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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风云-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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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贝勒方一点头,云素素又向他正色的说道:“玉琪,我二姐要我带给你一句话儿。”
  提到云施施,玉贝勒情生心底,爱现眉梢,双目中也闪射异样神光,急急问道:“甚么话?她问候我?”
  云素素神清于水,语冷如冰地,缓缓说道:“我二姐准备接受你的求婚,她问你,要给她甚么样的聘礼?”
  玉贝勒玲珑剔透,绝顶聪明,知道难题来了,而应付难题的最佳方策,便是攻势防卫!
  故而,他毫不迟疑地,应声笑道:“常言说得好:‘宝剑赠烈士,红粉送佳人’,礼物的价值轻重,端视受赠人的喜爱与否?施施是刚强侠女,爱国娇娃,鄙金玉如粪土,薄富贵若浮云,寻常聘礼,怎值一笑?这样吧,戴四是被血冠子所擒,也等于是死在九格格酷刑逼供之下,我请三小姐带句话儿,玉珙愿以血冠子项上人头,和九格格的心窝鲜血,作为别致聘礼,问施施满不满意?”
  这番话儿,果然使方豪和云素素听得双双一怔!
  玉贝勒脸色一正,沉声又道:“但施施也该懂得,女儿深情在闺阁,男儿事业在疆场,她不能过份勉强我,管我的事!我以血冠子项上人头、九格格心窝鲜血,交付聘礼之后,她必须随我同返京城,请父王主持完婚,云振天、凌翠仙,与所属徒众,立去西荒,永远不许离开祁连山,否则,毫不留情,格杀勿论!”
  方豪笑道:“我呢?你对我发布甚么样的命令?”
  玉贝勒哂道:“命令?你外和内刚,比我高傲强项得多,怎肯接受我任何命令?故而,我根本不必废话,只准备和你作一番生死决斗,看看下次,也就是第三次相逢之时,是谁应‘芦沟血誓’?”
  云素素定下心来,扬眉说道:“好,我一定把话带到,由二姐亲自给你答覆,你下次和方豪决斗,这次……”
  玉贝勒神色缓和下来,不等云素素说完,便接口笑道:“这次我和方豪还是兄弟,不单对他毫无留难之处,还要尽一点手足之情。”
  说到这“手足之情”,玉贝勒从怀中取出一只金色小盒,从盒中拈了粒半红半白的小小丹丸出来,向方豪含笑递过去。
  方豪毫不客气,接在手中,看了一眼问道:“阴阳返魂丹?这东西价值极高,是九格格所炼的‘大内十三红’的独门解药?”
  玉贝勒笑道:“你的见识真广,老九对我,认为彼此门当户对,一向有点片面相思,故而送过我几粒阴阳返魂丹,我在苏州府衙,对你施展雷霆降魔杵时,彷佛见老九也弹出无声无息的一线红丝,像是大内十三红中,最歹毒的‘逆穴飞红刺’,如今把解药分你一粒,少时倘胸中略感不适,心魂欲飞,赶紧服下,便可度过一劫。”
  方豪也不称谢,揣起那粒半红半白的阴阳返魂丹来,便与云素素携手离去。
  口口  口口  口口
  他相当洒脱,云素素却放心不下,一离玉贝勤暂居府邸的后园,便皱眉止步,向方豪急急问道:“方豪,九格格的大内十三红,是江湖凶器中,有名的‘追魂帖子’,你……你当真中了她的‘逆血飞红刺’么?”
  方豪笑一笑,抬起右脚,从黑色薄底靴儿的靴筒之上,取下所粘附的一根长才七、八分许,细如人发的红色小刺。
  云素素看得心中一宽,娇笑说道:“方豪,你心思极妙,鬼点子也真多,居然连靴筒子上,也蕴有极强磁力。”
  “磁力”的“力”字方出,云素素突又看着方豪,诧然问道:“方豪,你既末中‘逆穴飞红刺’,何必还接受玉琪所赠的那粒‘阴阳返魂丹’呢?难道是想留备后用?”
  方豪神情苦涩地,摇摇头笑着道:“我不是留备后用,是想求证求证同胞骨肉的手足之情如何……”
  话方至此,突一长身,飞纵入林木之间,捉住了一只刚刚离巢的猫面夜枭。
  手儿微紧,鼻口大张,方豪立把那粒被江湖人物视为续命圣药的阴阳返魂丹,毫不吝惜地,喂了进去。
  云素素相当不以为然地,摇头说道:“方豪,你这就太多疑了,玉琪纵算没有手足之情,也会在第三次——也就是下次相遇时,和你各尽所能,公平决斗……”
  云素素的两只眼睛,本来又大又美,但话儿尚未说完,眼睛却陡然大了一倍。
  大得过了份,便不是美,是惊!
