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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戏爱神-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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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都以为你在瑞士。”主任问。
  “昨晚。”黑漆的眼瞳只有她的形影。
  “哦……”主任眼尖注意到,旁敲侧击问道:“最近常回来,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阮先生。”基金会的职员又过来了。“时间差不多了,该办出境了。”
  他点头表示知道,再看她一眼说:“我们上去二楼吧。”
  “好呀,惟淑一起走吧。”主任招呼着。
  “你们先去,我去一下化妆室。”她丢下话,“咻地”溜走。
  阮沧日交代陪同前往的职员:
  “一切就麻烦你们了,有问题立刻联络。”然后跟一行人握手致意。
  康易磬经过他面前,生硬停顿。“我会偿还的。”
  看着眼前少年的傲气,阮沧日不由心生一丝佩服,即使他迫于现实接受协助,态度仍是不卑不亢。
  “别让我等太久。”阮沧日说。
  康易磬一抿唇,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他不跟他们一起走吗?韩惟淑看着他送行的姿态纳闷,不知他跟易磬说了什么?他们之间总有着剑拔弩张的对峙感……咦?易磬怎么又踅回来?
  韩惟淑睁大眼,看到康易磬跟阮沧日说了句话就走,阮沧日瞬时僵黑了脸;康易磬突然回头,竟露出了微笑,像似目标得逞的胜利微笑?!
  易磬到底说了什么?真令人纳闷,当她还在猜想之际,阮沧日神情黯沉地大步迈向她而来。
  “我送你回去。”
  “欸?!”她吓了一跳,高亢嚷道:“我……我……不必,我……自己回去!”
  他不由分说,攫住她慌张挥动的手,扯了就走。
  “主任!”韩惟淑一声惊呼。
  音乐科主任呵呵笑回视她求救的眼神。他甚至没跟主任说声再见!韩惟淑慌乱的脑海突然注意到。
  她被强迫以小跑步的步伐在偌大的停车场穿梭,呼啸耳际的北风、冰冷提醒她口袋内未来得及戴上的毛帽,幸好,这强迫式的疾步运动增加了体内的热能;她喘急呼吸,短促的热息幻化成片片白茫,宛如她置身团团迷雾中。
  是呀,前路茫茫,她已经失去方向……
  顿然,牵引的力量煞住,她敛神上望,四目相对,迷蒙的眸对上泛着深不可测黑潮的瞳,目光胶着难分……
  “哈啾!”不适时的,韩惟淑打了一个喷嚏。
  她连忙伸手摀住口鼻,难为情地低首,想伸手掏出手帕,这才发觉她的另一只手还握在他手里,脸红地抽回手,慌乱伸入口袋中寻找──
  “拿去。”一方蓝白格纹的男士手帕递到眼前。
  她犹豫接过,细声道了谢,粉红的鼻尖皱了皱,再打了一个秀气的喷嚏。
  “唔,对不起。”手帕下只听到含糊的咕哝声。
  阮沧日眼神波动,反身开了车门:“你先进去。”
  他替她关好车门,绕过车前,弯身坐入驾驶座,发动引擎后,立即将暖气调到极限。
  温暖的热气源源输送,韩惟淑抬手,骤然发觉手中还拿着他的手帕。本想还给人家,一想又觉得不妥,为难片刻,她将手帕塞进外套口袋。她在出风口前,互相摩擦了下僵冷的手指,欠身脱下累赘的外衣。
  他一言不发等待着,直到她安置好,才驱动车,驶离机场。
  刻意不让自己已经混乱不已的思绪愈形混乱,她强迫自己望着窗外快速后退的景象,保持脑中空白;下了高速公路,她考虑地咬着下唇,终于决定,开口道:
  “这里,我可以自己搭车回家了,请你随便找个地方让我下车。”
  “今天温度很低。”
  她偏着头,等待下文,半晌才意会他无意再说下去。
  天气冷没关系呀──她轻轻揪眉,吶吶说:
  “我有帽子、围巾、手套,还有……”在口袋深处她摸到一个塑料薄袋,啊,她自己都忘了,还有这东西,她献宝掏出:“还有一个暖暖包。”
  他微侧着脸,浓眉高低扭曲几下,忽然哈哈笑了:
  “我不知道你这么怕冷!”挑高的眉望了望那塑料包。“那东西有什么作用?”
