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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女侠夜明珠-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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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三人与她骤然相遇,不知是何来路。如不中人圈套,自投罗网,必往镇上投店,不怕遇她不上,无须大忙。”这半日来,李善见柳青虽只十三四岁幼童,人却机警老练,又是名父之子,当地道路形势全都清楚,早已生出信心;再想心急无用,真要追上文珠,如无事故,也难亲近,只能照着简、李诸侠所说常此尾随,不要出事走失,便有交代。闻言笑答:“我这里从未来过,敌党虚实更不知道,请贤弟和辛兄作主便了。”说罢,柳青领路前行,并不直走,经过一片旷野,又由一片树林绕出,望见前面灯光,柳青便请二人下马,跟在后面缓缓前进,自往前面跑去。
  原来那地方乃是镇的后面,隔有一条河沟,宽只丈许,柳青在前一跃而过,到了东首第二家门外,正赶有人走出,互相耳语几句,便即跑回。那人乃是店主之弟金四,似和柳青相识有交,先搭了两块木板,等人过去,将马拉往马棚之内,柳青便请二人由后门走进。迎头遇见一个大汉,柳青喊了一句“金二”,大汉先现惊喜之容,笑问:“小爷,怎会此时同了朋友来此?”柳青把手一摇,附耳说了几句。金二想了想,答道:
  “既有八太爷之命,那还有什说的?今日午前便在刘家传牌,先说不论谁家,只见浦侠女,立往送信。一面将其稳住,相机下手。方才寨主夫妇同了大姑又按客礼把她接进庄去。过时我正在门外,如非她头上那粒明珠,还当是别人呢。今日镇上外客不多,我店中更少,只有一位酒客,刚到不过半个时辰,八月天气竟会带上风帽,先说吃几杯就走,后又说是天晚年老,恐路上遇见强盗,和我借宿。这里都是连睡大炕,他说年老多病,恐怕夜里咳嗽吵人,心中不安。我刚对他说,今日客房空着,三位就来住店,那房他已包下。自从那年蒙八太爷救命,又加教训,早不做;日时生理,对人一味和气,还须和他商量呢。”柳青答说:“我们不过暂住,是否过夜还不一定,你把街门关上,我们再到前面去,要不在你客房里吃也好。吃完我还有事呢。”金二笑道:“小爷共只一年多不见,变得这等老练,真想不到。那客人是个老头,说话疯疯癫癫,带有百十两银子。
  我知今日无事,浦侠女又早过去,这类事本不愿管,遇上那叫无法。既被寨主接去,再好没有,庙里和尚又是他们一家,街门已然关好,客房干净,就在里面吃罢。”随领三人往客房走去。
  客房就在侧面,后墙临河,离地七八尺开有一个小窗。对面一列大炕,可容八九人并卧,旁边另一短炕,可容三人。墙上点着一盏油灯,光景甚暗。还未进门,便听里面有一老头连咳带呛,喘吁吁自言自语道:“可恨这两个店家先是问东问西,把我老头子当贼看待,我也自知不是官家公子、有钱强盗,既无行囊,又无好马,怕人家疑心,又多吃了几杯,把身上带的百多两银子尽其所有全数交他保存。谁知钱刚收去,人就跑没了影。此时又醉又困,一路摸黑走进房来,先想清静,这时想起,这大一间房只我一人,万一店家谋财害命如何是好?此时要有三两个客人同睡,多少也放点心。”说罢,便听脱鞋上炕之声。三人正往里走,吃金二摇手止住,等老头把话说完,不听动静,才当先走入,朝旁炕上睡倒的老头说了几句,老头已打起呼来。金二回身笑道:“已然无事,三位请进。”
  三人入内一看,老头独自一人扯了一床棉被蒙头酣睡,呼声震耳。因睡在尽西头,横炕之上相隔颇远,室中只有一盏油灯,昏影幢幢,各人心都有事,均未细看。金二摆好炕桌,又点起一盏油灯放在桌上,先将柳青喊出,谈了几句,方始走去。一会,便听前面锅铲乱响,金氏弟兄先后端了好些酒食进来,甚是殷勤。金二又去壁角横炕上唤了两声,没有唤醒。柳青将他喊过,笑道:“我看不像,你大多心。”金二连忙摇手,不令再往下说,匆匆吃完,金氏弟兄收去残肴,便问有何吩咐,柳青笑答:“底下的事与你无干,只不要别人知道便了。”金二悄答:“我知无碍,只是小爷胆子大大,去年走后,怕八大爷怪我不知轻重,还担了好些天的心呢。”柳青把眼一翻道:“我料得一点不差,这回更有把握,非报前仇不可,这厮太可恨了。”金二悄答:“话虽如此,到底小心些好。”柳青不令再说,令其退出,悄告二人:“店主兄弟以前也是强盗,人却义气,我祖父帮过他忙,已然归正。这里情形他全知道。浦侠女不知怎会落在恶霸寨中?
