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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花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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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悟尘立刻道:“事在人为,只要联我们四人之力,哪怕不成?”
  “四人之力?”简天助困惑不解。
  “再加这位简姑娘,不是四人?”
  “等等。”简天助半举手,偏着脸,一副百思不解。“二位说三百两黄金,分文不要。抓拿采花大盗,是要拚老命的,二位分文不取,所为何来?”
  两人对望一眼,悟凡道:“我二人只要两本经就够了。”
  “两本什么经?”
  “易筋经、洗髓经。”
  简天助脸颊捧銮一下,嘴角闪过一抹恨意,但瞬间,他微笑,徐徐道:“好,合我们四人之力,第一步要做什么?”
  “师兄,”悟凡说:“你有什么主意?”
  “咱们去牧场,暂借三匹马,方便行动。”
  “我妹妹呢?”
  悟尘想了想,说:“此刻无事,等有事再请简姑娘。”
  简天助迟疑一下,说:“天红,你把房门上牢了,除了我,任何人不许开门!”
  吴家牧场。
  三个人摸着黑,悄无声息潜入。
  两持棍的四周巡行,发现黑影,未及动手,悟凡悟尘各给对方一拳,登时静无声息萎下。
  马群突然大乱,马匹在顾内嘶叫起来,其声凄厉,其景纷乱,等吴场主率人赶到,三骑已窜出牧场,吴场主喝叫:“追!”
  悟凡稍一停滞,回脸大叫:“别追!只是暂时借用,用罢自会送还,君子说话算数!”说罢,策马疾行.吴场主哭笑不得,气恼道:“好个偷马贼,竟如此嚣张,还敢自比君子,君子如此偷鸡摸狗吗?非追到不可!”
  一时马蹄纷乱,“借马”的在前疾行,失马的在后急直追,的挞挞的挞挞喧声大作,慌乱中,追人的,竟有两人摔下马来。
  燕燕飞看林老爹喝了碗粥,精神气色稍安,仆妇送来煎药,白禹奇道:“这药要按时服用,否则又要高烧。”吩咐仆妇:“今夜你这里守着,老爹有什么动静,务必要告诉我。”
  燕燕飞正喂他吃完药,闻言过意不去,道:“这里由我来,怎好劳动别人?”
  “不妨事。”白禹奇道:“燕姑娘别过意不去,请别见笑,白某一点私心,只盼燕姑娘专心陪小薇,白某方能心安。”
  燕燕飞听他说得坦率,转脸看林老爹:“老爹,好点没有?”
  “好多了。”林老爹眼里满足感激,盯着白禹奇道:“老朽已不打紧,自己可以照应自己。”
  “老爹不是急着赶路吗?”他拍拍林老爹枯手,温和道:“有人照应,您老身子恢复得特别快,岂不更好?”
  林老爹连连称谢,眼里闲着泪光道:“白少爷大恩,老朽没齿难忘。”
  铁龙提着灯笼,前头领路,白禹奇偏脸看燕燕称,问:“燕姑娘累不累?”
  “整日不曾奔波,倒也不累,只是老爹高烧,心里焦急罢了,幸亏你解围。”
  到得一拐角,看几名仆妇丫头坐矮凳上忙碌,地面尽是铁丝、纸张,还有几盏成形的灯笼,燕燕飞好奇道:“她们,做灯笼吗?”
  白禹奇也是一讶:“怎么?”