  她无助傻眼。没有办法,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笑,当然她不期待、也不认为这样的笑有何意义,她训诫自己;但第一次耶,心头仍激起阵阵涟漪。
  阮沧日看了眼前头路况,侧眼观察不作声的她。“怎么?”
  “没。”她欲盖弥彰地大声说:“那个……不,这个,这个是暖暖包。”
  刚才自己好象已经说过了?
  她快速接续道,认真读着包装上的说明的模样令人发噱:“这是从日本来的东西,只要撕开外面的包封,让它接触空气,就会自动发热;上面说可以持续四十六度高温二十四小时。”一口气喋喋不休地报告完毕,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他又朝她睨了眼,情绪颇佳地哼起音乐;戛然停住的她,脑中一片白,迷惑……韩惟淑眨眨眼,雾愈来愈浓了,她有些害怕、有些恐惧──
  我们之间没有结束,一切正要开始!
  不期然,这两句话又跃上心头,她已分不清现实与梦幻,碰碰的心跳声震耳,她想她无法负荷过多的未知──
  “我要下车,我自己回家!”
  “我送你回去。”他无视要求。
  “我们不顺路,你一定有很多事要办,我──”
  “没有。”他简单打断她,自顾自说:“我收到了同学会邀请函。”他投来注视,韩惟淑只好颔首响应。他接着说:“这次我只能停留四天,参加完后天的同学会就回瑞士。”
  现在她终于了解他坚持送她回家,只为确定她不会出现。“我知道了,我不会去的。”胸口有着受伤的痛楚。
  平顺前进的汽车猛然一扭,他的手绷紧扣住方向盘,眉头一拧,咬牙问:“什么意思?”
  她迟钝未发觉潜伏沸腾的怒流,不知死活地闷头说:“我会打电话给主办人取消我的订位。”一周前她回函确定参加。
  “因为我去,你就不去?”他脸色阴恻,因压低的嗓音。
  韩惟淑眉头勾出问号,这话怎么听起来意思古怪?该说因为他去,她就不能去才对呀。
  阮沧日以为她沉默代表承认,黑脸一绷。耐心,耐心,他提醒自己必须保持耐性,他的时间有限,一定得设法争取跟她见面的机会!
  不敢奢望她主动配合,可是排拒的态度却也不是他期待的,他怒目前视,思考着下一步……
  车子还未停妥,韩惟淑已伸手欲推开车门,阮沧日的话阻止了她。她迟疑回头,极端困惑的眼神:
  “请你再说一次──”她一定是听错了。
  “后天的同学会你非去不可,否则我就取消对康家的资助。”
  “我没听错吧?!”她自我呢喃,有种世界倒反的错觉。不是不能去,而是非去不可?!
  “我说到做到!康易磬的未来就掌握在你手中。”阮沧日斩钉截铁,无商量余地。
  “这是威胁──”怎么会这样?
  “不是威胁,这是追求的手段。”他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绝望到必须使用这般卑鄙的伎俩;不容讳言,康易磬在机场对他说的话造成影响。
  “这不是可以拿来当玩笑的事……”她脸色忽地转白。
  仓皇下车,还不及奔跑,就被追上的阮沧日扣住手腕──
  “这不是玩笑。”
  “不要胡说!”想要相信的渴望如狂涛抑止不住,泪水泫然滚下。
  “不管你相信与否,我是当真的。”
  “我是个死心眼的人,一旦认了真,就回不了头了……”她像被烫灼似的挣脱他的手,泪眼看他,哀求地说:“这样对我不公平,我很笨的,我学不会说收就收,我不会玩这种游戏的……不要这样欺负我……”
  “别哭……”伤害她是他最不想做的事,胸口全是对她的怜惜与歉意。“这不是一场游戏,我喜欢你──”
  她拼命摇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讨厌我的,从最初……你一直讨厌着我!”事实伤人,她欺瞒自己十几年,才懂放弃。
  “我不讨厌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七岁的我的抉择是压抑回避,五岁的你却是勇敢地追随真心,我后悔辜负你的勇气,这次我绝不会退缩!”