  他那里人多势众,外有一圈城堡,房舍甚多,又高又大,外人万难入内。二位哥哥可等我一会,我去寻人打听,至多个把时辰必回。浦侠女如有什事,金二已命他兄弟前往探询,必来报知,那时再走不迟。”
  李善一听文珠自投贼巢,虽然悬念,但见方才四马同驰、互相说笑情景,双方明是;日友,我一外人,如何多事?所去之家虽是恶霸,无缘无故夜入人家,行同盗贼,也非所宜。想了又想,无计可施。柳青走后,甚是烦闷,和衣躺在炕上,正想心事,辛良自一进门,便留神醉卧旁炕的老头,看出李善心烦,笑道:“我料今夜必有变故,可惜昨日所遇那三位穿黑衣的大侠不知何往,只有一人在此,多厉害的贼党也不在话下。打死凶僧那一位更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偏似神龙见尾,连姓名面貌均未显露。柳贤弟定必深知贼党虚实,不过年纪大小,此行何事又不肯说,少时如不回来,我为恩主去往贼巢一探如何?”说时,李善因觉自己平日心高志大,最借羽毛,这次为了文珠,不知何故如此颠倒,费了许多心力,连人也未见到,不知为着何来。刚有愧悔之意,闻言暗忖:
  “事前已与关中诸侠议定,这几位风尘中的好友极力撮合,必有原因。此女身世处境又极可怜,此时群贼环伺,危机四伏,便无婚姻之想,遇上也不应坐视;但是连日穷追,这等行径被外人看去易生误会,岂不冤枉?”再一回忆江心寺方丈之言,越发心惊,知道自己已入迷途,与以前心志判若两人,纵令平日任侠好义,济困扶危,遇上这类事决不袖手,如非文珠生得美貌,也不至于如此情热。想了一阵,忽然心中一冷,觉着人生百年,宛如春梦,此举有背初衷,休说对方心性难测,是否投缘尚不可知,即便如愿,转眼也是空花,何必自苦?不过事已至此,欲罢不能,便对关中诸侠也难回复,决计仍照预定,把文珠护到地头,不问途中能否相见,事情一完便各分手,不再作那求婚之想。
  念头一转,心便宁静下来,正以为悬崖勒马,已把情丝斩断。
  辛良见他呻吟不语,只当想念文珠,放心不下,暗中好笑;正要劝解,李善便把当时心事说出,辛良喜道:“恩主此言不差,自来尤物移情,女人祸水,我虽不知关中华山诸侠是何用意,但是浦侠女的为人好些难测,尤其她那单人独骑往来江湖,老戴着那粒夜明珠,夜间骑马飞驰丝毫不知敛迹,平日男女混杂,善恶不分,不论何方,多有来往,人生得那样美貌,多高本领也易出事。性情又与恩主决不相投,别的不说,即以昨今两次而论,恩主为她曾出死力,便我今日与贼党拼命也由恩主而起,她已听我说起,仍然不顾而去,也实不近人情。只为平日仗着师门威名,往来江湖,受惯群贼恭维,养成刚愎骄做之性。索性刚强也好,偏又不是那样性情。以我看来,早晚非有乱于不可。
  老贼黑天雁也必为她身败名裂。以恩主的人品家世、文武才能,何求不得;为她颠倒,实是不值。以前对她用心还可说是事出无知,不能怪她;方才听柳贤弟说,她到泰山以前便听人言,恩主为她日夜奔驰,暗中护送,连贼党都有好些了然,她却照样刚愎自恃,对恩主的口气也不甚好。开头一段故意闪避,并还存有敌念,不是泰山松林内助她脱险,途中相遇也许翻脸都在意中。童家几位男女小侠为了此事俱都不平,只不好意思明言罢了。能够中止前念,再好没有。方才柳贤弟便为此女往探贼寨,因料同行男女三人均是贼党,怎会如此投契?想听她背后之言。对于恩主如知感德自无话说,再和三日前口气一样,回来便要强劝恩主不再过问,由她自去。我知恩主此时尚难罢手,照样帮她,原非不可,只不要过于认真罢了。”
  李善闻言,想起昨夜林中对敌,文珠明知自己以强敌弱,助她脱险,连话都未说,便不顾而去,越发心凉,带愧笑道:“我对尘世中功名家室看得本淡,从小便有出世之想,想是前生夙孽,匆匆一见,便自钟情。家父母为我不肯娶妻时常悬念,新交几位良友又想作成此事,再四相劝,因此心中活动,觉着得妻如此,可以无憾,才有今日之事。
  方才回忆前情,才知身陷情网,不由自主,好些可笑,现已醒悟过来,辛兄不必再提,我只作为受人之托,量力而行便了。方才路上已然言明,改过称呼,如何又呼恩主?”
