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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儿魅-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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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留下来。”她充满依恋不舍的双眸深深凝瞅着他。
这样的眼眸几乎要融化他的意志,勾走他的魂魄。
“我若是留下来,只怕我们的关系会更早被发现,我们也会更早被拆散。”他咬牙转开脸,扳开她环在腰间的手,害怕在她眼中就此沉沦。
月音失落地垂下眼。
“我们都必须要忍耐,好吗?”他叹口气,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把锦缎匣放入怀中后,转身打开房门离去。
百花见永琅一走,立刻快步来到月音身前,前后上下打量着。
“格格,大阿哥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是大阿哥,你以为他会对我怎么样?”月音苦涩地一笑。
倘若他们要当一辈子的兄妹,他是不是永远也不会与她有肌肤之亲了?
护国寺老和尚之死惊动了朝廷,乾隆皇帝下令刑部查办此案,最后查到了显亲王府衍格贝勒的头上。
衍格为洗脱罪名,向乾隆奏请调查此案,乾隆自然不信衍格会是杀了老和尚的凶手,便放心将案子交给他去着手调查。
当衍格搜遍老和尚的外屋内室,都找不到龙珠的踪影时,便猜测到一定是盗贼强行抢夺龙珠时杀了老和尚。但是,在搬移老和尚的遗体时,却又意外看见老和尚右手旁以指蘸血书了四个小字——不必为难。“难”字的“隹”旁最后三划尚未写完,想必写到此时老和尚已然断气。
倘若是盗贼恶意刺伤,老和尚为何会写下“不必为难”四个字?老和尚明明知道龙珠的重要性,在一息尚存时,为何不留下盗贼特征或姓名等只字片语,却是要人“不必为难”取走龙珠的人?
莫非老和尚与夺走龙珠的人相识,并且有意放走他?
衍格无法向乾隆清楚奏明老和尚是因龙珠而死,除了他和老和尚知道龙珠的存在以外,并无人知晓此事,他只能以老和尚蘸血写下的遗言中推算判断,向乾隆回奏老和尚与刺伤他的人应该相识,并在临死之前表示愿意不予追究。
当衍格询问护国寺僧众是否要追查到底时,僧众均表示不必。
护国寺僧众都是修行之人,对修行之人来说,生就是死,死就是生,修行佛法就是了脱生死,见到自己的本心本性就没有生、没有死,便是“明心见性,见性成佛”,因此对于老和尚之死并无任何仇恨之心,也都平和地接受了老和尚的遗言。
此案无疾而终,暂时查不出结果。
但是,在衍格心里却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谜团——
到底是谁夺走了龙珠?
自那日从护国寺回来以后,永琅仿佛变了个人。
每日,他在出门以前都会先去向允禧和福晋请安,他的改变最令福晋感到意外,因为永琅从来到王府以后,不曾恭恭敬敬地向她请安过。
不但如此,每日从内务府武备院回来后,他都会乖乖地跟全家人一起吃晚饭,不再摆出傲慢冷漠的表情,兄弟姐妹间的游戏和玩笑,他也会渐渐参与加入,不再与他们格格不入。
永琅的改变,最开心的人莫过于允禧了。他很欣慰,认为自己给儿子的关爱和补偿终于有了好的结果,却不知道令永琅真正改变的人其实是护国寺的老和尚和月音。
为了能与月音有更多时间单独相处,永琅藉着跟月音读书习字的理由,每天找机会和月音单独在书房里相处一个时辰。
在这一个时辰里,他能够认真写完的字通常不足十个,大部分的时间总是和月音两个人黏在一起耳鬓厮磨,吻得无止无休。
为了怕书房的门忽然打开闯进人来,永琅从来不敢把月音衣服上的扣子解开过一颗,但是爱意浓烈、年轻气盛的两个人,难免有时候玩得过火,不小心点燃了熊熊欲焰,不过永琅总是极力克制住自己,所以尽管他已将月音的身躯抚摸了遍,但她依然还是处子之身。
“你什么时候才肯要我?”一场激烈的炽吻后,月音无力地伏在他的颈窝,昏眩吁喘着。
“我不能要你,万一让你怀上孩子,你该如何解释?”他无奈地俯在她燥热的颊畔低低叹息。