  使云素素惊得瞪大双目之故,是那只猫面的夜枭,在刹那间已不成形,几乎全身皆化,一滴一滴地,从方豪手中,向下滴落血水。
  云素素难过得想哭了,她双睛湿润地,失声悲呼道:“天……这……这就是手足骨肉的兄弟之情?”
  她太激动,方豪却毫不激动。
  他掷去手中仅剩羽毛未化的那只猫面夜枭,向云素素淡淡一笑道:“素素,不必惊奇,不必激动,我虽证实了所谓‘兄弟之情’,却并不过份怪恨小玉儿,只是明白了,也决定了下次相逢时,我应该怎么做而已。”
  云素素的那双美目还是瞪得大大的,凝视方豪,失声问道:“方豪,玉琪对你这样心狠手辣的,你还不怪他?还不恨他?”
  方豪叹道:“现实最冷酷,政治最无情,在决不相同、毫无妥协的立场下,对敌人仁慈,也就是对自己残忍!玉琪作的并不错,换了我是他时,—也可能采取同样作法。”
  云素素太过关心,情不自禁地,拉着方豪手儿,低声问道:“方豪,你和玉琪在下次相逢之时,会……会怎样……”
  方豪神色一凛,接口道:“那将是一场看是谁应‘芦沟血誓’的生死之战,他为了一生的荣华富贵,我为了民族复兴机运,必将各尽所能,全力一搏,其间,没有半点仁慈,没有一丝的情感……”
  云素素流泪了!
  她是紧张得流泪,摇撼着方豪的手儿,凝眸问道:“骨肉相残,兄弟拚命,这……这委实太可怕了,外……外人恐怕还插不上手……”
  方豪点头道:“素素,我知道你行,你得过太阳庵主真传,甚至于已练会‘日月剑炁’,但你决不许帮我,胜,我要胜得光明磊落,败,我要败得是个英雄,那场决斗,是我和小玉儿两个人的事!”
  云素素驳不倒,也辩不过方豪,只得含泪问道:“方豪,对我说老实话,你……你有几分胜算?”
  方豪笑道:“由于我在苏州府衙中,孤身深入虎穴,早有警觉,并尽可能地,作了各种的预防,故而九格格的‘逆穴飞红刺’,和小玉儿的‘雷霆降魔杵’都未对我构成任何损伤。”
  云素素听到此处,慰然笑道:“那还好,那将是五五之局。”
  方豪看她一眼,轩眉问道:“何以见得?”
  云素素道:“玉琪刚才不是业已说过了么?长枪大戟、硬桥硬马方面,可能他比你强,伹小巧灵奋之技方面,却数你……”
  方豪叹了一口气儿,目注云素素,摇头苦笑道:“素素,你太善良了,竟相信小玉儿的话,僧王是满人中第一条好汉,又利用皇家势力,盐高官厚禄,招来四海八荒间,无数身负奋能之土悉心自幼便培养陶冶小玉儿,使他成为‘神勇威武玉贝勒’,他那一身能为,无论是江湖小巧之技,或长枪大戟的战阵冲锋,都比我高,勉强吹牛,加上自信,我也只能在‘四六之局’中,占个‘四’字。”
  云素素立即又听得愁锁黛眉,幽幽说道:“那你……”
  方豪抚着云素素的手儿,向她安慰道:“素素,不要担心,我也有优于小玉儿之处,那就是我比他多了一股浩然正气!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
  云素素当然听得出这是虚无飘渺的安慰之言。
  她举手抹去腮边泪溃,苦笑说道:“我真弄不懂,小玉儿既已占了六成以上的胜面,刚才何必还以剧毒为药,施展那种阴险恶辣手段……”
  方豪不等云素素话完,便接口笑道:“这道理不难懂,占六成胜面,与占九成或八成胜面不同,就是胜负之数既可能有万一意外,而败阵的一方,也可能于垂死之时,有力反噬,他是一品王侯,自应尽量利用机会,先把劲敌歼除,才是上策,何必定要与我这毫无身家的江湖浪子拚命呢!”
  云素素失笑道:“我懂了,他是穿鞋的,你是光脚的……”
  方豪点头道:“对!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匹夫便无所谓了,我和小玉儿下次相见的决斗之时,他定会对我的匹夫之勇,大为忌惮,或许这就是我转劣势为优势的秘密武器。”
  语音顿处,目注林木深处,扬眉叫道:“施施,你听够了么?你重入小玉儿的临时府邸,是不是为聘礼之事,给他答覆?”