  辛良笑答:“我已答应于先,蒙恩主视若平辈之交,心已不安,如何连这口头称谓也非去掉不可?”李善再三相劝,说:“这样显得疏远,途中好些不便,将来见了那位黑衣大侠,我自有话说。”辛良听李善力劝,方始勉强应诺。
  二人正谈说间,忽听壁角老头哈哈一笑,辛良连忙摇手,故意说道:“这位老人家孤身在外,荒村酒店,喝得如此大醉,店家如是恶人,再要露白,岂不危险?此时夜凉,不知盖好没有,我看看去。”忽听老头睡梦中喝道:“好大个的蜈蚣,还喷毒烟,我不把你宰了,留在世上岂不害人?”辛良轻轻走过,低呼了一声“老先生”,老头身子一翻,又自睡熟,打起呼来。李善见辛良对那老头十分注意,心中一动,也自赶过,辛良二次摇手,不令开口走近,又朝老头脚上细看了看,连喊数声,只听呼声震耳,并无回应,便退了回来。李善见那老头蒙头大睡,只露两条小腿在外,脚上的鞋也未脱去,形式甚奇,好似细藤结成,方想这类藤鞋从未见过,辛良已请李善回坐,先用茶水在炕桌上画字:“请对老头留意,不可惊动,如其醒来,对他必须恭敬。”随说:“时已不早,柳青尚未回来。他虽机警,毕竟年幼,胆子又大,好些可虑,请暂候,自往贼巢探看虚实。”李善想要同去,辛良力劝,说:“人情难测,你不比我,和这班江湖中人多少有些拉扯,又是内行,再说双方素无过节,夜入人家,被其发现,好些不便。以后这类事最好由我前往,非到万不得已不可出手。”说罢,带了兵刃暗器匆匆走去。
  走了不多一会,金二忽然走进,一见柳、辛二人不在房内,便要退出。李善见他神色慌张,忙追出去,间有何事;金二先不肯说,后才答道:“这位小爷真个胆大,方才约定,等我兄弟回来,探明虚实,再打主意,我见今日店中无什外客,只有那位老头,已然睡熟,惟恐兄弟心粗,又借故亲自寻去,仗着寨中好些熟人,有两个还是昔年伙伴,他们决然料不到我弟兄会是奸细。到了那里便被留住吃酒,费了好些心机,刚探出一点虚实,惟恐显露形迹,又坐了一会,方始同回;想寻小爷商计,不料这等胆大,竟会赶去。小爷还说年轻,辛二爷久跑江湖,虽未见过,久已闻名,也会这等冒失,不知厉害,万一遇险,怎对得起八太爷呢?”李善大惊问故,金二又说:“本来小爷不许我对相公先说,如今一去不归。方才回来沿途留意,辛二爷竟未遇见,越想此事越可虑。听说相公文武全才,也许有法可想。话虽说出,仍须从长计较,不可冒失呢。”随说经过李善才知寨中恶霸乃是弟兄两人,一名刘挺,一名刘旺,还有一个妹子刘翠珍,均有一身好武功。去年刘旺又娶了一个女飞贼飞来凤金针苗四姑,威势更盛。刘氏弟兄和弥陀寺方丈神力罗汉法朗均是黑天雁的至交,早受重托,和众贼党分别下手,生擒文珠,再由老贼来装好人。原定由泰山起,分成几路,直到黄河北岸,沿途埋伏,设下好几层关口,以防文珠突然改道。泰山一战好谋败露,老贼得信,本来不会这等快法,只为一场大雨,耽搁了几天,文珠虽然因此去了几个强敌,侥幸脱险,可是老贼派得有人暗中查探,以防同党背叛,或是走漏机密,事先得知,好打主意。这几个探子都是老贼心腹,素来腿快,沿途又有专人接应,下雨的第二天便探出宫、田等三个最得力的同党因和一姓李少年一见投缘,成了朋友,姓李少年却是文珠一面,因此脱离盗党,不再过问,估量机密已泄,忙即冒着大雨,用传牌火箭向老贼报警。
