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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夫人神算-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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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离去罢。”

兰陵王捏着那封整整齐齐的书信,将它揉成了一团皱。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沉声道,“休书一出,便意味着你是下堂弃妇,再无颜面回到娘家。若你出身平常人家,那倒还罢了;但你偏偏出身荥阳郑氏,族里哪里还容得下你。就连和离书,我都不能给你写,何况是休……休书!”他说到后来,情绪仿佛有些失控,字字口不择言。

云瑶望着他,轻声道:“那大王是不愿意给我写休书了?”

“我一字都不会写。”兰陵王揉着手里那团废纸,一字一顿。

云瑶忽然笑出了声。她仰头望着兰陵王,朦胧天光里,如同蒙上了一层莹莹微光。兰陵王不知不觉看得痴了,将手里那封书信揉了又揉,重复道:“我一字都不会写。”

像是在说给她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她安安静静地听着他说话,站在朦胧天光里看着他,眼里有着盈盈笑意,像是一泓宁静的湖水,温柔且安宁。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想要将她抱上马,一路驰骋到并州去,将邺城远远地抛在身后。

兰陵王紧紧捏着手里的那团废纸,将它捏成了坚硬的一小团:

“我……”

“大王。”云瑶出声唤他,“那照大王的意思,是不嫌恶我了?”

兰陵王一怔,愕然道:“你为何会有这般想法?我从未……嫌恶过你。”

而且恰恰相反,与她在一起的这三日三夜,是他这一生里,最为安宁闲适的一段日子。

但再是喜欢,再是不舍,他们也终将会分离。

因为他不想也不能带累了一个姑娘。

兰陵王目光有些黯然,理了理云瑶的衣领,低声道:“回去罢。”

云瑶按住他的手,一字字慢慢地说道:“既然大王并非厌恶于我,亦不愿写下休书,放我离去,那为何不愿带我一起去并州?大王是我的夫君,又是叱咤沙场的大将军,就算那里战火连天、匪寇流窜,难道大王就护不住我么?况且……”她低下头去,轻声道,“我不信那些命理邪说,一个字都不相信。”

——大王是我的夫君。

兰陵王全身一震,被那短短的七个字,直直地击中了心神。

他回想起三日里的那些温柔缱绻,偏院里那些梧桐花的香气,他的新嫁娘在盈盈烛光下,眉眼带笑,一步步地走向他,低声问道:我为何要怕你?你是守护大齐的英雄我为何要怕你?理直气壮,像是天地间唯一的至理一般,在那些沉沉的夜色里,她枕着他的臂弯,安然睡去。

她真的不怕他,一点都不害怕。

兰陵王松开手,那一团小小的废纸掉落在牧草里,咕噜噜地滚远了。

枣红色的骏马在马厩里高声嘶鸣,不耐烦地喷了两下响鼻。外间传来两声兵器交击的脆响,像是小厮打翻了两个箱子。兰陵王低下头,望着朦胧天光里微笑的少女,声音低低地回荡在马厩里:

“就算你不信那些凶煞命理之说,但沙场之上刀枪无眼,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一天就忽然战死沙场了。你说我是你的夫君,但我又岂能让你,做了未亡人?”

云瑶愣住了,又瞪着他,有些懊恼地问道:“那你到底想不想带我走?”

——我想。

短短两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又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兰陵王定了定神,想要找到些理由来推辞。忽然之间,外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个小厮表情慌乱地冲了进来,连连叩头道:“禀大王,宫里传出消息,说是朝中有人被捕戒严,全城封禁。大王还是快些走罢,再晚就来不及了!”小厮言罢,手忙脚乱地从衣襟里翻了张湿漉漉的纸出来,交到兰陵王手里。

兰陵王略扫了一眼,眉心深深地拧了起来。

纸上写着,那位大齐太子又胡来了,接连捕了三位朝中大员下狱,虽然只是暂时拘押,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邺城恐怕又要不安宁了。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又将那张纸揉成一团,丢到火盆里烧了。废纸在火盆里发出毕剥毕剥的声响,不多时便冒出了一缕浓重的黑烟。

兰陵王解开束马的缰绳,枣红色的战马高声嘶鸣起来,用鼻尖蹭蹭他的肩膀,状若亲昵。

“在辰时之前出城。”他沉声吩咐道,“此事虽然与我无关,但全城封闭,想要再出去就难了。你们快些将行李送出城去,然后去找斛律将军,让他在南郊等我。”