  “不要再说了,我不会相信的……”她哽咽不成声。
  “这是事实。”
  “不可能的……”
  “我一旦决定就不会更改,我浪费了十六年的时间来抵抗不可抗拒的宿命,够顽固不冥,同样我也能用十六年的时间来让你相信。”
  “我无法……无法相信!”相信的渴望跟疑惧撕扯她的心。
  “我等──”阮沧日宣誓地凝视她。
  韩惟淑啜泣出声,但无法言语;她颤抖地抿唇,悲戚地摇着头……
  薄灰的天空飘撒细细的冬雨,小小水珠沾染在她发上、眉上、睫上,像个被抽光力气的疲惫娃娃,她有气无力:“没有用的……我已经失去……相信的勇气。”
  她抹净脸颊上的泪水,尽可能坚强地移动身子,她不能回头!尽管内心吶喊着,她也不能回头,因为她知道,她真正不能相信的是自己!
  现在的她,她找不到一点证据来说服自己,能远久保留他──
  “啧,为什么你们每独处一回,大姐就哭一回?”韩惟真不解扬眉,朝着飘雨的天空瞧。
  他怅然不已,若有所思地凝望远方,没搭理。
  韩惟真不受影响:“姐好惨的,不仅要对抗你,还要对抗自己。”
  她的话勾起他的注意,模糊得像得到某种启示。
  “爱情真值得人为它痛苦、折磨吗?”不管答案是何者,她都不打算亲涉寒潭,她下定决心。
  “痛苦也愿意。”他沉吟。
  “我会跟大姐谈谈的。”韩惟真有些被感动,虽然不情愿,也只能叹气屈服。
  “谢谢。顺便转告她,后天我来接她去参加同学会。”
  韩惟真点头表示知道,转身回家去;她进了屋里,直接往楼上去──
  “大姐?”
  她未作预告的出现,令韩惟淑来不及掩饰梨花带泪的脸庞。
  “唉,我最怕人哭了。”她抽张面纸为姐姐拭泪。“这是何苦呢?弄得两个人都不好受。”
  “你都听到了?”韩惟淑抽噎问。
  “姐,是个大骗子。”
  “你不懂──”
  “也许我不懂,但骗子之所以是骗子,就是因为再多的谎言仍然掩盖不了真实,它知道真实──”韩惟真手指点在韩惟淑胸前。
  “什么是真?什么是幻?”
  “让我来仔细倾听──”韩惟真调皮地倾斜三十度做出倾听状。
  唉,韩惟淑叹了气,迷茫的眼凝视天花板,此时电话铃声“铃……”响了;韩惟真还想说些什么,考虑一下,先接电话去。
  “大姐,找你的。”她一手摀住话筒说。
  “喂。”韩惟淑无精打采踱过去,不知听到什么,本就无神的脸蛋一黯。“我正想通知你,临时有事不能去了,对不起。”
  结束通话后,韩惟真立刻问:“是谁?”
  “我跟他本来就不该在一起。”她莫名地回答。
  韩惟真黑白分明的眼珠一转,问:“难道是同学会的事?”
  她垂下脸,幽幽道:“有他的地方就不该有我,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所以就有人打电话来暗示你最好别去?”韩惟真好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突然嫣然一笑。“这回大家可要跌破眼镜了,阮大哥的威胁是当真的,他打定主意非跟大姐一起参加同学会不可,真想跟去瞧瞧。”
  “你幸灾乐祸……”她指控的眸子对上妹妹理直气壮的笑容,气闷地嘟起嘴:“反正我不会去的。”
  “你不怕他撤销对康家的帮助?”
  “他不可能当真……”
  “我倒觉得阮大哥再认真不过,肯定──说到做到!”韩惟真加强地握拳,看姐姐还是犹豫不信,她换个方式说:“只不过是跟阮大哥一起参加同学会,你怕什么?”
  “我哪有……”她作贼心虚地低下视线。
  “没有,就去喽。”韩惟真得逞地笑了。
  第十章
  “什么都不要说,不然我不去。”韩惟淑匆匆下楼,埋头走近等待的他,咕哝表明立场。
  她不想再跟他、跟自己辩论那不想碰触的话题,也不愿正视或承认心中萌生的期待、一日比一日更甚的期待,像童话中的公主期待白马王子来临那般──她是个失去理智的可悲女人。
  与她沉郁自怜情绪截然不同的,他愉快,低声闷笑:“连称赞你的美丽都不能说?”
  氤氲浓烈情绪的黑眸令人烧融,没勇气抬眼的她仍能感受那热气,双颊不由生烫,勉强发出窒息般的声音:“什么……都别说。”
  他但笑不语,不顾她的闪躲,厚实的温暖大手握住了她,带着深深满足对旁观的韩家人颔首,说:“我们走了。”
  韩母双手按着胸口,难以相信望着窗外远离的汽车:“终于给我等到这一天了,喔,我没看错吧?”
