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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恒言-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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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尼姑,不是去叫地方,一定先去告状了。快走!快走!”吓得众人一个个心
下慌张,巴不能脱离了此处。教陆氏上了轿子,飞也似乱跑,望新淦县前来禀官。
进得城时,亲戚们就躲去了一半。
正是话分两头。却说陆氏带来人众内,有个雇工人,叫做毛泼皮,只道棺中
还有甚东西,闪在一边,让众人去后,揭开材盖,掀起衣服,上下一翻,更无别
物。也是数合当然,不知怎地一扯,那裤子直褪下来,露出那件话儿。毛泼皮看
了笑道:“原来不是尼姑,却是和尚!”依旧将材盖好,走出来四处张望。见没
有人,就踅到一个房里,正是空照的净室。只拣细软取了几件,揣在怀里,离了
非空庵,急急追到县前。正值知县相公在外拜客,陆氏和众人在那里伺候。毛泼
皮上前道:“不要着忙。我放不下,又转去相看。虽不是大官人,却也不是尼姑,
到是个和尚。”众人都欢喜道:“如此还好。只不知这和尚是甚寺里,却被那尼
姑谋死?”你道天下有恁般巧事!正说间,旁边走出一个老和尚来,问道:“有
甚和尚谋死在那个尼姑庵里?怎么一个模样?”众人道:“是城外非空庵东院,
一个长长的黄瘦小和尚,像死不多时哩!”老和尚见说,便道:“如此说来,一
定是我的徒弟了。”众人问道:“你徒弟如何却死在那里?”老和尚道:“老僧
是万法寺住持觉圆,有个徒弟叫做去非,今年二十六岁,专一不学长俊,老僧管
他不下。自今八月间出去,至今不见回来。他的父母又极护短,不说儿子不学好,
反告小僧谋死,今日在此候审。若得死的果然是他,也出脱了老僧。”毛泼皮道:
“老师父,你若肯请我,引你去看如何?”老和尚道:“若得如此,可知好么!”
正待走动,只见一个老儿,同着一个婆子,赶上来,把老和尚接连两个巴掌,骂
道:“你这贼秃!把我儿子谋死在那里?”老和尚道:“不要嚷,你儿子如今有
着落了。”那老儿道:“如今在那里?”老和尚道:“你儿子与非空庵尼姑串好,
不知怎样死了,埋在他后园。”指着毛泼皮道:“这位便是证见。”扯着他便走。
那老儿同婆子一齐跟来,直到非空庵。那时庵傍人家尽皆晓得,若老若幼,
俱来观看。毛泼皮引着老和尚,直至里边。只见一间房里,有人叫响。毛泼皮推
门进去看时,却是一个将死的老尼姑,睡在床上叫喊:“肚里饿了,如何将饭来
我吃!”毛泼皮也不管他,依旧把门拽上了。同老和尚到后园柏树下,扯开材盖。
那婆子同老儿擦磨老眼仔细看,依稀有些相像,便放声大哭。看的人都拥在一堆,
问起根由,毛泼皮指手划脚,剖说那事。老和尚见他认了,只要出脱自己,不管
真假,一把扯道:“去!去!去!你儿子有了,快去禀官,拿尼姑去审问明白,
再哭未迟。”那老儿只得住了。把材盖好,离了非空庵,飞奔进城。
到县前时,恰好知县相公方回。那拘老和尚的差人,不见了原被告,四处寻
觅,奔了个满头汗。赫家众人见毛泼皮、老和尚到了,都来问道:“可真是你徒
弟么?”老和尚道:“千真万真!”众人道:“既如此,并做一事,进去禀罢!”
差人带一干人齐到里边跪下。到先是赫家人上去禀说家主不见缘由,并见蒯匠丝
绦,及庵中小尼所说,开棺却是和尚尸首,前后事一一细禀。然后老和尚上前禀
说,是他徒弟,三月前蓦然出去,不想死在尼姑庵里,被伊父母讦告。“今日已
见明白,与小僧无干,望乞超豁。”知县相公问那老儿道:“果是你的儿子么?
