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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儿魅-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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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拆毁重建,为何留下两层残塔便停住了?”他听见衍格又问道。
“小僧就不清楚了,当时下令停工的人是上一任住持方丈,施主可以找上一任住持方丈问问,也许就能明白。”
“可否劳烦师父带我见一见住持方丈?”
“方丈已经许久不见外人了,小僧不知方丈愿不愿意见施主?”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必须见方丈一面,无论如何都要请师父帮帮忙。”
“好吧,不知施主如何称呼?小僧替您通报一声。”
“多谢师父。我是显亲王府二贝勒衍格。”
“原来是贝勒爷,请稍候,小僧去去就来。”
永琅藏身在偏殿转角处,怀疑自己一直想找的“老和尚”,就是那位僧人口中的“住持方丈”,又听衍格说有非常重要的事,心中的疑惑更甚。
僧人很快回来了,朝衍格合掌行礼道:“师父愿见贝勒爷一面,请贝勒爷随小僧过来。”
“多谢师父。”衍格跟着僧人绕过后殿。
永琅小心避开一名提水僧人,悄悄地尾随着他们,见那个僧人将衍格领到后院一排不起眼的矮房子后便转身离开,而衍格走进最内侧的一间屋子内,房门随后关上。
永琅蹑手蹑脚地绕到那排矮房子后,躲在窗下屏息偷听着。
“不知贝勒爷有何要事见老衲?”他听见一个苍老却平和的嗓音问道。
“十几年前,我离开京城远赴云南,当年离开时,寺中宝塔依然完好,但此时回来却已拆毁了大半,我想问问老师父,当初动工拆宝塔时,可否见到什么奇异之物?”衍格开门见山就问。
在他忙完了大哥的丧礼后,一日夜里,回到护国寺想查看当年他藏于宝塔塔顶内的龙珠是否无恙时,没想到竟看见宝塔已经拆毁了,他急于知道龙珠的下落,只好亲自前来探询。
“贝勒爷会如此问,一定是早知道宝塔内原来就藏有些什么东西吧?”老和尚笑说。
“在老师父面前,我也不必隐瞒什么了。其实那宝塔塔顶确实藏有一件宝物,而这件宝物正是我放进去的,如果不是急于知道那件宝物的下落,我是绝不可能对人说起此事,但是这件宝物非同小可,也关系重大,所以我想知道这件宝物如今在何处?”衍格焦急地问。
老和尚饶有深意地向他一笑。
“贝勒爷,你能说出宝物藏于宝塔塔顶,足见这件宝物确实与你有关了。既然如此,老衲也不相瞒,这件宝物正由我收藏着。”
“果真?”衍格松了口气。“那太好了!可否请老师父取出来让我看一眼?”
“自然可以,不过为了慎重起见,贝勒爷能否说得出那件宝物的名字或是样貌来?”
“可以,那宝物确实有个名字。”衍格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是一对龙珠,收在一只锦缎匣中。”
藏身在窗台下的永琅深深吸进一口冷气,心怦怦地跳。
龙珠果然在这老和尚手中!但他偏偏晚来了一步,倘若这对龙珠确实是衍格所有,老和尚很有可能会将这对龙珠还给衍格了。
“原来……”老和尚低沉地轻笑。“为了查出龙珠因何出现在宝塔塔顶,老衲翻遍了护国寺建寺史料也遍寻不着龙珠的来由,没想到原来是贝勒爷放上去的。”
“当年,皇上下旨彻查遗失的龙珠下落,我因得到龙珠的手段不正当,怕惹祸罪及全家,因此不敢把龙珠留在身边,心想把龙珠藏在宝塔塔顶上一定安全无虞,等避开风头之后再把龙珠取回来。当时万没想到老师父竟然会拆了宝塔,真是始料未及啊!”衍格忍不住笑说。
老和尚微笑着点头。
“当年皇上搜查龙珠的事,老衲也有听闻,不过查了几年后便不了了之。后来贝勒爷离开京城时,为何不把龙珠一起带走?”
