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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剑(旧版)-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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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志暗暗寻思:“那是什么意思?……嗯,是了,她们在释放青弟之前,要先给她吃毒蛛蛊,毒性在三年之后方才发作,那时无药可解,她们就算报了仇。哼,好狠毒的人,天幸教我在暗中瞧见。要是我不来……”他想到这里,不禁冷汗直冒。
何红药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承志见她双足将要跨出门限,忽然迟疑了一下,回身说道:“你是不是真的听我话?”何铁手道:“当然,不过……不过咱们不能失信于人呀。”何红药怒道:“我知道你看中了他,压根儿就没有存心给你过世的爹爹报仇。”她气冲冲的回了转来,坐在椅上,似乎是在强抑怒气,筹思暗害青青之策,室中登时寂静无声。承志和宛儿更是不敢喘一口大气儿,青青忽在床上猛搥一记,叫道:“你们还不出来么?干什么呀?”
承志大惊,就要窜出,宛儿拉住他手往里一缩,只听何铁手柔声安慰道:“你安心睡一忽儿,等天亮了就送你回去。”青青“哼”了一声,握拳在床板上蓬蓬乱敲,一阵灰尘落在承志和宛儿头顶和衣领之中。承志险些打出喷嚏,努力调匀呼吸,方才忍住。青青心想:“那何铁手和老乞婆又打你不过,何必躲着?你们两人到底是何居心?”她不知承志得悉弒帝另立的奸谋,这事关系到国家的气运,实在非同小可,所以他坚忍不出。
青青心中气愤,那知何红药比她还要恼恨,对何铁手道:“你是教主,教里大事自然由你执掌。教祖的金钩既然传给了你,你有了生杀大权,可是我对你说,咱们教里虽然不禁情欲,但我遇到的惨事还不值得你心惊么?”何铁手笑道:“姑姑遇到了负心汉子,就当天下男人都是薄幸郎。”何红药道:“男人中当然也有好的,然而这人是金蛇郎君的儿子啊!你瞧他模样儿,和金蛇真没什么分别,谁说他的心就和老子不一样。”何铁手道:
“他爹爹和他一样俊么?怪不得姑姑这样倾心。”承志在床底听着何铁手的语气,显然对青青颇为钟情,这人绝顶武功,又是一教之主,竟然不辨男女,倒也好笑。何红药长叹一声道:“你是执迷不悟的了。我把我的事源源本本说给你听,是祸是福,由你自决吧!”
何铁手道:“好,我最爱听姑姑说故事。但给他听去了不妨么?”何红药道:“让他知道了他父亲做的坏事,将来死了也好瞑目。”青青跳了起来,叫道:“你瞎造谣言!我爹爹是大英雄大豪杰,那里会做坏事?我不听!我不听!”何铁手笑道:“姑姑,他不爱听,怎么办?”何红药道:“我是说给你听,他爱不爱听,理他呢。”青青先用棉被蒙住了头,可是后来禁不住好奇心起,拉开被子一角,听何红药叙述金蛇郎君当年的故事。
只听她说道:“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没你现在年纪大。你爹爹刚接任做教主,他派我做万妙山庄的庄主,经管那边的蛇窟。这天闲着无事,我一个人到后山去捉鸟儿玩。”何铁手插口道:“姑姑,你做了庄主还捉鸟儿玩吗?”何红药“哼”了一声道:“我你说那时候我还年轻得很,差不多是个小孩子。我捉到两只翠鸟,心里很是高兴,回来的时候,经过蛇窟旁边,忽然听见树丛里有飕飕的响声,我知道有蛇逃走了,忙循声追过去,果然见一条五花正在向外游走。我觉得很奇怪,咱们蛇窟里的蛇养得很驯,从来不会少的,这条五花到外面去干什么?我也不去拿牠,一路跟在牠的后面。只见牠游到树丛后面,径自向一个人游过去。我抬头一看,不觉吃了一惊。”
