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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恒言-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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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迟一步儿,这时也不知怎地了!”田牛儿与赵一郎将遮堂搬开,露出两个尸首。
田牛儿看娘时,头已打开,脑浆鲜血满地,放声大哭。朱常听见,只道还是假的,
急抽身一望,果然有两个尸首,着了忙,往外就跑。这些家人、媳妇,见家主走
了,各要攦脱逃走,一路揪扭打将出来。那知门口有人把住,一个也走不脱,
都被拿住。赵完叫道:“莫打坏了人!”故此朱常等不十分吃亏。赵寿取出链子
绳索,男子、妇女锁做一堂。田牛儿痛哭了一回,心中忿怒,跳起身道:“我把
朱常这狗忘八,照依母亲打死罢了!”赵完拦住道:“不可!不可!如今自有官
法究治了,你打死他做甚?”教众人扯过一边。此时已哄动远近村坊,地方邻里,
无有不到赵家观看。赵完留到后边,备起酒席款待,要众人具个白昼劫杀公呈。
那些人都是赵完的亲戚佃户,雇工人等,谁敢不依。
赵完连夜装起四五只大船,载了地邻干证人等,把两只将朱常一家人锁缚在
舱里。行了一夜,方到婺源县台。候大尹蚤衙升堂,地方人等先将呈子具上。这
大尹展开,观看一过,问了备细,即差人押着地方并尸亲赵完、田牛儿、卜才前
去,将三个尸首盛殓了,吊来相验。朱常一家人,都发在铺里羁侯。那时朱常家
中,自有佃户报知,儿子朱太星夜赶来看觑,自不必说。有句俗语道得好:官无
三日急。那尸棺便吊到了,这大尹如何就有工夫去相验。隔了半个多月,方才出
牌,着地方备办登场法物,铺中取出朱常一干人,都到尸场上。仵作人逐一看报
道:“丁文太阳有伤,周围二寸有馀,骨头粉碎。田婆脑门打开,脑髓漏尽,右
肋骨踢折三根。二人实系打死。卜才妻子颈下有缢死绳痕,遍身别无伤损,此系
缢死是实。”大尹见报,心中骇异道:“据这呈子上,称说舡翻落水身死,如何
却是缢死的?”朱常就禀道:“爷爷!众耳众目所见,如何却是缢死的?这明明
仵作人得了赵完银子,妄报老爷!”大尹恐怕赵完将别个尸首颠换了,便唤卜才:
“你去认这尸首,正是你妻子的么?”卜才上前一认,回复道:“正是小人妻子!”
大尹道:“是昨日登时死的?”卜才道:“是。”大尹问了详细,自走下来,把
三个尸首逐一亲验,仵作人所报不差,暗称奇怪!分付把棺木盖上封好,带到县
里来审。
大尹在轿上,一路思想,心下明白。回县坐下,发众犯都跪在仪门外,单唤
朱常上去,道:“朱常,你不但打死赵家二命,连这妇人,也是你谋死的。须从
实招来。”朱常道:“这是家人卜才的妻子余氏,实被赵完打下水死的,地方上
人,都是见的,如何反是小人谋死?爷爷若不信,只问卜才便见明白。”大尹喝
道:“胡说!这卜才乃你一路之人,我岂不晓得!敢在我面前支吾!夹起来。”
众皂隶一齐答应上前,把朱常鞋袜去了,套上夹棍,便喊起来。那朱常本是富足
之人,虽然好打官司,从不曾受此痛苦,只得一一吐实:“这尸首是浮梁江口不
知何人撇下的。”大尹录了口词,叫跪在丹墀下。又唤卜才进来,问道:“死的
妇人果是你妻子么?”卜才道:“正是小人妻子。”大尹道:“既是你妻子,如
