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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笛飞声-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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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本诲道长道:“玄阴劲乃是百年前藏僧江央尊者所创,十多年前便已失传,今日重见天日,贫道又是大开眼界了。陆先生身兼‘天罗地网’和玄阴劲两大绝世奇功,世所罕有。贫道如若猜得不错,陆先生这一身武功,定然出自万象谷。”
却见陆文麒骤然神色一黯,仿佛心有重忧一般,口中缓缓地道:“晚生的武功出自何方,就不劳道长费心了。晚生心中所念,只是明日的比武”
本诲道长道:“陆先生如此神功,既然挫败了延惜大师,想来贫道就更不是陆先生的对手了。眼下延惜大师穴道受制,已无力施展武功,依贫道之见,这场比武就算我们输了。”
延惜听闻此言,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不再言语。
陆文麒大喜道:“道长深明大义,晚生感激之至!但愿双方的仇怨从此能够化解。”
本诲道长道:“逝者已矣,恩怨情仇则皆为虚幻。只要今后大家和睦共处,江湖上可葆风平浪静,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陆文麒欣然道:“有道长这句话,晚生就放心了!既然如此,晚生便当告辞。延惜大师受闭的穴道,十二个时辰过后,便会自行解开。”言罢向本诲道长施了一礼,推开房门一跃而出。
陆文麒几个起落,便出了德义山庄。山庄外的林子里,拴着他的马。陆文麒来到自己的马儿身前,解开拴马的绳索,却迟迟不肯上马离开此地,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原来,陆文麒出了延惜的房门,便觉身后有人跟随,此刻停在这里,便是在等那人现身。
片刻,只听耳畔响起风声,一条黑色的身影起起落落,离陆文麒越来越近。在月光的照映下,陆文麒清清楚楚地看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闻笛。
闻笛在陆文麒身前停住,面色一派肃然,往日里时常挂在面上的笑容,此时却已不只所踪。不知是因为他师父的死,还是因为别的?
陆文麒眉头微微一蹙,道:“怎么是你?”
闻笛反问道:“怎么不能是我?”
陆文麒道:“黄老前辈新丧,你不留在山庄好生为他老人家守孝,来此地做什么?”
闻笛道:“先生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
陆文麒面色微变,问道:“你一直在延惜的房门外窥伺?”
闻笛答道:“不错。”
陆文麒心中略感惊诧,道:“我居然没发现你!”
闻笛道:“这只因我的藏身之处离延惜的厢房甚远。”
陆文麒微微一笑道:“好一个‘耳聪目明’的闻笛!”
闻笛面上却依然没有任何笑意,正色道:“本诲道长说先生的武功出自万象谷,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陆文麒面色骤然一变,微愠道:“这与你无关!”
闻笛深深一揖道:“先生为了我和小蝶,四处奔走,殚精竭虑,如此厚恩,闻笛粉身难报!眼下先生有厄,我岂能不为先生分忧?”
陆文麒哈哈一笑道:“我能有什么厄困之事?简直是无稽之谈!”
闻笛目光闪动,道:“先生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
###三十九 回首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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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麒默然片刻,道:“那你说说看,我究竟要身遭何等厄困?”
闻笛道:“请先生先回答我:先生的武功是否出自万象谷?”
陆文麒道:“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
闻笛道:“先生不必不承认。‘天罗地网’和玄阴劲这两大绝世奇功,除非万象谷的子弟,其他人无论如何也无缘习练。”
陆文麒听闻此言,面上顿时现出不豫之色。然而,闻笛却对此视而不见,接着道:“万象谷搜罗了天下各门各派的上百种武功秘笈。谷中的白首书阁,堪与少林寺藏经阁媲美。放眼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梦想着能够被谷主廉九城收为弟子,如此一来,便有机会习得举世无双的高深武学。然而,廉九城择徒极为苛刻,想要被他收入门墙,不仅要天资聪慧,悟性过人,品行端正,侠义为怀,而且还要家资殷盛,只因万象谷需要门下子弟的进奉来维持开销生计。故而,自从廉九城出任谷主以来,几十年间,有幸能得他青眼而入谷学艺的仅仅五人而已。万象谷每收一名弟子,便会举行隆重的收徒大典,同时昭告武林,是以这五人的名号,江湖中无人不知。而我却并未听说先生是这五人之一。”
此时陆文麒面色已颇为难看,口中忿然喝道:“你说完了没有?”
