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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花记-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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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过不去?”
  “你爷爷管教自己的小孩,也要你这秃驴哆嗦吗?”
  悟明一怔,低头一瞅孩子。板儿见他手上提棍,早已如遇救星,心里笃定许多,这下老杨竟随口胡说,板儿怕悟明信以为真,袖手不管,急叫:“我不是他孩子!师父救我!是他们把我抓来的!”
  老杨恨道:“你找死!”举刀朝他脑门劈将下去,悟明提棍一拦。老杨越发气恼,破口大骂:“死秃驴,你爷爷的事,要你插手!”
  悟明将板儿往后一拉,说:“你如此凶残,出家人不得不插手!”
  老杨怒道:“敢管你爷爷的闲事,你爷爷教你好看!”
  将刀回收,一个半弧形,前胸抄后背,拦腰一扫,直取中盘,悟明一个“旱地拔葱”,跃将起来,对板儿叫:“快走!”
  板儿原本惶然无措,闻言如梦初醒,急急拔腿,老马早已防到,箭步窜前,抓他后背,喝道:“敢跑!找死!”
  老杨与悟明,一刀一棍,你来我往,酣战不休,老杨趁隙对老马叫:“快将小鬼抓回去!”
  老马双手如鹰爪,一把抓住板儿,喝道:“走!回去!”
  忽然那边有人哼哼冷笑,老马、老杨急抬头,三人自一棵树后闪出,是两个和尚,一个眼目怪异的青年。原来悟尘、悟凡、简天助已赶到。老杨一见悟尘、悟凡,怒火攻心,骂道:“这个不怕死的秃驴,还敢来!”
  话说完,见四人排成一排,四双眼沉沉盯来,老杨不觉胆寒,知道斗不过,便悄悄与老马交换一个眼色,打算施诡计,不料一抬头,就见四人各自从袖中抓出一条方巾,将口鼻一蒙,老杨一愕,顿时哈哈大笑,说:“你们怕了,一个个蒙起口鼻装孬种,哈哈哈!”
  众人冷然看他,步步进逼,老杨葛然惊觉,四人既已蒙住口鼻,迷魂香哪能施展?笑容霎时凝住,见对方步步近身,情急间一把抓住板儿,刀刃抵他咽喉说:“你们再要逼近,我就将这孩子杀了!”
  众人一阵面面相觑,简天助冷笑道:“杀孩子是你家的事,与我们何干?”
  老杨一瞄悟尘等人,说:“三位都是出家人,难道狠心看我将这孩子杀了?”
  悟凡双手合十,从容道:“阿弥陀佛,对一个稚龄孩子动刀,只怕天地难容。”
  老杨忙说:“慨知如此,就别逼我出手!”
  简天助看他如此可恨,皱眉道:“你要杀便杀,哆嗦什么!”
  老杨不料这招不管用,将板儿一推,叫道:“你爷爷跟你们拚了!”
  简天助哼哼哼,冷笑不停,悟尘等将棍一挺,一声不吭,虎视眈眈瞧著两人。
  四周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老杨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望望老马,老马回望他,将背后长刀一抽,老杨定神看对方,三和尚持齐眉长棍,怪眼青年则赤手空拳,老杨胆子一壮,对老马说:“怕什么?他们三支棍,咱们两把刀,拿刀的还怕拿棍的吗?”
  ※  ※  ※
  百禹奇独坐灯下,闷闷给自己斟上一盅酒,一仰头,饮尽了,伸手欲抓酒壶,一双纤手将酒壶提起,白禹奇正讶,听得柔声细语:“我来。”白禹奇恹恹一抬头,看杏桃眉眼盈盈含笑,白禹奇皱眉道:“做什么?”
  杏桃低垂眉眼,娇笑著说:“少爷喝酒,杏桃特来侍候。”
  白禹奇一揪她,冷冷道;“你侍候什么?”
