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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志恒与冯雪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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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啊,这里不就有吗?”
  冯雪英说:“这里的花不够好,涂的指甲不够红,配不起你小红莲妈妈。”
  “哦。”小孩儿点点头:“小红莲妈妈最漂亮。”
  “所以她找更漂亮的花去了。”
  “哦。”
  发财疑惑了一会儿,似乎对爸爸的话有点难以理解,但是很快,这种疑惑便消失了。隔着几辆洋车,他看到了段至恒,段至恒正从他的小轿车上下来,身边还跟了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
  发财远远的叫了一声:“干爹!”
  声音还没散播出去,当即被冯雪英捂住了嘴。换个方向继续走,他问笑着儿子,发财,要不要吃糖葫芦啊?
  “唔唔唔!!!”发财扭着小脑袋,还在往刚才的方向看,冯雪英又说,发财,你看那边街口上新挂了两个广告牌啊,爸爸带你去看吧?
  东拉西扯的哄儿子,偏偏儿子哄不住,还抓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小孩儿叫道:“我要干爹!”
  “要个球!”冯雪英笑不出来了,用力制住怀里乱挣乱扎的儿子,低声骂道,“整天要干爹要干爹,到底谁他妈的才是你亲爹!啊?再敢这么没完没了的,小心我把你扔到城外头去!叫那些狼来咬你的屁股!咬烂!看你还找不找干爹!”
  发财惊恐的瞪着大双眼,粉红的小嘴巴微微张开,他被彻底骂傻了。
  爸爸怎么会骂他啊?爸爸从来不骂人。
  楞了一两秒,小孩儿咧开嘴就哭,哭声惊天动地,引得无数路人侧目,冯雪英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好抱着儿子匆匆逃走。
  接下来的一个月,冯雪英一直在想一件事情,他想自己不能再这么游手好闲下去了,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了发财。
  段至恒给发财请的先生上门,教的算数和写字,冯雪英一时找不到差事,就搬个凳子坐在旁边听。
  他想起小时候。
  小时候冯段两家合请了个先生,放他们两个在一个屋里学习。那位先生是个老学究,白发白胡子,胡子还老山羊似的留了那么长。说话的时候就爱摇头晃脑,一边晃还一边摸他的长胡子,冯雪英看烦了,就小声的对段至恒说,我要给他一剪子。
  段至恒不理他,他就更殷勤的凑到段的耳边去,嘴巴吹着对方的耳廓说,你看着,我真要给他一剪子。
  话还没说完,段至恒一哆嗦,带着屁股底下的椅子也倒出去,哐当一声,连人带书滚在了地上。
  前面打瞌睡的老先生立马被这声音惊醒了,睁着两只微微发浊的眼睛说:“成何体统!”
  冯雪英叫道:“先生,是椅子,椅子坏了!我前天就看着椅子不对劲了,今天还真就坏了!还把我们阿霖给摔坏了!”
  说着,他站起来就要拉人,而段至恒一手捂着耳朵,满脸通红的看着他,脸颊上酒窝时隐时现,显然是一副羞得不行的样子。
  于是冯雪英又说:“先生,你看啊,我们阿霖都被这破凳子给气死了!脸这么红!”