  满脸坚毅、沉着,而流露一种异样光辉的云施施,从林木深处,缓缓走了出来I云素素一见云施施,便急急问道:“二姐,你对玉琪要用血冠子项上人头,和九格格心窝鲜血,作为聘礼之事,是怎么答覆?”
  云施施道:“我告诉他,我完全满意,只要玉琪把聘礼办到,或是随他回京入府,或是就在此地,立即完婚,我都立着嫁衣,决无二话!”
  云素素立时满目泪光地,凝望着云施施,失声叫道:“二姐,你……你……你又要步大姐的后尘……”
  云素素在哭,云施施却在笑。
  她笑得大方,笑得爽朗:“云家虽有这种不惜牺牲传统,但我比大姐幸运多了,大姐和曾慕秋之间,没有爱,只有欲,玉琪则是真的爱我,我也有点爱他……”
  说至此处,轻抚云素素的如云秀发,柔声说道:“素素,你可能是我们姐妹中最幸运的女孩子,也将是打破云家传统,不会嫁给仇敌的第一人,为了你,我要向方豪要句承诺。”
  话完,目光转注方豪,正色又道:“方豪,你样样都对,只有方才要在下次相逢时,与玉琪拚命的‘欲逞匹夫之勇’想法,却是大错!你们这场兄弟骨肉之战,大概无法避免,胜得了,你尽管胜,杀得了,你尽管杀,我决不为玉琪请命乞怜!但万一胜不了或杀不了时,便赶快跑,设法全身而退,莫逞匹夫之勇,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处下金钩,这不是为你,是为素素,也是为了万世千秋的民族复兴大业。”
  方豪怔了,看着云施施,满面都是敬佩神色!
  云施施慰然一笑:“方豪,我大概说动你了,给我一句承诺!”
  方豪未作正面回答,口中微吟道:“五湖明月千秋朗,民族精神万代昌……”
  云施施扬眉大笑,笑得更甜,笑得更豪放,侧顾云素素道:“素素,方豪总算有了承诺,快去把一切经过,禀告爹娘,玉琪要准备聘礼,九格格如何心窝饮刃?血冠子怎样项上飞头?苏州府衙之中,将有连台好戏看了。”
  张丹枫 OCR 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十六章 血腥聘礼
 
  回到临时居留之处,云振天、凌翠仙夫妇,和云施施、云素素、方豪等人的神态,各有其不同。
  云振天因与戴四爷的交情太深,他易容变服,冒险前往苏州府衙之意,虽以光复汉室的民族复兴大业为重,决定了能救戴四则救,不能救则设法送戴四成仁归天的痛苦原则,但在证实方豪成功,获得戴四死讯之后,那双英雄虎目之中的伤悼老友之泪,便一直没干过。
  凌翠仙看出老伴儿的神态有点异常,不敢离开,时时都陪伴在云振天的身边,小心伺候。
  云施施也有点变,往昔,她豪迈、大方,只嫌微失粗疏、不拘小节,如今,却突然变成了万分伶俐、百般柔顺的乖女儿。端烟送茶,整治酒饭,偶而有暇,也依依云振天、凌翠仙的膝前,对爹娘照料孝顺得无微不至。
  云素素彷佛心事最重,神情沉默,黛眉凝愁,眼光不时飘向云施施,似有满腹心事,想对二姐倾诉。
  但有好几次话到唇边,却又摇头一叹,住口不说。
  方豪最简单,他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人也不理,独自在他的房间之中,调息凝神,盘膝静坐着,有时偶然伸手空中,似乎比划一些什么玄奇招式。
  没有人敢打扰他!
  因为谁都知道方豪和玉贝勒下次——也就是第三次的相逢时,就是骨肉相残的生死之决,能作准备的时间,却不知道有多长,或许尚有三天五天,十天半月?或许就在明晨,更或许就在今夜?
  方豪再潇洒,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据他客观研究、仔细衡量,认定这场决斗,自己只有四成胜面,必须利用每一分每一寸的时间,来复习、来锻练一些平素有点儿荒疏的上乘特殊武功,或许能扳成五五之局?
  因为这不是个人生死,更不是兄弟间的面子关系,这场所谓“谁应芦沟血誓”的龙争虎斗,关系到整个民族复兴机运,是滋长茁生,继续在暗中不断壮大?抑或遭受重大挫折,从此一蹶不振!