言罢,兰陵王抓住云瑶的手腕,稍稍一带,将她也带到了马上。

云瑶尚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兰陵王带到怀里,策马出了王府。小厮们在府里来来往往,依稀可见灯火尚明。东方的天际浮出了一点鱼肚白,云霞翻卷出一片红火。

“邺城里又要生变了。”他附在她的耳旁,沉沉说道,“每回太子心血来潮,邺城都要封城三两个月。要是这回不出城,等到下回太子放人时,变数就大了。”

云瑶窝在他的怀里,听着耳旁呼呼风响,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

“莫怕。”兰陵王低声道,“我将你带出城去,再派人将你送往——你想去哪里,我便送你去哪里。你的衣裳鞋袜,我会重新派人替你置办整齐。但三两个月内,你莫要再回邺城了,记住了么?”

云瑶轻轻嗯了一声,靠在他的臂弯里,道:“我不怕。”

兰陵王沉沉地笑出声来,胸腔一起一伏地震动。他朝胯/下的战马挥了一鞭子,马儿高声嘶鸣,以一种风驰电掣的速度出了南城门。兰陵王刻意没有走西城门,因为怕途中生变,遭人拦截。

但是——

兰陵王望着城门外的十里长亭,心里隐隐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果然,在他策马掠经长亭时,长亭里传出了宫侍悠悠地嗓音:“大王留步,陛下有旨意。”

兰陵王握住缰绳的手一紧,慢慢地翻身下马,将云瑶也抱了下来,恭聆圣谕。

宫侍悠然开口道:“兰陵王此番出城,是为了阻突厥大军于千里之外,是我大齐大大的功臣。”他比了个大拇指,又轻声笑道,“但王妃怎能随军前往?故而陛下有旨意:着兰陵王妃入宫陪伴郑昭仪,以表陛下欣慰赞许之意。”言下之意是,兰陵王要走可以,但至少王妃要留下来。

兰陵王心里骤然一紧。

这是在软禁,赤/裸裸的软禁。

☆、第20章 北齐|坦陈

兰陵王紧紧地抿着唇,不发一言,表情有了些薄怒。

宫侍脸上显出了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来,又用一种轻佻且悠扬的语气道:“陛下仁慈,体恤大王在前线征战辛苦,家眷无人照顾,这才让昭仪娘子接王妃进宫小住两月。大王迟迟不领谕旨,是要违逆陛下的一片好心么?”

兰陵王沉下目光,问道:“你是特意在此候我的?”

宫侍扬扬手里的谕旨,笑吟吟道:“大王言之差矣,奴婢是什么人,哪里配在这里等候大王?是陛下遣了人在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候着,都带着一模一样的旨意,奴婢不过是赶巧罢了。”

他停了停,又望着旁边的云瑶,吃吃笑道:“王妃请吧?”

这副样子落在兰陵王眼里,唯有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小人难缠。他知道这些人平素在皇帝跟前,手里的权利可大可小。但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往后王妃在宫里的日子,肯定会相当难熬。

因此即便兰陵王面有薄怒,也仍旧按捺下去了,低沉道:“我有些话要对王妃说。”

宫侍唔了一声,道:“那大王快些儿罢,奴婢就在这里候着。”言罢靠在长亭的栏杆上,时不时瞥兰陵王一眼,脸上依然是轻佻且幸灾乐祸的笑。

兰陵王攥住云瑶的手,低声道:“随我来。”

云瑶跟着他走了二十来步,直到来到一处背风的地方,才停了下来。宫侍就在长亭里盯着他们,像是怕他们走远了,待会不好同皇帝交待。兰陵王微微侧过身,挡住了宫侍的目光,才低低地叹息一声道:“原是我连累了娘子。”

云瑶讶然道:“大王何出此言?莫非陛下召我进宫,是为了警告大王么?”

兰陵王微微颔首,道:“正是如此。”眼里微带了几分歉意。

云瑶更加惊讶了:“但你我成婚不过三日……”就算是皇帝想要警告兰陵王,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吧,但皇帝哪里来的信心,兰陵王会与一个成婚三日的王妃恩爱甚笃?而且王妃还是个傻子!