“我确实曾经想把龙珠带走,不过老师父有所不知,原来我得到的龙珠是四颗,但是因为某些缘由,我把其中两颗给了另一个朋友,请他替我保管收藏,没想到他去了江南一趟之后,就把那两颗龙珠遗失了。”
窗外的永琅惊讶不已,原来被他偷走龙珠的男人是衍格贝勒的朋友。
“也因为这个缘故,让我决定还是把龙珠留在宝塔内比较安全。”衍格继续说道。“或许是娶妻生子之后,龙珠对我的重要性已不复存在,倘若带走龙珠而招祸,让妻儿身陷险境,那也是我不愿见的。”
老和尚双手合十,慈悲地一笑。
“贝勒爷这么说,老衲便放心了。待我将龙珠取来。”
衍格看着老和尚起身,从屋内隔间里取出那只十多年未见的锦缎匣,原本鲜艳的锦缎匣早已经褪色了。
他轻轻打开匣盖,看一眼匣内光彩耀目的龙珠,手指轻轻抚摸着,眼神温柔得就像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龙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多谢老师父。”他把锦缎匣盖好,还到老和尚手中。
“贝勒爷,你不把龙珠带走吗?”老和尚微讶。
“我只是来确认龙珠的下落,并无意带走龙珠。”衍格摇头笑道。“其实龙珠能留在老师父手中,我更放心。或许等宝塔重新建好以后,还可以将龙珠藏入宝塔内。”
“老衲以为,贝勒爷应该把龙珠献给皇上。”
“这……”衍格犹豫地苦笑。“龙珠忽然出现,皇上必定会追查原因,我才刚回京不久,还无法揣摩皇上的心思和脾气,而且听说皇上此次南巡中动怒赐死一名老臣,还下令老臣子孙斩立决,妻、妾、媳与人为奴,只因老臣在应答中触怒皇上,结果就是如此下场。我现在并不想惹麻烦上身,除了朝廷局势变化太大以外,家中也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所以……”
“老衲明白贝勒爷的顾虑,此事确实敏感,稍有不慎极有可能祸及子孙。”老和尚轻叹道。
“我看,龙珠还是暂由老师父收藏吧,至于要不要将龙珠献给皇上,这件事等我回去与妻子商量之后再说。”
“也好。”老和尚点点头。
“打扰老师父这么久,我也该走了。”衍格起身道别。
“贝勒爷慢走,老衲就不送了。”
倚着墙坐在窗外的永琅听见衍格渐渐走远的脚步声,他浑身紧绷,双眸瞪着满天晚霞,极目所望之处,像被血染了似的红。
此时,龙珠就在屋内,他只需翻进窗,就能将龙珠抢到手了,一个老和尚如何是他的对手?
他伸手碰了碰靴内的短刀,必要时,拿起短刀威胁老和尚,不怕他不交出龙珠来。
也许因为想得到龙珠之心过于急切,永琅没有经过更缜密的思考,他深吸口气,咬紧牙关,纵身跃进窗口。
老和尚正抱着锦缎匣欲进内室,忽然看见有人翻窗而入,正要呼救时,一柄短刀立即伸过来抵在他的喉咙口。
“不许出声!”永琅目光锐利地盯着老和尚。
“阿弥陀佛,麻烦果然来了。”老和尚紧紧抱住怀中的锦缎匣,容色平静地看着永琅。
“把龙珠给我!”他冷然进逼,伸手去抢锦缎匣。
“你为何要龙珠?”老和尚将匣子紧紧抱在胸前,眸光淡然地盯着永琅凌厉贪狠的眼。
“我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弄到手!”他的视线落在老和尚的胸前。
老和尚端详着他,清楚看见他眼底的愤世嫉俗,那双深幽的眼瞳比天空的霾云还要阴沉,像藏着怒焰、狂风、暴雨、洪水,在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罪恶的蛊惑力,就像不甘心于自己的命运,要用尽一切可以摧毁的力量来扭转乾坤。
“龙珠对你没有用处。”老和尚平和地低语。
“那与你无关!别想拖延时间,把龙珠给我!”他一手持刀抵住老和尚,另一手用力去拉扯他的手,企图夺取锦缎匣。
“孩子,你想要的并不是龙珠。”老和尚双目灼灼,似乎看见了被他自己囚禁的灵魂。
“我若不要龙珠,何苦与你在此纠缠!”他最痛恨听和尚啰嗦,他们总是说一些莫测高深的话,让他听不懂也猜不透。
“即使你得到了龙珠,也不能满足。”
“说够了没有!”他忍不住发怒。“告诉你,我就是那个拥有另外两颗龙珠的江南少年,现在又能得到这两颗龙珠,那就表示我与龙珠有极深的缘分,这四颗龙珠最终就该属于我!”
