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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影红颜-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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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食客神魂入窍,突然叫道:“崔兄,请不要杀他。”
“在下并没打算杀他。”崔长青回到路上说,一面替两人解绑。
中年食客揉动着双手,苦笑道:“在下是山西潞安府的捕头于世明,得到线索前来暗查太行山巨盗飞豹郝天雄的下落。那恶贼五年前逃出太行山,潜赴京师一带藏身。他身上有三百六十余条人命血案,亟待清理;”
“你是说……”
“可能就是那姓烟的管关通判。井陉乃是太行山八陉的第五陉,这恶贼如果真是飞豹郝天雄,日后官匪相通,那还了得?目下有几位苦主到三关窥虚实,在下则奉到真定府查他的底。这个叫孟宣的人,该是一条极好的线索。”
崔长青跌脚道:“老兄!你何不早说?”
“崔兄……”
“在下已击伤他的天灵,他已成为白痴了。”
“可惜’!能不能治好?”
“开玩笑2.除非是神仙方能抬得好,可惜世间根本没有神仙。”
“且慢!在下可助你一臂之力。”
“真的?”于世明惊喜地问。
“老实说,于捕头,以你的身手前往真定缉贼,可能凶多吉少。”
“只……只是,兄弟上命所差……”
“在下可以助你,但一切须听由在下安排。”
“兄弟唯命是从。”于世明恭谨地说。
“你认识飞豹郝天雄的本来面目吗?”
“认识。”
“他的面貌有何特征?”
“他的后颈长了十余颗好不了的白钱癣,鼻头特尖,眉额间的肌纹成回字形,身材矮小但剽悍矫捷,面型上方下圆,长像不俗。他的武艺,委实惊人。”
“好,咱们进城好好商量。”
叮吟小六必须守口如瓶,决不可透露今天的事,不然将有横祸飞灾,方打发小六回镇。
崔长青乘马先走,于世明仍然步行入城,各走各的路。
过了广济桥便算是踏了府城了。这座冀西的大城,委实令人刮目相看,三丈余高的城墙,外壕宽有十余丈,东南角一带另有高大的卫城,有两个卫经常驻守。地当要冲,道路四通八达。东面有十丈宽的大道直达山东济南,西扼入晋咽喉,也是十丈宽的大道通太原。南下是十二丈宽的大道,可抵河南卫辉府。北上京师,道路更是不同凡响,号称天下第一,也叫驰道。因此,真定府不但是军事重镇,也是经济中心。
在真定府闹事,后果是不堪想象的。可是,事实却正相反,卫所的两三万官兵、有二分之一成了文武官员的家奴,不在卫所操练,另有五分之一缺额,连神武右卫也有同样散漫、黑暗、无纪律的情形发生。
不要说距京师六百余里的真定府乱七八糟,连京师的顺天府也一塌糊涂,京城附近盗贼如毛,甚至有贼敢进入皇宫偷窃。有时京城戒严捉贼,一捉就是三五百。几个有名的贼首,正与那些比贼更糟的缉贼官斗法,往来京师山东捉迷藏,如入无人之境。
皇帝老爷呢?糟得不可再糟。开皇庄做生意,逛窑子自暴自弃,招来一些和尚老道鬼打架。建豹房养猛兽,自以为是神仙菩萨,亲自下豹房斗老虎,几乎做了老虎的点心,要不是一位喇嘛把他及时从虎爪下救出,可能正德皇帝的龙驾早已归天,要木就带了一班佞臣太监,跑怀来、宣府,另建行宫,根本就不肯回京城,沿途大搜女人,尤其喜欢玩寡妇,搞得乌烟瘴气。他似乎并不留恋那令他抬不起头的皇帝,因为宫里有一位他一见就头痛的皇后,因此也就不管京城里的上上下下烦恼事。
上梁不正下梁歪,全国上下怎不一塌糊涂?因此真定府的治安,比京师更差,外表看还不错,其实却是花缎子盖鸡笼,外表好看里面空,而且臭不可闻。
