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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铁笛子-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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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梁五本在观战,见二贼全死,立时赶将进来。另一少女也由床上醒转。梁五先向二女道惊,又向旺子连声称谢,赞佩非常。二女并不认得旺子、梁五,见他年纪轻轻,这高本领,所用三折钩连枪更是以前常见之物,越发惊奇,便把二人当成一路,便问贵姓,旺子答说:〃姓祖名旺。二位姊姊贵姓?〃大的一个方答:〃我姓崔,这是我师妹姓南。你便是华家岭那位小师弟么?这位贵姓?〃旺子机警,恐他当着外人泄露踪迹,忙接口道:〃这位梁五兄乃本店主人,小弟今夜尚是新交。〃
二女还未开口,梁五已听出旺子心意,起身笑道:〃方才那位白衣人乃无形叟林老前辈长女林玉虬,既和二位女侠相识,又是姊妹相称,当非外人。不过在下本领不济,致被鼠贼侵入,虽因事前曾有一点戒备,无奈二贼乃西川路上横行多年的飞贼,淫凶险恶,本领甚高,如凭真刀真枪也还勉强可以应付,无奈这类下三门的淫贼卑鄙无耻,身边藏有迷香毒弹。二位女侠到时,他来店中窥探,伙计看出来路不正,婉言拒绝,随即走去。彼时祖老弟新到,我正陪他同饮,不曾眼见,后来对敌,刚有一点警觉,知道不妙,业已无及,六人倒有四人被他迷倒,不是祖老弟相助,先杀了他一个,崔侠女本领高强,又得林侠女相助,几乎身败名裂。如今后进几个院落中的客人至少惊动了一半,必须前往安慰,还有这两具死尸也要打发。祖老弟和二位侠女定是同门同辈之交,天已快亮,请三位在此谈天。恕不奉陪了。〃
二女原是万芳师姊、侠尼花明传衣钵的大弟子,玄霙大师得意门人崔真、南曼,因奉师命往寻一人,并打听万氏兄妹和男女诸侠踪迹。因无形叟林飕父女与乃师相识,由华家岭起身最早,曾往访她师徒,谈起铁笛子收徒之事,故此晓得旺子来历。林飕长女玉虬也和二女相识,但她年纪比玉峦姊妹大了十几岁,性情孤僻,大有父风。前三年丈夫忽然出家,剩她一人,又无子女,性情越发古怪,常喜一个人穿了男装往来江湖。因其貌相清奇,不似两个妹子美貌,谁也不易看出她是女子。二女途中曾与相遇,因以前共只见过两面,没有玉峦姊妹亲近,相隔又远,不曾认出。后来玉虬命人警告,令其往投安平店,才看出白衣人是女子改扮。睡时中毒昏迷,也是玉虬解醒。因听梁五口气,知是店主,因和旺子兄弟相称,事前又有异人命他来此投店,只当都是自己人。及听旺子说是新交,刚想改过口风,梁五业已告辞起身,只得敷衍了两句送走。等店伙收拾完了死尸,转身回问,旺子仍不敢明言来意,只说现奉师命由此绕道入川,明日想到青林坝住上一夜再走。
二女见他人和穿着虽带一点土气,言动十分机警,便不再深问他的来踪去迹,心想彼此师门渊源,对方不会不知,便先说了出来。满拟旺子听出自己人,必说实话,哪知始终守口如瓶,说的都是已过之事,对于前途去处、所办何事一字不提。崔真还不怎样,南曼比旺子只大了一两岁,少女天真,心便不快,不知旺子刚拜师不久,好些师执之交都未听说,尤其万、姜、沈、樊男女诸侠的几位至交好友更是一无所闻,就有两人曾听师长说起,也是铁笛子的患难生死之交,玄霍大师和铁笛子虽然相识多年,平日极少交往,并不在内。旺子又守着师父的指教,自不肯泄露机密。南曼却误会对方看她不起,冷笑了一声,便往后房走去。