“原来是你!”老和尚露出微微惊诧的表情。
“不错!把龙珠给我!”永琅加重握住刀柄的力量,让老和尚更直接感受到威胁。
老和尚明白了,这孩子确实与龙珠有不解之缘。没想到,这四颗龙珠最后会一齐落入他手里。倘若这双手是如此狂暴邪恶,拥有四颗龙珠将对他造成更大的祸害,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坠入无边地狱中。
“我可以把龙珠给你。”老和尚两目祥和平淡。“但是我希望你要看清楚自己的心,你真正想要的其实并不是龙珠。”
永琅迷惑了一瞬。
老和尚微微松开双臂,将锦缎匣送往前,永琅伸手去接过来,却没料到老和尚忽然上前一步,自己把身体往前一送,永琅收刀不及,眼见刀刃深深没入老和尚前胸,鲜红的血花从伤口处微微喷出,在夕阳余晖中看来更为殷红。
永琅惊骇地低喊一声,他万万没想到老和尚竟然会这么做!
“你把龙珠给我就行了,我没有非要你的命不可啊!”他嘶哑地狂喊,慌乱地扶着老和尚到炕床上躺下。
“阿弥陀佛。孩子,我只是要助你解脱。”老和尚微笑闭目。“每一个人都是为了受苦才来到人间,只要是人,都有逃避不了的苦难。你要顿悟,要相信你自己不是杀了我,而是你自己把你自己杀死了,你……能明白吗?”
永琅刹那间消失了所有的思想,身体像忽然间被硬生生扯开了一道裂缝,刺目的白光从他身体里射出,照亮他眼前所见的一切。
他跪在老和尚身旁,仿彿一瞬间被抽空了灵魂。
钟磬悠扬,天边残阳似血,寺院静静沐在余晖中。
“格格,你晚膳吃太少了,这样下去会愈来愈瘦的。”百花忧心忡忡地看着桌上几乎原封不动的饭菜。
“拿走吧,我吃不下了。”月音无精打采地斜倚在炕床上。
“格格,你什么东西也不吃、什么事也不做,也不跟二格格、三格格玩,你这样子我真的很担心。”百花斟了一杯热茶递给她。
“我死不了的,没什么好担心。”月音把茶接过来轻啜一口。
“格格——”
“快把饭菜收走吧,闻到那些味道我就觉得反胃。”她蹙眉催促。
“是。”百花把饭菜放在托盘上,转身端了出去。
月音刚把茶杯放下,就听见百花惊呼一声。
“大阿哥!您怎么来了?”
永琅?!月音整个人弹跳起来,还在疑惑时,就看见永琅一路走进来,在她面前停住,脸色木然苍白地凝视着她。
她深深吸气,如果不是百花曾喊一声大阿哥,她几乎要以为这是幻觉。
“你——”她才刚开口,蓦然间就被永琅张开双臂紧紧抱住,紧得几乎抽断她的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她被永琅吓傻了,惊呆得哑然失声,忽然瞥见百花骇然失措的神情,她犹豫地从永琅怀里挣脱出来,示意百花把门关上。
百花在门口紧张得对着月音比手划脚,但月音不理会她的暗示,迳自走过去,在她面前把门关上。
转过身来,她看见永琅仍维持原来的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她从来没有看过永琅这副模样,与先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他是怎么了?像是受到了什么严重的打击,甚至还完全不避嫌地走进她的房门,一进门还紧紧地抱住她,他到底是怎么了?
“大哥……”她轻轻走向他,仰脸望着他反常的空洞眼神,不安地握住他的手。“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永琅看着她,好半晌才凝聚视线焦点。
“我……杀了人。”
“什么?!”月音惊抽一口气。“你杀了谁?”虽然她也曾亲眼目睹他杀人,但是他当时杀了人后并没有现在这样剧烈的反应,他到底杀了什么人?
“我杀了护国寺的老和尚。”他颓然在炕上坐下,把脸深深埋在大掌中。
月音一听,吓得魂飞魄散。他竟然杀了一个和尚?!
“为什么?你为什么?天哪!老和尚?”她吓傻了,语无伦次,脑筋一片空白。“你怎么会杀了老和尚?这是会遭天谴的!”