  冯雪英半夜里醒过来,发现怀里的儿子病了。浑身上下火炉子似的发烫,脸蛋通红的满嘴说胡话,一会儿说凤仙花让风吹去了,一会儿说有狼来了。
  冯雪英抱着他使劲的叫名字,小孩儿也毫无反应,叽叽的只是哭,皱着眉头,痛苦无比的样子。
  冯雪英急了,几乎也要跟着哭,打来凉水不断的给发财擦着额头手心,他也不敢擦得太勤,怕水湿了衣服,又让发财着凉。
  家里备着一些药丸,是之前小红莲留下的,这女人虽然不在这里住,但偶尔来一趟也一样打理的井井有条。
  冯雪英喂着发财吃了几粒,再拿瓶子的时候发现药瓶子竟然是空了。
  回到床上抱起儿子,他怔怔的想,小红莲走了有这么久了?是够久的,算算日子,差不多已经过去两个月。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没有去找过段至恒,他给自己找了份新工作,在洋行里帮人家跑腿。
  新工作必然是琐碎的,甚至还有人因着他过去的身份故意刁难他。他也是风风光光的富裕过的,可明珠一样的一个人,却硬生生把自己混进了鱼眼珠里。跟着大伙计四处收账,他没少挨白眼,遇上某些难以伺候的主户,他还要用一张笑盈盈的热脸去倒贴人家的冷屁股。但是苦啊累啊,他都忍过来了,再又不高兴的事情,回家看到发财就全都好了。
  但是现在发财一病,他就六神无主。搂着儿子不断的亲吻额头,他感到自己的嘴唇越来越冷。冷得眼泪又从眼眶里涌起来了,抛沙似的往下滚。他抬起袖子擦了一下,又擦了一下,却止不住喉咙里呜呜啊啊的声音。他怕啊,怕死了。
  发财……发财?他拍了拍小孩儿的脸。
  发财紧紧的咬着牙,通红的脸蛋绷得快要抽搐了似的,冯雪英刚把他抱到电灯底下,就看小孩儿的眼皮子起了一道缝,缝里一颗黑眼珠直直的向上顶进去,只露出底下一小点渗人的眼白。
  冯雪英吓得当场就嗷嗷的叫起来,一边叫一边疯了似的哭,小棉被把儿子一裹,火急火燎的直奔司令府。
  段至恒得到消息从楼上跑下来,冯家一双父子正双双晕在客厅里。
  发财由几个经验丰富的姆妈伺候着,冯雪英则是被佣人架到了沙发上,清凉油的罐子在他鼻尖底下晃了又晃。段至恒自己过来了,接过佣人手里的清凉油,扭身吩咐道:“给白医生打电话了么?”
  佣人说:“打过了,司机也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再有个三五分钟就该到了。”
  段至恒说:“你们把发财带到我屋里去。”
  佣人跟着姆妈上楼,沙发上便只剩下了段至恒与冯雪英,冯雪英哭得满脸泪痕,幽幽的醒转过来。
  “阿霖……”他皱着眉头,只模模糊糊的看到个轮廓。及至扶着沙发坐起来了,他才忽的想到发财。
  “发财……我的发财呢!”失魂落魄的四处看,他一张白脸上血色全无。段至恒攥住他的胳膊叫他往下坐,他也不肯,只是焦急而可怜的喊,“我的发财,我的发财他病了!发烧,烧得……烧得跟火炭一样……”
  一边说,他眼睛里又红起来,段至恒看不得他这样子,便安慰道:“他没事,我叫佣人把他带到我屋里去了,一会儿医生就来,你……”
  没等他把话说完,那边冯雪英挣开袖子,一阵风似的往楼上跑去。跑得太急没注意脚下,还在拐角上狠狠的摔了一跤,不过他也顾不上疼了,起身又站起来,跌跌撞撞的继续往卧室里飞奔进去。段至恒站在楼下,手里还拿着那瓶清凉油,冯雪英却是彻底不见了,只能隐约的从楼上听到他的声音,哭似的叫发财。
  白医生很快就到了,给发财打了一针退烧的针剂,趁着孩子熟睡,他开始给那几个姆妈讲解不同种类药的吃法。
  冯雪英在旁边听,发现药瓶子里有一个跟家里小红莲留下的一模一样。白医生说这都是德国来的新药,除了他这里,没人开的出来。
  冯雪英知道白医生是个很有些本事的人,这样的人跟小红莲是绝对不会有交集的。那小红莲的药又是从哪儿得来的?
  他想起房东说的那句话,她的相好多着呢。想着,心里不免有些悲哀。小红莲虽不是他们眼里的好女人,但一样有爱人的权利。这就好像段至恒有资格同总督的女儿谈恋爱一样。
  人到了这样的一个年纪,如果不爱个什么人,那一定是要寂寞的。寂寞的滋味他尝够了,不愿意段至恒也去尝。
  小红莲走了,他不是还有发财么,虽然总有人在背地里笑他这个小崽子来路不正,但他毫不在乎。他养的发财,发财就该是他的儿子。好像儿子就是他在这世上除了段至恒之外,唯一值得炫耀的财富。
  冯雪英守着儿子不肯睡,一坐就坐到了天亮。而段至恒被抢了卧室之后也没再继续睡。冯雪英在楼上,他就在楼下,抽了一晚上的烟,抽得小几上的烟缸都满了。
  等到送早饭的姆妈把人从楼上换下来,段至恒总算是又看到了冯雪英,他看着丑极。眼窝子底下青得吓人,眼皮却是微红的肿着,两颗眼珠里一点神气都没有。
  “雪英。”
  听见段至恒的声音,他动作缓慢的抬起脸,回魂似的眼神里,慢慢的映出对方的脸。
  “阿霖……”他应了一声,精疲力竭的样子。刚走到段至恒面前,脑袋就重重的垂下去了,靠住面前的肩膀,他把两只手也从人后背上绕过去。
  段至恒一身烟味,几乎熏得他眼睛疼。太疼了熬不住,他索性哭起来,哭得整个人瑟瑟发抖,眼泪水滴滴答答,湮湿了段至恒的衬衣。
  他说:“阿霖啊,我还以为他要死了。”
  段至恒静止不动的站了片刻,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小红莲走了?”