闻笛却道:“没说完!多年以来,先生一直对他人隐瞒自己的真实武功,就连小蝶也不例外。依我看,先生此举只有一个原因:先生的武功是在万象谷中偷学的。”
此言一出,陆文麒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时口中深深叹了口气,似乎已默认了闻笛的推断。
闻笛又道:“偷学武功乃是武林大忌,足以招致杀身之祸。倘若此事被万象谷得知,廉九城一定不会放过先生的。”
听了闻笛此言,陆文麒面上却毫无表情,神情显得异常冷峻。
闻笛顿了片刻,似乎在等陆文麒开口,却见陆文麒两片嘴唇闭得严严实实,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好接着道:“我听师父说过,那廉九城的武功已高得无法用言语形容,普天之下,恐无一人是他敌手。即便是他那五个弟子,也个个非同小可。早年间,有‘七手八脚’之称的神盗章亨曾在万象谷盗了几部武功秘笈,却因此被万象谷追缉了两年,最终还是难逃毒手,被廉九城的二徒弟沈深一剑刺死在了武夷山。还有,昔年威震辽东的”
这时,只听陆文麒骤然喝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闻笛凝视着陆文麒,微微叹了口气道:“不知先生是否拿我当朋友?”
陆文麒同样凝视着闻笛那张挚诚的脸,面色骤然一缓,叹道:“我只希望你和清溪平平安安地共度余生。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闻笛却决然道:“我闻笛虽然称不上义薄云天,但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得的。先生有难,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小蝶也决不会允许我如此行事的。除非先生杀了我,否则我定然要与先生一同度此难关。”
陆文麒淡淡地道:“此间发生的事,万象谷又如何能够知晓?这么多年以来,我不是一直平安无事?我看你未免杞人忧天了。”
闻笛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不知先生是否知晓小蝶第一次到黄鹤山庄时发生的事?”
陆文麒道:“有所耳闻。”
闻笛道:“小蝶到达山庄仅仅一天,山庄便收到了一封少林方丈永悟大师写给我师父的信,信上说有宵小之辈潜入山庄,意图不轨,要我们小心提防。”
陆文麒道:“这是陈鹰为了诬陷清溪而设的局。”
闻笛道:“不错!但先生可知写信之人是谁?”
陆文麒道:“一定不是永悟大师。”
闻笛道:“先生又说对了。写信之人不是永悟大师,却是延惜!”
闻笛本以为陆文麒听闻此言后会感到惊诧,谁知陆文麒只是淡淡地道:“这又如何?”
闻笛面色一变,急道:“那延惜和尚乃是史吉平的爪牙,亦与陈鹰勾结已久。先生武功出自万象谷一事,已被本诲道长看破,个中蹊跷之处,本诲道长和延惜和尚也都不难想到。本诲道长乃得道高人,自然不会为难于先生。但延惜却一定会将此事告知陈鹰和史吉平,届时陈鹰定会想方设法转告廉九城,以图借廉九城之手对付先生。先生万万不可不防!”
陆文麒神色依然未变,平静地道:“延惜与史吉平、陈鹰之间的交通,你是如何知晓的?”
闻笛道:“我也是不久前从何琦口中得知的。先生也许还不知道,何琦是史吉平的义女。”
陆文麒略一沉吟,道:“如果万象谷真的要杀我,你也帮不了我。”
闻笛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虽然武功低微,所幸脑子还不太笨,眼睛和耳朵也还算好使,先生一定用得着我!即便我帮不了先生,能为先生流一点血汗,也算报答先生恩情之万一。”
陆文麒不再言语了。
有时候,朋友就像一坛酒,能够在你感到寒冷时为你暖暖身子;有时候,朋友就像一盏灯,能够在你看不清前路时为你带来光亮。此时此刻,在这个被刺骨的严寒和无尽的黑暗所笼罩的林子里,陆文麒却从闻笛身上感觉到了温暖,看到了光亮。
默然良久,陆文麒终于再度开口道:“你想不想听我讲个故事?”