  “这阵子,捕头大人一行人驻守在此,灯笼消耗得快,昨夜采花大盗出现,紧急间竟缺灯笼,家丁护院大多手持火把,诸多不便,我要她们赶工,以备不时之需。”
  白禹奇静静听完,凝脸道:“灯笼固然要做,但不宜太过劳累,等告一段落,叫她们歇着吧。”
  “是。”铁龙转身嘱咐:“你们做一段落就歇着吧,别熬夜了。”
  燕燕飞心里又是一阵激荡,想他知道体恤下人,不愧仁慈宽厚好主子,不觉生出好感来。
  蓦地听得马蹄的挞挞挞的挞来,不止一匹,蹄声纷至沓一,听出至少七、八匹。马蹄之后落,便是长长的嘶叫,此起彼落。三人讶然相视。
  “这马,走得如此急,必有急事。”铁龙喃喃道。
  后头有人疾行而来,两护院各提一灯笼护着小薇,只听她娇嫡嫡呼叫:“哥,会不会是张哥哥回来了?”
  白禹奇沉下脸,道:“已经入夜,你怎么到处乱跑?”看着两名护院说:“你二人如何保护小姐的?”
  两护院面面相觑,呐呐道:“是小姐她……”
  白禹奇冷冷道:“是她骗你们,说有事要见我吗?”
  护院说:“是!”
  白禹奇冷冷的目光,停在小薇脸上,小薇上前拉他,撒娇:“哥,别这样嘛,你这样,人家怕死了。”
  白禹奇无奈一叹:“昨夜采花大盗出现,难道没把你吓着?”
  “采花大盗才没那么早出现,我不怕,而且张哥哥他们人在这儿……还有……”她滴溜溜转动眼睁,身子往前一倾,亲热拉住燕燕飞:“人家想念燕姊姊嘛!”
  有一家丁急急而来,说:“少爷,牧场的吴场主要见您。”
  “哦?”
  “吴场主说,牧场失了三匹马,说要与捕头大人,我说捕头大人不在,他就要见您!”
  “他们,人在哪?”
  众人绕过走廊,到大厅,见吴场主站在门中等候。
  白禹奇开见山问:“什么样的人?”
  吴场主答道:“蒙着头脸,马术甚是精良,不是采花大盗,便是采花大盗的同党!”
  一抬眼,望见燕燕飞,心中一惊,燕燕飞微笑道:“昨日,你也怀疑我是采花大盗同党。”
  吴场主觎着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
  星月之下,三匹马疾行向前,到得一处,为首的悟尘突然勒转马头。
  “怎么了?”问话的是简天助。
  悟尘揪他一眼,冷着声道:“你的马,倒是骑得好。”
  “疆绳一端在冯兄手里,是冯兄领得好,哪是我骑得好?”
  悟凡沉声道:“不错,疆绳一开始在我手,只是后来马行太快,我拉不住绳,已松了手,若非简兄骑术精湛,何以在黑夜中,对马驾驭如此之好?”
  简天助微笑道:“瞎子本无白天黑夜之分。”
  “简兄似乎对此地地形十分熟悉?”悟凡说。
  “二位不熟吗?我看二位马术也十分不错。”
  “哦?”悟凡抓住话柄,追问:“简兄如何看出来?简兄既然目盲,竟然能看,倒是奇迹。”
  “瞎子用耳用心?有时候用耳用心观物,比双眼还准确。”简天助不满道:“二位究竟什么意思,既不前进,又说些稀奇占怪,莫明奇妙的话来!”
  “简兄说得好!”悟尘说:“我倒是怀疑,你并非瞎子。”
  “我也怀疑,”悟凡道:“哪有这样机灵的瞎子?”
  简天助勃然大怒,忿忿说:“二位若无诚意,姓简的回去睡大头觉,不与你们说个没了。”
  一拍马背,直朝前奔,他二人哪里肯放?急急追赶,悟尘抢前一步,直窜前方,再勒马回头,拦他去路,嘴里喝叫:“你想跑,没那么方便!”
  简天助懊恼道:“你二人究竟什么意思?先前说是合四人之力,这下却又这般作弄,我是上了贼当!”
  “你才是贼!”悟凡沉声道:“易筋经、洗髓经还来。”
  简天助一惊:“这话从何说起,问我要什么经?什么易筋经?洗髓经?要不是你今晚提起,我听都没听说过!”