  杏桃一怔,头一垂,抿了抿嘴,委曲道:“昨夜少爷疼爱,杏桃难以忘怀,今后更要尽合尽力侍候少爷。”
  白禹奇慕然一昂头,狠狠盯她,杏桃一愕,茫然问:“莫非少爷对杏桃不满意?”
  白禹奇冷冷一哼:“你为何如此贫嘴,惹人心烦?”
  杏桃血色全无,惶然呆立,不知所措。白禹奇想起昨夜之事,不觉羞恼上心,恨道:“走远点!”
  昨夜与他春风初度,只当他会假以辞色,对她好一点,不料他竟一脸无情,语气厌恶,杏桃不知自己哪里错了,引他如此不悦?心中一黯,再也无法强颜欢笑,转身欲走,忽然听得他叫:“站住!”
  杏桃讶然住了脚。
  “你知道铁龙为何将你带回奇园?”
  杏桃略略一愣,说:“杏桃苦苦求铁管家饶我一命,想是铁管家无处安置我,才带回奇园。”
  白禹奇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她,一挥手,厌烦至极。
  杏桃郁郁折回屋里,方才进屋,突被人抱住,杏桃无声挣扎,听得对方说:“是我。”已辨出是铁龙,杏桃心情一松。铁龙将脸凑上,与她耳鬓厮磨,一双大手恣意游动,杏桃低叫:“不要这样。”
  铁龙突然住了手,双目鼓大,沉声问:“什么叫不要这样?”
  杏桃一瞪他,欲言又止。
  “他如此对你,难不成还替他守贞?”
  杏桃一怔,眉里含泪,委曲说:“杏桃不知做错什么?他竟如此厌恶我。”
  铁龙双眉一扬,笑道:“那岂不更好,他既不在意你,你又何需在意他!”
  杏桃眉眼一垂,咽著声说:“杏桃卖力侍候人家,还不讨喜,只怪杏桃命不好……”说著,泪水漱漱而下,几要失声痛哭,她忙一掩口,自行抑制。
  铁龙眉一皱,轻喝道:“哭什么?好日子马上来了,我让你享大福。”
  杏桃愕然盯他。
  “我说让你过好日了。”
  “我不懂。”
  “你什么都不懂最好,我叫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在她颊边亲了亲说。
  “先将细软收拾好,晚上醒睡点。”
  杏桃怔了怔,将一抹泪水,问:“我娘呢?”
  铁龙瞪瞪眼,不耐道:“少不了你娘的。”
  杏桃满脸狐疑,一双眼惊疑不止望住铁龙,对方似不愿多说,只轻抚她肩说:“一切听我的。”随即诡异一笑。
  破屋之内,一灯如豆,老杨、老马靠于墙畔,两条长绳原是用来栓老嬷嬷和板儿的,如今一层又一层将他二人身躯紧紧缠住。二人蜷缩著,垂头合眼,似已沉沉入梦。
  那一端,简天助焦躁道:“两位师父怎迟迟不见回来?”
  悟尘微微一笑,说:“简兄不必担心,我那两位师弟只怕尚未找到张捕头、燕姑娘。我一再嘱咐,一定要找到他二人,不准将口风透给第三者。”
  老嬷嬷一旁迟疑一下,忍不住问:“请问二位,为何不快快离开,他们若派了人来,就麻烦了。”
  语尘微微笑道:“老太太有所不知,事关重大,只怕中途走漏消息,反为不妙。”
  老嬷嬷频频点头:“二位顾虑的是。”对板儿道:“快添茶水。”
  板儿原本靠桌畔站著,听老嬷嬷一说,忙提起水壶,在每人碗里注了水。
  老嬷嬷瞧著他二人,诚恳道:“我年纪一大把,死活无关紧要,倒是这个板儿,二位务必送他回家去,这孩子,想爹想娘,每晚都偷偷哭著呢。”
  悟尘点点头说:“老太太放心,等捕头大人来了,自会作主的。”
  正说著话,忽听脚步纷沓,简天助他将灯熄了,俄顷,听得拍门,众人皆屏息,老嬷嬷哑著嗓问:“谁啊?”