旺子不善和女子说笑,本就有些发僵。先见这两姊妹对他亲热,虽颇投缘,所说的人倒有一半不曾见过,乃师也未提说,惟恐把话答错,十分矜持,时候久了;己觉难耐。
后见二女谈得好好,忽然神情冷淡,不知中有误会,越觉发窘,正要起身告辞,店家已送来酒菜点心,说:〃外面已快大亮,恐三位尊客腹饥,敝东略备点心,请祖二爷代陪,吃完请往西小院,还有事情请教呢。〃旺子慌道:〃我此时一点不饥,并还有事,要和梁五兄商量,就要起身,请二位姊姊自用,恕不奉陪了。〃崔真方要回答,南曼在里房一听旺子要走,越发有气,匆匆走出,接口说道:〃有事请便,我姊妹昨夜吃得太早,此时有点腹饥,我们正好同吃,省得皮薄面嫩,见了外人比见敌人还要胆小,多无趣呢。〃旺子听出口风不对,语带讥刺,心也有气,不等话完,瞥见崔真朝南曼暗使眼色,慌不迭连答:〃好好,二位姊姊请用,前途再相见吧。〃说完把手一拱,转身就走。店伙因听梁五说,三人乃同门姊弟,以为少年英侠,不拘形迹,特做一起送来,倒被闹了一个莫名其妙,只得暗告同来伙计,另备一份与西小院送去不提。
旺子因二女走时辞色冷淡,又好气又好笑,暗忖:这两姊妹是什脾气,小的一个看去天真,自己还说她好,不料比大的一个还要古怪,无缘无故使人难堪。我又不要求你,摆这架子作什?心正不快,仰望天已亮透,只是昏濛濛仿佛还要下雪神气,再看沿途客房静悄悄的,因天太冷,后院住的十九都是老客,有的大雪阻路,不曾起身,有的往来经商,向以旅舍为家,准备开春才走,都恋暖炕,一个也未起来。那两具贼尸在梁五走前业已搭走,打扫干净。因二女说少时便要起身,不愿迁移,仍在原处,方觉店家能干,就这不多一会功夫,便收拾停当,客人也各安卧,并未十分惊动,外院的人也许连音信都不知道。如其是个黑店,随便把人杀死,移尸灭迹,尚无人知,岂不可怕?心正寻思,忽想起那马曾将随身衣包衔去,此时不知是否等在马房以内,忙把脚步加紧。
刚进院门,瞥见店伙拿了筐桶走出,内中还有酒味,见旺子回来,忙同转身。跟了进去,见小花云豹正在大吃大喝,一问店伙,才知白衣人昨夜也曾来此投宿,住在前面小房之中。虽然随身只有一个小包,因店中伙计都是明脸,无故对人向不得罪,无论客人贫富,酒钱多少,从无轻视之念,单身孤客,只更照应。等梁五回房,听说又来一客,穿得十分单薄,心想,这场大雪并非刚下,哪一条路都不好走,旺子不算,这前后两女一男怎会长路踏雪来此投宿,越想越奇怪。见上灯已久,女客不便请见,想去见那孤身来客。走到门前,低呼了两声,未听答应,问知无人见其走出,天气又冷,只当睡熟。
料出那人也有来历,许是有心装睡,不肯相见,打算明日再往探询,一面准备当夜擒贼之事,不料来贼厉害,几遭毒手。
事完回到店房,问知客人只有限几个,听出喝骂动手之声都是多年老客,对于本店最是信服,稍微一说便不再问。因时不久便将二贼杀死,余客均未惊动,一面命人赶紧打扫血迹,并将贼尸抬往隐僻之处掩埋,一面准备酒点与东小院客人送去。正打算少时往西小院和旺子谈上一会,就便结交,忽听守门人报,说白衣人本来住在店中,方才忽在外面叩门,说小花云豹功劳甚大,不是此马将旺子惊醒,你们非吃亏不可,务要请它吃上一顿好的早点,以便踏雪上路等语。这时天还未亮,开门出看,哪有人影。梁五本知此马来历,又认出白衣人便是近年威震江湖的女侠林玉虬,忙命伙计提了一桶上好黄酒和马料与马送去。
这时西小院伙计业已惊醒,见上房客人不知去向,马却未走,柱头上挂着客人的包袱,刚一走近,马便发威,头上鬃毛倒竖,待要朝人冲扑过来,知道此马厉害,意欲赶往前面报信,迎头遇见同伴,得知杀贼之事,退了回去。等酒和马料送到,马仍不肯饮食,后经伙计连说带比,试探着送将进去,刚刚开吃,旺子也刚走回,问知前事,料知马撞窗户乃林玉虬所为,只不知那马怎会这样听话,照她所说去做,一点不差。越想越高兴,便将包袱中所藏马药放了一些在酒内,那马吃了越发欢喜,不住用头向人挨蹭,低声欢嘶不已。