  “你装什么蒜?”悟凡提高声音:“师兄,把口蒙好,别又中了他的迷魂香。”
  “胡言乱语!”简天助叫道:“你们这两个疯子,少胡闹!”急急要走,悟凡却向他扑去,两人一起坠下马,滚落地面。
  “师兄。”悟凡高喊:“我缠住他,你去找张捕头!”
  悟尘应声好,正欲拍马,忽见前方灯光一闪一闪,马蹄隐隐,总蹄声,是一大伙人,悟尘喜道:“恐怕是张捕头,我去唤他。”
  简天助正与悟凡交手,两人闻言停下,简天助忽然哈哈大笑,悟尘、悟凡纳闷道:“笑什么?”
  “我笑你们太傻,你们说的那两本经,何等珍贵,你们要还给你们就是了,何须找那捕头?弄不好,人家也想瓜分,你们岂不白忙一场!”
  两人一呆,不信道:“你真的愿意把经还给我们?”
  “我一个瞎子,要那经做什么?”
  “可是……”悟尘盯住他的眼:“你不像个瞎子。”
  的挞的挞的马蹄越来越近,悟凡悟尘藉星月光交换一个眼色,悟凡道:“暂且信他,不怕他不给咱们。”
  问简天助:“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避开他们。”
  旁边有芦苇丛,三人把马往里牵,蹲下身,听得群马渐行渐近,三人大气不敢喘,复又听得马蹄渐去渐远,大地复归寂寂。悟尘先探头一看,果真无人,三人走出芦苇丛,悟尘说:“简兄,说话算数,易筋经洗髓经还来。”
  简天助扬起哈哈之声,两人愕然道:“你笑什么?”
  “我要有那经,自然给你们,只是,我没那经,如何给你们?”
  两人不觉火起,悟凡恼怒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为何不算数?”
  悟尘也咬牙道:“你刚才分明说愿把那经给我们,这会儿竟又食言,分明在戏弄我们!”
  简天助扬声又笑,笑罢说:“你二人戏弄我在前,这叫以其人之道还冶其人之身。”说得得意,忍不住又哈哈笑起。
  “你不必得意!”悟凡恶狠狠盯他,心生一计,在悟尘耳畔说了两句话,悟尘点头,说:“想他也该来了!”牵了马欲走,简天助却往前一栏,说:“你哪里去?莫非算计我?”
  悟尘冷笑道:“你这瞎子,倒是眼明手快,我看你不必装了吧,干脆睁开双眼,四周瞧个仔细!”边说边拍了一下悟凡肩膀,悟凡迅如闪电上马,立即疾驰而去。
  简天助脱口道:“糟了!”也要跃上马,悟尘猛地一扳他屑膀,简天助一个不稳,滚至地上。但他立即跃起,朝悟尘扑去,悟尘一闪,扑空。
  简天助怒道:“你二人,为何认定我手上有宝经?”
  “打开天窗说亮话,三个多月前,你是不是到过常乐寺?”
  “什么常乐寺?我不知道!”
  “你这骗子,还要装蒜,是你胡说八道,我们中了你的诡计,宝经才会失落的。”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会让你知道的!”
  简天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简天助出门后,她就不停在小小房间转来转去,时坐,时立,时躺,却又坐不住,立不住,躺不住。数不清多少次了,她趴门上,倾听,毫无异动。隔了好半晌,门口有脚步声,她冲动欲开门,却又迟疑缩回手来。脚步声过去了,她无精打采颓坐床畔,自言自语道:“早知道该跟了去的。”
  正烦闷焦躁,房门终于在千等万等后响了。
  简天红跳起,手抓门闩,屏着气,小心翼翼问:“哥,是你吗?”
  “姑娘,快开门,你哥有紧要的事!”
  简天红一呆.“你是谁?”
  “我是冯悟凡,那个书生,知道吧?”