  “砰!”
  这是闷坐在堂屋里的云振天,放下抽得不停的旱烟袋,一拳擂在桌上,愤然含泪叫道:“不甘心、不甘心,叫我这样畏惧权势,怕死苟安的离开苏州府,回转祁连山,我云振天决不甘心,戴四弟在九泉之下,也决不瞑日。”
  云施施半偎半坐的,靠在云振天的膝下,面含娇笑叫道:“爹……”
  一个“爹”字才出,焦大从门外走进,手中拿着一封小东,递向云施施道:“施施,是你的信。”
  云施施接过拆开,笺上词句极为简单,写的是:“字奉施施,午正请暗来苏州府衙,接受聘礼之一。”
  末后则署的是“知名不具”四字。
  口口  口口  口口
  九格格在一大早,便带了随员,赶到玉贝勒的临时府邸。
  她是应玉贝勒之嘱,来提在苏州府衙中,杀死戴四的方豪归案,也准备找玉贝勒的麻烦,和他斗点闲气。
  所谓“闲气”,与小燕有关。
  小燕,是最得九格格宠爱的身边人,她不仅美秀,并极聪明,九格格所交办之事,她能体贴入微,九格格传的功力暗器,她也一学就会。
  昨夜,她奉派前来,暗探清息,居然挨了云素素两根“夺命神针”,一根虽只擦破大腿,另一根却几乎“夺命”地,钻入小燕的右胁以内!
  忙了九格格大半夜,才替小燕起出这根“夺命神针”,保住她一条小命。
  虽然,小燕不知真如玉贝勒所说,是他派在九格格身边的心腹反间?抑或伤重人晕,未曾说出在玉贝勒临时府邸后园中所见各事,但九格格业已怒气冲天,气得发昏,一等天光大亮,便来找玉贝勒,提人、问罪!
  但九格格虽然率众而至,来势汹汹,却扑了个空。
  根据玉贝勒的侍从手下禀报,贝勒爷一大早便有要事外出,假扮玉贝勒身份的方豪,因冒认皇亲,是罪不容诛的钦命要犯,已由贝勒爷问过口供,派十名侍卫,押送苏州府衙,如诺交由九格格发落。
  九格格闻言,想不到玉贝勒竟会派人把方豪给自己送去,不禁又气又急。
  气的是玉贝勒太刁,明知伤了小燕,自己必来问罪,却藉事抽身,避而不见。
  急的是方豪送去苏州府衙,自己不在,岂不落入血冠子的手内?
  清廷大内,为了彼此制衡,为了不使事权集于一身,尾大不掉,故意造成玉贝勒、九格格、血冠子等三派实力,并不时移转宠信,便于驽驭。
  玉贝勒是神力僧王的继承人,九格格也有摄政王孙女身份,近支清贵,在平时自然占了上风的,而略微委屈的血冠子一派,也就自然而然地,急于表现,争功最烈。
  这次,苏州缉叛,劳师动众,几乎发动了整个大内禁卫之力,所获仅有戴四一人,却又在九格格正以严刑逼供之中,被方豪暗发毒针,杀以灭口。
  由此可见,方豪的身份,够多重要?
  没有此人,简直无法回京覆旨。
  戴四在自己的手中被杀,自己已担了干系,倘若方豪再落入血冠子的手中,即令仗恃当今暗宠,不加罪责,脸面也不太好看,“九格格”三字,岂不在京师的名利场中,大打折扣?
  九格格在又急又怒之下,无心再找玉贝勒属下侍卫们的晦气,靴儿一顿,立即又回转苏州府衙。
  但她毕竟又落后一步。
  方豪确已被玉贝勒派了十名侍卫送来,却已被血冠子接收,落入这与自己一向面和心不和,勾心门角,互相争功的同寅手内。
  九格格咬牙片刻,压着性儿,趋访血冠子,要他带出方豪,审问口供。
  她是想伺机夺回方豪,万一难以如愿,迁索性也佯作失手,把方豪杀死,来个大家落空,免得唯一功劳,竟被血冠子不劳而获。
  在她意料,血冠子必然猜出自己心意,推三阻四地,设法加以拒绝。
  谁知大谬不然,血冠子一闻九格格之言,竟毫不推诿地,点头含笑说道:“好,好,我正愁那厮人极刁恶,口风太紧,审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好烦请格格玉驾,以你最拿手的‘九炼洪炉’手段,问上一问。”
  九格格一怔,虽觉血冠子答应得太以爽快,有点蹊跷?