“因为你是我的王妃。”

兰陵王望着河岸边一丛芦苇,声音里微带了些苦意:“早在上古先秦时,诸王便有将妻儿子女送往别国,充作人质的惯例。这种惯例延续到本朝,就越发地变本加厉了。但凡在外掌兵的大将,又或是出使别国的权臣,但凡陛下对他们起了疑心,都会将其发妻、或是父母、或是幼子,接到宫里去小住。这番举动,明面上是为了昭示恩宠,但私底下人人都知道,这便是软禁了。

“陛下的这番举动,既是做给我看的,也是做给外面人看的。”

“因此莫说你我成婚三日,就算你我成婚仅仅三个时辰,但凡陛下怀疑我有不臣之心,都会将你接到宫里小住。我——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这般猜忌于我。”兰陵王闭了闭眼睛,将一抹痛苦之色渐渐地隐去了,“我一直以为,陛下对我尚算得上信任。”

他的声音低低的,如暮色里沉沉的雾霭,在朦胧天光里显出了一丝寂寥。云瑶怔怔地望着他,忽然想起那晚在河间王府里,那位夫人说过的话,“但他一面要重用兰陵王,一面又忌惮他功高震主”,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脊背上窜起一阵凉意。

她上前两步,轻轻唤了一声大王。

兰陵王微一抬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温言道:“刚刚我仔细思虑过,陛下心中所猜忌的,唯我一人而已,娘子不过是受我牵连,方才有了这等无妄之灾。因此还请娘子在此歇息片刻,我即刻策马进宫,与陛下商谈,再放娘子归去罢。”言下之意,竟像是要进宫与大齐皇帝谈判一般。

云瑶惊讶地问他:“你要如何去做?”那位皇帝已经对他起了猜忌,甚至要将他的王妃接到宫里,实打实地监视起来。他想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化解这一场猜疑?

兰陵王温和地笑笑,道:“我会向陛下请旨,在身边设一位监军,事事请示之。”

云瑶脱口而出:“你疯了!”

就算她从未打过仗,也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两军对阵时事事瞬息万变,要是在身边设一个监军,还要事事请示之,那简直是给自己套上枷锁、生生把自己勒死的节奏。

而且兰陵王的意思分明是,让皇帝派人监视自己,放过他的王妃。

兰陵王摇头,低低笑道:“娘子莫要担忧。此事本来因我而起,自然也该因我而终结。”

云瑶呆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知道兰陵王有自己的原则,也不愿让她无辜受到连累,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他居然会提议……

自设监军啊!!!简直是在玩命!!!

兰陵王低声道:“回去罢。”言罢转身欲走。

忽然之间,云瑶攥住他的手,急急地上前两步,道:“大王可不必如此。”她绕到他的身前,急切道,“大王且听我一言:我姊姊是皇宫里的昭仪娘子,因此我留在宫里,定然不会遭罪。大王此去并州,前有突厥、后有流寇,时时处处都有危险,要是多个监军在身边,还要事事听从他的命令,那简直是处处掣肘,连寸步都难行……”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又顿了片刻,轻声说道:“还是让我进宫去罢。”

她微微仰着头,望着兰陵王,眼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兰陵王有了刹那的愣怔,不知不觉地攥紧她的手,声音里隐隐带了几分严厉:“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怎能……”他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缓缓地放开她的手,低声道,“你不能进宫。”

云瑶闻言,轻轻笑了一下,涩然道:“大王……是否从来不曾当我是妻子?”

“自我嫁给大王以来,大王一直都恭谨守礼,从来不曾有丝毫逾越之举。我自知感情一事不可勉强,便询问大王是否厌恶于我;若是,当可予我一封休书,我便自行离去。但大王又说,‘连一个字都不会写’。我那时以为,大王对我尚存有几分夫妻之义;但眼下,大王却又不愿让我进宫。”

“——在大王心里,我到底是个怎样的身份?”

她字字清晰,又字字都撞在了兰陵王的心里。

兰陵王愣住了。两个人交叠的袖摆缓缓滑落下来,在朦胧的天光里,如同交错的巨大羽翼。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睫翘卷且纤长,如同蝶翼一般微微翕动。在那一刹那,有一种莫名的滋味涌现在他的心底,像是陌生,又像是有些不安和微微的苦意。

“那我呢?我在你心里,又是个……又是个怎样的身份?”