“你不敢碰我,所以……只有谭拜家的姑娘才能怀你的孩子了,是吗?将来,你会有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而我,永远只是你的妹妹。”月音轻柔的嗓音掩不住她心中深沉的不安。
永琅感觉得到,他的婚期愈近,月音的焦虑就愈明显,这几日,她不断在探测他的心意,挑逗他的忍耐极限。
“如果我不会怀孕,你会要我吗?”她微微侧转身子,分开双腿跨坐在他腰上。
“这种事情没办法确定。”过于亲匿的触碰让他下腹燃起汹涌亢奋的热潮,他急忙握住她的腰,把她从身上抓开。
“我知道有一种药吃了是可以不会怀孕的。”她又坐回他的膝上,脸颊在他胸前磨蹭着。
“不准吃药!万一把身体吃坏了怎么办?”他严肃地斥责。
“可是……一旦你娶了妻子,你便有可能不再要我了。”她的不安已经累积到几乎崩溃的地步,不惜想用身体抓住他的心。
永琅深深重叹,把她轻拥入怀。他明白月音的心情,她愈是爱他,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就愈深。
当初这门亲事是他亲口答应阿玛的,他想毁婚,却找不到可以说服阿玛的理由,婚事如火如荼的进行中,一切都箭在弦上,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阻止拒绝。当他深入这个家,慢慢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后,无形的枷锁也将他重重锁住了。
“月音,我永远不会不要你。这辈子,我没有把一个人放在心中如此重要的位置过。”他柔声对她说,只盼她能放心。“现下,我们的感情无路可走,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让我们一起想办法,一起撑下去……”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月音急忙从他身上跳离,绕到桌案另一侧,假意磨墨。
百花连门也没敲就冲了进来,一进来就大喊——
“大阿哥、四格格,宫里传皇上口谕来了,王爷召大阿哥到大厅去!”
永琅倏地站起身,紧紧瞪视着百花。
“皇上口谕?关于什么事你知道吗?”月音战战兢兢地问。
“奴才不清楚,只知道皇上传来口谕,要王爷和大阿哥去一趟刑部。”
“刑部?!”月音浑身血液几乎快要凝结了。难道是追查老和尚的死因来了?
永琅心中的惊疑与月音相同,他蹙紧双眉,深深注视着她。
他必须认的罪何止一、两桩?此时就算定了他所犯下的每一桩罪名,他都不会为自己做出任何辩解,凌迟也罢、杀头也罢,他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恐惧,真正令他担心害怕的,是月音的无法承受。
“别担心,别想太多,不会有事的。我走了。”他挤出一丝微笑安慰她,然后大步走出书房。
月音不是傻瓜,听到皇上下旨只召阿玛和永琅,她就知道一定有事,根本不可能放得下心。
她慌乱地奔出去,决定去找永璨打听消息。
允禧和永琅来到刑部大堂,几名刑部堂官有礼地接待着。
“王爷、阿哥,请坐。”
“刘大人,皇上口谕,命我们父子到此所为何事?”允禧刚坐下,就已经沉不住气了。
“王爷,下官奉旨调查一件案子,提调一名僧人进京受审,皇上有意命王爷与大阿哥一同审理此案。”
听到“僧人”两个字,永琅的心口震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来人!把僧人带上来!”刑部司官刘大人喝道。
永琅一颗心提到了喉咙口,当他看见被带上堂的“僧人”后,脸色骤然大变,震愕地站起身来。
怎么会?怎么会是如虚长老?!
“永琅,怎么了?”允禧见永琅满脸惊诧的表情,不免感到奇怪。
“没什么。”永琅僵硬地坐下,背脊已是一片冷汗。虽然十多年未见,如虚长老已苍老了许多,但他万分肯定此僧人就是如虚长老!只是他自己的变化很大了,他不知道如虚长老还能不能认出他来?
“如虚长老请坐。”刘大人对僧人十分有礼。
“多谢大人。”如虚长老眸光平淡地扫过永琅一眼。
永琅心虚地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如虚长老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冒充永琅的事已经被皇上查出来了?