  冯雪英一点头。
  段至恒又说:“……要不要,我再去帮你找一个?”




  段至恒说要给冯雪英再找个女人,不出半个月,果然就领着个大姑娘上门了。
  当时冯雪英没在家,发财一个人在院子里洗衣服,肥皂泡冒得老高的洗衣盆比他人还大。
  刘副官领着一串饼干糖果,笑眯眯的问他,发财,你爸爸呢?
  发财一抬脸,鼻尖上一朵小白云。
  “爸爸上洋行里给人帮忙去了。”
  刘副官掏出手帕,给他擦着脸,段至恒和大姑娘走到院里来了。大姑娘不过十五六岁,张了个银月似的圆脸盘,脑袋后面一条油亮亮的大黑辫子,绕过肩头一直垂到胸脯前来。
  姑娘见了发财,面上有些羞涩。而发财盯了她微红的脸颊几秒之后,忽然问旁边的段至恒:“干爹,这是你女朋友嘛?”
  段至恒一愣,说:“什么?”
  发财一脸认真:“我爸爸给我说的,说干爹有了女朋友就不要我了。”
  段至恒摇摇头,否认道:“她不是。”
  刘副官进屋去帮忙张罗了一阵,端茶倒水的好一顿伺候,期间发财一直腻在段至恒身边。
  自从上次病好之后,冯雪英就没再带他去过段家,所以这时候一见面也分外粘人。
  大男人和小男人玩的不亦乐乎,剩个小女人有点多余。坐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大姑娘就走到院子里去了。
  及至发财把他新学的诗词全都背了个遍,刘副官又进来了。段至恒给发财剥了个糖球,一边喂着吃一边问,衣服洗完了?
  刘副官笑笑说:“春花洗着呢。”
  春花是大姑娘的名字,名字和人一样新鲜标志。
  段至恒听着外面的水声,说:“手脚还挺勤快?”
  刘副官道:“那能不勤快么,给人家做正经老婆,不比在乡下给老地主当妾要好?”
  刘副官是个直性子,偶尔话一多就有点口无遮拦,加上春花也实在面目可爱讨人喜欢,他这么一说,语气里实在有点娘家人的自居。
  段至恒扫了他一眼,道:“还傻站着?”
  刘副官一愣神。
  段至恒道:“你有时间我没时间,有功夫多管闲事,还不快去洋行里把人找回来?”
  段至恒来,本来就没打算急着走,他是很乐意逗一逗发财的,然后留下来喝壶热茶,再慢吞吞的等到日落西山,看着冯雪英的影子一点点的挪进院子里来。
  他很习惯等待,小时候就等惯了的。
  冯雪英不爱念书,总是念着念着就跑出去了,段至恒就总在书房门口等他,搬个小凳子一边看书一边等。等到太阳落山,冯雪英回来了,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各种小玩意儿。有时候是发白的石子,有时候是两头尖尖的小鸟蛋。还有一次带回来一小块黑炭煤,摆在段至恒面前的时候,冯雪英的两个手心全黑了。
  段至恒嫌弃得皱眉,身子微微的往旁边避开去,生怕冯雪英一巴掌抱上来弄脏自己的衣服。可刚避开一点,他又一脸无奈的探回去一点,怕冯雪英因此不高兴,再也不找他玩了。
  “你干什么去了?”他问,目光警惕的审视着对方手里的黑煤块。
  冯雪英哈哈哈的笑,笑得两颊红红的,薄嘴唇里露出两排细小的白牙。
  “我上煤场里摸宝去了!”
  段至恒一瞪眼,说:“什么?”
  冯雪英把煤块在他眼前晃了晃:“就这个,我摸来的!”
  段至恒知道西郊有煤场,经常有些穷孩子上那里扒车皮,说是扒,其实就是偷,成群结队的,专门偷运煤车里的煤。不过他没想到冯雪英也会参与其中。早知道他会跟那帮偷煤小贼混在一起,他就不替他在先生那里说谎了,更不会帮他抄字帖!冯雪英的字七扭八歪的特别难学!