他的语气微有些苦涩,像是在诘问她,又像是在诘问自己。

云瑶轻声道:“大王是我的夫君啊。”

兰陵王猛然一震,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睛里。这七个字他已不是第一次听,但仍旧感到心神俱震。

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望在心底蔓延开来,带着些微苦与丝丝的甜意。

“我是你的……夫君。”兰陵王低低自语,将那七个字翻来覆去地想,眼底慢慢地多了些温柔之意。她依然安静地站在他面前,长发挽束,露出洁白优美的颈侧。最终他忍不住抬起手,轻轻触了触她的面颊,微凉的肌肤与他的指腹相触,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兰陵王轻抚着她的面颊,低低唤道:“阿瑶……我记得你的闺名,是叫阿瑶?”

“嗯。”

他上前两步,将她轻轻拥在怀里,又慢慢地攥住了她的手:

“等我回来。阿瑶,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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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年间,北面突厥连连侵扰,北方诸郡苦不堪言。兰陵王高肃带兵转战晋阳、并州等地,三战三捷,声威赫赫。在突厥人军中,甚至流传着兰陵王是索命厉鬼的传言,因为他带着一张狰狞的青铜面具,手下败将数不胜数。镇守北地至今,从未有过败绩。

世人皆知兰陵王骁勇善战,但却从来都不知道,他为何要带着那张厉鬼般的青铜面具。

等到后来,那张青铜面具变成了突厥人夜里挥之不去的噩梦。但凡有兰陵王出现的地方,所到之处势必连连溃退,从晋阳和并州,到巨鹿、长乐、乐平、高阳四郡,兰陵王以身镇守大齐边疆数年,突厥人也接连踢到了数年的铁板,最终不得已,转战西面的北周。

而与此同时,兰陵王也将注意力放到了西面。

兰陵王高肃的名声,不单在突厥人军中流传,就连在北周宇文氏的王庭里,也时常会听到高肃高长恭的名字。但与高肃的名字连在一起的,却是他那命里带煞的传言。北周刚刚立国不到七年,宇文觉、宇文护等人甚至还记得高肃祖父高欢的名字——他们曾经是同僚——因此对这位从无败绩的兰陵王高肃,也稍稍地多了些兴趣。

但高肃对他们,却不仅仅是兴趣而已。

此时距离他离开邺城,已经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了。这半年里云瑶时常会给他写信,但每封信里都盖着皇帝的戳儿——显然是被皇帝仔细地翻看过。他担心身在宫廷里的王妃,但又因为西边战事吃紧,而且事情迟迟不能解决,心里难免会感到焦灼。

转眼间,时间就到了冬天。

————————————————————

她提着宫灯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宫人们看见她,都纷纷地行礼问安。自从那天被带到宫里之后,她就一直住在郑昭仪殿里,许久都不曾出过宫门了。

但她向来都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前世如此,今生也是如此。

“阿瑶。”郑昭仪在身后唤她。

云瑶停住脚步,提着宫灯转了个身,笑道:“姊姊唤我有事么?”这半年多以来,郑昭仪对她事事关怀,可以说是好到了骨子里。除了不许她出门之外,几乎是有求必应。云瑶在她宫里住了大半年,也渐渐地收了心,除了偶尔会给高肃写信之外,便再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了。

郑昭仪踌躇片刻,才轻声道:“太子想要见你。”

这段时间云瑶在宫里,甚少会见到那位太子殿下。就算是偶尔见到了,也会远远地避开,所以一直都相安无事。这回听说太子想要见她,难免会感到有些诧异。

“姊姊可知道,太子为何要召见我么?”云瑶提着宫灯,与郑昭仪并肩而行。宫灯在她的手里摇摇曳曳,照出了一地斑驳的影子,隐然飘着一缕烛火特有的气味。

郑昭仪犹豫片刻,摇摇头,道:“我也不知。”

云瑶轻轻嗯了一声,道:“我晓得了。”

她想起兰陵王临走的前一天,博陵王府大宴,太子高纬放浪形骸,几乎可以算作是未来的昏君苗子……这样一位太子想要见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与郑昭仪并肩走到殿里,果然看见了那位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将脚搁在案几上,靠在宫女怀里让人给揉肩膀。等见到云瑶进来时,高纬脸上浮现出一抹残酷的笑;

“原来你是在装傻?”

☆、第21章 北齐|还归

高纬脸上浮现出一抹残酷的笑:“原来你是装傻?”

