,不甚齐整。太师命取圆领一袭,银带一围,京靴一双,川扇四柄,送
他作嗄程。这靴正是太师送与杨知县的。果然前件开写明白,太师即便与太尉、
大尹看了。二人谢罪道:“恁地又不干太师府中之事。适间言语冲撞,只因公事
相逼,万望太师海涵!”太师笑道:“这是你们分内的事,职守当然,也怪你不
得。只是杨龟山如何肯恁地做作?其中还有缘故。如今他任所去此不远,我潜地
唤他来问个分晓。你二人且去,休说与人知道。”二人领命,作别回府不题。
太师即差干办火速去取杨知县来。往返两日,便到京中,到太师跟前。茶汤
已毕,太师道:“知县为民父母,却恁地这般做作,这是迷天之罪!”将上项事
一一说过。杨知县欠身禀道:“师相在上,某去年承师相厚恩,未及出京,在邸
中忽患眼痛。左右传说,此间有个清源庙道二郎神,极是肸蚃有灵,便许下愿心,
待眼痛痊安,即往拈香答礼。后来好了,到庙中烧香,却见二郎神冠服件件齐整,
只脚下乌靴绽了,不甚相称。下官即将这靴舍与二郎神供养去讫。只此是真实语,
知县生平不欺暗室,既读孔、孟之书,怎敢行盗跖之事,望太师详察!”太师从
来晓得杨龟山是个大儒,怎肯胡做。听了这篇言语,便道:“我也晓得你的名声,
只是要你来时问个根由,他们才肯心服。”管待酒食,作别了,知县自去,分付
休对外人泄漏,知县作别自去。正是:
日前不作亏心事,半夜敲门不吃惊。
太师便请过杨太尉、滕大尹过来,说开就里,便道:“恁地又不干杨知县事,
还着开封府用心搜捉便了。”当下大尹做声不得,仍旧领了靴儿,作别回府。唤
过王观察来,分付道:“始初有些影,如今都成画饼。你还领这靴去,宽限五日,
务要捉得贼人回话!”当下王观察领这差使,好生愁闷,便到使臣房里,对冉贵
道:“你看我晦气!千好万好,全仗你跟究出任一郎来。既是太师府中事体,我
只道官官相护,就了其事。却如何从新又要这个人来,却不道是生菜铺中没买他
处!我想起来既是杨知县舍与二郎神,只怕真个是神道一时风流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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