  “生气了?”
  冯雪英看着自己的小竹马气得脸色发白,只好讪讪的笑,一边笑一边伸出黑乎乎的手要去摸他的脸。
  “我的小阿霖,我错了还不行吗?”他举起一只手摆在耳朵边起誓道,“我,冯雪英,知道摸宝不对,以后再也不去了!”
  段至恒不接茬,冯雪英挤眉弄眼的表情看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把怀里的书往他身上一甩,拎起脚边的小书包就走了。
  冯雪英还在后面追他,阿霖长阿霖短。一路从后院追到前门,在一丛绿茸茸的小树边,冯雪英“哎呦”一声,忽的滚倒在了地上,嘴里叫道:“阿霖……阿霖啊!”
  段至恒一扭头,冯雪英正抱着膝盖朝着他的方向,十个黑手指,指甲缝里都是黑的。
  冯雪英的一双手生得极其好看,白,手指还长。指甲盖是整齐而圆长的淡粉色,从根里浅浅的涨出半圈圆弧形的白。这双手往段至恒面前一摆,段至恒就心软,软得忍不住想要怜惜他。可真折回去扶他了,冯雪英又笑起来,笑得两个眼睛里亮晶晶的,一双黑手伸过来抱住他的脖子,然后恶狠狠的,照着他脸上就是一口亲。
  段至恒脸红,羞得当即就要推开他,可冯雪英不让他推,搂着他的脖子哈哈的笑,一边笑一边怪里怪气的说:“谁啊这么坏!瞧把我们阿霖给气得,脸都红啦!”
  “干爹!”发财轻轻的拍拍段至恒的后背,“干爹,你带我骑大马好不好?”
  发财最喜欢让段至恒背在背上,因为段至恒的个子高,背着他四处走,他就有种新奇而高级的好享受。仿佛高了这么一截距离他就不是小发财了,是大发财,大发财虽不及干爹,但也一样威风潇洒。
  段至恒点点头,往后抓住他两条小短腿,两个人一大一小的就这么走到院子里去。
  院子里大姑娘已经洗完衣服了,一件件的往树底下晾起来。扭身发现了段至恒的视线,大姑娘脸一红,走到另一面,让湿衣服把自己挡起来了。
  段至恒站在太阳地里,看半透的布料里映出个曼妙的身形,便问发财:“发财,想你的小红莲妈妈么?”
  发财说:“不想了。”
  “为什么啊?”
  发财说:“爸爸不让我想。”
  段至恒默了默,又问:“那你看那个会洗衣服的姐姐漂亮么?”
  先前段至恒来,发财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了干爹身上,至于大姑娘的长相,他实在也没仔细看,好在他还小,分不出女人同女人的区别,只因为大姑娘跟着段至恒一起来,便含糊的答道:“漂亮。”
  段至恒说:“那让她做你的妈妈好么?”
  发财一愣,马上摇着头说:“不行不行,小红莲妈妈还要回来的。”
  段至恒说:“谁说的她还会回来,她不会回来了。”
  发财还是坚持:“那也不行!”
  段至恒拍拍他的小屁股,在院子里走了几步,正要继续劝说,却不知道冯雪英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站在门口动也不动,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和发财。
  段至恒也站住,回过身去看冯雪英。
  有这么几秒,院子里的时间仿佛彻底静止了。
  直到后面跑进来个气喘吁吁的刘副官,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着冯雪英说:“冯家老爷,你怎么走得这么快呢!我就买个东西的工夫,转眼你就走得没影了!”
  冯雪英微微一扭身,脸上又有了笑容,抬眼看了看院子里的大姑娘,和气道:“来了?”




  冯雪英领着几个人进到屋内,发财很快被刘副官带走了,屋里剩下两男一女。女的坐在椅子上,和冯雪英只隔了几个茶杯,而作为媒人的小段司令则是毫不客气的占据了屋内的大床。
  大姑娘害羞,对待冯雪英是个想看又不敢看的态度,冯雪英只开口问了她几句老家的事情,她轻轻的点头,脸一下就红了。
  冯雪英笑笑,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段至恒。段至恒在玩发财丢在床上的木头小手枪。
  大马金刀的坐姿,他半边身子扭到一侧去,手里拿着那把木枪也不知道要瞄准谁。而冯雪英暗暗的朝他递眼色,他也不接,赌气似的只是玩,仿佛执意要把这灯泡的角色做到底做到绝。
  冯雪英忍不住了,终于开口道:“段司令,你要是没什么交代的……能麻烦给我们俩腾个地方么,我有些话要跟春花姑娘讲。”
  段至恒顿了一下,没说话,起身就往屋外走。身姿笔挺的背影走到门外,连面也没转,直接往后伸出两只手,哐当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院子里没有人,只有角落里种了两株小花小草,花草低矮更显得段至恒身高腿长。站在花盆边,他眯着眼睛看看天,然后慢慢的扭过身,看着主屋的那扇大窗户。
  心想,狗日的!
