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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干戈-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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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李公衡也展开双笔精妙招数,反击过去。
双方以细腻迅巧手法肉搏激斗,凶险百出,动辄便有溅血丧命之祸。但战局中的两人全然不曾顾及生死之事,越战越见激烈。
这一场生死肉搏,当真是武林罕见之战,看看已斗了五十招以上,双方的兵刃上都贯足了内劲,是以四下气流旋荡,风声呼呼,但两人手中的招数却越来越慢,竟是渐渐拼斗上内力之象。
要知像他们这等高手争战,只要有一招一式火候未足,或是招式用老了一点,顿时便有丧命之险。
这正是差以毫厘,谬以千里,因为他们的招式俱是恰到好处,绝不能有半分差错。
那李公衡固然是数十载精修苦练,双笔招式流畅圆滑之极。便那王元度亦是自小练剑,每一招一式都显示出千锤百练之功。
是以他们斗得越久,便越发扣人心弦。
突然间有几条人影从四方八面纵落院中,转眼间火光大作,原来有四名绿衣大汉分立四角,各个点燃一支火炬,把院落照得亮如白昼。除了这四人之外,尚有一个黑衫老者,现身于院中。
这黑衫老者面色沉寒如水,细长的眼中寒光闪射,薄薄的嘴唇紧紧抿合,一望而知此人性情怪僻冷酷,不爱开口。
他背负着双手站在墙根,凝望着院中的恶斗,面上虽是没有表情,但眼中光芒不时闪动,显然这一场龙争虎斗,使这个严峻的高手心情也大为波动。
王元度一直都未用过整套少阳剑法,这刻看看势色不对,因为李公衡内力越战越强,加以阅历丰富,久经战阵,双笔的招数灵动变化,每能因时制宜,发挥莫大的威力。
反观王元度在这两点都不如对方,全靠剑法神奇,步法奥妙才能履险如夷。
但这可不是长久之计,尤其是敌方多人现身。如若猝然插手夹攻,实是极难防范。当下手法一变,从头施展出二十四路少阳剑法,根本不管对方双笔来路,一径挥剑出击。
五招才过,李公衡已感到敌人剑上威力大增,已经找不出丝毫可以反攻的机会。这等只有捱打的局面,自然无法持久,他顿时大为惊凛,心念一转,当机立断,左手笔一招清风送爽,疾点出去,顺势发出那支子笔。挣挣两声过处,子母两笔皆被敌剑光幕所阻。
但李公衡这子母两笔的威力非同小可,王元度的剑势也不由为之一滞。
李公衡见机而退,刷地跃出剑圈之外,双笔交叉一击,发出响亮震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他喝道:“王元度且等一等。”
王元度微微一笑,晓得他尝到自己这一套无懈可击的剑法的滋味,已萌退志,堤以压剑凝身不动,问道:“李总指挥有何见教?”
李公衡道:“你虽是夜闯此处,行踪可疑。但尚不算得是死罪,因此本座若然放手一拼,以致你明日不能上台,亦难向天下英雄交待。”
王元度点头道:“李总指挥所虑甚是。”
李公衡接下去道:“是以本座决定退下,请关院主出手。假如王兄竟把关院主击败了,要带走燕扬兄的话,本座绝不出头干涉。”
王元度道:“如此很公平干脆,在下便请关院主指教。”
关大坚举步走过来,一言不发,双目炯炯地凝视着这个震动武林的后起高手。
他已观看过对方剑术,知道这位少年英侠身手实是不凡之极,几乎是他平生以来遭逢的最厉害的敌手,故此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一早就运聚好功力,准备出手。他又深知自己在日月坞的身份极尊,假如今晚败于这少年手下,日月坞就算是栽了。
这时一名绿衣大汉奔过来,他双手提着一件兵器,却是一柄六尺长的五齿银耙,连耙柄也是银光闪耀,是以一望而知份量极沉。
关大坚一手接过,那名手下迅即退开。关大坚单手执耙挥动一下,劲风呼呼,显示出膂力及内劲都强绝一时。
王元度抱剑行了一礼,道:“关院主想必多年不曾动用过兵器,今宵居然取用,实在很瞧得起在下,请!”