  但仓促间无法深思,只得接口笑道:“好,我问问看,人心似铁原非铁,官法如炉果是炉,方豪熬得过我的‘九炼洪炉’,也熬不过我的‘搜魂三绝’,我要试试看,他是否是比戴四更硬的一条铁铸汉子?”
  血冠子从嘴角间泛起一丝阴毒笑容,侧头手下,沉声说道:“带人,请方爷!”
  这一句“请方爷”,已使九格格听得皱眉。
  但跟着所见的情况,却使她眉头皱得更紧。
  因为,方豪是坐在一乘软轿上,被抬了进来,身上没有脚镣,没有手铐,自然更没有甚么绳索铁链之属。
  这那里像是对待一名罪不容诛的钦命要犯,简直像是伺侯一名不易请到的特别上宾。
  九格格弄不懂了,她口中不便问,心中却在沉吟:“血冠老道,怎么这样大胆?他在弄什么鬼祟?”
  血冠子心中也在沉吟,他不是自言自语,只是不住暗念“无量寿佛”。
  因为今日凌晨,玉贝勒的侍卫们,把方豪送来时,血冠子为了争功,自然趁着九格格外出不在的大好良机,立予接收。
  但才收人犯,尚未升堂,玉贝勒的一名侍卫,倏然折转,对血冠子附耳低声说是刚才忘了交代贝勒爷的嘱咐,方豪被点“五阴绝脉”,询供为难,要血冠道爷,多多费点心思,不要再断绝了这追查叛逆党羽的唯一线索。
  这一句“方豪被点五阴绝脉”,使血冠子听得神情一震,暗自叫苦。
  他这才明白,难怪玉贝勒肯大大方方地,送过人来,这位贝勒爷,着实厉害,他自己可能利用这种特殊手段,已在方豪身上,取得了重要口供,却把个极烫手的热山竽,丢给九格格和自己来为难,担负责任。
  凡被点了“五阴绝脉”之人,身形片羽,均如刀割,稍微劳累吃苦,更将五脏齐崩,口喷黑血而死。
  所谓“方豪被贝勒爷点了五阴绝脉”之语,只有玉贝勒所派侍卫,在自己耳边低声相告的一句话儿,无法成为凭据。
  倘若方豪一死,玉贝勒翻脸不认帐地,向圣上争功诿罪,自己岂不是要代人受过,吃不完而兜着走了?
  血冠子想来想去,只有飨以美食,待以优遇,暂时把方豪奉若上宾,再静等九格格回来,设法把这名沾不得手的钦命要犯,推了过去。
  九格格平素虽极阴毒奸刁,但一时也参不透这种微妙。
  她看着与自己和血冠子分庭抗礼,大迈迈在厅中落座的方豪,冷然一笑,扬眉说道:“连云方氏,是武林大家,眼皮子宽,见闻定广,知不知道我在京中无事之际,研究了一十二套专门逼问口供的小玩意儿?”
  话方至此,方豪已接口说道:“当然知道,江湖中的硬汉子,在你那十二套小玩意儿之下:栽得多了,是不是‘九炼洪炉’和‘搜魂三绝’?”
  九格格见他答得太以从容,神色中毫无惧怯之色,不禁哼了一声,冷冷说道:“方大侠想不想尝尝新呢?由于你是号人物,我打算特别优待,让你来个尽情领略。”
  方豪摇手道:“不必,不必,洪炉九炼人将化,三绝搜魂魂欲飞,我不是铜浇罗汉,铁铸金刚,慢说十二件尽情领略,连一件也消受不起。”
  九格格目内凶光一转,格格笑道:“这里是苏州府衙内堂,不是连云方府,恐怕由不得方大侠你……”
  方豪淡然一笑,截断九格格的话头道:“九格格,你别发烕,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又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只消乖巧一些,有问必答,你那‘九炼洪炉’和‘搜魂三绝’再怎厉害,也将毫无用武之地!”
  九格格向他深深看了一眼,点头说道:“好,算你知趣,玉燕准备录供。”
  小燕重伤未愈,只有玉燕随侍九格格,闻言之下,立刻张罗纸笔。
  方豪抬头略看天光,端起几上茶杯,饮了两口,神情委实暇豫已极。
  九格格有点嫌方豪的神情太冷太傲,似乎对自己太不买帐,银牙暗咬,阴森森地道:“方大侠在尊府行三?”
  方豪摇了摇头,翻起两眼,看着苏州府衙内堂的承尘,一字一字答道:“我不是方老三,我是僧格林沁老大。”
  九格格先是微怔,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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