何把他谋死了,诈害赵完?”卜才道:“爷爷!昨日赵完打下水身死,地方上人
都看见的。”大尹把气拍在桌上一连七八拍,大喝道:“你这该死的奴才!这是
谁家的妇人,你冒认做妻子,诈害别人!你家主已招称,是你把他谋死。还敢巧
辩,快夹起来!”卜才见大尹像道士打灵牌一般,把气拍一片声乱拍乱喊,将魂
魄都惊落了。又听见家主已招,只得禀道:“这都是家主教小人认作妻子,并不
干小人之事。”大尹道:“你一一从实细说。”卜才将下船遇见尸首,定计诈赵
完前后事细说一过,与朱常无二。大尹已知是实,又问道:“这妇人虽不是你谋
死,也不该冒认为妻,诈害平人。那丁文、田婆却是你与家主打死的,这须没得
说。”卜才道:“爷爷!其实不曾打死,就夹死小人,也不招的。”大尹也教跪
在丹墀。又唤赵完并地方来问,都执朱常扛尸到家,乘势打死。大尹因朱常造谋
诈害赵完事实,连这人命也疑心是真,又把朱常夹起来。朱常熬刑不起,只得屈
招。大尹将朱常、卜才各打四十,拟成斩罪,下在死囚牢里。其馀十人,各打二
十板,三个充军,七个徒罪,亦各下监。六个妇人,都是杖罪,发回原籍。其田
断归赵完,代赵宁还原借朱常银两。又行文关会浮梁县,查究妇人尸首来历。
那朱常初念,只要把那尸首做个媒儿,赵完怕打人命官司,必定央人兜收私
处,这三十多亩田,不消说起归他,还要紥诈一注大钱,故此用这一片心机。谁
知激变赵寿做出没天理事来对付,反中了他计。当下来到牢里,不胜懊悔,想道:
“这蚤若不遇这尸首,也不见得到这地位!”正是:
蚤知更有强中手,却悔当初枉用心。
朱常料道此处定难翻案,叫儿子分付道:“我想三个尸棺,必是钉稀板薄,
交了春气,自然腐烂。你今先去会了该房,捺住关会文书。回去教妇人们莫要泄
漏这缢死尸首消息。一面向本省上司去告准,捱至来年四五月间,然后催关去审,
那时烂没了缢死绳痕,好与他白赖。一事虚了,事事皆虚,不愁这死罪不脱!”
朱太依了父亲,前去行事,不在话下。
却说景德镇卖酒王公家小二因相帮撇了尸首,指望王公些东西,过了两三日,
却不见说起。小二在口内野唱,王公也不在其意。又过了几日,小二不见动静,
心中焦躁,忍耐不住,当面明明说道:“阿公,前夜那话儿,亏我把去出脱了还
好;若没我时,到天明地方报知官司,差人出来相验,饶你硬挣,不使酒钱,也
使茶钱。就拌上十来担涎吐,只怕还不得干净哩!如今省了你许多钱钞,怎么竟
不说起谢我?”大凡小人度量极窄,眼孔最浅,偶然替人做件事儿,徼幸得效,
便道是泼天大功劳,就来挟制那人,责他厚报;稍不遂意,便把这事翻局来害,
往往人家用错了人,反受其累。譬如小二不过一时用得些气力,便想要王公的银
子。那王公若是个知事的,不拘多寡与他些也就罢了;谁知王公又是舍不得一文
钱的慳吝老儿,说着要他的钱,恰像割他身上的肉,就面红颈赤起来了。当下王
公见小二要他银子,便发怒道:“你这人忒没理!吃黑饭,护漆柱。吃了我家的
饭,得了我的工钱,便是这些小事,略走得几步,如何就要我钱?”小二见他发
怒,也就嚷道:“呀!就不把我,也是小事,何消得喉急?用得我着,方吃
得你的饭,赚得你的钱,须不是白把我用的。还有一句话,得了你工钱,只做得
生活,原不曾说替你拽死尸的。”王婆便走过来道:“你这蛮子,真个惫懒?自
古道:茄子也让三分老。怎么一个老人家,全没些尊卑,一般样与他争嚷。”小
二道:“阿婆!我出了力,不把银子与我,反发喉急,怎不要嚷?”王公道:
“什么是我谋死的,要诈我钱!”小二道:“虽不是你谋死,便是擅自移尸,也