何铁手道:“干什么?”何红药咬牙切齿的道:“那就是前生的冤孽了,他是我命里的魔头。”何铁手道:“是那金蛇郎君么?”何红药道:“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见他眉清目秀,是个长得很英俊的少年。手里拿着点燃了的引蛇香艾,原来五花是闻到香气被他引出来的。他见了我,向我笑了笑。”何铁手笑道:“姑姑那时候长得很美,他一定着了迷。”何红药“呸”了一声道:“我跟你说正经的,谁和你闹着玩。我当时见他是生人,怕他给蛇咬了,连忙叫道:『喂,这蛇有毒,你别动,我来捉!』他又笑了笑,从背上拿下一个木箱来放在地下,那箱子角上用细绳儿缚着一只活的蛤蟆,一跳一跳的,那男子一拉绳子,箱子盖忽然翻了下去。五花一滑,拼命想稳住身子,那男子左手一探,两根手指已钳住了五花的头颈。我见他的手法虽然跟咱们教里的完全不同,但手指所钳的部位不差分毫,五花服服贴贴的动弹不得,这一来,我知道他是行家,就放了心。“何铁手笑道:“啧啧啧,姑姑刚见了人家的面,就这样关心。”青青插口道:“喂,你别打岔成不成?听她说呀。”何铁手笑道:“你说不爱听呀?”青青道:“我忽然爱听了,可不可以?”何铁手笑道:“好吧,我不打岔啦!”何红药横了她一眼,说着:“那时我心里也起了疑心,这人是谁呢?他怎么敢这样大胆,到这里来捉咱们的蛇?难道不知道五毒教的威名吗?这时又见他右手拿出一根短短的铁棒来,伸到五花的口边,五花一口就咬住了铁棒,我慢慢走近细看,原来那铁棒中间是空的,五花一咬住,她口里的毒液不住流出来,都给那铁管盛住了。我这才知道,哼,原来他是来偷毒液来着,怪不得这几天来蛇窟里有许多毒蛇不肯吃东西,又瘦又懒,我叫了起来:『喂,快放下!』同时取出伏蛇管来嘘溜溜的一吹,他想不到这管子吹出来的声音这样古怪,抬头一看,那五花头颈一扭就咬了他一口。他连忙把五花丢开,想打开木箱拿解药,我那里容得他,当即上去劈面一掌,那知他武功好得出奇,只轻轻一带,我就摔了一跤……“青青插嘴道:“当然啦,你那里是他的对手。”何红药白眼一翻道:“我虽然打他不过,但缠过了他,总教他缓不出手去拿药,等到他第三次将我打倒,他伤口毒发,昏了过去,我走近一看,忽然心里不忍起来,心想年纪轻轻的就这样送了性命,实在太可惜了,而且又是这样一身武功。”何铁手道:“于是姑姑你就将他救了回去,把他偷偷的藏着,拿药给他解了毒,等他伤好,你就爱上他了?”
何红药叹了一口气道:“不等他伤好,我已经把心许他了。那时我很年轻,教里的师兄弟们个个对我好,但不知怎的,我都不把他们瞧在眼里,对这人却是不由自主的神魂颠倒。过了三天,那人毒气退了,我问他到这里来干什么。他说我救了他的性命,什么事也不能瞒我。他说他姓夏,身上负了血海深仇,虽然武艺已成,但对头功找既强,又是人多势众,报仇没有把握,听说五毒教精研毒药,天下首屈一指,所以赶到云南来想讨教五毒教的功夫……”她说到这里,承志和青青方才明白,原来金蛇郎君和五毒教这样才打起交道来。
只听何红药又道:“他说,他暗里窥探了许久,懂得了一些炼制毒药的门道,就来偷咱们蛇窟里毒蛇的毒液,准备炼在暗器上去对付仇人。又过了两天,他伤势慢慢好了,谢了我要走,我心里很舍不得,拿了两大瓶毒液给他,他为了报答我,就给我画了这幅肖像。我问他报仇的事还有什么为难,要不要我去帮他。他笑笑,说我功夫还差得远,帮不了忙。我叫他报了仇之后再来看我,他点点头答允了。我问他什么时候来,他说那说不定,他报大仇还少一件利刃,听说峨嵋派有一柄镇山之宝的宝剑,所以要先到四川峨嵋山去盗剑,但不知是不是真有此剑,就算有,什么时候能盗到,也很难说。”承志听到这里,心想:“这位金蛇郎君做事真是不顾一切,为了报仇,什么事都干。”
何红药叹了一口气道:“那时候我给他迷住啦,只想要他多陪我一些日子,我好象发了疯,什么事都不怕,明知是最不应该的事,却忍不住要去做。我觉得为了冒险,越是危险,心里越是快活,就是为他死了,也是情愿的。唉,那时候我真像被鬼迷住了一样,我就对他说,我知道有一柄宝剑,锋利无比,什么兵器被它碰到了都得削断。他欢喜得跳起来,忙问在什么地方,我对他说,那就是咱五毒教代代相传的碧血金蛇剑!”承志听到这里,心头一震,不由得伸手一摸贴身藏着的金蛇剑,心想:“难道这剑竟是五毒教的?”