闻笛道:“先生的故事,想必十分精彩。闻笛洗耳恭听。”
陆文麒牵起马,缓步向前走去,闻笛则默默地跟在他身旁。陆文麒缓缓地道:“我年幼之时,家境贫寒,母亲早丧,父亲是个游方郎中。我自小便跟随父亲云游四海,过着漂泊无定的生活。
“在我四岁那年的一个午后,我和父亲正在一个简陋的小贩铺里歇脚。旁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容貌颇为不俗,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而且面容蜡黄,时常咳血不止,显然是身染重疾,再不医治恐有性命之忧。不知她是饥饿难耐,还是有要事急着去办,吃起东西来居然狼吞虎咽,令我和父亲皆感惊诧。父亲见她病得不轻,便主动上前,想要为她诊病。谁知她却百般推托,硬是不允。
“那时我年纪虽小,却在江湖上历练已久,颇有见识。我骤然注意到,那女子小腹微微隆起,居然已怀有身孕,大惊之下,便将此事附耳告诉了父亲。父亲早年间曾是少林俗家弟子,武功还算不俗,听了我的话,便一把抓向那女子脉门,想要强行为其诊脉。谁知那女子居然也会武功,便同父亲动起手来。怎奈她武功实在低微,不出十招便被父亲制住了穴道,由此父亲得以为其诊治。
“父亲见她病势已沉,又怀有身孕,便顾不得男女大防,把她抱到了一座破庙,日夕照料,寸步不离。起初那女子对我父子颇有敌意,不仅言语冷淡,而且屡次想要逃跑,父亲只好常常点住她的穴道。时候久了,她方知我父子乃是一番好意,对我父子的态度也就渐渐和缓了起来。二十几日过后,那女子病势已然痊愈,便与我父子分别了。临别之际,她对父亲千恩万谢,说日后必当报答,并且与我父子互通了姓名。那时我才知道,她名叫方飞。”
听到此处,闻笛微微一惊,口中喃喃地念着“方飞”这个名字,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个方飞究竟是何许人也。
陆文麒接着道:“两年之后,那女子居然找到了我们父子。此时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流落江湖,落拓不堪的苦命女子了。但见她锦衣华服,满身珠玉,容光焕发,身边还簇拥着五六个看上去武功颇为高强的随从,俨然是富贵人家的夫人。我和父亲见了,都不禁又惊又喜。她与我父子互相问候了几句,便命随从奉上百两黄金,硬要赠与我父子,以答谢父亲当年的恩情。
“父亲虽然一生贫困潦倒,却不是贪图富贵之辈,心中觉得当初救人乃是出于江湖义气,并非贪图回报,是以对这百两黄金坚辞不受。夫人无奈之下,也就不再强迫,而是退而求其次,要为父亲做一件事。父亲心中略一计较,见我小小年纪,日夕随他奔波于江湖,心中颇为不忍,便要夫人把我带走,留在她身边做个小厮。夫人见我聪明伶俐,便一口答允下来。从此我便离开了父亲,随夫人而去了。”
此时只见闻笛骤然眼睛一亮,恍然道:“我记起来了,方飞就是廉九城的夫人!”
陆文麒颔首应道:“你所言不错!”
闻笛心中疑窦顿生,不由得问道:“她当初为何要在身怀六甲之时逃离万象谷?”