关大坚直到这刻才简短的说一声请,迈步盘旋,手中五齿银耙斜斜举起,遥罩对方头顶要害。
王元度不敢失去机先,免得被对方施开强攻硬打之术,控制住局势。当下剑诀一领,剑走轻灵,光芒电掣向他中盘攻去。
他自从练成了修迷密步,不但内力深厚,同时身法也神速得多。是以这一剑刺出,恍如电闪云飘,平空增加了不少威力。
关大坚嘿地短叱一声,身形左旋,银耙右扫,直有大开大阖横扫千军之威势。
在一旁观战的李公衡,不禁微微失色,忖道:“我以前曾经数次见到关院主出手,但似乎远不及今日之沉雄劲厉,可见得近二十年来,他的武功大有进境,果然当得起院主之座。”
王元度一招八骏雄飞,身躯与长剑化一字形直向敌人攻去,这一招不但攻势凌厉,同时又能避开敌人一招之威。
果然一股强劲无俦的风力从他胸腹之下扫过,眼看那关大坚也不得不借这银耙荡去之势跃开,当下岂肯放过这等机会,真气疾坠丹田,双脚一沉,点落地面,剑光飞洒而出,一口气攻了六七招之多。
关大坚急切之间,竟缓不出手反击敌人,但他当真功力深厚之极,挥耙拆解,间中也腾出一只手帮忙,竟也不显得如何困难。
王元度面逢这等平生仅见的强敌,斗志更旺,手中长剑使出了十成功力,施展出二十四招少阳剑法。
但见剑光潮涌而生,没有一招一式不是奇奥莫测又平实圆融,正是所谓有凌云驾虹之势,而无楼冰剪彩之痕。
关大坚面色沉寒如故,掌耙并用,逐招拆解,不知不觉已破拆了二十招之多,仍是难分高下之局。
王元度已把少阳剑法使了二十招之多,仍然占不到丝毫上风,若是换了别人,定必暗感气馁,因为旁人眼见自己压箱底的绝艺,已快用完,还不能收效,定有无以为继之惧。但王元度却反而雄心更奋,内力越强。
但见剑光大盛,接下去把余下的四招次第使出。
这四招终于把铁面魔君关大坚迫退了二步之多,而且更使人惊心动魄的是,王元度再次从头使出少阳剑法,关大坚竟无法趁机反击,依然须得逐式拆解。
李公衡心中连连喝彩不迭,他一方面惊叹王元度这一套剑法的神妙,另一方面又大是佩服关大坚的沉着和武功高强。这两人几乎每一招都值得大声喝彩,确是武林中罕见的拼斗场面。
看看又斗了二十余招,王元度已感到对方内力越战越强,心知只要自己有一招失机,顿时就保不住这等均衡之势。
因此之故,如欲取胜,非得有出奇的手法不可。
李公衡这时也就瞧出王元度全仗剑术精奇,弥补了功力之不足,因此假使关大坚稳扎稳打,不贪功躁进的话,一两百招之后,定可取胜无疑。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深知关大坚虽是冷面沉默之人,其实性情凶暴,有如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就怕他忍耐不住,贪功躁进,以致中了对方圈套而落败。
他颇想出言点醒关大坚,但这样做法未免有失身份。正在迟疑之时,陡然一道人影掠落院中,火把之下瞧得分明,敢情是二小姐蓝明珠。
她手中拿着一只金光灿然的仙人掌,直向战圈中扑去。
这一招直把李公衡骇出满身大汗,只因他深知激战中的两人业已使出全力,双方兵刃上的内力都强大无比。同时他们这刻谁也不会分心瞧着来人是谁。
因此她这一扑入圈中,随便碰上哪一件兵刃也得当场溅血。这自然是因为李公衡深知明珠武功的深浅,才晓得其中的危机。
但见蓝明珠迅若飘风般撞入战圈之中,仙人掌往两件兵器上砸落。
呛的一声,人影倏然分开。李公衡眼力何等高明,早就瞧出那蓝明珠居然一招把那两人同时震退两步。
此事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关大坚森冷的目光掠过蓝明珠,不由脱口惊噫一声道:“是你?”
王元度也讶道:“二小姐好俊的手法,在下佩服之极。”
他们本来已互呼名字,但目下当着别人,王元度便不敢轻率妄叫。
蓝明珠向关大坚裣衽行礼,道:“关伯伯请怨我打扰之罪,我实在有几句话不得不说。”
关大坚见她如此厉害了得,纵想不答应也是不行,何况他亦没有不答应的必要,当下颔首同意了。
蓝明珠向王元度说道:“你本是磊落光明之士,今宵夜闯此处,想必定有理由,而这个理由也不该不敢公开的,对不对?”