  “老太太,快开门,捕头大人来了。”
  门一开,外面几盏灯笼,张俊明、燕燕飞、悟凡、悟明等人急步而入。张俊明一扫众人,忽然把眼光停在板儿身上,走前几步,问:“你叫什么名字?几岁?”
  板儿垂著双手,答道:“叔叔,我叫板儿,十一岁。”
  张俊明仔细端详,摸摸他的脸,瞧瞧他的手,说:“板儿,你爹娘是不是只生你一个孩子?”
  板儿无邪大眼一溜他,奇道:“叔叔怎么知道?”
  “你爹娘盼得你好苦,曾来报官,现在,你总算平安了。”
  板儿眼眶一热,泪水急急夺眶而出,双膝一跪说:“板儿好想爹娘。”
  张俊明与燕燕飞互望一眼,急拉起板儿,说“板儿不能马上回家。”
  板儿一呆,不解问:“叔叔,为什么我不能马上回家,为什么?”
  张俊明和颜悦色道:“板儿,叔叔是为你好,等你可以回家,叔叔自然送你回去。”
  板儿咬了咬指甲,呆了一呆,瞬即又说:“若没有杏桃姊姊,板儿早没命了。”
  张俊明急与燕燕飞交换一个眼色,面露惊异。
  老嬷嬷魏魏颤颤走向前,说:“捕头大人,杏桃是我女儿,捕头大人干万要救她。”
  张俊明急问:“她莫非在白家庄?”
  “不错。”老嬷嬷一指墙角,瞪著老杨、老马二人,哆哆嗦嗦说:“我听他们说,她在白家庄。”
  恍懈间,似听得一声喀,白禹奇讶然睁眼,看虎皮之前,站了个人影,急忙坐起,问:“谁?”
  对方似乎惊了一惊,随即镇定下来,淡然道:“将少爷吵醒了么?”
  白禹奇看清是铁龙,不悦道:“你做什么?半夜三更扰人清梦。”
  铁龙仍站虎皮前,笑道:“以为少爷喝了酒,吵不醒的,不想少爷还是醒了。”
  白禹奇见他仍一迳站著,似乎懒得移步过来,越发不悦,暗暗纳闷,究竟站哪里做甚?突想起刚才那声喀,分明开启壁橱的声音。急一掀纱帐,见墙已洞开,白禹奇一呆,瞪眼看他纳闷问:“你打开它,什么意思?”
  铁龙含笑一望白禹奇,昂然道:“以上方之实,补下方之缺。”
  白禹奇脸色猛地一变,张目一瞪,沉声道:“何谓上方之实,补下力之缺?”
  铁龙笑睨他说:“少爷心里有数,何必铁龙多费唇舌?”
  白禹奇沉声喝道:“你放肆!”急唤:“琴儿,快来!”
  铁龙好笑揪他:“你我之事,你我可以解决,琴儿是什么东西?劳动她何用?”
  白禹奇脸色越发阴郁,狠狠瞧他,说:“何谓你我之事,你我可以解决,什么意思?”
  铁龙笑揪他,并不言语。
  “难道我还亏你什么?说什么你我之事!”
  铁龙并不邀他目光,大言不惭说:“少爷是白家庄主人,已够富有,想必不在乎区区身外之物?”
  “什么意思?”
  “铁龙家无恒产,对少爷这些金银珠宝,有所偏爱,铁龙侍候少爷,少说也有十年,少爷将它赏与铁龙,铁龙会感激少爷恩德的。”
  “你……”白禹奇瞪他好半晌,痛心疾首道:“你好大的胃口!”
  “这些玩意儿,两部马车就可以装走,铁龙胃口并不大。”
  白禹奇将他从头看至脚,由脚再看回来,沉声问:“你难道不知,这是白家庄精华,难不成,你要白家庄成为虚壳子?”
  铁龙一瞅他,轻松道:“少爷未免言重,到处都是白家庄田地,这些金银珠宝,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好,就算九牛一毛,你有何大功大劳,敢要这些金银珠宝?”