何红药继续道:“我对他说,这剑是咱们教里的三宝之一,藏在大理县灵蛇山的毒龙洞里,洞外有十八名弟子把守。他求我领他去偷出来,他说只借用一下,报了大仇之后一定归还。他不断的求我求我,我最后心肠软了,于是去偷了哥哥的令牌,带他到毒龙洞去。看守的人见到令牌,又见我带着他,就放咱们进去。”何铁手道:“姑姑,你难道敢穿了衣服进毒龙洞?”何红药道:“我虽然大胆,这条教规却不敢犯。我脱光了衣服,双手撑地,倒行入洞,他也学我的样子。这剑和其余两宝放在石龙的口里,他轻身功夫很好,飞身跃上石龙,就拿到了那碧血金蛇剑。那知他存心不良,把其余两宝都拿了下来。那就是二十四枚金蛇锥和那张地图了。”
第二十二回 心伤落花意 魂断流水情
何红药停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见他把三宝一齐都拿了下来,就知道事情不妙,一定要把金蛇锥和地图放回龙口。”青青插口问道:“那是什么地图?我爹爹一心想报仇,那里会要你们五毒教的地图?”何红药道:“我也不知是什么地图。这是咱们教里十几代传下来的宝物。哼,这人就是不存好心,他也不答我的话,就是望着我嘻嘻地笑。咱们规矩,进毒龙洞时身上不许穿一丝一缕,那时候他这样笑着,我就迷迷糊糊的把身子交给了他。后来,我也就不去问他什么了。我们两个人偷偷把三宝都盗了出来,他说报仇之后一定把三宝归还。他去了之后,我天天想念着他,两年来没一点消息。后来忽然江湖上传言,说江南出现了一位怪侠,手中使一把怪剑,善用金锥伤人,得了个绰号做『金蛇郎君』,我知道一定是他,心里挂着他不知报了大仇没有,过不多久,教主起了疑心,一查就查到三宝失落,要我自己了断,终于落成了这个样子。”
青青道:“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何红药含怒不答,何铁手低声道:“那时我爹爹做教主,自己妹子犯了这事,一气就病故了。姑姑依着教里规矩,身入蛇窟,受千蛇咬啮之灾,她脸上变成这个样子,都是被蛇咬的。”青青不禁打了个寒战,心中对这个老乞婆顿感欺仄。何铁手又道:“她把伤养好之后,就出外求乞,我们教规规定,犯了重罪之人,三十年之内必须乞讨活命,不许偷盗一文一饭,也不许收受武林同道的周济。”青青低声对何红药道:“要是我爹爹真的这样害了你,那确是他不好。”
何红药鼻孔中一哼道:“起初我还一往情深,一路乞讨,到江南去找他。到了浙江境内,就听说他在冲州杀人报仇的事。我要和他会面,但是他神出鬼没,始终没能找到,等到我在金华见到他时,他已被人抓住了。我几次想救他,但敌手防备得很是周密,总是找不到时机下手。他们押着他一路往北,我很是奇怪,捉摸不透他们要拿他怎么样,后来才知道他们逼他交出那张地图来,原来图上画的是一处藏宝的地点。有一次,我终于找到空隙跟他说了几句话,他说他身上的筋脉都被敌手挑断了,已成为废人,押着他的敌人武功高强,凭我一人决不计抵敌不了,现在只有一线生机,他要骗他们到华山绝顶去。”何铁手道:“姑姑,以后的事我更不知道了,他到华山去干什么?”何红药道:“他说天下只有一人能够救他脱险,那就是华山派的八手仙猿穆人清。”承志在床底听着这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对金蛇郎君的所作所为,不知是痛恨、是惋惜、还是怜悯,这时听到自己师父的名字,更是凝神倾听。
青青听何红药讲到了承志的师父,也更加留上了神,只听她接着道:“我问他穆人清是什么人?他说那是天下拳剑无双的一位高人侠士,他虽然从未见过,但素知这人正直仗义,只要见到他这样受人折磨,必定会出手相救。他说温氏五老的五行阵法厉害,又有峨嵋的道人们相助,除了这姓穆的,别人也打他们不退。他叫我赶快到华山顶山找到穆大侠哭诉相求,我答允了他,心中打定了主意,要是穆大侠置之不理,我就在他面前横剑自刎,总要救他出来。我见敌人看守很紧,不能跟他多说话,就抱着他亲亲他的脸想退出去,那知一挨近,忽然闻到他胸口有一种女人的香气,我伸手到他衣内一拉,拉出来一个绣得很精致的香荷包,里面放着一束女人的头发,一枚小小的金钗。我气得身体打战,问他是谁给的,他不肯说。我说他要是不说,我就去求穆大侠,他闭嘴不理,一副很是高傲的神气。