一人一马正在亲热。梁五忽然赶来,把旺子拉到上房,一面由伙计送上酒食,相对同饮,一面称谢说:〃今夜不是老弟和那位女侠,我非身败名裂不可,我知老弟此行事关重大,我也不便多问,但我梁五虽然以前出身不正,自信还是一个血性汉子,休说蒙你相助之德,便是昨夜蒙你不弃,既然结为朋友,便应彼此关心。我不问你前途去处和所办何事,但有要事必须奉告。昨夜你曾向我打听去青林坝的道路远近。我知当地有一异人,虽然残废多年,本领甚高,照你这快的马,再远一点也能赶上,原不足奇。但是当地是一小路,虽与官道相通,要岔出十多里,才能到达一个不通往来要道的山村,并非投宿之所,你却如此看重,非去不可,当然是寻这位老前辈无疑。昨夜因见老弟机警谨慎,好些话均不便多问,也未想到别的,直到杀贼之后,回到前面,快要来时,因觉老弟小小年纪,这高本领,所用兵器正是昔年恩人所用三折钩连枪。此枪共是四枝,分在男女四侠手内,按理令师应是四侠之一,但听你的口气,虽然相识称作长辈,并非本门师长,为此奇怪。
〃实不相瞒,全店上下共有六七十人,倒有一多半是愚兄洗手多年的同道,有事都要商量,无意中谈起老弟的本领,内有两人新由天水回来,他和豹尾鞭花蝉、野马张三二位老弟交好,此去便是访他。得知华家岭这场水灾以及杀贼开河,均是隐名大侠铁笛子老前辈和诸位英侠所为,无形叟林氏父女和武当、洞庭男女诸侠均在其内,以及铁老前辈收徒经过,才知这位新收的小侠就是老弟。他已回来了好几天,因其家住本镇五里之内,另外种有田地,也是昨日黄昏雪住之后方始赶来,所以这些事我还不曾听说。跟着又听有人来报,东小院两位女侠不知何故对于老弟不大投缘,以我走时所见,你们双方一见如故,又有师门渊源,怎会如此?你走之后,那位南侠女并有负气的话,令人不解。你们双方虽非外人,但她师徒最是难惹,乃师性情刚愎,疾恶如仇,昔年我曾耳闻。
她和你万英师叔兄妹都在侠尼花明门下,她还落发,算起来乃是传衣钵的弟子。为了疾恶太甚,杀戒开得太多,几乎逐出师门。自从花大师坐化,这位老人家更比昔年还要手辣,江湖上的恶贼是有一点名望的没一个不恨之入骨,便是今夜二贼曾与二位侠女途中相遇,又知本店人多,不似寻常,仍敢怀那恶念,下此毒手,分明也是认出她们来历,才有此事。你对她帮过忙,理应越谈越深,到底何事生分,可曾说过错话没有,务请明说出来,好打主意,还有青林坝的虚实,也是新回来的二友途中听说,这位老前辈和左近三个隐迹多年的恶人暗斗不是一天,最近忽然失踪,不知下落,你如无什要事,最好不去,或是回转华家岭,寻到铁老前辈,将我说的话向他禀告,再去与否自有道理,否则你孤身一人深入虎穴,对方既是这位异人的仇敌,对你师徒自然也必怀恨,万一吃他的亏,岂不冤枉!〃
旺子先想不说,后见对方辞色诚恳,关切异常,不能不答,暗忖:师父想已他往,哪里寻去。他老人家命我前往,必有深意。异人失踪,也无不知之理,再说所办何事还不知道,要到青林坝看信之后方始得知。信虽在我身旁,第一次出门办事便违师命,也大说不过去。只这二女气人,昨夜多少总算帮过她的忙,不肯承情,还说闲话,想了想,便把奉命先往青林坝要将异人寻到,才知前途去处之言告知。并说:〃二女性情反复,自己素来未和女子交谈。因她说起师门渊源,当她师姊,十分恭敬,样样留心,随问随答,从未多言,自思并未说过一句错话,不知何故忽然冷淡起来。〃