须有个罪名。”王公道:“你到去首了我来。”小二道:“要我首也不难,只怕
你当不起这大门户。”王公赶上前道:“你去首,我不怕。”望外劈颈就㩳。
那小二不曾提防,捉脚不定,翻筋斗直跌出门外,磕碎了脑后,鲜血直淌。小二
跌毒了,骂道:“老忘八!亏了我,反打么!”就地下拾起一块砖来,望王公掷
去。谁知数合当然,这砖不歪不斜,恰恰正中王公太阳,一交跌倒,再不则声。
王婆急上前扶时,只见口开眼定,气绝身亡。跌脚叫苦,便哭起天来。只在这一
文钱上,又断送了一条性命。总为惜财丧命,方知财命相连。小二见王公死了,
爬起来就跑。王婆喊叫邻里赶上拿转,锁在王公脚上。问王婆因甚事起,王婆一
头哭,一头将前情说出,又道:“烦列位与老身作主则个!”众人道:“这厮元
来恁地可恶!先教他吃些痛苦,然后解官。”三四个邻佑走上前,一顿拳头脚尖,
打得半死,方才住手。教王婆关闭门户,同到县中告状。此时纷纷传说,远近人
都来观看。
且说丘乙大正访问妻子尸首不着,官司难结,心思气闷。这一日闻得小二打
王公的根由,想道:“这妇女尸首,莫不就是我妻子么?”急走来问,见王婆锁
门要去告状。丘乙大上前问了详细,计算日子,正是他妻子出门这夜,便道:
“怪道我家妻子尸首,当朝就不见踪影,原来却是你们撇掉了。如今有了实据,
绰板婆却白赖不过了,我同你们见官去!”当下一干人牵了小二,直到县里。次
早大尹升堂,解将进去。地方将前后事细禀,大尹又唤王婆问了备细。小二料道
情真难脱,不待用刑,从实招承。打了三十,问成死罪,下在狱中。丘乙大禀说
妻子被刘三旺谋死,正是此日,这尸首一定是他撇下的。证见已确,要求审结。
此时婺源县知会文书未到,大尹因没有尸首,终无实据,原发落出去寻觅。再说
小二,初时已被邻里打伤,那顿板子,又十分利害。到了狱中,没有使用,又遭
一顿拳脚,三日之间,血崩身死。为这一文钱起,又送一条性命。见因贪白锵,
番自丧黄泉。
且说丘乙大从县中回家,正打白铁门首经过,只听得里边叫天叫地的啼哭。
原来白铁自那夜担着惊恐,出脱这尸首,冒了风寒,回家上得床,就发起寒热,
病了十来日,方才断命,所以老婆啼哭。眼见为这一文钱,又送一条性命。化为
阴府惊心鬼,失却阳间打铁人。丘乙大闻知白铁已死,叹口气说:“恁般一个好
汉,有得几日,却又了账,可见世人真是没根的!”走到家里,单单止有这个小
厮,鬼一般缩在半边,要口热水,也不能勾。看了那样光景,方懊悔前日逼勒老
婆,做了这件拙事。如今又弄得不尴不尬,心下烦恼,连生意也不去做,终日东
寻西觅,并无尸首下落。
看看捱过残年,又蚤五月中旬。那时朱常儿子朱太已在按院告准状词,批在
浮梁县审问,行文到婺源县关提人犯尸棺。起初朱太还不上紧,到了五月间,料
得尸首已是腐烂,大大送个东道与婺源县该房,起文关解。那赵完父子因婺源县
已经问结,自道没事,毫无畏惧,抱卷赴理。两县解子领了一干人犯,三具尸棺,
直至浮梁县当堂投递。大尹将人犯羁禁,尸棺发置官坛候检,打发婺源回文,自
不必说。不则一日,大尹吊出众犯,前去相验。那朱太合衙门通买嘱了,要胜赵
完。大尹到尸场上坐下,赵完将浮梁县案卷呈上。大尹看了,对朱常道:“你借
尸紥诈,打死二命,事已问结,如何又告?”朱常禀道:“爷爷!赵完打余氏落
水身死,众目共见;却买嘱了地邻仵作,妄报是缢死的。那丁文、田婆,自己情
慌,谋害抵饰,硬诬小人打死。且不要论别件,但据小人主仆俱被拿住,赵家是
何等势力,却容小人打死二命?况死的俱是七十多岁,难道恁地不知利害,只拣
垂死之人来打?爷爷推详这上,就见明白。”大尹道:“既如此,当时怎就招承?”
