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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调-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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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兮归来,不可飘忽!息子怨怒,归此茕庐。生欢无悦,死苦勿顾。日月不淹,春秋罔伫。彼岸光明,此间昧殊。百岁之后,皆归幽都!”
这曲子本是生者唱与亡人的送魂歌,太上皇唱着唱着,不由想起命断马嵬的贵妃,流放外地的旧属,战乱中阵亡的诸多将士,以及千千万万因战乱而无辜丧命的百姓,悲从中来,唱到最后语声已是哽咽,惹得韦见素和陈玄礼也悲从中来,红了眼眶。
太上皇挥挥手,把词卷交给一旁的小黄门:“拿去给梨园弟子,让他们赶紧练熟了,才好出去教别人。”
小黄门眼睛也红红的,接下道:“陛下,今日正好是上元佳节,晚上想必会有许多人到东市游玩赏灯。如果此时命梨园弟子登楼奏曲,不是可以让很多人听到么?”
太上皇道:“今日是上元?我差点忘了。你这个主意好!”望了望外头天色,“天快黑了,走,我们到花萼楼上去看看,也好早做准备。”命小黄门去监督梨园弟子速速练习,自己和陈玄礼、菡玉等人一同出殿,韦见素则由家丁和韦谔抬着步辇,一行人来到兴庆宫最南面,登上西南角的花萼楼,向东市内眺望。
天色还未黑透,东市已亮起华灯,人来人往。太上皇凭栏看了一圈,指着自己脚下说:“一会儿就让他们在这里演奏,东市里至少有一半地方能听到了。”
这时楼下街上有人发现了他,指着楼上高声喊到:“啊呀,是太上皇!太上皇在楼上呢!”当即跪下叩拜。周围的人见状也纷纷拜倒,连呼:“祝愿太上皇陛下圣体安康,万岁万万岁!”
太上皇脸上总算有了喜色,连声说:“各位父老乡亲,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但楼下的人只顾拜舞,跪拜的人群像波浪一般由近及远扩散开去,直至东市门内,绵延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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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青史
更新时间:2010…1…20 14:43:42 本章字数:3680
安史八年战乱,曾经盛极一时的唐王朝从此一蹶不振,地方藩镇割据各自为政,外族入侵,战乱不断国无宁日。直至两百年后赵宋之世,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南征北伐平定四方,天下才又回复统一安定。
宋熙宁九年秋,衡州之北山中。
“卓兄,这里有个废弃的陷阱,有人掉进去了。”
跌入陷阱两天一夜、右腿被捕兽夹夹伤的书生已经奄奄一息,这声年轻女子的清朗嗓音传入他耳中便如天籁一般。他激动得热泪盈眶,张嘴就想大声呼救,无奈喉咙干渴似火,发不出半点声响。
一个男人冷声应道:“陷阱?谁这么大胆在咱们家附近设陷阱?”
书生胸口一滞。这位姓卓的兄台,“这里有陷阱”不是重点,“有人掉进去了”才是重点好不好?
女子道:“先把人救上来再说。”一边悉悉索索地开始找工具。
男人却没动,似乎还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口气:“他胖得跟个石磙似的,你一个人拉不动。”
沉默了片刻,女子无可奈何地问:“要多少你才肯帮忙?”
男子笑道:“五钱。”
女子却犹豫道:“太多了,三钱如何?”
三钱,他的命只值三文钱,还带砍价的!书生摸着腰间的钱袋,欲哭无泪。
“你知道我向来说一不二的。五钱,一颗也不能少,不然你就等着看他烂在这坑底好了。”男人说罢转身欲走。
女子忙道:“五钱就五钱。快过来帮忙。”
书生昏昏沉沉,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方法,倏地一下便把他从坑底抬了上来,又毫不客气地扔在了地下。他痛得差点晕厥过去,就听那女子道:“哎!小心!你怎么就这样把他扔地上?”