  简天红心慌意乱,问:“我哥怎么了?”
  “开门说话。”
  简天红迟疑着,不知该不该开?想了想,说:“我哥盼咐过,除了他,不许替任何人开门。”
  “姑娘,”悟凡贴着门,急促促,低沉沉说:“事出紧急,你快开门,那捕头大人,把我追得无路可跑,你再不开门,我们计划都完了。”
  简天红一慌,忙拔开门门,悟凡一闪而入,还举食指嘴边嘘了嘘,外边果然有脚步声过去,纷纷乱乱,总有三、四个人吧。简天红紧张兮兮问:“我哥怎么了?”
  “快!姑娘,找点布,跟我走。”
  简大红瞪大眼眼说:“要布做什么?我这里哪来的布?要布来什么?”
  “衣服总有吧?你哥哥摔下马,碰到石头,流血不止!”
  “他……他怎么会?”她结结巴巴,几乎要哭。“你怎么不把他带回来?”
  “带回来,阿弥陀佛,说得容易,我们偷三匹马,人有家到处抓,躲都来不及……”
  简天红忙说有,包袱里摸了一下,悟凡说:“包袱一起带着,药要敷伤,衣衫可撕来裹伤。”
  简天红慌慌急急,抓着包袱,紧紧跟住悟凡,到得墙边,悟凡迟疑一下一揽她腰,跃过墙去。
  江宝生半弯腰站床畔,小自翼翼摊开虎皮,左看右瞧,得意道:“这上好虎皮,过两天送白家庄,想必有厚赐。”
  忽有人拍门,咄咄咄甚为嚣张,拍门的像有一肚子气,全泄门上,听着教人心惊肉跳,江宝生皱着眉道:“死了人啦,这样敲门法!”
  猛地一抽门门,手上一震,原来外面的人,已狠狠蹦开门,江宝生勃然大怒,双拳握紧,想还他颜色,惊地见眼前站着两个人,眼瞪得铜铃也似,好一副凶神恶煞,江宝生目瞪口呆,握拳的手松开,其中一个突地跨前一步,拍地给江宝生一个巴掌,骂道:“你这狗娘养的,尽会放狗屁!”
  另外一个也蹦他一脚,江宝生一个站立不稳,整个人跪了下去,那人骂道:“看你还爱不受放屁!”
  江宝生一手抚痛脸,一手抚痛脚,站起身,怒道:“你们,好端端为何伤人?”这一会儿口认出正是今晚隔桌吃饭的小马、小陶,看二人眼光凶恶,身上还佩刀,不觉胆寒。
  正迟疑,听其中一个说:“像你这种货色,早该有人来修理你!”
  “你们……”他呐呐道:“凭什么修理人?”
  “今天晚上,你说了什么好话?记不记得?”
  江宝生张口结舌,无言以辩。
  “你这狗娘养的,说什么逮不到人,被宰了,快活比神仙,教你少爷听一肚晦气,看我修不修理你?”
  突出一拳,殴击江费生腹部,江宝生挥拳反击,手臂被抓个正着,两人轮流拳打脚踢,嘴里骂道:“瞎了狗眼的老小子,你少爷说话敢冒犯,打死你!”
  “打死你!让你也快活比神仙。”
  江宝生被打得遍身痛楚,不觉哀哀百叫,心想再要打下去,老命休矣,情急智生,急急道:“两位少爷,两位兄弟别打了,我有话说,两位要嫌我说得不好,再打还来得及……求求你们,听我说吧!”
  其中一个没好气道:“你要放什么狗屁?”
  “小马,让他说,他要说不中听的话,你我打死他算了!”
  “打不得!打不得!”江宝生连连摇手,急急道:“你二人把我打死,就断了一大笔财!”
  “怎么说?”
  “两位少爷想发财,我给你们一条明路,你们要打死我,一文钱也赚不到。”
  两人交换一个眼色,小陶冷峻道:“好,吧话说出来,要说得不好,饶你不得!”