不要错了。”老儿禀道:“正是小人的儿子,怎么得错!”知县相公即差四个公
差到庵中拿尼姑赴审。差人领了言语,飞也似赶到庵里,只见看的人便拥进拥出,
那见尼姑的影儿?直寻到一间房里,单单一个老尼在床将死快了。内中有一个道:
“或者躲在西院。”急到西院门口,见门闭着。敲了一回,无人答应。公差心中
焦躁,俱从后园墙上爬将过去。见前后门户,尽皆落锁。一路打开搜看,并不见
个人迹。差人各溜过几件细软东西,到拿地方同去回官。知县相公在堂等候,差
人禀道:“非空庵尼姑都逃躲不知去向,拿地方在此回话。”知县问地方道:
“你可晓得尼姑躲在何处?”地方道:“这个小人们那里晓得!”知县喝道:
“尼姑在地方上偷养和尚,谋死人命,这等不法勾当,都隐匿不报。如今事露,
却又纵容躲过,假推不知。既如此,要地方何用?”喝教拿下去打。地方再三苦
告,方才饶得。限在三日内,准要一干人犯。召保在外,听候获到审问。又发两
张封皮,将庵门封锁不题。
且说空照、静真同着女童、香公来到极乐庵中,那庵门紧紧闭着。敲了一大
回,方才香公开门出来。众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齐拥入,流水叫香公把门闭上。
庵主了缘早已在门傍相迎,见他们一窝子都来,且是慌慌张张,料想有甚事故。
请在佛堂中坐下,一面教香公去点茶,遂开言问其来意。静真扯在半边,将上项
事细说一遍,要借庵中躲避。了缘听罢,老大吃惊。沉吟了一回,方道:“二位
师兄有难来投,本当相留。但此事非同小可!往远处逃遁,或可避祸。我这里墙
卑室浅,耳目又近,倘被人知觉,莫说师兄走不脱,只怕连我也涉在浑水内,如
何躲得?”你道了缘因何不肯起来?他也是个广开方便门的善知识,正勾搭万法
寺小和尚去非做了光头夫妻,藏在寺中三个多月。虽然也扮作尼姑,常恐露出事
来,故此门户十分紧急。今日静真也为那桩事败露来躲避,恐怕被人缉着,岂不
连他的事也出丑?因这上不肯相留。空照师徒见了缘推托,面面相觑,没做理会。
到底静真有些贼智,晓得了缘平昔贪财,便去袖中摸出银子,拣上二三两,递与
了缘道:“师兄之言,虽是有理,但事起仓卒,不曾算得个去路,急切投奔何处?
望师兄念向日情分,暂容躲避两三日,待势头稍缓,然后再往别处。这些少银两,
送与师兄为盘缠之用。”果然了缘见着银子,就忘了利害,乃道:“若只住两三
日,便不妨碍,如何要师兄银子?”静真道:“在此搅扰,已是不当,岂可又费
师兄。”了缘假意谦让一回,把银收过,引入里边去藏躲。
且说小和尚去非,闻得香公说是非空庵师徒五众,且又生得标致,忙走出来
观看,两下却好打个照面,各打了问讯。静真仔细一看,却不认得,问了缘道:
“此间师兄,上院何处?怎么不曾相会?”了缘扯个谎道:“这是近日新出家的
师弟,故此师兄还认不得。”那小和尚见静真师徒姿色胜似了缘,心下好不欢喜。
想道:“我好造化!那里说起,天赐这几个妙人到此,少不得都刮上他,轮流儿
取乐快活!”当下了缘备办些素斋款待。静真、空照心中有事,耳热眼跳,坐立
不宁,那里吃得下饮食。到了申牌时分,向了缘道:“不知庵中事体若何,欲要
央你们香公去打听个消息,方好计较长策。”了缘即教香公前去。那香公是个老
实头,不知利害,一径奔到非空庵前,东张西望。那时地方人等正领着知县钧旨,
封锁庵门,也不管老尼死活,反锁在内,两皮封条,交叉封好。方待转身,见那
老头探头探脑,幌来幌去,情知是个细作,齐上前喝道:“官府正要拿你,来得
恰好!”一个拿起索子,向颈上便套。吓得香公身酥脚软,连声道:“他们借我
庵中躲避,央来打听的,其实不干我事!”众人道:“原晓得你是打听的,快说
是那个庵里?”香公道:“是极乐庵里。”
众人得了实信,又叫几个帮手,押着香公齐到极乐庵,将前后门把好,然后
叩门。里边晓得香公回了,了缘急急出来开门。众人一拥而入,迎头就把了缘拿
住,押进里面搜捉,不曾走了一个。那小和尚着了忙,躲在床底下,也被搜出。
了缘向众人道:“他们不过借我庵中暂避,其实做的事体,与我分毫无干。情愿
送些酒钱与列位,怎地做个方便,饶了我庵里罢!”众人道:“这使不得!知县
相公好不利害哩!倘然问在何处拿的,教我们怎生回答?有干无干,我们总是不
知,你自到县里去分辨。”了缘道:“这也容易,但我的徒弟乃新出家的,这个
可以免得。望列位做个人情。”众人贪着银子,却也肯了。内中又有个道:“成
不得!既是与他莫相干,何消这等着忙,直躲入床底下去?一定也有些跷蹊,我
们休担这样干纪。”众人齐声道是。都把索子扣了,连男带女,共是十人,好像
端午的粽子,做一串儿牵出庵门,将门封锁好了,解入新淦县来。一路上了缘埋
怨静真连累,静真半字不敢回答。正是:
老龟蒸不烂,移祸于空桑。
是时天色傍晚,知县已是退衙,地方人又带回家去宿歇。了缘悄悄与小和尚
说道:“明日到堂上,你只认做新出家的徒弟,切莫要多讲。待我去分说,料然
无事。”到次日,知县早衙,地方解进去禀道:“非空庵尼姑俱躲在极乐庵中,
今已缉获,连极乐庵尼姑通拿在此!”知县教跪在月台东首。即差人唤集老和尚、
赫大卿家人、蒯三并小和尚父母来审。那消片刻,俱已唤到,令跪在月台西首。
小和尚偷眼看见,惊异道:“怎么我师父也涉在他们讼中?连爹妈都在此,一发
好怪!”心上虽然暗想,却不敢叫唤,又恐师父认出,到把头儿别转,伏在地上。
那老儿同婆子,也不管官府在上,指着尼姑,带哭带骂道:“没廉耻的狗淫妇!