王元度道:“当然可以公开啦!在下是因为盟兄管中流和田不恭突告失踪,已达数日之久,故此决意亲自查看。”
蓝明珠微微一笑,道:“你便是因兄弟朋友失踪,所以才想把燕指挥弄走么?”
王元度道:“不错,在下也想有个人质在手。”
蓝明珠又道:“但敝坞也有几个重要人物失踪,若然本坞也像你的想法一样,去弄些人质押在手中,只怕登时天翻地履了。”
王元度讶道:“贵坞也有人失了踪?”
李公衡一瞧晓得王元度并非作伪,当即步出院中。
明珠向王元度含笑颔首为礼,又向关大坚说一声:“我告退啦!”便迅即离开此地。
李公衡走到关大坚身边,迅快说了几句话,关大坚点点头,他才向王元度说道:“王兄的为人,本座相当了解,所以王兄既不知敝坞有人失踪,本座深信不疑。只不知我们的话,王兄相信不相信?”
王元度拱拱手,道:“你们两位都是名重一代的人物,说的话当然可信。”
李公衡道:“王兄好说了,既蒙见信,那就奉告王兄一声,管中流和田不恭道长的失踪与敝坞全无相干,只不知王兄何以会怀疑到敝坞头上?王兄如肯坦白赐告内情,敝坞感激不尽。”
这人不愧是足智多谋的老江湖,霎时间已抓到要点,问到节骨眼上。
王元度迟疑了一下,这才纳剑入鞘,举步走到他们面前,低声道:“在下接到警告信,要我连败两场。”
这消息竟使得一向沉默的铁面魔君关大坚也大为动容,口中轻啊一声。
李公衡骇然道:“竟然有这等事,这倒不可不追究一下了。”
他立刻派一个手下去通知蓝峦前来,一面向王元度说道:“本座敢请王兄到隔院的一间静室与敝坞主晤面,仔细谈一谈此行,保证全无恶意。”
王元度笑道:“能得拜见蓝坞主,自是最好不过。”
三人移步到隔壁院落,那间静室的门帘已挑起,透射出辉煌的灯光。
他们进去之后,转眼间蓝峦便赶到,双方见过礼落坐,李公衡迅即将王元度接到警告函之事说出。
蓝峦也大为动容,问道:“若然王兄两场皆败,那便是卓辽得胜了。”
王元度在这等场合之中丝毫也不退让,立即说道:“据在下所知,卓辽乃是坞主的内侄,份属至亲,在下可就不能不怀疑到坞主了。”他虎目中射出机智的光芒,在对方三人面上转来转去,察看他们的反应。
蓝峦沉声道:“王兄好灵通的消息,不错,卓辽与本人关系甚深。”
他略一停顿,锐利的目光在王元度面上打个转,这才下了决心,又道:“本人深信王兄乃是君子之人,所以不妨坦白奉告,那就是卓辽名义上虽然是本人的内侄,其实乃是本人的亲生骨肉。”
王元度万想不到对方竟把这等秘密也说了出来,如此的信任自己,不由得泛起感激之心。
他本已晓得这件秘密,只不过当时没有说出来而已。因为若是指明此事,则蓝峦查究之下,定会查出是柳儿泄露。
蓝峦又道:“老实说,本人自然想卓辽夺得魁首,但若然不是凭真本事夺魁的话,连我也瞧不起他。因此敝坞绝对不肯用卑鄙手段威胁王兄。”
王元度道:“坞主之言,在下深信不疑,既是如此。在下便向别的方面追查。”
蓝峦沉吟道:“这件事真奇怪,谁会费这么大的手脚而使卓辽夺魁,行事之人能得到什么好处?”
李公衡道:“会不会有人想收罗卓公子,故此布下这个圈套?”
蓝峦摇摇头,道:“大凡是老练多谋之士,一定不肯用这等手段去收买一个年轻自傲之人。”
王元度暗暗佩服蓝峦的眼光见识,当下道:“据钱万贯兄的推测,很可能再发生变化,譬喻卓兄也连输两场,则有三人同分,那人便是平天虹。”
李公衡道:“但你若连输两场,卓公子怎会也输两场?啊呀,原来如此,假如你们言和的话,就变成各输一场了,那位钱兄真不愧足智多谋,心细如发之士,竟能够想得到这一点。”
蓝峦沉吟了好一阵,道:“这一帮神秘的敌人,若然晓得阿辽与本人的关系,便一定是芳时泄露无疑,只因这件秘密,在本坞中,除了她们姊妹之外,便只有三位院主和李兄四位晓得。哼,哼,假如阿辽也接到密函威胁,而是利用那四位指挥的生命来威胁的话,我们只须捉拿到芳时那丫头便行啦!”