踏入府城,先找地方安顿。在城门口,两名敞衣泼皮看到了乌锥,互相以眼色示意跟下了。
多年闯荡,经验告诉他,除非找到了确证,不可凭一面之词断定人的好坏。同时,如非万不得已,必须控制自己,能忍则忍,尽可能不要露自己的底。因此对于世明的话存疑,甚至对于世明的捕头身份也不敢全信,他必须将阙家的底细投清,万事策定从自己的打算。日下,他只有一件事好做;落店。
街道宽阔,车马行人往来不绝,周广二十四里的大城,繁荣自在意中。
乌锥马折出东大街,这也是出东门至山东的大路,两旁店铺林立。一两部大车匆匆而过,地面隆隆作响。最令人诧异的,似乎有不少军装不整的卫所军爷,笑闹着三五成群喧哗而过,路人不以为怪。这些军爷不在卫所操练,到城里来鬼混所为何来?在外地的卫所,兵勇们虽有军人身份,但除了一三五月操练之外,其余的日子各安生理各营其业,绝大多数是耕种卫田的农民。卫所的官与兵皆是世袭的,多了的人称余为丁余,丁也具有军藉,因此不算是平常百姓。譬如说,真定右卫在城南偏东,自建有卫城,那在男女老少余丁,出外远行旅游,报籍贯时只能说是真定右卫的人,不能说是真定府人氏。
至于神武右卫则是常备军,要经常轮调至边关打元鞑子。平时勤加操练,每月只有两天休息,这些兵不可能整天在城里混,但街上却可看到三五成群的兵到处游荡。
齐鲁车行设在东大街,街对面是燕都车行的真定站头。前者的总店在山东济南,后者的总店设在京城外白云观旁。
右侧,是三皇庙。街东,是龙兴寺。寺对面,是一连五间大客栈,两间酒楼。
由此可知,这一带可说是卧虎藏龙的地方,龙蛇混杂,三教九流萃聚的问题地段。‘
午间便落店的人不多,崔长青是不多中的一个。
他在永安客栈前下马,店伙眼尖,看他的打扮与风尘仆仆神色,便知是财神爷来了,枪来两名伙计一个接缰,一个上前抱拳含笑.打招呼:“客官辛苦了。喝!好骏的乌锥。人如虎,马如龙,少见少见。”
他一走取下革囊鞘袋,挟住马鞭,笑道:“承奖承奖。在下要落店。”
店伙伸手接鞘袋,恭谦地说:“多蒙照顾,无任欢迎。小店各有雅洁的上房,包君满意,小的领路,客官请。”
他扭头向照顾坐骑的人说:“伙计,在下达匹马锥请小心照料,不用遛马,歇会儿再让它喝口水,草料加燕麦,上料。傍晚在下要亲自替它洗刷再上槽。”
“小的记住了,客官请放心。”照料坐骑的店伙答。
客栈规模不小,店前的广场绿树成阴,马厩马桩一应俱全,停车场置轿所无不臻备,有车道直通内院上房,以便女眷的车轿入内。
进店先趋柜台,掌柜夫子客气地打招呼,和气地说:“客官辛苦。地近京城,位近边关,客官请原谅,能不能把路引让小可过目?”
“应该应该,掌柜请勿客气。”他含笑取出路引递过,眼角看到两个不算陌生的人影踏入店门。
他将鞘袋往柜上一放,乘机扫了对方一眼,心说:“是城门口鬼混的两个泼皮。好家伙,居然跟来了,这地方乱得很。”
他的路引是真的,路引上有关姓名身份与事由,记的是:崔长青。商业。自湖广至保定。贩卖。
店伙引他进入西跨院上房,茶水刚备妥,马包也就送来了。
掌柜的正在全神贯注记载客人的该记事项,几个店伙皆在忙自己本份的事。但蓦地人声一静,几个店伙皆脸现惊容。
两个泼皮阴笑着走近柜台,两人互相以眼色示意,其中一人向同伴点点头,然后背倚柜台,狞笑着扫视在场的几名店伙。
门外人影乍现,钻入一个鹑衣百结的老花子。
另一名泼皮一手支颐倚在柜上,怪声道:“胡掌柜,记甚么?”
胡掌柜一惊,猛抬头神色一变,堆下笑说:“原来是邓爷,你好。”
“很好,托福。记什么?”
“客人留宿名册。”
“刚才那穿黑衣的小伙子,干什么的?”
胡掌柜将册转向推过陪笑道:“邓爷请过目,都在上面。”
邓爷手一伸,劈胸抓住了胡掌柜的领口,轻轻一带,便将胡掌柜双脚悬空搁在柜上,冷哼一声,怪眼彪圆,显然火气上冲。
胡掌柜大骇,手脚忙乱,惊惶地挣扎,脸色苍白:“邓爷请放手,小的并未得罪邓爷……”
“去你娘的混帐!”