男子哼道:“你不是说把人救上来再说?现在已经救上来了。”
女子无奈道:“他伤得很重,家里还有一点伤药,得赶紧带他回去。”
“我只负责把他从坑底救上来,带回家那得另算——再加五钱。”
书生脑袋一歪,放任自己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已经是躺在木屋的竹床上,受伤的右腿也已上药包扎。屋内陈设简陋,与一般的山乡住户并无区别,只是窗户上都挂着厚实的帘子,白日里也遮得屋内昏暗不明。他一瘸一拐地下了床,走出屋门一看,明明是开阔的山谷,屋主却非要把房子建在背阴面,不得不说有些奇怪。
日已黄昏,秋风舒爽,迎风送来清脆的金石相击声。屋旁一块丈余见圆的巨石,依着山势斜跃而上,一名黑衣男子正在上方陡峭处凿石,下方平坦处有一女子,也是灰黑服色,正背对着他往石头上晾晒书册,想必就是救他的那一男一女。
书生定睛一看,那女子翻晒的可不就是他的书箱,心中大叫不好,连忙跑过去拾起书箱一看,箱内书册已经全被她翻出来铺在地上了,风吹得书页哗哗作响,封皮扉页上斗大的字好不扎眼。
女子站起身,只落落大方地微笑道:“郎君醒啦,伤口可还疼痛?”
书生脸色微红,低头谢道:“已无大碍了,承蒙二位……呃……”偷偷瞥了两眼面前的美貌的小娘子和不远处专心致志凿石头对他不理不睬的中年男人,心下暗暗猜度这两人到底是何关系。
女子指了指凿石男子道:“外子姓卓。”
竟然是夫妻。书生略有些失望:“多谢卓大哥、卓……大嫂救命之恩。小生姓史,祖籍常宁,现居湘潭,在家排行第九。”
卓大嫂道:“原来是史九郎。郎君此行是要去应试赶考么?”
史九道:“正是要回衡州参加下月的解试,为节省时日就从山中抄近路,不想失足落入猎人陷阱,幸得二位搭救。”
卓大嫂道:“郎君脚上只受了些皮外伤,三五天便可痊愈,当不妨行程。”
史九见她举止礼让,不由有些担心,眼光忍不住往石上书册瞄去。卓大嫂道:“书箱翻进山涧里被水浸湿了,我怕洇了墨迹,自作主张拿出来晾一晾。”
史九小心翼翼试探道:“娘子也是爱书之人哪。”
卓大嫂却转而问:“不知九郎此去准备应试哪一科?”
史九道:“自然是进士科。”
卓大嫂道:“应进士科,九郎带的有些书恐怕无所助益啊。”
史九额上冒出冷汗:“或许是因为我姓史的缘故,生来有缘,。手机看小说访问WAP.16Kxs.Com自小便爱读史……只是闲暇时看看,兴趣使然而已。大经、兼经也都随身携带的。”
卓大嫂低头看地上书册:“唐书……是前朝史官编纂的吧?”
史九连忙点头:“对对对,是前晋刘
等人所撰,五代时战乱频发,有一些流落民间。我这里也只搜集誊抄得列传五十余卷。”
卓大嫂道:“即使是前朝零落之卷,私藏也就罢了,带着去参加解试,被人看到毕竟不妥。”
史九道:“娘子教训的是。”抬头往上看去,见那位卓大哥还在石壁上凿字,竟是一个个正楷的“正”字,每列十个,已经凿了九列,新旧不一,前后像是间隔了很久凿就。前七列的字中填了墨,中间的未填墨但已陈旧,只有最末的两个是今日新凿上去的。他不禁疑道:“卓大哥这是在刻什么?为何百来个字都是同一个?”
卓大嫂莞尔一笑,似有些无奈:“山中与世隔绝,不知今夕何夕,只好自己刻度记日。”
书生心想:凿石记日,这办法也够奇特的,用纸笔记岂不更方便?又问:“为何有的填墨,有的空白?”
卓大嫂道:“过一日便填一笔。”
那没填的难道是将来?书生心中疑惑,但没有问出口,抬头数了数石壁上填了墨的“正”字:“三百一十四……小生斗胆猜一猜,这日期是贤伉俪结缘之日开始记的吧?”
卓大嫂微赧:“确是如此。”她低着头,目光落在翻开的书页上,笑容慢慢隐去了。史九顺着她视线看去,只看到第一行写着“安禄山,营州柳城胡也”,风便把书页吹乱了。
菡玉等史九睡熟了,才悄悄进他房内把书箱搬到厅堂里,就着油灯找出其中一册,连翻了三遍,也没找到她想看的内容。正自疑惑,身后忽然有人道:“不在这里。”
她吓了一跳,连忙把手里的书合上。不料这一册封皮掉了,第一页就是内里的正文,合上之后正看到抬头的大字:“列传第一百四十八,奸臣”。她尴尬地一笑,把这一册塞进成堆的书卷里。
“你倒是很看得起我,可惜我道行还是不如李林甫,不够格进奸臣传。”他翻出另外一册来,“只能沾贵妃妹子的光,算个外戚。”
菡玉低着头把外戚传草草翻了一遍:“比之刘
、张昭远,言辞倒是更尖刻了。”
他挑了挑眉:“是吗?‘自任不疑,盛气骄愎’,我倒是觉得很贴切。”
“都很贴切?”