  铁龙诡异一笑,慢吞吞说:“少爷莫非舍不得给?铁龙就拿两个人来交换好了。”
  白禹奇苍白的脸色转成铁青,冷然盯他:“拿什么人交换?”
  “除了杏桃的娘,还有一个孩子,板儿。”
  白禹奇愕住了,不能置信盯著铁龙,欲言又止。
  “好啊!”听得有人斥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眼,原来打这个主意?”
  白禹奇转脸一看,见琴儿疾步而来。这会儿他怒火百窜头顶,脚上无力,浑身发软。整个人颓然往椅上一瘫,双目一合,气喘微微,琴儿见状,忙替他倒杯水,递前去,白禹奇一挥,将琴儿手拨开,一声脆响,连杯带水撒落地面。琴儿一时不知所措,白禹奇并未睁眼,沉声问:“你留下这两个人,原是觎觑我白家财物?”
  铁龙微微一笑,大剌剌道:“少爷爱给就给,若不爱给,铁龙也奈何不了,何必说得如此难听!”
  琴儿气不过,忍不住插嘴道:“少爷,这个恶奴,不要称了他的心愿!”
  铁龙一盯琴儿,斥道:“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说话!”
  琴儿反唇相讥:“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撒野!”一转脸,对白禹奇道:“以为张捕头不在白家庄,就如此大胆,少爷若有必要,我去请张捕头。”
  白禹奇静默不语,铁龙却一阵哈哈大笑:“这个主意好,去把张捕头请来,去啊!”
  看琴儿愕住,铁龙哼哼笑了两声说:“琴儿,你扼了几个,也有份,到时候同归于尽,谁也跑不了。”
  说著,用力拍了两下掌,白禹奇霍然睁眼,见两蒙面匆匆而入,铁龙说:“你们,将东西搬车上去。”又大声叫:“杏桃!杏桃!”
  叫唤过后,铁龙指挥两蒙面取物,他二人搬了椅子垫脚,将东西一格格搬下。白禹奇瞪大眼,冷然注视,铁龙却视若无睹,指挥若定。忙乱间,杏桃来了,知道作亏心事,畏畏缩缩,脚橱不前。白禹奇转移视线盯她。杏桃越发畏怯,眉眼低垂,一迳盯著地面,不敢正眼瞧人,铁龙眼光一扫她,朝外呱嘴说:“到外头守著。”
  杏桃偷偷一揪白禹奇,见他脸色铁青,容颜灰败,赶紧垂下头,疾步外行。琴儿一个箭步窜前,冷冷问:“你这贱妇,哪里走?”
  杏桃愕了愕,不敢前进,不敢言语,铁龙一冲向前,狠盯琴儿,沉声道:“你要再敢敬拦,我就把事情都张扬开来,把人质带到那姓张的面前,看大家好不好过?”
  简天红浑身焦躁,坐立难安。哥哥与和尚出去大半天,毫无信息。她一个人守屋里,眼看日头西沉,黑夜沉沉罩下,音讯依旧杳然,不觉心里发慌,一双脚屋里屋外踩进踩出,蹈来蹈去,一颗心七上八下,惊疑不止,暗忖那车夫既有迷魂香,若施用起来,只怕大家遭殃,哥哥等人许久不见回来,莫非已吃了亏?如此一想,更加心急如焚,恨不得奔将出去,四处去寻。只是转而一想,先前车夫施展迷魂杳,悟凡悟尘都能闭气逃过,那车夫若重施故计,恐怕不见灵光,何况有哥哥同行,想来不致有所差池。
  可是,他们为何迟迟不见回转?天红越想越慌,忽然闪过一念,与其干着急,何不找燕姊姊?心念及此,再也按捺不住,直朝白家庄奔去。
  夜空下的白家庄,格外宁静。简天红自围墙跃下,寻著内院,想去叩门,突听得喝道:“站住!”
  简天红一愕,一抬眼,黑里走出两个人来,朝她沉沉发话:“三更半夜,你做什么?”