  “妈,你别夸张了。”韩惟德翻了下白眼。“他们只不过去参加同学会,以后的事难说。”刚下班回来,他只想着喂饱肚子。
  韩母一听神情转忧。
  韩惟真瞅一眼哥哥:“妈,别理大哥,他什么也不懂就会吃,难怪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
  韩惟德闻言回头,张口欲言──
  韩惟真立即说:“求我也没用,我不会帮你介绍的,怎么可以残害别人一生呢?”她做出大义灭亲的神情,然后坏坏笑着:“我知道接下来哥你一定会说些维护自尊的话,没关系,最有同情心的小妹我,一定会耐心听完!没人要的哥哥,开始吧。”
  这下,韩惟德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他只得吞下满肚怨言,吃饭去总可以吧!韩惟德决定胀破肚皮也要把桌上的菜统统扫光,让她没得吃,哼!
  这届同学会是由丁卫中主办,晚上七点在市中心某家知名国际饭店的大厅右侧的欧式自助餐区。
  进入饭店大厅,韩惟淑脚步愈见迟疑,不着痕迹地想延展彼此距离;阮沧日察觉,长手一伸,将她拉回身旁。
  “我们不应该一起出现的。”她别扭挣扎。“快放开我,会被看见……”
  她着急嗓音中浓浓的仓皇不安,令他心一拧,不忍地放开手;咎由自取,就是他现在的写照,他必须扫除过去遗留的重重障碍才能获得芳心。
  看她退了一大步,刻意拉开距离,他心中一片苦涩,忍不住开口:“迟早大家都会知道的。”因为不会有下一次,他不可能再放开她了。
  他话中的肯定意味,令韩惟淑微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响应,她害怕面对同学震惊好奇的眼光。
  这时,一位同学眼尖看到阮沧日,一声惊呼,阮沧日立刻陷入欢迎的人潮中;趁没人注意,韩惟淑谨慎地避开入口热络招呼他的同学,瞄一眼整个自助餐区,挑了最偏僻的角落走去。
  刚取餐回座,来不及加入欢迎人潮的一位同学,看到韩惟淑,脸上出现掩不住的震惊:“你不是说不能来了吗?”
  韩惟淑停住,对她虚弱一笑:
  “欸……”除此之外,她想不出自己还能说什么。
  “哇,待会阮沧日要是看到了你,扭头就走,那气氛可就尴尬了。”说的人没啥恶意,只是单纯地陈述根据过去经验推断出的情形。
  韩惟淑咽了一下口水,不确定的感觉升起,晃眼四周,一、两位看到她的同学都有同样惊骇的表情,置身错误之地的突兀感愈来愈浓。他要她一起来,她已经做到了,现在溜走应该不算违背诺言吧?心念一动,逃走的冲动再也抑不住──
  “我还是先走比较好。”她反身,一面担心阮沧日看到,一面往外移动。
  仓卒出了餐区,她停顿,考虑接下来该往哪儿出去?
  “惟淑?”熟悉的声音不确定地叫唤她的名字。
  韩惟淑讶异回身:“馥娴?”
  四年没见,她还是一眼就认出她;大学毕业后,丘馥娴就到澳洲的旅馆经营学校进修。
  “我不知道你回来了──”
  “都回来两年了。你搬家了,所以一直联络不上你。”
  韩惟淑发觉她身上穿着饭店的制服。“你在这工作?”
  “嗯。”丘馥娴开心一笑。“遇到你真高兴,你怎会到这儿来?”
  韩惟淑一愣,踌躇片刻,突然说:“你有没有时间?”
  丘馥娴点点头。“我快下班了,你先到咖啡厅等我,我马上来。”她指着欧式自助餐区斜对面的花园咖啡厅。
  大学时代,丘馥娴一直是韩惟淑倾吐心事的对象,四年的隔阂一下就被彼此的回忆冲散。迫切的冲动,韩惟淑倾诉着自己面临的困扰……
  安静听完后,丘馥娴露出兴味的笑容,摇晃着头说:“谁会料到,会有这样的进展?当初他可说是跟你誓不两立──”
  “所以我才疑惑……”
  “因为他剧烈的转变。”丘馥娴了解地点头。
  “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到大学毕业,我暗恋他十几年,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弃,现在他却……怎样才是真正的爱情?又能持续多久?”她喃喃说着盘踞心头许久的疑问。
  丘馥娴俏皮笑说:“到目前为止,我还不敢相信恒久的爱,男人似乎只要享受追求的过程,如何持续总变成女人的职责。”
  “那我跟他呢?苦苦追求的是我呀!”