他从宫女怀里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云瑶,冷笑道:“孤记得那日在博陵王府里,嫂嫂故意做疯妇之言,惹得孤兴致大起,竟然将堂兄给丢到一旁,忘了好好‘招待’他。嫂嫂说,这可算得上是欺君——哦,欺太子之罪?”

云瑶攥住袖摆,从手里无声地滑落了三枚铜钱。

扑、扑、扑。

三枚铜钱落在了精致的地毯上,收尾红线相连,呈现出一个奇异且诡谲的卦象来。她略扫了一眼,就从记忆里找到了那一卦的名字:无妄。无妄卦,利有攸往,通常为,凶。

她用足尖一点点地碾去那三根红线,安静道:“回太子话,臣妇自幼时起,便烧坏了脑子,从小到大一直都浑浑噩噩,直到前些时候,才猛然回过神来。这些事情,父亲、大伯是知道的,姊姊也是知道的。殿下在邺城或是晋阳城里稍加打听,便能明了。”

高纬挑了挑眉,道:“所以?”

云瑶从容道:“所以,臣妇确确实实是个傻子,太子是打算治一个傻子的欺君之罪么?”

高纬直起身子,望着云瑶笑了。

“不,孤不打算治你的罪。”高纬缓声道,“孤对嫂嫂一向宽容。不过,孤倒是打算治堂兄一个瞒报之罪。”不管这位嫂嫂到底是真疯还是假傻,他的堂兄高肃高长恭,那位战功赫赫的兰陵王,世人皆知的不败战神,才是他真正想要下手的对象。

一位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声名在外的兰陵郡王,才是最最能威胁到他的人。

高纬想到这里,忍不住轻轻冷哼了一声。他从小在祖父和父亲的熏陶下长大,很清楚“手握重兵”四字,到底意味着什么。当初他的祖父,还有他的大伯,都是以重兵施压,才让魏帝连连避让,最后连皇位都禅让了的。因此他从小到大,都对大伯所出的几位堂兄,感到颇为忌惮。

但是在那几位堂兄里,河南王英年早逝,广宁王是个纨绔,河间王为前朝宗室公主所出,全都不足以为虑。至于那两个小的,连毛都还没长齐,就更加不足以为虑了。

唯有兰陵王一人,年少有为,骁勇善战,是诸王里声名最盛的一个。

高纬勾了勾嘴角,眼里那一抹笑意更冷了。

云瑶望着高高坐在上头的高纬,心里暗暗一惊。

这位太子倒是不加掩饰地,袒/露了自己的目的。他想要治兰陵王一个欺瞒之罪,显然是要拿半年前博陵王府的事情,来大做文章了。但是那天的事情,实在是自己不得已而为之,要是因此连累了那个人,那确确实实,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云瑶想起刚刚的无妄卦,又想起高肃临走前,那一连串中吉平稳之卦,心里暗暗地有了些计较。

她上前两步,轻声道:“我有些话想要请教太子。”

“嫂嫂但说无妨。”高纬道。

云瑶轻声问道:“太子可知道我自幼烧坏了脑子,一直痴傻了十余年?”

高纬又道:“略有耳闻。”

云瑶继而问道:“那太子可曾听闻,我后来又渐渐地好了?”

高纬不耐烦道:“当然不曾。”他又不是她爹,哪里能知道她哪天病好了。

云瑶笑了:“如此甚好。”她学着北齐宫廷里的礼仪,朝高纬施施行了一礼,续道,“我直到出嫁之前,脑子才渐渐地清醒过来。这事儿姊姊知道,父亲知道,大伯也知道。太子殿下一问便知。”

高纬一脚踹翻了案几上的杯盏,不耐烦道:“这与孤有何干系?”

云瑶清清嗓子笑道:“因为兰陵王亦不知我当日情形,此为不知无罪,这是其一;太子也不知我当日的疯傻之言,到底是脑子坏了,还是故意伪装,要是御史们论究起来,少不得要让太子陈词,而且多半会认定我当日是真疯,此为其二;陛下一贯宽仁,极少会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去治旁人的罪过,此为其三;太子殿下以为,自己刚刚的那番话,果真妥当么?”

言下之意是,如果太子要以她来治兰陵王的罪,那便会因为当日之事太过含糊,无法定罪,反倒会给太子自己惹一身腥,实在是得不偿失的举动。

云瑶笑吟吟地看着他,全然一副“我是在为你着想”的模样。

高纬猛然站起射来,死死地盯着她,目光如针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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