  江宝生骨碌一转眼珠子,说:“二位想抓采花大盗赚三百两黄金对不对,只是那采花大盗岂是好抓的,要不然为什么白少爷和地方士绅要拿出三百两黄金?”
  “采花大盗当然不好抓……”小陶不满道:“你说这废话做什么?”
  “不是废话,不是废话。”江宝生陪笑道:“大前头有个引子,我才能把要说的话说出来,对不对?”
  “你究竟要说什么?”小马不悦道:“废话少提,把正经的说出来。”
  “是。”他四面一瞧说:“这里不方便说话,二位请进屋里。”
  两人对望,进屋去,小陶说:“少要花样,继续说!”各自抓了一张凳子坐下。
  “是,我的意思,采花大盗不好抓,三百两黄金当然要不到,不过我倒有两全办法,不必抓采花大盗,又能得那笔巨金。”
  俩人俱是一怔,满脸不信,小陶忍不住发话:“胡说八道,不抓采花大盗,想得那笔巨金,天底下有如此不劳而获的便宜事?”
  “便宜事,真的是便宜事。”江宝生住了口,两人急着听下文,他却神秘兮兮一笑,仿佛多大天机,不愿轻泄。
  “有屁快放?说了一半,你是想闷死咱们哥儿?”
  “两位别急嘛!我的意思,光明正大赚不到,咱们就来个偷鸡摸狗。”
  “老小子!”小陶骂道:“你就会偷鸡摸狗!”
  “不是我要偷鸡摸狗啊!”江宝生把声音往下压,直压到最低:“这采花大盗能够无声无息把人掳走,自然不是平凡之辈,抓他谈何容易,搞不好,要丢命的。现在,大家抓采花大盗抓得团团转,那笔赏金恐怕就搁那里凉着,好生可惜。不过话说回来,偷那笔赏金也不容易,一句真话,我姓江的不是这块料,只有与二位联手,才大有可为……”
  两人听得人神,听至此,彼此微笑,但立即急急追问:“怎么联手?”
  “听说,那三百黄金张捕头保管,张捕头就住在白少爷家中……”
  小马忙问:“你有什么方法?”
  “两位看这个……”他指指床上,二人别过脸,这才注意到床上一张老虎皮,红黑条纹相间,甚是炫丽,那色泽更是鲜艳,两人呆一呆,低呼:“好漂亮!”
  小马邪邪一笑:“又是哪摸来的?”
  “开玩笑,猎来的!”江宝生一挺胸:“我姓江的,到深山里,脑袋栓腰裤带,设下陷阱猎来的!”眼睛一瞧二人:“到白家庄,就要借重这个……”
  “怎么说?”
  “晚上白少爷来过,这虎皮曾送与他看过,白少爷嘱咐我过两天送到白家庄去……”向二人一招手,二人凑近了,他耳语一番,得意洋洋,把一张嘴都笑歪。“我们二人,一人一百两金,钱拿到手,何等快活!”
  小陶斜着眼,就着油灯,把江宝生从头揪到尾,说:“想不到你这莽汉,倒是会算计!”
  江费生也哈哈笑起,乐道:“姓江的我,是个猎户,猎户啊,脑袋栓裤腰带上,猎野兽的,这会儿要把脑袋四平八稳摆脖子上,好好去猎一笔巨款。换个口味,也不错……”说罢哈哈哈一阵低笑,直笑得身体摇摆,头晃脑晃,不可抑制。
  “当心别笑岔了气,要笑岔了,那三百两金,可是一两受不到了。”
  ※  ※  ※
  东厢房里,白禹奇凝视燕燕飞,温文一笑,体贴道:“时候不早,燕姑娘请去歇着吧。”
  燕燕飞踟踌道:“外头情况,教人不安,刚才牧场失马,更夫又差点被杀,不知采花大盗是否又出现了?”