朱常道:“那赵完衙门情熟,用极刑拷逼,若不屈招,性命已不到今日了。”赵
完也禀道:“朱常当日倚仗假尸,逢着的便打,合家躲避。那丁文、田婆年老,
奔走不及,故此遭了毒手。假尸缢死绳痕,是婺源县大爷亲验过的,岂是仵作妄
报!如今日久腐烂,巧言诳骗爷爷,希图漏网反陷。但求细看招卷,曲直立见。”
大尹道:“这也难凭你说。”即教开棺检验。天下有这等作怪的事?只道尸首经
了许多时,已腐烂尽了,谁知都一毫不变,宛然如生。那杨氏颈下这条绳痕,转
觉显明,倒教仵作人没做理会。你道为何?他已得了朱常钱财,若尸首烂坏了,
好从中作弊,要出脱朱常,反坐赵完。如今伤痕见在,若虚报了,恐大尹还要亲
验。实报了,如何得朱常银子?正在踌躇,大尹蚤已瞧破,就走下来亲验。那仵
作人被大尹监定,不敢隐匿,一一实报。朱常在傍暗暗叫苦。大尹将所报伤处,
将卷对看,分毫不差,对朱常道:“你所犯已实,怎么又往上司诳告?”朱常又
苦苦分诉。大尹怒道:“还要强辨!夹起来!快说这缢死妇人是那里来的?”朱
常受刑不过,只得招出:“本日蚤起,在某处河沿边遇见,不知是何人撇下。”
那大尹极有记性,忽地想起:“去年丘乙大告称,不见了妻子尸首;后来卖酒王
婆告小二打死王公,也称是日抬尸首撇在河沿上起衅。至今尸首没有下落,莫不
就是这个么?”暗记在心。当下将朱常、卜才都责三十,照旧死罪下狱,其馀家
人减徒召保。赵完等发落宁家,不题。
且说大尹回到县中,吊出丘乙大状词,并王小二那宗案卷查对,果然日子相
同,撇尸地处一般,更无疑惑。即着原差,唤到丘乙大、刘三旺干证人等,监中
吊出绰板婆孙氏,齐到尸场认看。此时正是五月天道,监中瘟疫大作,那孙氏刚
刚病好,还行走不动,刘三旺与再旺扶挟而行。到了尸场上,仵作揭开棺盖,那
丘乙大认得老婆尸首,放声号恸,连连叫道:“正是小人妻子!”干证地邻也道:
“正是杨氏!”大尹细细鞠问致死情繇,丘乙大咬定:“刘三旺夫妻登门打骂,
受辱不过,以致缢死。”刘三旺、孙氏,又苦苦折辩。地邻俱称是孙氏起衅,与
刘三旺无干。大尹喝教将孙氏拶起。那孙氏是新病好的人,身子虚弱,又行走这
番,劳碌过度,又费唇费舌折辩,渐渐神色改变。经着拶子,疼痛难忍,一口气
收不来,翻身跌倒,呜呼哀哉!只因这一文钱上起,又送一条性命。正是:
地狱又添长舌鬼,相骂今无绰板声。
大尹看见,即令放拶。刘三旺向前叫喊,喊破喉咙,也唤不转。再旺在旁哀
哀啼哭,十分凄惨。大尹心中不忍,向丘乙大道:“你妻子与孙氏角口而死,原
非刘三旺拳手相交。今孙氏亦亡,足以抵偿。今后两家和好,尸首各自领归埋葬,
不许再告,违者定行重治。”众人叩首依命,各领尸首埋葬。不在话下。
再说朱常、卜才下到狱中,想起枉费许多银两,反受一场刑杖,心中气恼,
染起病来,却又沾着瘟气,二病夹攻,不勾数日,双双而死。只因这一文钱上起,
又送两条性命。未诈他人,先损自己。
说话的,我且问你:朱常生心害人,尚然得个丧身亡家之报;那赵完父子活