  简天红说:“我来找燕姊姊。”
  那两人朝她看了看,辨出是她,恍然道:“原来简姑娘。”
  简天红看他二人衣著,分明是白家庄的护院家丁,便诚恳道:“我找燕姊姊。”
  “燕姑娘?”那人说:“燕姑娘已经走了。”
  “走了?”简天红忙住:“她哪里去了?”
  对方摇头不语,简天红一扭身,欲朝内去,对方急喝道:“等一等,你哪里去?”
  “燕姊姊既不在,我去找张捕头张哥哥。”
  “捕头也撤出白家庄了。”
  简天红一惊,讶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对方说:“夜已深沉,简姑娘请便。”说著,朝墙外作了手势。
  对方是在下逐客令。简天红回身欲走,对方却道:“等等。”
  天红讶然看他。
  “白家庄也不是任人随意来去的地方,简姑娘请勿兴之所至,跳进跳出。”
  天红一听,气来了,不乐道:“我有事寻燕姊姊张捕头,如今他二人既不在,我才没兴致留下呐!”
  不等对方说话,纵身一跃,跃出墙外。
  人在墙外,暗暗纳闷,不明白燕燕飞、张捕头何以不声不响离开白家庄?
  突然,简天红啊了一声,忽有所悟,想必她夜入白家庄,惹那护院家丁不乐,故意瞒骗,用意无非要她速速离去。
  自以为想通,简天红贴紧墙,凝神细听动静,一边抓起一个小石子,扔向墙里。
  连扔三个石子,墙里未闻动静,简天红胆子一壮,跃上墙头,游目四顾,暗夜之中,先是一无所见,渐渐瞥见其中一隅,似有一人影,乍然一见,倒抽一口气,简天红以为自已花了眼,仔细再看,不错,是个女人,正静静伫立,不知等待什么?在她身傍,尚有两辆马车,似乎随时准备外出。简天红惊魂甫定,张口结舌盯著,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  ※  ※
  白禹奇静静盯著,脸色瞬息万变,忽儿发红,忽儿变白,忽儿变红。距他三尺之遥,两蒙面大剌剌传递金银珠宝。他们,一个站在椅上,一人站于地面。站椅上的,将一格格东西往下递,站地面的,接了物品往篓筐里放,铁龙一旁监看,只是片刻功夫,一格格卸空,两个篓筐全装满。
  铁龙说:“抬上车去。”
  两个人一人一边,沉沉嗯了一声,合力抬起篓筐。白禹奇胸臆之间注满闷气,鼓胀著,随时要爆炸开来,这三人当著他面,强夺财物,却是一副从容,仿佛拿的是自家东西。白禹奇软软瘫在椅上,气愤填鹰,恨不得自己立刻昏迷,眼不见为净。可惜给气得决疯,意识偏十分清晰。眼前的铁龙,平日对他鞠躬哈腰,轨礼甚恭,此刻却趾高气扬,眼中无他。白禹奇越想越恨,一双眼血丝满布,目皆欲裂。气恼间,若两蒙面已走了数步,再也忍无可忍,出声喝道:“站住!”
  二人愣了一愣,铁龙扫他一眼,似笑非笑问:“少爷莫非舍不得东西运走?”
  白禹奇慎目看他,沉声道:“你说的两个人质,带来我看看。”
  铁龙哦了一声,昂然道:“少爷莫非嫌造孽太少,要多杀两个人?”
  白禹奇霍然站起,怒目瞪他,一字一咬牙说:“事情到这地步,皆由你一手造成,白禹奇岂是丧尽天良之辈,你竟说我嫌造孽太少!”
  铁龙看了看他,微笑道:“少爷也不是三两岁小孩,怎能说我一手造成?”
  “若非你一而再,再而三鼓动饶舌,我白禹奇又怎会……”恨道:“我是让你害惨了。”
  铁龙一揪他,神闲气定说:“事已至此,少爷说这话又何益?”