你瞧,你瞧,这小子的神气就跟他老子一模一样。”她说到这里,声音很是惨厉,一手指着青青,停了一阵,又道:“我还想逼他,石梁派看守他的人回来了。我实在气苦之极,我为他受了这样大的苦楚,他却撇下我另外有了情人。等他们上了华山,我也不去找什么穆大侠,暗中给看守他的人下了毒,弄死了两个道士,那几个姓温的根本没想到暗里有人算计,一疏神,我就将他救了出来。我把他藏在一个山洞里,他们偏找不见,互相疑心,自伙儿吵了一阵,再大举搜山,这样得罪了穆大侠,暗中施展绝技,将他们都吓下了华山,自己也下山去了。这天晚上,我要那负心贼说出他情人的姓名来。他知道一说出来,我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去将他心上人杀死,他武功已失,又不能赶去保护,所以闭口不答。我恨极了,一连三天,拿了鞭子每天早晨,中午,晚上都狠狠的鞭他一顿……”
青青叫了起来:“你这恶婆娘,这样折磨我爹爹!”何红药冷笑道:“这是他自作自受。我愈是打得厉害,他俞哈哈大笑。他说他从来没有喜欢我过,说他的未婚妻又美貌又温柔,又是天真,比我要好上一百倍。他说一句,我抽他一鞭;我抽他一鞭,他就夸那个贱女人一句。打到后来他全身没有一块完整皮肉了,还是笑着夸个不停。到第三天上午,我们两个人都饿得没有力气了,我出去采果子吃,回来他却守在洞口,他说只要我踏进洞门一步,就是一剑。他虽然没有了武功,但有金蛇宝剑在手,我却也不敢进去。我对他说,只要他说出那女子的姓名住址来,我就饶了他对我的负薄幸。他哈哈大笑,说爱那女子胜过爱自己性命。好吧,我们两人就这样僵着,我有东西吃,他却挨饿硬挺。我知道这时穆大侠下山云游去了,一两年之内不能回山,没人能来救他。”
何铁手黯然道:“姑姑,你就这样弄死了他?”何红药道:“哼,我才没这样容易让他死。过了几天,他饿得全身脱力,我进洞去将他双足都打折了。”青青惊叫一声,跳起来要打,却被何铁手伸手按住了她的肩头,动弹不得。何铁手道:“听姑姑说完吧。”何红药道:“这华山绝顶险峻异常,他双足坏了以后,必定不能下去。我就下山去打听他情人的讯息,我要抓住这贱人,把她的脸弄得比我还要丑,然后带上山去给他瞧瞧,看她还能不能夸她。我寻访了半年多,没得到一点讯息,我想那姓穆的一回山,撞见了他,那可要糟。那天我见那姓穆的暗中显功驱逐石梁派的人,本领真是深不可测,要是那负心贼求他相助,我再上华山可就讨不了便宜。于是我匆匆回山,那知他已不知去向。我在山顶到处找遍了,没一点踪迹,不知是那姓穆的救了他呢,还是另有别人相救。二十年来,江湖上没再听到他的消息,我走遍天南地北,也不知这没良心的坏蛋是死是活。”承志听她满腔怨毒的说到这里,方才恍然大悟:金蛇郎君所以自行封闭在山洞之中,一定是知道这冤家魔头必要重来寻他,他武功全失,无法抵敌,想到负人不义,又耻于向别派的人求援,于是入洞自杀。
他正自沉吟,何红药忽然厉声对青青道:“哼,原来他果真留下了你这逆种。你妈妈呢?我知道她姓温,可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你不说出来,我先剜去你的眼睛。”青青笑道:“哈哈,你凶,你凶!我爹爹说得不错,我妈妈比你好一百倍也不止,好一千倍,一万倍……”何红药怒不可遏,双手一探,十爪齐往青青脸上抓来。
青青往被里一缩,何铁手忙申手挡住。何红药怒道:“你要也说出她父母的地方来,我就饶了他。”何铁手道:“咱们有大事在身,你却是为了私怨到处招惹,武当派的事,不也是你搞的么?”何红药道:“哼,那黄木贼道跟人瞎吹,说他认得金蛇郎君,偏巧让我听见了,我当然要逼他说出那负心贼的地方来。”何铁手道:“你关了他这些年,他始终不说,或许他真的不知道,多结冤家也是无用。”承志和宛儿暗暗点头,心想武当派与五毒教的梁子原来是这样结的,这么说来,黄木道人并没有死,只不过给他们扣住了。何红药叫道:“那姓袁的小子拿着咱们的金蛇剑,又用金锥打咱们的狗子,这三宝看来都落入他手里,你身为教主,怎么不想法子?”何铁手笑道:“好啦,我知道了,姑姑您出去息一会儿吧。”何红药站了起来,厉声说道:“我都对你说了,用不用我的计策,给不给我出气,全凭你吧!”