“我真的没有要杀他……”他的声音里充满痛苦和愧疚。“虽然是他自个儿迎向我的刀,不是我自己动的手,可是,他一样是因我而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空茫地盯着地面,像只走投无路的困兽。
“他自己迎向你的刀?”月音瞪大双眼,无法置信地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被你弄得迷迷糊糊的,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至少老和尚不是他动手杀的这件事,让她惊恐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点。
“全都是因为龙珠。”他缓缓抬起头。
“龙珠?”这是什么东西?她还是第一次听见。
“这就是龙珠。”永琅从怀中取出锦缎匣,缓缓在她面前开启。
那一对灵光璀璨、光华耀目的龙珠,慑得月音忘了呼息。
永琅把他得到一对龙珠的前因,与到护国寺找老和尚夺另一对龙珠的后果,慢慢地将来龙去脉对月音说清楚。
月音听得目瞪口呆,无比震惊。
“这是老和尚手中的一对龙珠,而我自己的那一对藏在我的房里。”永琅淡淡地说道。
“为了这对龙珠,竟然丢了老和尚一条命?这龙珠,会不会是祸害?”月音怔然傻眼。
“老和尚临死前,对我说他这么做是要助我解脱,还要我顿悟,说我不是杀了他,而是杀了我自己。”伤感和颓丧突然袭来,他沉重地长叹。
月音思索着老和尚对永琅说的话,慢慢明白了。她花了很长时间才了解的永琅,老和尚只一眼便看透了。
她站在永琅身前,缓缓捧高他的脸,温柔地审视他,在他的双眼中,她只看到了深深的疲惫和怅惘,而原先的邪气、霸道、冷酷、愤懑,都已看不到了,他的喜怒无常、他的傲慢,也都不见了。
“你确实已经杀了自己。老和尚渡化了你,你明白吗?”她站在他双膝间,轻轻将他的头搂进怀里,用温柔的力量环抱他。
“渡化我?”他苦涩地笑起来,紧紧环住她的纤腰。要是以前让他听见这样的字眼,他必然会忍不住大怒,但是此刻,他的心情平和宁静,难道这就是老和尚为他所做的?
“如此说来,龙珠也不算是祸害了。”她微微一笑,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这一刻是如此美好,她以为再也不会有机会这样抱着他。
靠在月音温暖馨香的怀抱中,他混乱激动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恍恍然陷入了沉思中。
“为什么修行之人会愿意牺牲他自己的命?为什么?我真是弄不懂他们……”就好像如虚长老对待他一样,不管他如何顽劣、难以管教,如虚长老也总是耐着性子教导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他。
“这就是菩萨的心肠呀!以前你总是嗤之以鼻,把人家对你的好都踩在脚下践踏,你知道这样有多伤人家的心吗?”她的心倏地纠结起来。
“我知道。”他抬起头,深深凝视着她。“我也让你心碎了。”
月音咬着唇,复杂的情绪一涌而上,交融在她的眼眶中。
“怎么办?我们应该怎么办?”泪雾迷蒙了她的眼,她梦呓似地低喃着。“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把你当大哥,我没办法……”
永琅伸手压下她的头,深深吻住她。
“我们这样……是不是也会遭天谴?”她在他缠绵而细腻、大胆又浓烈的吮吻中艰难地喘息着。
“不会。”他将她拉下来坐在他的膝上,炽热的吻缓缓地在她尖小的下巴和颈项间游移。
“怎么不会?我们是兄妹呀……”她浑身软绵绵地贴靠在他的怀里。
“我们不是。”他埋首在她的颈肩,气息浊重。
“什么?”月音从昏眩迷乱中慢慢回过神来,茫然不解地捧着他的脸。“我没听懂。”
“我不是你大哥,你大哥早就死了。”永琅凝视着她,决心亲自揭开他编造的谎言。
月音赫然瞠大双眼,陷入不可解的谜团里。
这是怎么回事?永琅不是她的大哥?
怎么会?她一定是在作梦!
这一定是梦!
第八章
这一定是梦。
“我不相信……”月音失神地呆视着永琅。他一定是为了减少她的罪恶感,所以才会说谎骗她的,一定是这样!
“我是冒充的。”永琅闭眸深叹。“我不是永琅,真正的永琅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夭折了。”
“不!不要骗我!我不相信!”月音捣住双耳,拚命摇头。“你是我大哥!你就是永琅!就算我真的不幸爱上了你,我也不要你说这种谎话来哄骗我,来减轻我的罪恶!”