活打死无辜二人,又诬陷了两条性命,他却漏网安享,可见天理原有报不到之处。
看官,你可晓得,古老有几句言语么?是那几句?古语道:“善有善报,恶有恶
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那天公算子,一个个记得明白。古往今来,曾放过
那个?这赵完父子漏网受用,一来他的顽福未尽;二来时候不到;三来小子只有
一张口,没有两副舌,说了那边,便难顾这边,少不得逐节儿还你个报应。
闲话休题。且说赵完父子,又胜了朱常,回到家中,亲戚邻里,齐来作贺,
吃了好几日酒。又过数日,闻得朱常、卜才俱已死了,一发喜之不胜。田牛儿念
着母亲暴露,领归埋葬不题。时光迅速,不觉又过年馀。原来赵完年纪虽老,还
爱风月,身边有个偏房,名唤爱大儿。那爱大儿生得四五分颜色,乔乔画画,正
在得趣之时。那老儿虽然风骚,到底老人家,只好虚应故事,怎能勾满其所欲?
看见义孙赵一郎,身材雄壮,人物乖巧,尚无妻室,到有心看上了。常常走到厨
房下,捱肩擦背,调嘴弄舌。你想世上能有几个坐怀不乱的鲁男子,妇人家反去
勾搭,他可有不肯之理。两下眉来眼去,不则一日,成就了那事。彼此俱在少年,
犹如一对饿虎,那有个饱期,捉空就闪到赵一郎房中偷一手儿。那赵一郎又有些
本领,弄得这婆娘体酥骨软,魄散魂销,恨不时刻并做一块。约莫串了半年有馀,
一日,爱大儿对赵一郎说道:“我与你虽然快活了这几多时,终是碍人耳目,心
忙意急,不能勾十分尽兴。不如悄地逃往远处,做个长久夫妻。”赵一郎道:
“小娘子若真肯跟我,就在此可以做得夫妻,何必远去。”爱大儿道:“你便是
我心上人了,有甚假意?只是怎地在此就做得夫妻?”赵一郎道:“向年丁老官
与田婆,都是老爹与大官人自己打死,诈赖朱家的。当时教我相帮他扛抬,曾许
事完之日,分一分家私与我。那个棒棍,还是我藏好。一向多承小娘子相爱,故
不说起。你今既有此心,我与老爹说,先要了那一分家私,寻个所在住下;然后
再央人说,要你为配,不怕他不肯。他若舍不得,那时你悄地径自走了出来,他
可敢道个不字么?设或不达时务,便报与田牛儿,同去告官,教他性命也自难保。”
爱大儿闻言,不胜欢喜,道:“事不宜迟,作速理会!”说罢,闪出房去。次日
赵一郎探赵完独自个在堂中闲坐,上前说道:“向日老爹许过事平之后,分一股
家私与我。如今朱家了账已久,要求老爹分一股儿,自去营运。”赵完答道:
“我晓得了。”再过一日,赵一郎转入后边,遇着爱大儿,递个信儿道:“方才
与老爹说了,娘子留心察听,看可像肯的。”爱大儿点头会意,各自开去不题。
且说赵完叫赵寿到一个厢房中去,将门掩上,低低把赵一郎说话,学与儿子,
又道:“我一时含糊应了他,如今还是怎地计较?”赵寿道:“我原是哄他的甜
话,怎么真个就做这指望?”老儿道:“当初不合许出了,今若不与他些,这点
念头,如何肯息?”赵寿沉吟了一回,又生起歹念,乃道:“若引惯了他,做了