  丘馥娴被韩惟淑自怜自哀的表情逗得噗哧笑出声,打趣道:“所以如何持续到永远就变成了他该尽的职责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不知道他现在愿意付出的是否就是我长久期盼的?”
  “我不敢相信爱情恒久,但我期待爱情。”丘馥娴正经下来。“我想我们都期待爱情,也许因为过于期待,而加上了诸多的限制,自我设定爱情该在何时、何人、以什么样的形式而来,而忽略了爱情捉摸不定的本性;爱情来的时候就是来了,不论是在糟透的时机或是不曾预料过的对象,以如何荒谬的形式上场,都无关紧要。”她停下,望着韩惟淑:“你怨他以前那样对你?”
  “不。”韩惟淑讶异自己不真的这么想过。“你知道我五岁就喜欢他了,那么久……喜欢他、追随他,几乎成了最自然的天性。”
  “你从没停止爱过他。”丘馥娴陈述事实。
  她无法否认,只能叹息道:
  “就是这样才让我害怕……对他,我一点抵抗力也没有。”
  “也许阮沧日就是爱神戏谑下的受害者,经过这么多年,蓦地回首才发觉早被不屈不挠的你攻占心房,何不给他一个机会?既然你还爱他。”韩惟淑无语,丘馥娴追问:“让你迟疑不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韩惟淑心头一震,认真地思索──童稚时的暗恋,不受世俗眼光拘束,但现在不同,实际的考量横亘心中,她语含无限苦涩:
  “因为我……想不出现在的我有哪一点能吸引住他。”
  “你对自己没信心?”
  “一点也没有。”
  “傻瓜,他不是喜欢上你了吗?当然你身上必定有吸引他的优点。要是你问我,我倒觉得奇怪,他又有什么优点能让你痴痴不悔?”
  “他……我也不知道。”爱他就像呼吸一样,是种本能、不须学习。
  “所以说爱情是盲目的,难道──你真要为了心中的不确定,而放弃尝试的机会?”
  “试了……又能持续多久?”
  “不尝试,你永远不会知道答案;不尝试,你的一生将会留下遗憾。不管结果如何,你的心早就失陷了,惟淑,别让那些无所谓的顾忌捆绑住,勇敢地去尝试,捉住属于你的幸福,嗯?”
  她怕失去什么?她的心已沦没……韩惟淑恍然初醒地低喃,胸口霍然一轻,有若卸下重担般,脸上不自觉绽现笑容、焕发新生光采。她点点头,说:“谢谢你,馥娴,我会去试的,不管结果好坏。”
  丘馥娴鼓舞道:“现在就去找他!”印象中的她又回来了。“我陪你过去。”
  她伴着韩惟淑穿过大厅,给她一个鼓励与祝福的笑容:“爱神也许嬉戏、也许没有道理、令人反复难安,但我仍然期待──嬉戏爱神。唉……孤家寡人的我该回家好好期待去喽。”
  嬉戏爱神……韩惟淑覆诵着,踩着坚定步伐踏入热闹的气氛中。
  谈话声渐渐逸失,一股难言的尴尬开始蔓延……她不想终生遗憾,她告诉自己,镇定地回视笑容,寻找着他的身影──
  骤然沉淀的静默,干扰了心不在焉的他,阮沧日收敛郁恼情绪,将注意力移向坐在他对面的毕羿德。
  面朝向外侧的毕羿德睁大眼、盯着他背后,喉结上下移动,好不容易发出声音:“沧……沧日,你应该好……好几年,没看到韩……韩惟淑了……了吧?她……她要是来……来了,你──”
  阮沧日倏然回头,杂乱的人群中,他只看到她;韩惟淑先是习惯性地回避他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坦然无垢的明眸缓缓迎上他热烈的眼光。
  就是这样的眼神,他等待许久的!
  阮沧日陡地起身,大步跨向她;毕羿德“刷地”起立,担忧他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沧日!你──”
  眼看来不及阻止,毕羿德紧张万分跟上。
  她晶莹闪耀的眼眸不再犹豫、不再胆怯,坚定地凝望逐渐接近的他,当他在一公尺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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