“皇上驾到——”
身着便服的乾隆缓缓走进刑部大堂,身后尾随着愉恪郡王允潖。
允禧率众参拜,齐齐跪倒。
看见乾隆,永琅心头一寒,不禁又想起他那句冷冷的警告——
冒充王室血脉,可定诛九族的欺君大罪。
“愉恪郡王、慎靖郡王,永琅、如虚长老四人留下,其余堂官全都退出去。”乾隆在正中公案正座坐下,面无表情地说道。
“遵旨。”刑部堂官依序退了出去。
“皇上,这件案子到底审的是什么人?竟能让皇上亲自审问?”允禧满腹狐疑地问道。
“不错,此人能让朕亲自审问,真是天给的面子。”乾隆的目光犀利地注视着永琅。
永琅紧握双拳,咬紧牙根,他知道乾隆在瞪着他,他也很清楚自己假冒皇族宗室的谎言就要被戳穿,要接受审判了。
“如虚长老,坐在这里的人,你可有认得的?”乾隆转向如虚长老,温和地问道。
如虚长老点点头。
其实他早已经认出九儿来了,虽然九儿已经长得那般高大健壮,模样也变得俊秀好看了,但还是可以从双眼和轮廓中认出他来。当他听见一旁的王爷唤他“永琅”时,惊愕地思索了半晌,这才恍然大悟,为何皇上要下旨搜查“虎跑寺”,甚至还一一盘问了寺中众僧,调查的人正是“九儿”和“永琅”。原来,“九儿”竟然冒充了“永琅”,而这件事已经被皇上查得一清二楚了,甚至抓了他要来与九儿对质。九儿犯下此等弥天大罪,只怕要难逃一死了。
“长老认出来的人,他究竟是‘九儿’还是‘永琅’?”乾隆冷笑问道。
永琅在乾隆冷冽肃杀的瞪视下一寸寸僵化。
“回皇上,他是‘九儿’,也是‘永琅’。”如虚长老淡然回答。
永琅惊讶地瞠大双眼,仿彿有一道青天霹雳击向他的脑门。出家人不可妄语,此一戒,他不敢相信师父竟然为他破了!
“师父——”他震骇地重重跪地,眼眶泛起热潮。
“长老,你敢欺君!”乾隆怒拍桌案。
“皇上,在贫僧眼中,他可以是九儿,也可以是永琅。”如虚长老仍是一派淡然的浅笑。看着眼前多年未见的九儿,发现他不只模样改变了,甚至眉目间的邪戾气息也几乎看不见了。他不知道九儿离寺后有过什么样的遭遇,但是看到此时的九儿眼神温柔平和,他内心甚喜,十分欣慰他的改变。
永琅的心情激动得难以平复,师父永远是师父,不论他做了什么错事,师父永远可以原谅他,看着他的眼神也没有因为他的邪恶或向善而改变,永远都像当年督促他读经书时的祥和神态。
“长老明知朕已经查得水落石出了,别以为你这么做就可以替他脱罪!”乾隆重重在案上拍了一掌,厉声说道。
“脱罪?皇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允禧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乾隆到底在说什么?
“允禧,皇上查出永琅真实的身分叫九儿,是土匪首领之子,根本不是你的儿子永琅。”允潖叹了口气说。
“这怎么可能?!”允禧大惊失色。“永琅,这是真的吗?”
永琅浑身僵如石像,直挺挺地跪着。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允禧,“是真的”这三个字他完全说不出口。
允潖取出那张从如虚长老房里搜出来的信,朗声念道“‘乾隆八年四月二十日生于姑苏’白衣庵‘,名永琅,父为爱新觉罗·允禧,母颜氏,梅花簪为其母遗物。’这封信是从如虚长老房中搜到的,当时如虚长老并不知道前去搜查的官兵是为了调查永琅的事而去,是他亲口对官兵说,永琅早已经在三岁的时候就夭折身亡了。”
允禧像是遭人重重一击,脸色一片惨白。
“长老,当官兵询问梅花簪的下落时,也是长老亲口说梅花簪被盗走了。”允潖接着说道。“而且不但只有你说,连‘虎跑寺’的僧众也都亲口证实有个与永琅一般大的孩子,名叫九儿。长老,你还想替他圆谎吗?”
允禧大受打击,情绪紊乱,他看着永琅,眼底沉着悲哀,直到此刻,他仍不愿相信永琅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长老,莫非你要逼朕下令,将‘虎跑寺’全部僧众拘提到刑部来与九儿对质吗?”乾隆寒声冷笑。
如虚长老缓缓起身,双手合十朝乾隆跪下。
“皇上,‘九儿’就是‘永琅’。皇上就是再问贫僧一百次,贫僧还是只有这个答案。”
“你!”乾隆气得额前的青筋蹦起,怒火冲天。“你好大胆!竟敢当着朕的面睁眼说瞎话!也难怪,有这样说谎的师父,就会教出这种假冒皇族宗室的徒弟!别以为朕杀不了僧人,你敢欺君罔上,朕就敢杀你的头!”