如何把我儿子谋死?好好还我活的便罢!”小和尚听得老儿与静真讨人,愈加怪
异,想道:“我好端端活在此,那里说起却与他们索命?”静真、空照还认是赫
大卿的父母,那敢则声。知县见那老儿喧嚷,呵喝住了,唤空照、静真上前问道:
“你既已出家,如何不守戒律,偷养和尚,却又将他谋死?从实招来,免受刑罚。”
静真、空照自己罪犯已重,心慌胆怯,那五脏六腑,犹如一团乱麻,没有个头绪。
这时见知县不问赫大卿的事情,去问什么和尚之事,一发摸不着个头路。静真那
张嘴头子,平时极是能言快语,到这回恰如生漆获牢,鱼胶粘住,挣不出一个字
儿。知县连问四五次,刚刚挣出一句道:“小尼并不曾谋死那个和尚。”知县喝
道:“见今谋死了万法寺和尚去非,埋在后园,还敢抵赖,快夹起来!”两边皂
隶答应如雷,向前动手。了缘见知县把尸首认做去非,追究下落,打着他心头之
事,老大惊骇,身子不摇自动。想道:“这是那里说起?他们乃赫监生的尸首,
却到不问,反牵扯到我身上的事来,真也奇怪!”心中没想一头处,将眼偷看小
和尚。小和尚已知父母错认了,也看着了缘,面面相觑。
且说静真、空照俱是娇滴滴的身子,嫩生生的皮肉,如何经得这般刑罚,夹
棍刚刚套上,便晕迷了去,叫道:“爹爹不消用刑,容小尼从实招认。”知县止
住左右,听他供招。二尼异口齐声说道:“爹爹,后园埋的不是和尚,乃是赫监
生的尸首!”赫家人闻说原是家主尸首,同蒯三俱跪上去,听其情款。知县道:
“既是赫监生,如何却是光头?”二尼乃将赫大卿到寺游玩,勾搭成奸,及设计
剃发,扮作尼姑,病死埋葬,前后之事,细细招出。知县见所言与赫家昨日说话
相合,已知是个真情。又问道:“赫监生事已实了,那和尚还藏在何处?一发招
来!”二尼哭道:“这个其实不知,就打死也不敢虚认。”知县又唤女童、香公
逐一细问,其说相同,知得小和尚这事与他无干。又唤了缘并小和尚上去问:
“你藏匿静真、空照等在庵,一定与他是同谋的了。也夹起来!”了缘此时见静
真等供招明白,和尚之事,已不缠牵在内,肠子宽了,从从容容的禀道:“爹爹
不必加刑,容小尼细说。静真等昨到小尼庵中,假说他人紥诈,权住一两日,故
此误留。其他奸情之事,委实分毫不知。”又指着小和尚道:“这徒弟乃新出家
的,与静真等一发从不相认。况此等无耻勾当,败坏佛门体面,即使未曾发觉,
小尼若稍知声息,亦当出首,岂肯事露之后,还敢藏匿?望爹爹详情超豁。”知
县见他说的有理,笑道:“话到讲得好,只莫要心不应口。”遂令跪过一边。喝
叫皂隶将空照、静真各责五十,东房女童各责三十,两个香公各打二十,都打的
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打罢,知县举笔定罪。静真、空照设计恣淫,伤人性命,
依律拟斩。东房二女童,减等,杖八十,官卖。两个香公,知情不举,俱问杖罪。
非空庵藏奸之薮,拆毁入官。了缘师徒虽不知情,但隐匿奸党,杖罪纳赎。西房
女童,判令归俗。赫大卿自作之孽,已死勿论,尸棺着令家属领归埋葬。判毕,
各令画供。
那老儿见尸首已不是他儿子,想起昨日这场啼哭,好生没趣,愈加忿恨。跪
上去禀知县,依旧与老和尚要人。老和尚又说徒弟偷盗寺中东西,藏匿在家,反
来图赖。两下争执,连知县也委决不下。意为老和尚谋死,却不见形迹,难以入
罪;将为果躲在家,这老儿怎敢又与他讨人?想了一回,乃道:“你儿子生死没
个实据,怎好问得!且押出去,细访个的确证见来回话。”当下空照、静真、两
个女童都下狱中。了缘、小和尚并两个香公,押出召保。老和尚与那老儿夫妻,