梁五闻言,低头寻思了一阵,笑道:〃我明白了,但还拿它不定。我想令师就不知道青林坝那位老前辈失踪,老弟是他惟一爱徒,小小年纪初次出门,我想多少总有一点安排。你说的话并非虚语,这且不提。至于东小院二位女侠既然未说错话,定是老弟人大谨细,稍微矜持,不肯明言来意。她不知你师命尊严,因而不快,这样还好。我们虽是初交,难得彼此投缘,既为朋友,我也不作客套,吃完只管起身。华家岭那面没有什么吃食好买,相交一场,你帮我这样大忙,我送你一点干粮路菜,还有两葫芦好酒,以作途中挡寒之用,店钱由你来付,我也不再客气,省得争执,反而见外,算是各尽各心,总可以吧。〃
旺子不知梁五用意,心想:此人热肠,推辞不掉,只得罢了。因听青林坝有事,赶路之心越急,匆匆吃完便即起身。听了梁五的劝,还想去向二女辞别,刚进东小院,便遇一店伙,说二女已走,此举本来勉强,也就拉倒。心想,天下竟有这样不通情理的人。
自家马快,前途雪深一二尺,此去难免追上,照她们这样为人,本想不理,无奈梁五再三劝说,初涉江湖,何苦树敌结怨,即或不然,万一双方师长真有交情,就此得罪,将来相见也不好意思。如与相遇,尚须忍气敷衍,说点好话。对方偏是两个小姑娘,轻也不好,重也不好,可见王老汉和各位师长所说做人不易之言非虚。尤其是江湖奔走,到处都要受人欺侮,连那有钱的人俱都不免,并且不遇上横逆则已,一旦遇上,反更厉害,一个不巧便有性命之忧。小时孤苦挣扎不去说它,自遇恩师,迁往山口里面,每日读书习武,衣食无忧,何等逍遥自在。后来正式拜了师父,与各位师长日常相聚,非但每日兴高采烈,比前更好,还学了一身本领。初意从此一步登天,更不再有受欺受苦之日,谁知出门才一两天,便遇这样扫兴之事,这还算是有点渊源的自己人,要是外人,更不知是何光景,心中好生不快。
因见梁五殷勤送出,再三婉言相劝,说:〃在途中如与二女相遇,千万不要怄气,忍耐为高。好在双方是一家人,又帮过她们的忙,不过南女侠少女娇憨,年轻任性,因你不说实话,发生误会,只要好好解释,必能言归于好。老弟本领我所眼见,昨夜那么厉害的飞贼尚非敌手,走到外面稍微留心决可无虑,只是话不投机,并未结怨,自然不会有什乱子。她师徒三人一向恩怨分明,乃师人虽刚愎,大重感情,她那本领之高却令人意想不到,如能就此结交,在师长未引进以前先留好感,将来用处甚多。老弟初闯江湖,到处都应留心,遇见这类异人奇士,万不可以放过,何况师门本有渊源,比外人自深一层,如何为了双方凡句不相干的闲话发生猜疑呢?〃旺子表面点头,心仍不快,觉着人贵自立,遇见异人奇士固然不应放过,但要双方志同道合,彼此互助,才能越交越长,事也越做越大,和各位师长一样,使人见了由不得生出一种亲切之感才是正理,如何上来先存依赖求人之念,似此二女,随便说两句话都不投机,又有男女之嫌,如何结为朋友?此去再遇,敷衍则可,要我低声下气向她巴结决办不到。主意打定,也未出口。
快出店门,忽见两个形似差役的人匆匆走来,抢到梁五身前打了一千,低声说了几句,梁五面色微微一沉,笑说:〃你们不必多管,自有道理。蒙你好意,到柜房去拿一两银子,自买酒肉暖暖寒吧。〃二人再三谢诺,又打了一个千,转身走去。旺子回顾身旁无人,只有几个店伙,相隔尚远,心疑贼尸被地方上官人看破,前来讨好敲诈,正想探询,梁五忽道:〃老弟暂且停步,到我房中稍谈几句如何?〃旺子不便推辞,二人一马便往门旁甬道走去。:尽头有一院落,房舍陈设均甚整齐,乃梁五住家之所。进门落座,梁五笑道:〃本镇因是往来要道,有一巡检衙门,虽是小官,人颇精明强干,颇有眼力,深知这里五方杂处,不大好治。刚一到任便看出我一点来历,屡次设法与我亲近。