他眼角余光扫过书页,看她手指正放在“自台禁还,趣虢国第……居同第,出骈骑,相调笑,施施若禽兽然”那几行上。他看着她,目光便有了几分深意:“贴不贴切,你自己知道。”
她被他看得垂下眼,将书收进书箱里:“科举三年一试,是读书人的头等大事,可别因为一点意外小伤耽误了。今晚得上山采些草药去。”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今晚没月亮,你看不清的。”
“看不清打个灯笼就是了,再不济也可以采回来再辨识。不管你肯不肯帮忙,我都不会再加了。”
他从背后拥住她,恼怒地在她颈中咬了一口:“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多厮守些时日?什么时候你才能主动往石碑上加个字?”
菡玉低声道:“我们答应了引魂使,四十年后便归地府……可现在已经过了三百多年了。”
“她说到时候会来索我们,是她自己没来,怪得了谁?”
菡玉歪着头想了想:“卓兄,你说,大引魂使为什么没有来?”
“谁知道呢,也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他埋首在她颈间,心不在焉地回答。
三日之后,史九的腿伤已经愈合,行走无碍,便向卓月夫妇告别,继续赶往衡州参加解试。临行前,他把书箱里那五十多卷零散的唐书列传留下赠与菡玉。
“卓大嫂,实不相瞒,这些不是前晋刘
编撰的唐书,而是当朝宋景文公、欧阳文忠公新修,问世仅十余年,国子监的学生看了之后偷偷誊抄下来,辗转流传为小生所得。我留着也无用处,不如送给贤伉俪更有意义,也算我对二位的一点报答。”
菡玉微笑致谢。史九走到门口,回头望了一眼山壁上行列齐整的“正”字,问:“卓大哥,这些字真的是一笔代表一天么?”
卓月冷冷地看他一眼,不予回答。
史九凑近他小声道:“她如果不愿意,这石壁上就只会有八个字。”
“还用你说?”他终于开了金口,语带鄙夷,“我早就知道。”
书生粲然一笑:“那就祝卓大哥和嫂子永结同心、百年……不,千年好合。”又望了一眼刻满正字的石壁,大笑而去。
五钱?五天?他终于弄明白了那天被救起时两人的讨价还价。
——五年,一刻也不能少。
一直等史九走远看不见影了,菡玉才把那五十多卷史册搬回屋内,一一收进箱中。拿到那卷外戚传时,她还是忍不住打开,仔细看了一遍。三百多年了,许多往事都已遗忘,她甚至不太记得风华绝代的贵妃长得何种模样,但看到“马嵬”两个字,看到“或射中其
,杀之,争啖其肉且尽,枭首以徇”时,心中依然翻腾有如昨日。
三百年,或许还不够长。
她微微叹息,合上书册。正要放入箱中,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又打开一看,在那页的末尾的间隙中,赫然用细狼毫写了一行小字:
青史不过数行字,是非易写情难描。江山从此不为重,问谁更娇?
篇外七·助情
更新时间:2010…1…20 14:44:00 本章字数:5731
“玉、儿。”
这一声并不响亮,却还是生生把菡玉从周公那里拉了回来。平日里他都甜腻腻地叫她“玉~儿~”,只有不高兴时那音调才会放平,语气如此生硬。她努力想睁开眼,那两片眼皮却像被松脂粘住了似的,怎么揉都揉不开,只模糊地应了一声:“……唔?”
“你知道咱们俩在干什么吗?”
她糊里糊涂的脑子还没转过来,嘴里随着他话尾咕哝道:“咱们在干什么……”
“咱们在行房!”