个月月红,倒是无了无休的诈端。想起这事,止有他一个晓得,不如一发除了根,
永无挂虑!”那老儿若是个有仁心的,劝儿子休了这念,胡乱与他些小东西,或
者免得后来之祸,也未可知。千不合,万不合,却说道:“我也有这念头,但没
有个计策。”赵寿道:“有甚难处,明日去买些砒礵,下在酒中,到晚灌他一
醉,怕道不就完事。外边人都晓得平日将他厚待的,决不疑惑!”赵完欢喜,以
为得计。他父子商议,只道神鬼不知,那晓得却被爱大儿瞧见,料然必说此事,
悄悄走来覆在壁上窥听。虽则听着几句,不当明白,恐怕出来撞着,急闪入去。
欲要报与赵一郎,因听得不甚真切,不好轻事重报。心生一计,到晚间,把那老
儿多劝上几杯酒,吃得醉熏熏,到了床上,爱大儿反抱定了那老儿撒娇撒痴,淫
声浪语。这老儿迷魂了,乘着酒兴,未免做些没正经事体。方在酣美之时,爱大
儿道:“有句话儿要说,恐气坏了你,不好开口。若不说,又气不过。”这老儿
正顽得气喘吁吁,借那句话头,就停住了,说道:“是那个冲撞了你?如此着恼!”
爱大儿道:“叵耐一郎这厮,今早把风话撩拨我,我要扯他来见你,倒说:‘老
爹和大官人性命都还在我手里,料道也不敢难为我。’不知有甚缘故,说这般满
话。倘在外人面前,也如此说,必疑我家做甚不公不法勾当,可不坏了名声?那
样没上下的人,怎生设个计策摆布死了,也省了后患。”那老儿道:“元来这厮
恁般无礼!不打紧,明晚就见功效了。”爱大儿道:“明晚怎地就见功效?”那
老儿也是合当命尽,将要药死的话,一五一十说出。
那婆娘得了实言,次早闪来报知赵一郎。赵一郎闻言,吃那惊不小,想道:
“这样反面无情的狠人!倒要害我性命,如何饶得他过?”摸了棒槌,锁上房门,
急来寻着田牛儿,把前事说与。田牛儿怒气冲天,便要赶去厮闹。赵一郎止住道:
“若先嚷破了,反被他做了准备。不如竟到官司,与他理论。”田牛儿道:“也
说得是。还到那一县去?”赵一郎道:“当初先在婺源县告起,这大尹还在,原
到他县里去。”那太白村离县止有四十馀里,二人拽开脚步,直跑至县中。正好
大尹早堂未退,二人一齐喊叫。大尹唤入,当厅跪下,却没有状词,只是口诉。
先是田牛儿哭禀一番,次后赵一郎将赵寿打死丁文、田婆,诬陷朱常、卜才情繇
细诉,将行凶棒槌呈上。大尹看时,血痕虽干,鲜明如昨。乃道:“既有此情,
当时为何不首?”赵一郎道:“是时因念主仆情分,不忍出首。如今恐小人泄漏,
昨日父子计议,要在今晚将毒药鸩害小人,故不得不来投生。”大尹道:“他父
子私议,怎地你就晓得?”赵一郎急遽间,不觉吐出实话,说道:“亏主人偏房
爱大儿报知,方才晓得。”大尹道:“你主人偏房,如何肯来报信?想必与你有
奸么?”赵一郎被道破心事,脸色俱变,强词抵赖。大尹道:“事已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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