“邓爷……”
“你明知我邓七斗大的字认不了一担,你他娘的却要太爷过目,你这不是有意拆我老七的台吗?混帐!”
“小的知……知错,小的不……不是有意的,邓爷请原谅,请原谅,下次不敢,不敢。”
邓七放手,胡掌柜出了一身冷汗,滑下原地几乎摔倒。
“念给我听。”
“是,是邓爷请听。”
邓某满意地离柜台,偕同伴出店.在门旁盯了老花子一眼,停下步突然问:“你,腰牌呢?”
老花子吃了一惊,几乎失手将打狗棍掉落,退了两步,惶然地反问:“大……大爷,什……什么腰牌?”
“你不知道?”
“老……老汉不……不知道。”
“你来了多久?”
“老汉刚……刚到。”
“呸!我问你到本城多久了。”
“是刚到的,从……从南门进城的。”
“你是花子?”
老花子一脸可怜像,口角往下拉,山羊胡摇摇,眯着老眼叹口气,如怨如诉地说:“老汉老伴早亡,上无亲下无故,无子无女无依无靠,年未花甲而视茫茫发苍苍……”
“他说些什么?”邓七不耐地向同伴问。
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大汉,背了个大包裹,满身风尘,显然也是落店的外地客人。脸色苍黄,一双怪眼显现紫芒,狮鼻海口,留了八字大胡,颇具威严,可惜脸色太难看,象是久病难愈的。向邓七咧嘴一笑,接口道:“老花子可能读了几年书,说的话带有文味。他说他是个孤老头,耳目不便白头老朽一个。
邓七的大指头,几乎点在老花子的鼻尖上,沉声道:“孤老头你听清楚了,要来本城讨饭,必须到华塔寺去找石团头,献些孝敬领腰牌,不然就有人会打断你的狗腿,撵出城外喂野狗,记住没有?”
说完,两人扬长而去。
满脸病容的中年人跨入店门,笑道:“老伯,凳子上歇歇,你不会是来讨饭的吧?”
老花子愁眉苦脸地一笑,反问道:“大爷,老汉曾说过是来讨饭的吗?”
“不曾。”
“这岂不是够明白吗?”
“那你……”
“老汉是来访友的。”
“呵呵!贵友不在真定,在济南。”中年人低声说,笑。得诡谲。
“你说什么?”老花子反问,似乎确有点耳背。
中年人靠近,语声更低:“花花太岁已逃至济南,前辈来晚了一步。”
“老夫是来猎豹的。”老花子也低声说。
“哦!有志一同。”
“你是……”
“晚辈病……”
“哦!流星赶月的得意门人;病秃龙公孙化及,失敬失敬。论江湖豪杰,老弟不作第二人想。”
“不敢当,前辈过誉了。前辈天涯怪乞上官星河,方算得是江湖奇士。”
“过奖过奖。”
“咱们落店吧。”
“好,落店。”
病秃龙向柜台走,大声说:“掌柜的,这位老伯不是花子,而是来访友寻亲的,人地生疏乏人照顾,在下负责他的食宿,给咱们来一间稍大点的房间。”
不片刻,店门进来了两个人,泼皮邓七去而复来,只是换了一个同伴。
“人在不在?”邓七向胡掌柜问。
“在,在,没出去。”
“好,叫你们的伙计避远些。”
“是,是。”’
邓七向外举手一招。不久,鱼贯进来六位大汉,全是些胳膊可以跑马,拳头上可以站人的痞棍。
领先那人壮得象条大枯牛,敞开上衣,腰带缠在腰下,上端露出一把匕首。大牛眼一翻,用刺耳的老公鸭嗓子问:
“人呢,叫他出来。小七,你亲自走一趟。他来了便罢,不来,揪他出来。”
邓七治笑着欠身,恭顺地说:“弟子遵命,师父请稍候。”
“快去!”师父挥手叫。’
店伙计皆得到警告,纷纷走避,店堂一空,只有六个痞棍分四方站住有别位置。
门外,散布着另一批人,其中有那位赶车的大掌鞭吴五,同行的伴当,是个獐头鼠目的中年人。这些人都带了家伙,准备万一里面的人不敌,便要抢入相助,甚至可能动家伙行凶。
不久,邓七在前,崔长青后跟,安详地进入客堂。崔长青似乎不知危机已至,泰然地问:“喂!七爷,谁找我啦?”