怒吼声像道霹雳似的在她耳畔猛地炸开,菡玉浑身一激灵,粘在一起的眼皮瞬时弹开了,瞌睡虫全跑个精光。她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只见两具光溜溜的身子贴在一处……连忙抬起头来,正对上他怒炽的双眸,她的舌头顿时打了结:“啊!嗯……呃……”
早知道应该躲在周公那里避难的……身子还叫他压得动弹不得,想抬起手来捂住脸都不行,唉。
他嘴角抽搐着:“而你竟然睡着了。”
扑哧一声,窗外似有人忍俊不禁喷笑了出来。他看也不看,反手一指,简陋的窗纸刺啦一下裂了一道细口,外头树上传来“嗷”的一声痛呼,有什么东西从树桠上掉了下来,动静却很轻微,在树下落叶堆上打了个滚,挣扎着逃远了。
居然还被外人听见,这下可不好收拾了……她干咳了一声,扯出一抹笑容来:“其实我……那个……感觉是……很好的,就是因为太……那个……舒服了,所以才会忍不住睡着了……”
“胡说八道!”
菡玉心虚地瑟缩了一下。她是所知不多,但也明白男人对这事都在意得很,最是要面子,以前每次他不都追着她问,非得她点头说好才罢休,这回她自己主动说了,却又哪里不对?莫非是夸大过头,叫他看出破绽来?
“卓兄,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虽然我的脸不会红,但我心里头……其实也是会怕羞的……”若不是被压着不能动,她是很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的。再不济,给她一条被单蒙住脸也行啊。
他周身的肌肤渐渐凉下来,过了许久,久到她几乎又要撑不住眼皮了,方听他闷声问道:“自咱俩成亲洞房以来,也有十余回了,你回回都说好。我且问你,究竟是怎么个好法?”
“呃……各有各的妙处……”早知道今日有此考验,当初在书肆看到《游仙窟》、《飞燕外传》之类,应该偷偷瞄两眼的。
“那便挑最好的来说。”
她支吾道:“呃……应该是洞房那回吧……上山以后的。”心里默默祷念,却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听他立即追问:“为何?”
“因为……因为……咱俩历经磨难、费尽千辛才盼到了今日,终于可以长厢厮守、百年好合,心中欣悦难、难以言表,自、自然……”连抖了两下,终于还是没将最后那句话说完。溜须拍马也是一门功课,须得天天练习才能运用自如,她实是荒疏太久了,唉。
头上乌云罩顶,盯着她的目光又凌厉了几分,声音似从牙缝里逼出来:“菡、玉。”
这般称呼她,看来是真的恼了。“好好,我实说就是。那夜我本以为会像以前似的浑身疼痛,谁知竟无半点痛楚,喜出望外,因此记得格外牢。”
他脸上微微发青:“那后来的呢?”
菡玉连忙道:“后来也都不疼,也都很好的,只不过已经知道了,所以不如头一次印象深而已……”瞅着他脸色越来越青,心知自己必又是说错话了,只得干笑了两声。
“你所谓的好,就是不疼?”
不然还能是什么。她偷觑了他一眼,很知趣地没有说出来。
过了片刻,他放缓了语调:“上山之前的那两次……除了疼,你就没别的念想么?”
这个时候她哪里敢点头啊。安逸生活过久了,果然是越来越没有骨气,唉。
“途中那回,是我思虑不周,未想到你草木之身……那第一次呢?在我书房里那次,那般水乳交融,旖旎缠绵,说是人间至乐、如登仙境也不为过,你都忘了?”
如果不是这床板宽不及三尺,翻个身就能掉下床去,她真的很想一把推开他捂住脸啊……“那么久远的事,我、我哪里还记得清。”
冷不防他突然一口咬在她肩上,吓得她差点惊叫出来。他的脸色很黑,咬牙切齿:“这些年来,我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盼着想着,你居然敢忘了?”
她皱起眉,迟疑道:“卓兄,我知道你现在就很想用……用实际行动让我想起来,但是我这身子实在是……就像你咬我这一口,大约还没有蚊虫叮一下疼。我不比你,每日要维持形体就得花去大半气力,今日真的是太困了,你让我睡一会儿吧……”两眼皮不听话地直往一起粘,耳边传来咯咯的磨牙声,“你若觉得咬我能解气,随便咬好了,反正也不疼。”
她一向诚实耿直,不妄虚言,他直到现在也是很欣赏的,欣赏得想掐死她。
嘶啦一声脆响,似乎是背后衣裳挣破了。卓月将斧子斫进树墩内,脱下不太合身的上衣,翻到背后看,只见后肩裂了一道足有半尺多长的口子,一直延到腰下。
“昨日刚补过,又破了。玉儿的针线手艺……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呀。”他心道,随手把那上衣扔在树枝上。
背后传来“嗦嗦”的声响,他回头一看,却是菡玉,举袖遮住口鼻,只露出滴溜溜的一双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他连忙转身迎过去:“天还没黑,你怎就出来了?——你的腿怎么了?”