陆文麒道:“这你就猜错了。她与我父子初遇之时,尚未嫁到万象谷。”
闻笛顿时起了好奇心,追问道:“那她腹中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陆文麒摇了摇头道:“个中内情,我并不知晓,也从未在万象谷中见到过那个孩子。我进谷之时,夫人膝下并无一子半女,直到我在谷中生活的第十个年头,夫人方才诞下一子。
“有一次,夫人把我叫到身边陪她聊天,我无意中问起了她与我父子相识之前的经历,以及那个孩子的下落。谁知她听了我的问话之后,双目骤然射出充满怨毒和恐惧的寒光,令我感到不寒而栗。从她的眼神中,我仿佛看到了一段噩梦般的回忆,看到了一段刻骨铭心的仇恨,还看到了她对于复仇的决绝。在这种状况下,我断然不敢再问,也不必再问。于是我岔开话头,讲了一些令她开心的事,她的面色才渐渐缓和了下来。此后,我便再未在她面前提起过此事。”
闻笛不由得喟然叹道:“看来她定是遭到了恶人的强暴,那个孽种大概被她亲手扼死了。”
陆文麒也微微叹了口气道:“此事你我就不要妄加揣测了。”
闻笛点了点头道:“先生还是继续把故事讲完吧。”
陆文麒道:“我随夫人来到万象谷,在那里一住就是十三年。平日里做些杂役,闲时便和谷中的下人们混在一起,久而久之,与他们都成了好友。尤其是看守白首书阁的秦大哥和丰大哥,与我的交情尤其深厚。只因我从小便酷爱读书,自然对阁中藏书馋涎欲滴,于是便主动结交了他们。平日里,夫人对我喜爱有加,三天两头地打赏。我一旦得了赏钱,便总是买些酒肉,与秦大哥和丰大哥痛痛快快地吃喝一番。如此一来,我和他们的交情日益深厚。
“一次,我又得了赏钱,买了酒肉与他们共享。酒酣耳热之际,便开口要他们放我进阁去取书来读。本来谷中设有严规,除非廉谷主本人或是他的入室弟子,其余人等均不得踏进白首书阁一步,更不许阅读其中的藏书。但我读书的心愿实在迫切,也就顾不得这么许多了。而秦大哥和丰大哥不仅丝毫不会武功,而且目不识丁,全然不知他们日夕看守的乃是武林中人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加之他们与我交情非浅,便一口答允了我的请求。”
此时闻笛插口问道:“白首书阁如此重地,万象谷怎会派遣两个不会武功之人看守?如此一来,岂非令江湖上觊觎谷中藏书之辈有机可乘?”
陆文麒道:“这只因万象谷的入口处布有重重机关,加之平日里廉谷主的弟子们轮流看守谷口,外人想要进谷,实在是难比登天。”
闻笛叹道:“原来如此。如此说来,那神盗章亨居然能够从万象谷中盗书得手,本事实在不小!”
陆文麒道:“章亨盗书之时,我尚未入谷,对于此事的内情也不甚了了。”
闻笛又问:“那后事如何?”
陆文麒道:“自从我迈进白首书阁那一刻起,便被阁中包罗万象的藏书深深吸引住了。拿起一本便舍不得放下,觉得每本书都大有值得玩味之处,斟酌了半个时辰,才在两位大哥的催促下匆匆取了一本《山海经》。从此,我一遇空闲便躲在人迹罕至的隅陬读书,读完一本便到书阁中取新书。
“起初我胸中所好只是医卜星象,八卦五行之类的杂学,所读者皆为《周易》、《太玄经》、《灵宪》、《黄帝内经》之属。时候久了,无论经史子集,诗词歌赋,还是兵法韬略,只要是书,便无所不读了,真是到了废寝忘食的境地。直到有一日,我偶然间翻到了一部少林寺的大洪拳拳谱,顿时被其中所载的奇妙武功所吸引,从此便一发而不可收。从那日起,我便将旁的全部搁下,白日里潜心研读武功秘笈,夜深人静时印证着胸中所学自行习练,加上平日里在谷中耳濡目染,武学上的见识与日俱增,武功也一天天精强起来。十三年之间,我竟然将白首书阁中的武功秘笈学了三成有余。”
此时闻笛不由得心中暗叹道:“陆先生居然仅仅凭借着一己之悟性,便习练了如此一身本领,真乃奇才也!然而,偷学武功一十三载,却未被揭穿,又更为不易了。”
陆文麒接着道:“后来,毒龙教老教主于梦烟前往谷中盘桓,廉谷主吩咐我照料他老人家的起居。一日傍晚,我前去为老教主奉茶,见老教主手捧一本《玄玄棋经》,独自在纹枰前钻研。我自小便跟着父亲学会了弈棋,在谷中读书日久,棋艺更是突飞猛进。一时技痒之下,便斗胆要与老教主对弈一局。老教主万万没想到,我一个下人居然也懂得弈棋,惊喜之余欣然应战。这一局棋历时两个时辰有余,结果我竟然旗开得胜。老教主自然不肯就此甘心,定要与我再决胜负。此时我也兴致大发,竟陪着老教主一直弈到了翌日天明。从那日起,我每日都要陪老教主弈棋。时日久了,老教主见我不仅棋艺了得,而且谈吐不俗,心中甚是喜爱,临走时便向廉谷主开口,要把我带走。廉谷主与老教主乃是过命的交情,自然不会在此等小事上驳老教主的颜面,便一口答允了。从此我便离开了万象谷,随老教主来到了毒龙教。那时我年纪已经不小,深知在万象谷偷学武功实已犯了大忌,不得已只好深藏不露,装作不会武功,就连老教主也瞒住了。”
听罢了陆文麒幼时的这一番传奇经历,闻笛不由得啧啧称奇,心中感慨良多。
此时,浓墨染成的天空中,几天前的那一勾残月已然隐去。多愁善感之人见了,不免怅然若失,不胜唏嘘。诚然,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四十 有难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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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两人已行将走出这片林子。
闻笛问道:“不知先生此时有何打算?”