  老贼本在黄河北岸分寨等信,接到传牌又急又怒,因听姓李的少年英俊,主仆二人骑着两匹好马沿途追随,心疑文珠情人,越发火高三丈,切齿痛恨,一面传令两个心腹死党,授以密计,一面改变以前所用阴谋,专人告知各路贼党,照着所说相机行事。如遇少年主仆先行杀死,只一发现文珠踪迹,一面选那素来相识的出面将其留住,或由生脸出场围困,然后假装助她,向其卖好,把以前将人擒到威逼凌虐、使先受苦的毒计改掉,一面专人通知,得信立时赶去。刘氏兄弟和文珠虽不相识,苗四姑与文珠以前却见过几面,刘旺近年因自己名声越大,得罪了好些有名镖师,巴不得多结几个这样共机密的死党。看完来书,还恐法朗先向老贼卖好,仗着贼妻与文珠相识,立照书信行事。正商量下手方法,打算次日起身,今日天明前忽又接到老贼二次飞书,大意是说,人心难测,有两个朋友全都中途变卦,文珠已然改道黄叶渡,绕往德州,正由张店经过,离贼寨不过二十多里,途中虽有自己党羽,但都不是文珠对手,只在途中拖延一点时候,想要擒她决办不到。好在夜间不能渡河,明日午后必要经过,请其留意。
  这封书信原是那两名心腹贼党因在途中发现文珠改道,一面传知左近贼党沿途作梗,使文珠途中耽延,一面分出一人,拿了老贼事前交与的空白信牌,连夜赶往黄叶渡上游涉水渡河,通知法朗和刘氏弟兄分别戒备。文珠虽然起身在前,一则爱惜马力,赶上一段必要歇息,将马喂饱再走;那两个死党又极狡猾,知道得信匆促,途中请贼多非文珠对手,又知后面还有能手暗助,恐被迫来,改用软功诱敌,一个装着苦人,途中上吊,将文珠诱往偏僻之处,对打了一阵,文珠虽占上风,却耽延了不少时候,故比李善晚到些时。等到渡河,贼党已在天明前得信,算计文珠下午必到,一面传令镇上几处客店,以防万一走漏,一面背了法朗,由刘旺夫妻兄妹四人带了几个得力同党迎上前去。事有凑巧,文珠为追老人,把路走岔,被男女诸贼登高望见,连忙赶去。先由同去贼党上前围攻,苗四姑人最诡诈,因见姓李少年不曾同来,料定二人不是情侣,也许彼此相识,男的一面情痴,追随暗护,想要卖好,事前暗告同党,故意漏出口风,仿佛是受李善所托,假装强盗,等将文珠围困,再由他赶来解围,引使疑心。文珠因见贼党多是生脸,每遇一个都想生擒自己,互诫同党不可伤人,想起方才正受群贼围困,辛良明是昨夜敌人,忽然赶来助战,并代李善卖好,与群贼所说颇有相符之处,当时只想一面,也没想贼党既是李善所差,怎会死伤多人?心正气愤,男女四贼忽然赶来助战,将贼党打败。
  推说出来打猎,无心相遇,请往寨中小住,明日再走。
  文珠一则人困马乏,又见对方马上挂有野味,情意殷殷,和四姑本是相识,立时应诺,同往贼寨赶去。当地乱山丛杂,回环曲折,李善上来把路走错,以致相左,不曾遇上。文珠到了贼寨,谈起李善主仆沿途尾随,早晨过渡时还曾见他立在渡口,自己一向往来江湖,并未得罪什人,就有几个对头也都颇有名望,不会命人暗算。昨夜泰山全仗此人解围,当时忙着上路,又听同伴良友说起白云庵老尼居然出手相助,心生感念,欲往拜见,未及回身致谢,还觉失礼,方才听贼党口气,好似此人指使,虽然此人年纪太轻,又是富贵子弟,以前江湖上从未听过,急切问未必能有这多党羽,照他这样尾随不舍,也实可疑。四姑便在旁边进谗,力言李善必是一个会武艺的恶少,仗着财势,垂涎文珠美貌,暗中跟来,心有邪念。这类纨挎恶少最好将其除去。文珠经众一说,也觉那姓李的不是好人,又料必要追来,也许落在镇上,刘氏夫妻本来还要命人查探,后因刘妹劝说,方始作罢。四姑更料李、辛二人难免夜入贼寨窥探,随下密令,命众贼党里外埋伏,只有外人人寨,不问来意,立时杀死。金氏弟兄深知寨中贼党众多,埋伏重重。
  先听柳青说起欲往窥探,恐其失险,连忙赶回,不料人已先走。此时不归,凶多吉少。
  随又说起,弥陀寺凶僧法朗人更凶险,庙中住有一个同党,是个采花淫贼,武功极高,只为作恶大多,到处强敌,因以前救过凶僧的命,成了生死之交,藏伏庙内,已有两年。
  凶僧和他交厚,以前并无人知,只刘氏弟兄知道。方才凶僧接得密报,文珠已被刘贼偷偷迎去,好生不快,已命人来说,要请刘氏弟兄陪了文珠明日去往庙中一叙,口风十分强硬。凶僧素来凶暴,又有淫贼在内,文珠处境十分凶险等情。