邓七向大枯牛汉子‘指,奸笑道:“偌!就是这位爷。”
大枯牛双手叉腰,大肚皮毛茸茸,巴首靶亮出,怪眼一翻,老公鸭嗓子刺耳:“你,就是崔长青?”
崔长青左看看,有三个人。右看看,也有三个人,前后共是八个人。他开始看出不对,开始惊疑,开始害怕,畏缩地说:“不错,是我,诸位是……”
“你从湖广来?”
“是的……咦!兄台怎么知道?”
“你作何生意?”
“哦!正当行业,贩牲口。”
“槽上那匹乌锥马是你的?”
崔长青恍然,点头道:“不错。”
大牯牛怪笑;大声说:“我买。”
崔长青摇头,拒绝道:“不卖。”
大牯牛瞪眼,怒声叫:“你敢?”
“讲不讲理?”崔长青不示弱地问。
“讲理?理字多少钱一斤?”
“真定城难道就没有王法?”
“王法是给人看的,能看不能用。”
“你是……”
大咕牛不耐地挥手,怪叫道:“太爷没空陪你打哈哈斗口舌,来人哪!”
邓七抱拳欠身,恭敬地答:“徒儿在,请师父吩咐。”
大牯牛摸摸大肚皮,说:“给他一吊钱,叫他写一张卖契。”
邓七掏出一百文钱,提着串绳,在崔长青面前晃了晃,然后丢在他脚下,说:“小子,快,收下,到柜上写张卖契。当然,契上不必写上卖价,就写卖断好了。”
崔长青假装迷糊,问道:“卖契?卖什么?”
“不错,卖契,卖你的乌锥马。”’
“什么?一吊钱买我的乌锥马?”
“对,那是对你客气。”
“不客气……”
“不客气分文不给。”。
崔长青不再示弱,摸清了对方的来路,他暗中已有所决定,不再装出怕事像,哼了一声说:“在下再说一遍,不卖。”
大牯牛大感意外,厉声问:“你说不卖?”
崔长青无畏地逼视着大牯牛,一字一吐地说:“不卖就不卖,你又没聋。”
“反了!”大牯牛厉叫。
“天子脚下,你敢造反?”崔长青顶回去。
“气死我也!”
“你死了,天下虽不至于因此而太平,至少不会比现下更坏。”
“揍他!”大牯牛愤怒地大叫。
邓七应声扑上,莽牛头凶猛地向崔长青的胸口撞去,声势汹汹。
崔长青闪身出手,按住邓七的背腰,向前顺势送出,借力加力用了半分劲。
邓七一头落空,收不住势,“砰”一声大震,撞中了对面的一位同伴,在惊叫声中,两人跌成一团,鬼叫连天挣扎难起。
大枯牛一惊,吼道:“都给我上,打死他!”
五名痞棍像阵风,同时上扑。
崔长青一声低此,指东打西,进迟如风,一拳放翻一个,伸脚挑倒另一名,“叭”一声耳光声脆响,又击倒了一个。
“噗!”第四个痞棍耳门挨了一击,跌出丈外爬不起来了。
剩下的一个看出不妙,转身逃命。却被崔长青一把抓住腰带,大喝一声,高举,飞掷,“砰”一声大震,丢在柜面向里滚,跌入柜内去了。
大牯牛大惊,片刻间七个人全倒了,落花流水,怎能不惊?惊怒交加中,双手箕张,饥鹰搏免势如山崩,向崔长青扑去,一看便知要用摔跤术,定然是此中好手。
崔长青向下一蹲,高不及三尺,右肘凶狠地撞出,力道干钧,“噗”一声响,正撞在毛茸茸的大腹上,如击败茸。
“哎!”大牯牛惊叫,不进反退,踉跄退了三四步,伸手急拔匕首。
崔长青怎肯让他撒野?如影附形跟进,一脚疾飞,正中手腕。
大牯牛的巴首刚出鞘,立即飞抛出丈外。
崔长青铁拳如电,“砰噗噗”一阵暴响,拳拳着肉,记记落实。
“哎……哎唷……”大枯牛嘎声闷叫,不住挥舞大手封架,不住后退,最后倒飞而出,“砰”一声大震,跌出店门去了,四仰八叉躺在阶下,似乎浑身的骨头都崩散了,躺在那儿象座肉山,爬不起来啦!