永琅再不能保持沉默了,一听到皇上要下令斩杀师父,他的心便痛苦而狂乱起来。
“皇上!我认罪!不用对质了,我认罪!”他嘶吼着,双手剧烈地颤栗。“梅花簪是我偷的,我故意假冒永琅混进慎靖郡王府,这些事都与如虚长老无关!皇上可以将我斩首示众,但是求皇上饶恕如虚长老!”
乾隆用极为轻蔑的目光盯着永琅。
“假冒皇族宗室是何等大罪,将你斩首示众恐怕还便宜了你!朕要你受五百刀凌迟之刑——”
“皇上——”允禧高呼一声,打断了乾隆的话,起身一阵踉跄地跪倒在地。
“二十一叔?”乾隆怔住,愕然看着允禧。
“求皇上……饶了永琅一命!”允禧哑声乞求,老泪纵横。
“允禧,他不是永琅!”允潖忍不住低斥。
“我不管他以前是谁,他现在已经是我的儿子永琅!”
“阿玛……”永琅心一酸,望着允禧以袖拭泪,心中悲怆不已。他骗了允禧那么浓厚的父爱,也许只有来生才能偿还了。
“二十一叔,此事攸关皇族宗室血统,你不可感情用事!”乾隆正颜厉色地骂道。
“皇上要说我感情用事也罢,这孩子就算不是我亲生的儿子,但是这段日子以来,他真心地叫了我阿玛,我也真心地把他当儿子对待,如今要我看他被凌迟处死,我实在是办不到呀!”允禧的语气温和哀切。
永琅沉痛地闭紧双眸。他一生干尽了坏事,编造了无数谎言骗人,然而眼前这个被他骗惨了的假父亲,对他竟然完全没有怨、没有恨。
为什么?
为什么他能得到这么多人对他真心付出的感情?
护国寺老和尚说的不错,他没有看清自己的心,他真正想要的并不是龙珠,而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他要的是爱。
“二十一叔,此人罪大恶极,你竟然求朕不要杀他?朕是可以被耍弄的皇帝吗?”乾隆眼里像结了冰一样阴寒。
“我只求皇上网开一面……”允禧伏地叩头。
“皇上,让贫僧替九儿承担这个罪吧!”如虚长老也合掌叩首。
乾隆的脸色气得发青。“你若无罪,却要逼朕杀了你这个得道高僧,将来史上还不知道要如何记上朕的这笔帐!你们休要求情,朕可以赦免他凌迟之刑,让他死得痛快些!”
如今的永琅眼前只有一条绝望的死路。他若死,师父必然也会罪责自己;他若死,允禧必会悲痛;他若死,月音……会痛疯吧?
在这条绝望的路上,他要找寻任何一丝能够让他活下来的希望。
“皇上。”永琅深深吸气,抬眼凝视着乾隆。“我若将一件宝物献给皇上,皇上能不能饶我不死?”
“宝物?”乾隆怔愕住。“你要用一件宝物换你不死?”
“是。这件宝物天地间绝无仅有,原本就应该是皇上才能拥有的。”
“原来就该是朕拥有的?”乾隆冷笑。“既然是朕该拥有的,那就是属于朕的东西,你早就应该呈献给朕,还敢与朕谈条件?”
“皇上,我已是必死之身,呈不呈献,都必死无疑。如果皇上不肯饶我一命,那么我宁愿一死,就让宝物继续流落民间了。”他已无生路,只祈求龙珠能够救他一命。
乾隆的笑容更加阴冷了。
“什么宝物,说来听听,朕要看看你说的宝物值不值得换你一命。”
“一定值,用我十条命去换都值。”永琅神色冷然。
“好,如果值,朕就饶你一命。”
“君无戏言?”永琅定定地看着乾隆。
乾隆不悦地瞪着他。
“朕既然说了,就不会反悔!”
“好,这件宝物便是……龙珠。”
乾隆脸上的冷笑蓦然消失了,双眸渐渐瞠大,不可置信地盯着永琅。
“龙珠?!”