  白禹奇双目一闭,默然良久,半晌再一睁眼,对琴儿道:“取我玉笛。”
  琴儿看看两蒙面,又瞧瞧地上的篓筐,为难道:“少爷,这里……”
  白禹奇惨然一笑,默然道:“钱财是身外之物,他要,给他就是了。”
  铁龙闻言灿然一笑,得意道:“少爷如此慷慨,铁龙就让少爷更高枕无忧。离此六十里路,南面山麓,有一破屋,杏桃的娘和板儿就在那里,少爷不妨派人去看,至于如何处置,全凭少爷。”
  白禹奇略略一愣,提高声音道:“取我玉笛!”
  琴儿应是,急忙取出玉笛,双手奉上,白禹奇如一阵疾风,持笛奔出。
  铁龙坐于车辕之上,一路策马前奔,听马蹄的挞的挞,又闻车轮辘辘作响,铁龙心旷神怡,只觉浑身轻飘,舒畅极了。
  忽然,在的挞的挞的马蹄和辘辘车轮声中,似有悠悠荡荡,飘飘渺渺,似有若无的笛声。铁龙原本唇角一直带笑,此刻笑意凝住,他一勒绳,蹄声缓下,后面马车跟著应变,急忙勒住马头,紧接有人扬声追问:“有事吗?铁管家。”
  铁龙来不及回答,一条影子已疾窜而来.
  铁龙听到笛声,早就心里有数,提著灯笼一看,十分清晰,他冷笑道:“果然是你!”
  “不错,是我!”
  白禹奇沉沉站著,一袭长袍,玉笛别于胸前,乍然一见,温文儒雅。再一细看,只见眼白与黑幢,全蒙上霜意,充满肃杀之气,阴沉得教人不寒而抖。
  铁龙徐徐问:“少爷为何拦在路上,莫非舍不得财物?”
  “我是不甘心。”他咬牙道:“不甘心被人如此算计!”
  铁龙一怔,随即一挺胸,傲然道:“不甘心,又当如何?”
  两蒙面下得车来,静静观望,白禹奇行向后方,眼梭他二人,冷然问:“你二人为何蒙头盖脸,不敢见人?”
  两人垂下头来,不敢正视他。白禹奇倏然出手,一手一边,抓掉两人面罩,凝目一看,冷笑道:“吃我的饭,却听命于他,该死!”
  二人脸色一僵,白禹奇猛然出掌,连续两掌,迅如疾风,击向胸口,二人闷叫一声,抱胸哀号,旋即嘴角涌出鲜血,一口口染红衣襟。片刻之间,再也力不能支,挣扎一下,踉跄扑倒。
  铁龙冷眼瞄住他们,又看看白禹奇,冷笑道:“算你厉害,赤手空拳,将他二人腑肤震碎!”
  “人为财死,铁龙,你亲眼见识,想必有所感触?”
  铁龙微笑道:“感触倒未必,多谢少爷,替我除去二人,大笔金银珠宝,我一人独享,何等快活!”
  白禹奇冷笑:“你倒是心狠手辣!”伸手一抓玉笛,沉声道:“平日你藏头露尾,不敢展露身手,此时此刻,我倒要领教!”
  铁龙哈哈笑起:“少爷既然心血来潮,铁龙奉陪,只是刀剑无眼,少爷千万仔细!”
  白禹奇冷笑道:“我若死在你刀下,我认命;你若遭我玉笛所伤,你莫怪我!”
  铁龙已抽出刀刃,凝目前盯。白禹奇手握玉笛,静静瞅他,铁龙浑身跳跃而起,飞窜向前,一招“玉女穿梭”,连扫带刺,先是横扫他腰,随即直刺他咽喉。白禹奇疾退,一招“金龙摆尾”左闪右避,躲开刀刃,迅即使出“潜龙升天”,人已从铁龙上方跃过,未及落地,又是一招“龙回袭珠”,玉笛直点铁龙后脑玉枕。铁龙见他上方飞跃而来,已惊了一惊,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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