一个青影飞掠入厅,刀光一闪,就是一记“排云荡雾”,来势如电,动刀了。
崔长青身旁恰好有一张长凳,抄起凳反转,分握住两端,人似狂风,“啪”一声架住了刀,刀欲入凳三寸,凳势一扭一转,刀未能拔出,青影只好丢刀后退,想再拔腰带上的小刀,
凳来势如奔雷,凳脚挥到,除了退,无法招架,即使有兵刃,也封不住挡不住。
“哎唷!”青影狂叫,凳脚扫在左肋下,怎受得了。向后急退,被门限绊住,仰面翻倒。
外面大掌鞭吴五吃了一惊,便待枪入。
漳头鼠目的中年人伸手拦住,说:“这小子力大如牛,厅内相斗施展不开,力大者胜,交给我。”
说完,向门口的崔长青招手叫:“小于,你出来,太爷要教训你。”
崔长青握住凳,’拔出刀丢在一旁,大踏步出店,冷笑道:“在下做买卖穿州过县;没有两下子防身工夫,岂不是寸步难行?你们来吧,崔某打发你们走路。”
大掌鞭迎出叫:“好小子,原来你真有两手,太爷要打你个半死,看你还能逃多远?”
一面说,一面掀衣解下了一根乌光闪亮的丈八长鞭。这根鞭不再是赶马的鞭,而是缠了蚊筋的重家伙,靶粗一握,梢细如小指。
啸风之声惊心动魄,迎头抽到,天矫如龙破空而至,快逾电光石火。
长凳可对付多种兵刃,但却克制不了长鞭,鞭会折向,
迎头抽落如果用凳招架,鞭梢不打破脑袋,也将重重地抽在背上,那还了得?
崔长青哪将对方放在心上?只不过不肯掏出真本事硬功丰而已,真要以所学应敌,岂不把这些混帐东西全吓跑了?他等长鞭临头,方向侧一闪,凳脚一转,便接住了长鞭。
“啪!”左凳脚碎断,鞭的劲道惊人。
“刷!”第二鞭又到,拦腰卷到,吴五的狂笑声刺耳,这一鞭势难闪避。
他身形疾转,长凳改用单手扫出,就在这身形疾转的刹那间,凳接鞭,人却向吴五撞去,一闪即至,快极。
“啪”鞭缠住了凳,凳却不在崔长青手中。
“噗!”他一肩撞在吴五的胸口上。
“蓬!”吴五跌了个手脚朝天。
獐头鼠目的中年人闪电般抢到,剑尖搭在崔长青的背心上,喝道:“住手!你这厮竟然如此高明,咱们走了眼,这可制住你了。”
他是有意被中年人制住的,脸色一变,说:“青天白日,府城闹事,你敢亮剑杀人吗?”
“你已经看到了。”
“你敢杀我?”
“你敢不敢打赌?”
“赌什么?”
“赌我天外流云孙威敢不敢当街砍下你的脑袋来。”
“这……”
“东道是你的乌锥马。”
“如果你敢……”
“那么,你死了,马当然也是我的了。”
他打一冷战,悚然地说:“你这种东道,未免太霸道。”
“这表示不管你是死是活,乌锥马都是我的。你如果不赌,便可以留得性命,虽丢了马,却死不了。你赌,孙某要多费些神,砍下你的脑袋虽则易如反掌,但善后的事得花些银子了结。有钱可使鬼推磨,当街杀人百把两银子便可掩盖了事。”
“你们……”
“你赌不赌。”
“好吧,在下认了,不赌。看样子,你真敢当街杀人呢。”
“在下已经在三年中,杀了九个人了,你如果赌,凑成整数好算账。”
“你们想怎样?”
“要你的乌锥马,快给咱们写卖据,表示咱们一买一卖清清白白。”
“到底是谁要谋夺在下的马?”
“咱们的大小姐。”
“大小姐?”
“就是你在路上所看到车内的人。”
“哦!她是个女人?”
“她平时喜着男装。”
“她是……”
“谁不知她是阙府的大小姐?”’
“是她叫你们来的?”
“你说对了。”
“她说要给在下二百两银子……”
“姓崔的,目下行情不同了。在府城,谁也不敢拂逆大小姐,你却不识抬举,这次她不但不给分文,而且……哼!邓小七自掏腰包给你一百文,那是他的一番好意,你却拒绝了。”
“真定城难道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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