原差押着,访问去非下落。其馀人犯,俱释放宁家。
大凡衙门,有个东进西出的规矩。这时一干人俱从西边丹墀下走出去。那了
缘因哄过了知县,不曾出丑,与小和尚两下暗地欢喜。小和尚还恐有人认得,把
头直低向胸前,落在众人背后。也是合当败露,刚出西脚门,那老儿又揪住老和
尚骂道:“老贼秃!谋死了我儿子,却又把别人的尸首来哄我么?”夹嘴连腮,
只管乱打。老和尚正打得连声叫屈,没处躲避,不想有十数个徒弟、徒孙们,在
那里看出官,见师父被打,齐赶向前推翻了那老儿,挥拳便打。小和尚见父亲吃
亏,心中着急,正忘了自己是个假尼姑,竟上前劝道:“列位师兄不要动手!”
众和尚举眼观看,却认是去非。忙即放了那老儿,一把扯住小和尚叫道:“师父,
好了!去非在此!”押保差人还不知就里,乃道:“这是极乐庵里的尼姑,押出
去召保的,你们休错认了!”众和尚道:“哦!原来他假扮尼姑在极乐庵里快活,
却害师父受累!”众人方才明白是个和尚,一齐都笑起来。傍边只急得了缘叫苦
连声,面皮青染。老和尚分开众人,揪过来,一连四五个耳聒子,骂道:“天杀
的狗奴材!你便快活,害得我好苦!且去见老爷来!”拖着便走。那老儿见了儿
子已在,又做了假尼姑,料道到官必然责罚,向着老和尚连连叩头道:“老师父,
是我无理得罪了,情愿下情陪礼。乞念师徒分上,饶了我孩儿,莫见官罢!”老
和尚因受了他许多荼毒,那里肯听,扭着小和尚直至堂上。差人押着了缘,也随
进来。知县看见问道:“那老和尚为何又结扭尼姑进来?”老和尚道:“爷爷!
这不是真尼姑,就是小的徒弟去非假扮的!”知县闻言,也忍笑不住,道:“如
何有此异事?”喝教小和尚从实供来。去非自知隐瞒不过,只得一一招承。知县
录了口词,将僧、尼各责四十,去非依律问徒,了缘官卖为奴,极乐庵亦行拆毁。
老和尚并那老儿,无罪释放。又讨连具枷枷了,各搽半边黑脸,满城迎游示众。
那老儿、婆子,因儿子做了这不法勾当,哑口无言,惟有满面鼻涕眼泪,扶着枷
梢,跟出衙门。那时哄动了满城男女,扶老挈幼,俱来观看。有好事的作个歌儿
道:“可怜老和尚,不见了小和尚。原来女和尚,私藏了男和尚。分明雄和尚,
错认了雌和尚。为个假和尚,带累了真和尚。断个死和尚,又明白了活和尚。满
堂只叫打和尚,满街争看迎和尚。只为贪那裤裆中硬崛崛一个莽和尚,弄坏了庵
院里娇滴滴许多骚和尚。”
且说赫家人同蒯三急奔到家,报知主母。陆氏闻言,险些哭死。连夜备办衣
衾棺椁,禀明知县,开了庵门,亲自到庵,重新入殓,迎到祖茔,择日安葬。那
时庵中老尼已是饿死在床,地方报官盛殓,自不必说。这陆氏因丈夫生前不肯学
好,好色身亡,把孩子严加教诲。后来明经出仕,官为别驾之职。有诗为证:野
草闲花恣意贪,化为蜂蝶死犹甘。名庵并入游仙梦,是色非空作笑谈。
第十六卷 陆五汉硬留合色鞋
第十六卷 陆五汉硬留合色鞋
得便宜处笑嘻嘻,不遂心时暗自悲。谁识天公颠倒用,得便宜处失便宜。
近时有一人,姓强,平日好占便宜,倚强凌弱,里中都惧怕他,熬出一个浑
名,叫做“强得利”。一日,偶出街市行走,看见前边一个单身客人,在地下捡
了一个兜肚儿,提起颇重,想来其中有物,慌忙赶上前拦住客人,说道:“这兜
肚是我腰间脱下来的,好好还我!”客人道:“我在前面走,你在后面来,如何
到是你腰间脱下来的?好不通理!”强得利见客人不从,就擘手去抢,早扯住兜
肚上一根带子。两下你不松,我不放,街坊人都走拢来,问其缘故。二人各争执
是自己的兜肚儿,众人不能剖判。其中一个老者开言道:“你二人口说无凭,且
说兜肚中什么东西?合得着,便是他的。”强得利道:“谁耐烦与你猜谜道白!