“是,龙珠。”永琅看乾隆脸上无比震愕的神情,就确信龙珠足以救他一命了。
“龙珠在二十多年前消失在九公主府,如今为何会出现在你手中?”乾隆满脸震惊。二十多年以前,他说不定还没出生,因此从九公主府里将龙珠偷走的人不可能是他。
面对乾隆的质问,永琅先是一愕,随即冷静下来。方才皇上已查明他的出身,此时正好可以瞒过去。
“皇上,我父亲是土匪首领,到处打劫抢夺财宝,这龙珠便是我父亲抢来的宝物之一,在他死后,把龙珠留给了我。如今我父亲已死,龙珠是何时、何地、从何人手中抢来的,已无从查考。”
永琅这番说词毫无破绽,立时取信了乾隆。
“好,你即刻回去,把龙珠送到宫中来。”
“皇上饶我不死?”永琅隐隐挑了挑眉。
乾隆的嘴角微露一丝笑纹,旋即正色对他说道——
“君无戏言!”
尾声
当四颗龙珠齐聚在乾清宫内,迸放七色光华,照得乾清宫金光焰焰,慑得百官群臣呼吸止息时,永琅正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慎靖郡王府。
乾隆得到了龙珠之后,确实守了君无戏言的承诺,饶了他不死,但是却下令他离开慎靖郡王府,将他流放到东北七年,与谭拜家姑娘的婚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他从此不再是王府阿哥,回复了他平民的身分,但他并没有遗憾或是留恋,能够留下一条命来,他已经很感激上天的恩赐了。
他将身边最珍贵的宝贝收进行李里——父母给他的长命锁和月音缝给他的七个小人偶,而后拎起简单的行囊,走出“沁风苑”。
屋外是一片银妆世界,柳絮般的雪花纷纷飞舞空中。
在雪地上踩过深深浅浅的足印,他来到游廊,看见月音已经坐在游廊上等着他了。
“你好慢。”月音瞅着他,甜甜一笑。
“你……”看见她脚边有个小小的包袱,他微愕。
“为什么惊讶?”月音拿起包袱抱在胸前。“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你被流放东北吗?”
“流放东北是很苦的,我以前过惯了苦日子,还可以撑得下去,但你是千金格格,你吃不了苦的。”他长长深瞅着她。
“我不管!你难道要我等你七年吗?七年后我都成了老姑婆了,我才不要!”她嘟着嘴,腻进了他怀里。“反正,你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你当乞丐我就当乞丐婆,别想打发我!”
“乞丐婆?”他忍不住轻笑起来,张开双臂抱紧她。
“是呀,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刀山火海我都不怕,又怕当什么乞丐婆?”她心满意足地倚偎在他怀里。
“我现在一无所有,还多了一个罪犯身分,你要当乞丐婆可得想清楚,否则一旦离开了家,就没机会后悔了。”他吻了吻她微凉的鼻尖。
“胡说!你才不是一无所有,你有我呀!”她握拳轻槌了他的胸膛一记,惩罚他不会说话。
永琅沉沉地笑起来。
是呀,没有身分、没有地位又有什么关系?他有她就好了。她是他生命中独一无二的珍宝。
“你告诉阿玛跟额娘了吗?”他捧起她的脸轻问。
“……没有,我怕说了他们会不让我走。”她忽然紧张起来,急忙扯住他的手往大门方向走。“咱们得快点,免得被他们发现就糟了!”
“不行,如果他们不答应,我是不会带你走的。”他不能再做出任何一件会让允禧伤心的事。
“你怎么这样!”她又急又恼地跺脚。
“永琅说得对!月音你变坏了,居然想偷偷跟男人私奔!”
永璨的笑声从游廊转角处传来,永琅和月音同时转头望过去,看见永璨身后还跟了允禧和福晋。
“阿玛、额娘。”月音心中叫苦连天,悄悄把包袱藏到身后。
“别藏了,都看见了!刚才你们说的话,我们也都听见了!”福晋没好气地白了月音一眼。
“好吧,你们都听见了,那我也不瞒着你们了。我要跟永琅去东北!”她抬高下巴,隆重地宣示着。
“永琅?”永璨挑眉。“嗯,改口得可真快啊!”
“哥——”她立刻飞红了脸。
永琅垂眸淡笑。
“就你这样要去东北?你去了看还回不回得来!”福晋冷哼。
“是呀,东北冰天雪地的,你们可要穿暖一点。”允禧从怀里取出一袋重重的钱袋,放进永琅手中。“永琅,这袋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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