王元度想起了蓝芳时,心中甚是替她难过,但他可不敢保证她不会做出这等事。
李公街道:“卓公子至今尚未向坞主报告。想必没有接到这等威胁信。”
蓝峦摇摇头,道:“这可说不定,他或者认为不跟我商量,还要好些,他只须到时输了,谁还能怪他。”
王元度听了,不由得肃然起敬,心想卓辽定必是个多情血性之人,他父亲才会这样推测。
蓝峦接着又道:“不论他有没有接到威胁信,反正这件事,一定是对付敝坞的仇家所为。他们故意制造出问题,引起纷乱,他们便可以在暗中进行对付敝坞的行动。其时大家都注视着金鳌大会的纠纷,同时亦能使我们分散心神和力量,这真是极厉害的毒招,天下间只有两人能想得出这种计谋,一是嘉鱼的宣隐先生,另一个就是姜石公了。”
在座之人都微微一愣,因为这两个人都极负盛名,宣隐是称为天下第一智者,凡是有任何疑难古怪的问题,他都愿意解答,故此不少人知道他的声名。而王元度与他关系甚深,深知他当真有神鬼莫测的玄机,所以一听到蓝峦提到他和另外一人,不觉一愣,心想那姜石公竟能与宣隐前辈相提并论,当然也是十分高明之士。
李公衡却道:“宣先生是不必提了,姜石公乃是当今势力最大的一元教的军师,这二十年来,罕得在江湖上露面,亦鲜为人知,他竟会牵涉到这等恩怨之中么?”
王元度听到了一元教之名,登时俱然而惊,暗想那一元教势力极是强大,据说网罗了不少奇人异士,若然姜石公是此教的军师,那就无怪可以与宣隐相提并论了。
蓝峦缓缓道:“宣隐先生乃是真正的高人逸士,三十余年足不出户,绝计不会加入侵害本坞的漩涡中。但那姜石公不然,有一件事,我一直隐藏在心中,只时时叫你们注意一元教的行动,却没有道出其故。现在不妨说出,那就是这姜石公二十年前曾经侵犯过本坞,其时李兄你恰在外头,故此毫无所知,姜石公那一次率了五名黑道高手,要参观本坞的金井银穴,如若我不答应,就须付他六十万两。那一次我只邀了内弟卓兀与我暗中押阵,独自去会他们,一见面我就出手,连败他们五人。姜石公竟不敢教他们联手围攻,因为他以为我必定早有布置,当下言明此仇当在二十年后还报,便狼狈而逃。现在正是二十年之期已届,所以我敢打赌,定是姜石公摆布的阴谋。”
这番话,乍听没有什么破绽,其实却大有疑问。试想这等厉害的仇家,蓝峦怎会一直不告诉李公衡?其次若然只是这等小小过节,姜石公何须订下二十年如此长久之约,又怎会到了二十年后,当真不忘报复?
事实上是,姜石公那一次失败时,死了不少人,其中有一个是他的弟弟,而且那次日月坞是精锐全出,姜石公全靠诡计多端,早有布置,才杀出重围,逃得一命。
蓝峦所以这么说出,自然大有作用。第一是假借李公衡不知此事而说出来,好教王元度听去。第二是他深知王元度乃是公正磊落之士,若然说出那一次曾经杀害多人,他一定很不满自己所为。
而他最大的用心,是看准了王元度这股力量强大无比,如若得他帮助,定能击败仇家,保存了日月坞。李公衡早就明白他的心意,才拿话来点引他,好让他说出姜石公之事。
若论这等心计机诈,王元度当然远比不上蓝峦、李公衡等人,加以蓝峦所叙述的昔年恩怨,表面上与他王元度全然扯不上干系,所以深信不疑,再没有细究的必要。
蓝峦又道:“若是那姜石公的主意,恐怕一元教已投入这一场恩怨是非之中了,不过……”
他面色一沉,语气中增加了无限坚强自信之意,接着说道:“不过若然单是一元教的话,他们纵是倾其全力,也未必强得过敝坞的实力,何况敝坞尚有地势之险可凭。”
李公衡道:“恕属下大胆插嘴,这次那姜石公定然不仅以一元教之力,便来向本坞寻仇。属下深认为不论在人力或地势方面,俱不足侍,必须想出好法子,使敌人完全料想不到才行。”
蓝峦心知这话是故意说给王元度听的,当下诈作惊讶地道:“李兄这话怎说?”