何铁手笑了笑,并不答话。何红药道:“你出来,我有几句话跟你说。”何铁手道:
“在这里说也一样。”何红药道:“不,咱们出去。”承志在床底见两人走出房去,步声渐远,忙钻了出来,叫道:“青弟,咱们走吧。”青青怒目望着宛儿,见她头发蓬松,脸上又沾了床底的灰尘,“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人躲着干什么?”宛儿一呆,双颊飞红,说不出话来,承志道:“快起来,她们不安好心,要想法儿害你呀。”青青道:“害死了最好,我不走。”承志急道:“有什么事,回去慢慢儿再说不好么?怎么这个时候瞎捣乱。”青青道:“我偏偏要捣乱。”承志心想这人不可理喻,情势已急,只要稍一耽搁,不是无法脱身,就是皇帝身边发生大事,忙道:“青弟,你怎么啦!”一面说,一面伸手拉她,青青又恼又恨,双手拿任他手张口就咬,承志出其不意,险被咬中,急忙中一招“青凤展翅”,一甩挣脱了手,愕然道:“你胡闹什么?”青青道:“我就是要胡闹!”说着把棉被在头上一兜,承志又气又急,只是跺脚,宛儿忽道:“袁相公,你守着夏姑娘,我出去一下就来。”承志道:“你到那里?”宛儿也不回答,推开窗户,跃了出去。承志坐在床边,隔被轻推青青的身体,青青翻了个身,脸孔朝里,这一来真把承志闹得无法可施,他又不敢走开,只怕何铁手她们回来下蛊放毒,正待好言相劝,突然门口脚步声响,,他一纵上梁,横卧在房顶梁上,只见何铁手重又进来,关上门闩,慢慢走到青青床边。
承志手中扣住两枚金蛇锥,只要她稍有加害之意,立即发锥救人。何铁手凝望青青的背影,低声道:“夏相公,我有一句话跟你说。”青青回过头来,何铁手道:“我姑姑对你尊大人这样一往情深,您说她是下贱之人么?”青青万万想不到她问的是这样一句话,呆了一呆道:“一往情深,怎么会是下溅?”她提高了声音道:“忘恩负义,那才下贱。
”何铁手不知她这话是故意说给承志听的,不禁大喜,轻轻道:“令尊与我姑姑无缘,那也怪他不得。他宁死也不肯说出令堂的住所,拼着舍弃性命来保护她,实在是情深义重之人。”青青道:“可惜世界上像我爹爹那样的人很少。”何铁手道:“要是有这样的人,她宁可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来维护你,你会永远记着她吗?”青青道:“我可没这样福气。”何铁手道:“我从前不懂姑姑为什么会这样情痴,见了一个男子就这样钟情……我,我……好吧,我不要你什么,你记得我也好,忘了我也好。”一掉头走出门去,青青坐在床上怔怔发呆,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承志飘然下地,笑道:“傻姑娘,她爱上你啦。”青青道:“什么?”承志笑道:“她当你是男人呢。”青青一想何铁手这几日对自己的神情说话,果然是情有所钟的样子,原来她一见倾心,竟没再留神自己的女扮男装,不觉好笑,问道:“怎么办呢?”承志笑道:“你娶了这位五毒夫人算啦!”青青正待回答,窗格一响,宛儿跃了进来,后面跟着那独臂的罗立如。青青脸色一沉,笑容顿敛。
宛儿向承志道:“袁相公,承蒙您相助,我仇已报,明儿一早我就想回金陵去啦。我爹爹在日,对您十分钦佩,您又传了罗师哥独臂刀法,就如是他师父一般,我们俩有一件事求您。”承志道:“那不忙,咱们先出宫再说。”宛儿道:“不,我要请您作主,将我许配给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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