  小段司令讲文明,不会轻易骂人。但是一想到屋里那样的场景,他又忍不住。
  冯雪英大概是很中意这位叫/春花的大姑娘,并且中意到有些迫不及待,不然不会话都没讲上两句就这么着急把他赶出来。
  攥着两枚大拳头,段司令很不高兴,他觉得刘副官带发财出去的时间有点长了,又觉得冯雪英这座小院子的院墙有点矮了,还有那些长不大的花花草草,耷拉着一副稀稀拉拉的惨淡模样,还不如不长来得清净!
  皱着眉头在院子里直打转,转过两圈,段至恒耐不住了,掉头就往大门紧闭的主屋走过去。
  走到门前,一抬脸,那两扇木门却是毫无预兆的自行打开来,里面露出冯雪英的一张白脸,惊讶道:“怎么了?”
  段至恒的表情微微一抽,低声道:“口渴,我要喝水。”
  冯雪英了然的笑笑,指着院子里的井台说:“要喝水不会自己打?”
  段至恒顺着他的白指头向后看,瞬时瞪大眼睛又惊又怒道:“你让我喝井水?”
  冯雪英道:“有什么区别,反正我家又吃不起自来水,茶水也是井水热的。”  
  段至恒并不理会他胡搅蛮缠,推开就往屋里走进去,进去才看见大姑娘站在桌子旁边,也不知道冯雪英跟她讲了什么,竟是两颊一片绯红,见到段至恒,她小声的喊了一句:“段司令。”
  段至恒一点头,过去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喝,他喝的是冯雪英刚喝过的那碗,一口气喝干了,心里头却还是气得要死。
  几个人简单的吃了点饭,饭是刘副官从馆子里叫来的,吃饭之前冯雪英就带着大姑娘在各个屋里看了一遍,告诉她什么东西摆在什么地方,又说教书的先生每个月什么日子来,叫她提前做好准备。大姑娘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遇到新奇有趣的就捂着嘴轻轻的笑,而冯雪英站在她旁边,仿佛被她的笑感染了似的,吃吃吃的也是笑。
  两人你来我往说的情投意合,旁边爱管闲事的刘副官一脸欣慰。唯独段至恒抱着发财,脸上就跟冻了霜一样冷。看着那对小男女在自己面前奔来走去,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段至恒挑上春花,其实是随意而为之。他以为冯雪英不会看上这种其貌不扬的乡下丫头。
  先前的小红莲多漂亮啊,比起她,春花简直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可他还是高估了冯雪英。
  心里不高兴,小段司令连这一天的晚饭也不肯多吃,差不多了,就叫刘副官带上春花准备走人。冯雪英却道:“还走么,你们走就行了,春花就留下来吧,刚好家里有现成的空屋子,她一个大姑娘,总是住在司令府里也不是办法。”
  段至恒没料到他会如此性急,匪夷所思的看了一眼大姑娘,没想到大姑娘也不要脸,竟是垂着脑袋轻点默许。
  小段司令彻底生气了,眼神里的匪夷所思一瞬间转入愤怒,但一低头,长睫毛又把这种愤怒给彻底掩埋了。抱过发财摸摸头,他扭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随便你们!”
  刘副官跟在段至恒后面小跑一阵,可段至恒走得太快了,他追不上。好不容易追上了,一条巷子也走到了口,冯雪英住的这块地界没有路灯,只有青白的月光,流水似的照在这一片屋瓦之上。
  段至恒说:“你把车开回去吧,我自己走回去。”
  刘副官以为自己听错,便啊了一声,段至恒说:“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
  说着,他往一条巷子里拐进去,刘副官不放心,却也不敢违抗命令,站在巷子外面几步的地方远远的看了一会儿,又往路口的牌子上看,心想,司令有朋友住在这里面?怎么以往没见他来过啊?
  刘副官看不见,而段至恒走到一片彻底的黑暗中却是停下了脚步。没人看见,他就偷偷摸摸的大哭了一场,不出声音只是哭,哭得自己脑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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