  白小薇一旁抢着说:“好可怕哟!偏巧张哥哥人在又不在这,怎么样?”
  嗽着小嘴,皱着眉头,白禹奇看她忧心模样,分明是个小大人,不禁莞尔一笑。“张哥哥专门抓坏人,有坏人出现,他对付得了,你瞎操什么心?跟你燕姊姊回房去歇着。”
  “不要,”小薇一摇肩膀,眼睛溜溜一转,撒赖道:“人家要等张哥哥回来嘛!”
  “别胡闹,为你燕姊姊想想,昨晚她没睡好,今儿又照顾老爹,也够累的。”话是对小薇说的,眼光却同燕燕飞望去,几盏油灯照射下,她五官轮廊突出,脸蛋格外俊秀,是种有韵味的标致。标致的姑娘他见多了,但燕燕飞的标致,蕴含灵秀,又兼英气焕然。标致得如此脱俗,他倒是头一回见。
  当燕燕飞凝目看他,白禹奇突地觉窒息,眼光却不舍挪开。燕燕飞低下头,不胜羞窘,白禹奇惊觉,立即自我收敛,移开目光,平和道:“燕姑娘困不困?要不要去歇着?”
  “不要紧,外头乱糟糟,教人心里难安,我不困,只担心小薇困了。”
  “我才不困呢,燕姊姊别管我,我要真困了,就在榻上歇一会儿。”她机伶一瞧白禹奇,拍拍一旁的榻椅说:“哥,我睡这榻,你不骂我吧?”
  白禹奇笑斥:“疯丫头!”
  小薇赶紧一抓榻上叠得整齐的棉被,抬脚上了榻椅,棉被迅速盖住自己小身躯,人坐在褥上转着眼珠,看看白禹奇,又瞧瞧燕燕飞,乐呵呵道:“燕姊姊,我这哥啊,他平日可不许我睡他榻的,这会儿,想是你在,他啊!不好骂我啦!”
  白禹奇笑对燕燕飞:“不是我小气,这是我书房,女孩家,不许她随便。”
  “今天破例啦,人家等张哥哥嘛!”
  白禹奇看她天真无邪小模样,忍不住打心里笑起,脸上掩也掩不住,走前两步,捏她脸颊,小薇皱皱鼻子,獗獗嘴,娇声道:“做哥的欺负妹妹,讨厌。”
  说罢,头往枕上一落,人在榻上躺定了,白禹奇斜眼揪她,见她被子盖住头脸,吃吃笑着,不觉眼光飘向燕燕飞,她也抿着嘴笑,益发欢喜,小薇不肯回房,却也促成他与燕燕飞独处机缘。那小薇吃吃笑了一阵,倦意袭来,渐觉无趣,便拿开头脸上的棉被,安静下来。
  白禹奇转脸笑对燕燕飞,轻声道:“燕姑娘想不想喝点酒?葡萄酿的,味道好极。”
  燕燕飞摇摇头。“白少爷自已喝点吧。”
  “一人独酌,有什么情趣?不喝也罢。”
  燕燕飞站起来,凝望旁边的书柜,里面摆了一册册书籍,白禹奇见她浏览,遂拿来油灯,托手上替她照明。灯光闪烁,看来不太清晰,但确知里边摆了不少好书。燕燕飞不觉道:“白少爷饱读诗书,令人佩服。”
  “当此乱世,书生无用。”
  “白少爷精通歧黄,何必如此自谦?我义父高烧,要不是你,怕是退不了。”
  “能为燕姑娘效劳,白某荣幸。”
  燕燕飞没接词,看白禹奇微笑凝望她,眼里似有藏不住情意,燕燕飞愕了一下,微感急促,忙避他视线,一转眼看塌上小薇,毕竟还是个孩子,不一刻功夫,她已酣然入梦。那白禹奇将油灯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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