陆文麒转过头来看着闻笛,只见他面上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嘴巴微微张开一条缝隙,似乎随时准备开腔,不由得浅笑道:“想必你已经为我谋划了一条出路。”
闻笛微微一笑道:“我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瞒得住先生。”
陆文麒道:“你不妨说说看。”
闻笛正了正神色,道:“依我看,我们一定要抢在陈鹰之前先发制人。”
陆文麒心念一转,便已大概明白了闻笛的意思,却仍然问道:“此话怎讲?”
闻笛道:“如果此时启程,我们一定能够先于陈鹰的人到达万象谷。届时先生诚心诚意地向廉九城请罪,廉九城想必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多半不会为难先生。否则,一旦陈鹰的谰言率先钻进廉九城之耳,先生的处境就极其不利了。”
陆文麒道:“你与廉谷主素不相识,怎知他会轻易宽宥我?”
闻笛道:“先生虽然从谷中偷学了武功,却并未把这一身武功用于不正之途。况且,先生天赋异禀,人品高格,实在是不世出的人物,廉九城见了,难免不起惜才之心。我就不相信,他会冷面无情地置先生于死地!”
说完此言,闻笛耳中骤然听到一些轻微的响动,不由得面色一变,低声道:“有人来了!”
陆文麒微微点了点头,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接着刚才的话头道:“除了黄鹤山庄之外,我们哪儿都不能去。”原来,陆文麒也听到了响动,并且由此得知来人的武功在自己之下,故而并不担心。
闻笛闻言不由得一惊,瞪大了双目正要开口,却听陆文麒接着又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只问你一句,我们走了,清溪由谁照顾?”
闻笛道:“小蝶她留在山庄里,大哥、二哥、三哥都会悉心照顾她,先生多虑了。”
陆文麒摇了摇头道:“虽然明日的比武已不必担心,但延惜和那冯绝却未必肯就此善罢甘休,说不定一计不售又有二计。如果他们和陈鹰联合起来发难,仅仅凭借着你三位师兄和清溪、何琦两个女子之力,只怕难以招架。再说,何琦一直对你未曾死心,难保不会暗地里对清溪不利”
话刚说到此处,黑暗中蓦地蹿出一条黑色的人影,挺着双掌直奔陆文麒而来。陆文麒耳中听得风声,连忙闪身避开,同时攒眉问道:“不知足下是哪里来的朋友,与在下有何冤仇?”
那黑衣人以黑巾蒙面,未等陆文麒问完话,便已再度攻了过来。
闻笛心知事有蹊跷,刚要开口劝解,却见不远处又有一个蒙面黑衣人向自己袭来。闻笛见了先是微微一惊,定睛仔细观瞧之下,却又粲然而笑。只见他居然张开双臂,仿佛等着黑衣人投怀送抱。那黑衣人也当真听闻笛的话,像是一只听到了主人召唤的貂儿,一头钻进了闻笛怀中,双臂紧紧揽住了闻笛的脖颈。
闻笛笑着揭下了黑衣人面上的黑巾,只见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含情带笑,竟然是小蝶。闻笛伸出手指轻轻地在小蝶鼻尖上一点,柔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蝶并未回答闻笛的问题,而是嫣然笑道:“笛哥哥,你如何知道是我?”
闻笛一笑道:“如果我连我的小蝶都认不出,一双眼睛也就可以剜下来喂狗了。”
小蝶神秘地眨了眨眼睛,道:“你猜他是谁?”说着抬起手,将青葱玉指指向了正在与陆文麒激斗的那个黑衣人。
闻笛转过身,只见那黑衣人身形如水蛇一般,周身仿佛无骨,招式更是奇绝,陆文麒一时间竟然占不得上风。闻笛顿时心中雪亮,连忙朗声喝道:“琦儿,你就放过陆先生吧,我代他向你赔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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