我只认得自己的兜肚,还我便休。若不还时,与你并个死活!”只这句话,众人
已知不是强得利的兜肚了。多有惧怕强得利的,有心帮衬他,便上前解劝道:
“客人,你不识此位强大哥么?是本地有名的豪杰。这兜肚,你是地下捡的,料
非己物,就把来结识了这位大哥,也是理所当然。”客人被劝不过,便道:“这
兜肚果然不是小人的。只是财可义取,不可力夺。既然列位好言相劝,小人情愿
将兜肚打开,看是何物。若果有些采头,分作三股。小人与强大哥各得一股,那
一股送与列位们做个利市,店中共饮三杯,以当酬劳。”那老者道:“客官最说
得是!强大哥且放手,都交付与老汉手里。”
老者取兜肚打开看时,中间一个大布包,包中又有三四层纸,裹着光光两锭
雪花样的大银,每锭有十两重。强得利见了这银子,爱不可言,就使欺心起来,
便道:“论起三股分开,可惜錾坏了这两个锞儿。我身边有几两散碎银子,要去
买生口的,把来送与客人,留下这锞儿与我罢!”一头说,一头在腰里摸将出来
三四个零碎包儿,凑起还称不上四两银子,连众人吃酒东道都在其内。客人如何
肯收?两下争嚷起来。又有人点拨客人道:“这位强大哥不是好惹的,你多少得
些采去罢!”老者也劝道:“客官,这四两银子,都把与你,我们众人这一股不
要了。那一日不吃酒,省了这东道奉承你二位罢!”口里说时,那两锭银子在老
者手中,已被强得利擘手抢去了。那客人没奈何,只得留了这四两银子。强得利
道:“虽然我身边没有碎银,前街有个酒店,是我舅子开的。有劳众位多时,少
不得同去一坐。”众人笑道:“恁地时,连客官也去吃三杯,今后就做个相识。”
一行十四五人,同走到前街朱三郎酒店里大楼上坐下。强得利一来白白里得了这
两锭大银,心中欢喜,二来感谢众人帮衬,三来讨了客人的便宜,又赖了众人一
股利市,心上也未免有些不安。况且是自己舅子开张的酒店,越要卖弄,好酒好
食,只顾教搬来,吃得个不亦乐乎!众人个个醉饱,方才撒手。共吃了三两多银
子,强得利教记在自家帐上。众人出门作别,各自散讫。客人干净得了四两银子,
也自归家去了。
过了两日,强得利要买生口,舅子店里又来取酒钱,家中别无银两,只得把
那两锭雪白样的大银,在一个倾银铺里去倾销,指望加出些银水。那银匠接银在
手,翻覆看了一回,手内颠上几颠,问道:“这银子那里来的?”强得利道:
“是交易上来的。”银匠道:“大郎被人哄了!这是铁胎假银,外边是细丝,只
薄薄一层皮儿,里头都是铅铁。”强得利不信,只要錾开。银匠道:“錾坏时,
大郎莫怪。”银匠动了手,乒乒乓乓錾开一个口子,那银皮裂开,里面露出假货。
强得利看了,自也不信:一生不曾做这折本的交易。自作自受,埋怨不得别人。
坐在柜桌边,呆呆的对着这两锭银子只顾看。引下许多人进店,都来认那铁胎银
的,说长说短。强得利心中越气,正待寻事发作,只见门外两个公差走入,大喝
一声,不由分说,将链子扣了强得利的颈,连这两锭银子,都解到一个去处来。
原来本县库上钱粮收了几锭假银,知县相公暗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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