李公衡道:“在人力方面,姜石公如此狡滑多智深谋远虑之人,当然直得明明白白,有把握压倒本坞,才敢动手。其次说到地势方面,属下深信对方手中,定有本坞的详图,一木一石,全都了若指掌,此所以地势之险,亦不足凭。”
蓝峦道:“本坞向有险秘之称,谁能绘下祥图?”
李公衡道:“坞主难道忘记了那位乡老伯的神通?本坞在他老人家眼中,简直有如康庄大道。”
王元度道:“总指挥竟是疑及老人家了?”
声音之中,透出不悦之意。他深知乡老伯即是当代宗师宣翔,乃是孤傲冷峭之人,从不与任何人交往。一元教在江湖上虽然声势浩大,人人忌惮,但绝计不会放在乡老伯眼中,他老人家亦绝不会与他们结交。
李公衡忙道:“敝座并无此意,只不过指出敝坞亦不能阻得住天下高人。不过像乡老伯这等身手的,可说是当世无两,再也找不出一个了。所以唯一能绘制全坞详图的人,定必是本坞中地位相当的人物。”
蓝峦眼中射出严厉的光芒,向王元度点头道:“不错,敝坞定必有了通敌的叛徒,敝坞主不便亲口说出而已。”
从不开口的关大坚浓眉一皱,杀气腾腾,冷冷道:“查出来了没有?”
蓝峦道:“这个叛徒不但地位甚高,而且必是足智多谋,擅长掩饰叛迹之人,实在不容易查出来。”
王元度听到此处,心头有点明白,忖道:“不管怎样说,他若然想拜托我帮助他们暗查叛徒,我可不能答应。”
这个想法并非无稽,只因向来是家贼难防,倘若出了内奸,倒不如请托外人暗防更为有效。
蓝峦起身道:“这些问题暂且按下不提,我陪王兄去找阿辽,瞧瞧他是否收到恐吓信,再者介绍你们相识,希望王兄在擂台上与他对面之时,略留几分情面,不要让他尸横台上,那就好了。”
其实蓝峦心中有数,晓得卓辽有杀死王元度之意,此是卓辽昨日亲口告诉他的,说是大姐蓝芳时嘱他这么做。如不是蓝芳时失了踪,他绝不会告诉父亲。
当下两人一同离开,穿过许多寂静黑暗的廊院,到了一个小偏院中。蓝峦扣门低声叫道:“阿辽……阿辽……”
房中灯火很快拨亮,接着房门打开,正是高大壮健的卓辽起身开门。他一见父亲与王元度深夜前来,初时掠过惊讶之色,但旋即消失,请他们进来。
蓝峦说道:“为父已把你我的关系告知王兄,他是武林中的真君子,不会向外宣泄。还有就是他接到一封信。”
卓辽道:“儿子也接到一封怪信。”
蓝峦道:“信内用什么人威胁你、‘卓辽道:“用田不恭道长的性命。”
王元度不觉啊了一声,蓝峦也舒一口气,原来他们都是为了蓝芳时没有透露秘密,而大大放下心事。
蓝峦随即皱起眉头,道:“你竟没有告诉我?”
卓辽垂头道:“此事诚然十分重要,但儿子自问可以应付,是以不曾向爹爹禀告。”
蓝峦道:“好吧,你老实告诉我,你明日那一场打算怎么办?”
卓辽迟疑了一下,才道:“不敢隐瞒爹爹,儿子打算依照信上的话,落败认输。”
蓝峦哼了一声,道:“我记得你哪一方面都跟峨嵋乐天子攀扯不上渊源,何须受敌人威胁?”
卓辽道:“田道兄与儿子肝胆相交,为时虽暂,但相知甚深,儿子为了这个好朋友,何惜放弃区区浮名虚誉?”
蓝峦心下甚怒,但转眼瞧见王元度满面俱是钦敬之色,念头一转,忍住心中怒意,道:
“为父尽今夜的时间,瞧瞧能不能解决此事。”
他目光移到王元度面上,又道:“当然连管中流大侠一起算在内,能够发现田道长的话,管大侠也必定同时寻获。我看你们都安心休息,以免明日上台时没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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