  李善闻言,不由愁急起来,便问金二贼寨和弥陀寺途向远近,意欲赶去。金二虽知李善武功颇好,想起贼党人多势盛,恐有失闪,又悬念柳青安危,商量了一阵,便劝李善暂候,由他再往贼寨设词探询,如问出柳、辛二人已被擒住,再去不迟。李善因文珠处境凶险,坚欲前往。金二想起柳青前言,再四相劝,力主慎重,并说:“外面大雾迷茫,此去双雄寨道路崎岖,甚是难行,如由庄前绕越过去,路虽好走,但要远出两三里,又须由弥陀寺前经过,一个不巧,遇见凶僧门下徒党,立是祸事。好在我走得快,又不怕遇见他们,往返不过顿饭光景,何必忙此一时?”李善见他不肯说出途径,话也有理,只得应诺;告以辛、柳二人均是至交,柳青年幼,尤为可虑,务请速回。说时,隐闻房中冷笑之声。金二走后,回房一看,炕上老头仍在打呼,想起前事,正自心烦,忽听老头急喊:“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心中一动,忙赶过去,老头说了两句梦话又打起呼来。心想:“此人好些奇怪,先前辛良令我对他留意,此时天已深夜,除说两句梦话外人并未醒,无法与之交谈,不知辛良是否看错。”忽又想起:“来时简、李二侠曾说,此行无论遇何艰难危险,只管上前,腰问现有华山弟兄信旗,贼党决不轻视,如何这等胆小?”想到这里,胆子一壮,立将宝剑挂好,带了镖囊,匆匆走出。刚到门外,便听老头喊道:“别的不怕,留神蜈蚣钩子!”以为又说梦话,忙着上路,也未理会,悄悄走到转角,瞥见金四独坐客堂,对着一盏油灯伏在桌上打盹,恐被拦阻,轻轻绕往房后开门走出。
  因听柳青说过贼寨在镇的西北,满天大雾,星月无光,惟恐走错,仗着练就目力,近处还能稍微分辨,由黑地里寻到来路小河,纵将过去。纵时,为了雾重天黑,恐防失足踏空掉在河里,纵得较远,用力又猛了一些,不料对面堆着好些干柴,黑暗中看不出来,一下纵在柴堆上面,唏哩哗啦响了一片,柴堆也被踏散。如非身法灵巧,一见不妙连忙往旁一翻,几乎跌倒。惊慌忙乱中,觉着好似被什东西挡了一下,身子才得稳住。
  刚想起柴堆右面便是绕往店前的小径,伸手一摸,离身尺许果是前见小房,知未走错。
  正往前赶,忽听门内惊呼之声,料知金四已然惊醒,因脚底道路不平,两旁又有好些矮树,只得摸着土墙往前急走。绕道正街之上一看,前途茫茫,昏黑异常,总算目力尚强,离身数尺以内还能分辨,便将宝剑拔出,借着剑上微光映照照直前驰。心急雾重,途中接连绊了好几交,几乎跌倒,不敢走得太快,只听柳青略说方向,又不认路,勉强把气沉住,试探前进,居然寻到路口。
  李善目力本强,又在黑暗中走了一阵,步法渐稳,目光也看远了一些,认出镇口共有两条歧径,便朝西北方走了下去。那条路原是野地,还横着两条小河沟,并有树林阻路,先吃一株大树挡了一挡,几乎撞上,试出暗中行路没有灯火好些危险,便把宝剑不时挥动,以防万一;一面留神对面有无人家灯光。正走之间,忽听远远一声钟响,荒野中听去四面皆起回应,半晌方息。暗忖:“钟声不甚沉闷,也许雾气减退了些,听说弥陀寺就在贼寨斜对面,相隔只有里许来路,钟声似由前面传来,可知离庙不远。这等大雾,对面不能见人,庙中未必有人走出,只要寻到庙前,便可顺路走去,再有里许便是贼寨后门,岂不好走得多?”心中寻思,略一分神,没想到前面是一河沟,只有几块石板架在上面,事前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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