我见他人尚明白,曾经帮过他两次忙,见面都在暗中。事前说好,他做他的官,我开我的店,我不犯法,无事求他;他如有事寻我,只要事关公众安危,我必出力,但表面上最好不要来往。他也答应,相安已有三年。因其心思细密,镇上好些人家都是他的耳目,歹人来此,多半一二日内便被探明,或是当时看出,自知官卑职小,人力太单,明知来的恶人匪徒只是路过,不在当地生事,也就听其自去,否则必来寻我和另外两个隐名武师商计,设法将其惊走,或是除去。为了城里官府无能,志在除暴安良,不是万不得已,也从不轻举妄动,每日都为商民操心劳思,官俸又薄,实在可怜。我因他比以前的官好得多,前年由几个富商领头,说官不要钱,差役总要养家活口,大家随意捐输,送了点钱与他手下差役,由此逢年过节成了常例。好在所用人数不多,那些耳目都是本镇商民,因他官好,自愿效劳,捐款大家分摊,钱数有限,聚在一起却是不少。此人颇通人情,自己不收分文,对此却不拒绝,只分出小半,暗中请了两个好手,以备援急之用。我是暗中领头提议的,所以这般差役都和我好,他们有什为难的事,我也出力相助,只不许和别处官差一样敲诈商民。这班人均经挑选,也无一个敢于作弊,他们有事必来报告。
〃镇西头还有一家招商店,东家是个土豪,所用的人均非善类,以前在这镇上横行不法,所开店铺又多,专一敲诈商客,欺压善良。自从本店开张,屡次命人挑衅,都是丢人吃亏。新巡检上任之后,又不受他勾结,在官民合力之下大改常态。这样杂乱一个大镇,目前虽不敢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话,比起以前贪官上豪勾结横行,盗贼潜踪,随意偷劫,好了不知多少倍。本店生意自更兴隆。这厮又是怀恨,又是眼红,几次阴谋暗算,又买出人来去往府县控告,派人来查。见本镇地方比前安定得多,不像别处,不是开有黑店,便是隐藏盗贼,仗着僻远之区无恶不作,所告各节均是假话,有时这里还未查完,告的人已先逃走,商民又多团成一片,单他所开店铺手下徒党造些无稽之谈并无用处。因他畏罪情虚,自不出面,来查的人都抱着息事宁人之心,就此敷衍了事,也未追究。这厮见官私两面俱都不行,不知听什小人怂恿,随时物色江湖上人和我暗中作对。昨夜二贼多半也是这厮请来无疑。
〃昨日午前有一中年汉子带了两个比老弟年纪还小的幼童,乡土之气并未脱掉,却穿着一身华服,同坐雪橇驰来,直投这厮所开招商店中。这类滑雪的东西本地人从未见过。十九当成奇事,争往店中观看,那两差役也在其内。本就觉那中年人像个老江湖,形迹可疑,那两幼童和他父子相称,偶然又喊一声师父,口音与他不同,明是两个心性灵巧的穷人之子,手甚粗糙,还有裂口,偏穿得那么华丽,好些不称,越想越怪,便留了心。刚天明时,那中年人先来店门外面窥探,跟着顺路往镇外走去,沿途查看地上雪迹甚是仔细。昨夜风大,上层浮雪业已冻结,本镇往来要道,雪中人马脚迹虽多,但是隔了一夜新旧不同,明眼人仍能分辨。那厮走不几步,始而狞笑点头,快到镇口,面色忽变,好似迷了方向,查看不出,在当地徘徊了半盏茶时,又似有什警觉,如飞往招商店赶去。中途遇见那两幼童追出,双方相遇说了几句,便同赶回,仿佛店中有事发生神气。
〃这时镇上人家因天太冷,还未起身,只有两家豆腐店刚开,地方恰与本店斜对,二人又恰住在这两家的后院,装吃豆浆,暗中偷觑,吃完又往招商店内寻一伙计探询了一阵,得知那人姓文,幼童是他新收徒弟,在他东家庄中已住了好几个月,平日步门不出,十日前接到远方朋友来信,约在店中见面,乃是他东家的常客等语。这都不奇,最奇是这厮竟是为你而来,曾令店伙到本店探询,昨夜骑马投店的人是男是女,有无同伴先来后到,间得甚详。那伙计一则怕冷偷懒,两店东西相隔也有里许来路,雪风又大,双方又是对头,以前东家吃过大亏,丢人太甚,实在不愿前来。听人说你是个乡下人打扮的矮子。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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