菡玉立即停住脚步:“啊!就是昨……刚刚不小心踩着一块石头,崴了一下,没事没事!”
他皱眉道:“你先坐下,让我看看。”走到她身前,让她在树墩上坐了,蹲下身去欲掀她裙摆,忽然有一条细亮的银丝坠到他手背上,聚成圆圆的一泓,那银丝还颤颤的不断,上端一直延伸到她微张的唇角。
他嫌恶地一甩手,正要后退,她突然大叫一声:“哇呀!不能忍啦!”飞身跃起往他身上一扑,双手搂住他脖子,两腿往他腰上一盘,嘟起嘴就向他脸上亲去。
下一刻她娇嫩的红唇便狠狠亲上地面,吃了一嘴枯叶泥沙。她气急败坏地翻身坐起,胡乱拍掉满头枯草,刚想发作,看到他光裸的上身,还是生生压下火气,娇声道:“夫君,奴家一个人在家里独守空房,难耐对夫君的思念,特意来看你的,夫君怎么能这么待奴家?”
他拿那破上衣死命擦着手背:“先乖乖修炼个几百年,把你身上那股狐骚味儿盖住了再说罢。”
小狐精被他识穿,也不慌张,抬手拢拢头发,就势往地上一歪,一手支额,露出一抹自认倾倒众生的笑容:“你屋里那个娘子没法叫你满意,是她的不对,你又何必如此委屈自己?你试上一试,就知道我比她强千倍万倍。”
他冷冷道:“我对假人没兴趣。”将上衣扔在地下,转身欲走。衣服上腾起一股绿幽幽的火焰,片刻就将布衣焚烧殆尽。
小狐精跺脚道:“哼,我是假扮她的模样,不过我身上这套衣服,可是货真价实的哟。”见他停了住脚步转过身来,她愈发得意,解开腰带露出里头贴身的亵衣,“尤其是里头这件,你一定认识吧?”
他脸色微变:“你从哪里偷来的?”
“什么偷呀,人家可是光明正大拿的。”小狐精摇身一变,瞬间成了他的模样,眼带桃花,姿态风流,竟比他本人还要俊俏三分,只是身着女装,有些滑稽,“至于怎么拿到的,就不用我说了吧?她的道行可比你浅多了,哦呵呵呵呵……”眼见他目露凶光,急忙一扭身,赶在他动手之前跳上树逃窜。
狐狸生来狡猾敏捷,这小狐精别的本事没有,逃命的功夫倒是一流,在树丛里窜来跳去,短时倒也难以追上。二人迅急如风,不多时便翻过了好几座山头。
空气中远远传来似曾相识的香气,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卓月觉得有些不对,好像这小狐精故意要引他去什么地方似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前方小狐精已上了坡顶,站在一方大石上,见他落远了,伸手到衣内将贴身亵衣拽了出来,举在手上迎风招摇。他恼羞成怒,心想不就是个小小的狐狸精,还怕她的诡计不成,纵身便又追赶上去。
小狐精也不躲避,等他近到跟前一丈左右,才猛地纵身一跃,从大石上跳了下去。卓月不疑有它,飞身越过大石,哪知山坡那边竟是一片低洼谷地,石头背面一道丈余高的峭壁,几乎直立。他收脚不及,这么一点高度也来不及翻身,便直直落进谷中,满目只见鲜红艳色,落地时却是软绵绵的,像落在棉花堆上。原来这山谷中遍地藤蔓,茎叶交错,将地面全都覆满了,想踩下去都无处伸脚。
他俯身下去看,只见上层密密麻麻开满了红花,每朵拳头大小,状如绣球。再仔细一些端详,才发现那花盘其实是许多小花苞拥簇而成,每朵只有米粒般大,异香扑鼻。
他突然想起来了,身子不由一僵,停在了原地。
“这种花呢,叫做助情花,药力很是凶猛,只需一粒,能让六旬老翁也如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一般,整夜精力不倦;若是连吃三五粒,圣人也会变得禽兽不如。”小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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