爱上了你。永琅微怔,深深凝睇着她。
一直以来,两人之间互相吸引、试探、暧昧、闪躲、争吵、冷战,所有感情上的焦虑、不安和烦躁,都在月音无意间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中得到了抒解,面对豁然明朗的感情,他们再无从逃避。
“我是说真的。”他将她拥入怀里。“我不是你大哥,我也不是为了哄你或是想减轻你的罪恶才这么说的。”
“好了,别说了!我不相信,你别再说了!”她固执地捣住耳朵,不肯面对可能是事实的真相。
“为什么我说真话的时候,你反而不信了?”他拉下她掩耳的双手,认真地对她说。“我不是你的大哥,这样难道不好吗?”
月音激动地凝视着他,眼瞳中的矛盾和绝望化成热泪滚滚而下。
“你不是我大哥当然很好,但是,你冒充皇族宗室,是要被杀头的呀!”她紧紧抱住他,恐惧地哭出声来。
他猛然拥紧她,用力得像要将她捏碎,让她融为自己的一部分。
“我求求你不要再说那些什么冒充的话了!你就是永琅,你就是慎靖郡王府的大阿哥!听见了没有?这才是真的!”她哽咽地迭声低喊。
“月音,如果你认我是大哥,我们永远没有在一起的机会。”他捧起她的泪颜,轻轻吻去她的泪水。
“不能在一起……也好过要我看着你死呀!”她低声啜泣,臂膀紧紧环住他的颈项。
“月音,我不该冒充永琅,不该出现在你面前,不该害了你。”在他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为了说一个谎言而感到如此懊悔,如此痛恨自己。
“你后悔冒充永琅了吗?”她凄然望着他。
“为什么你不恨我冒充永琅?”为什么她看他的眸光依然还是那么温柔深情?“为什么你不问我冒充永琅的居心何在?为什么你什么都不问?”
月音浅浅苦笑。不管是什么因由,不管是什么居心,不管背后藏着多么邪恶的念头,她都依然深深被他吸引。他是她的魔,即使被他欺瞒、被他伤害,她都无法抗拒对他的爱意。
“能够让我遇见你,那些都不重要了。”她的心已完全属于他,只要能够把永琅牵引到她身边来,不管是何因由,她都怀着莫名的感激。
“月音,你让我自惭形秽,我根本不配出现在你面前……”他喑哑呢喃。
“我没有后悔,我也不要你后悔。”她轻吻他的下颚,慢慢吻上他的鬓角,最后落在他唇上。“不要后悔认识我,不要后悔,好吗?”为了他要成亲那件事跟他大吵后,这段见不到他的日子让她痛苦欲死,她不想再尝到那种思念的滋味,她不想失去他。
“难道,我们就一辈子当兄妹吗?”他眷恋着她缠绵蚀骨的唇舌。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们可以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她与他唇舌相贴,低喘轻叹着。
“怎么可能一辈子生活在一起?你难道不嫁人?”他微微退开,温柔地与她对望。
“我不嫁人,你养我一辈子。”她的手轻轻抚掠过他的脸,爱怜地触摸着他的鼻梁,让指尖感受着他灼热的阳刚气息。
“阿玛和你额娘怎么可能不让你嫁人?”他由着她的手指探索。
“要不,我把自己弄丑、弄笨,总之,抵死不嫁人。”她苦涩地笑。
“傻瓜,不要做这种傻事。”他握住她的手,轻贴在唇边。“我怕的是,就算我们想一辈子当兄妹,旁人也不会答应。”
月音的神思顿时凝住。
“是呀,额娘就已经对我怀疑了,万一被她察觉,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拆散我们的!怎么办?”她紧张不安地抱住他。该怎么办才好?她只想与他长相厮守,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们永远不要分开?
永琅动了一念——不如带着月音逃离慎靖郡王府!但是,他立刻推翻了这个念头。带着月音莫名其妙逃离王府,不只他和月音会背负耻辱难堪的骂名,还会连累整个慎靖郡王府所有人都必须承担出了一对乱伦兄妹的羞辱。
“格格,夜深了,大阿哥该回去了。”百花在外头轻轻敲了敲门。
永琅松开环抱她的双臂,正欲起身,月音立刻抱住他的腰,把他搂得更紧。
“别走,留下来。”她充满依恋不舍的双眸深深凝瞅着他。
这样的眼眸几乎要融化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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