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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在蔷薇花瓣-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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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胆子小,不敢像圆圆他们那样放大烟花,勉强取了一把会冒火花的棒棒站在腊梅树下用火光画画儿玩。吴晋书也陪着她玩这最简单的棒棒烟火。

“真真,你这画的什么?”吴晋书好奇地盯着真真在夜色里画出的流光。

“一朵花。”真真微笑着继续用火光涂鸦,“一朵蔷薇。”

其实,火光消失的很快,根本看不出一朵蔷薇完整的样子,但真真一瓣一瓣接连不断地画着,那朵蔷薇就在不断地消逝中渐渐显出了轮廓。

一瓣一瓣地枯萎,又一瓣一瓣地绽放。

“很美。”吴晋书静静看着那不断绽开新的花瓣的流光说。

“哥,你这是在画什么呀!”

两人身后腊梅树的另一边,突然传来女孩子娇嗔的说话声。

“你觉得我画的是什么?”一个熟悉的少年清朗的声音随腊梅香气飘了过来。真真听见那声音,全身都如结了冰,定定地站在原地,手中正画着的蔷薇,也烟灭在黑暗中。

“你画的乱七八糟圆乎乎一团,我哪里认的出来啦!”

“是瓢虫。七星瓢虫。”少年用极认真的声音回答。

“哥,你看那边有人在放大礼花呢,看来那里比较空,咱们也过去放好不好?”女孩子从腊梅树后钻了出来,伸手指着空地上的苏圆圆他们对少年说。

“咦?真真姐姐!”女孩子一扭头看见苏真真,惊喜地瞪大了眼睛,“真真姐!你们也来放烟火吗?晨晨呢?晨晨在不在?”

苏真真望着突然冒出来的贺云婷,心口呯呯直跳。当然,她并不是因为看见贺云婷而这么慌张,真正让她慌张的,是跟在贺云婷身后的少年,贺云聪。

“云……云婷你好啊!晨晨她不在,今晚她去外婆家了,没来放烟火。”真真强自镇定地回答贺云婷的问题。

“这样啊……”云婷有些失望地垂下头。

贺云聪看见苏真真显然也吃了一惊,等发现真真身边的吴晋书时,脸色更是微微一变。

“大姐!!”苏天天一路高叫着冲进真真怀里,“大姐,我的手被薰黄了!”

真真握住天天脏兮兮的小胖手,心慌意乱地说:“有没有烫伤?疼吗?”

“不痛!我怕把小熊手套烧坏了,就没戴手套。圆圆那个笨蛋戴着小白兔手套放烟火,手套上被烧了好几个洞!一会儿回家准得挨骂!”苏天天得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他的小狗熊手套炫耀。

“晋书哥,已经很晚,我得带弟弟妹妹回家,不然大人们该担心了。”真真不敢去看贺云聪,只是牵了吴晋书的衣袖向远些的地方走。

“好,我去叫曲凌和圆圆。”吴晋书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不远处的贺云婷和贺云聪。他觉得那个少年非常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云婷,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玩啊!”苏真真含糊其辞地跟贺家兄妹道别,始终不敢正视贺云聪。

“好的,真真姐再见!”贺云婷笑嘻嘻地对她挥了挥手说:“让晨晨有空到我家来玩啊!告诉她我很想她!”

“好的,一定转告她!再见!”真真拎着苏天天有些狼狈地往前走,心想,还好今晚晨晨不在,倘若她在,定要和贺云婷一起玩,那时就根本逃不开,情况一定比现在糟糕百倍。

“真真,那个女孩子的哥哥和你认识吗?”吴晋书突然发问。

“啊——哦……他其实是我高一时的同班同学。”

“怎么没见你和他打招呼?”

“……我们关系不太好,平时都不怎么说话。”真真用低低的声音回答。

“是吗。”吴晋书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松了口气,“真真,你饿不饿?”

“我饿!我饿!”苏天天抢在真真前面叫道。

“我们去老闸口去喝牛肉汤吧!”

“万岁!”苏天天和闻风而来的苏圆圆一齐欢呼。

****

大年初一晚上飘下的小雪,在初二的清晨渐渐落成鹅毛大雪。

城市被埋在一片银色之中,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纯净。

雪还在下着,并没有减弱的趁势。今天是回外婆家的日子,真真一早被妈妈从热乎乎的被窝里拖出来。一边刷牙一边看窗外在北风中簌簌飘落的雪花,真真忽然回想起小学四年级冬天的那场大雪。

那天,她和晨晨在学校的操场上堆了一个大雪人,还找来胡萝卜给雪人当鼻子,又把围巾给雪人系上,那可真是个漂亮的雪人。一直玩到天黑,两人准备回家,真真却发现自己的书包不见了。与白雪嬉戏的欢乐瞬间流逝的一干二净,真真流着冷汗,抹着眼泪在学校里找书包,晨晨也苦着脸,着急地帮她寻找。总是找不到,两人最后绝望地坐在满是积雪的花坛上抱头痛哭。这时,晨晨爸爸不知从哪里突然走了出来。他笑咪咪地问她们为什么哭,晨晨抽噎着说,姐姐的书包不见了。真真也一脸绝望地点了点头,对那看起来一脸愉快的二叔说,书包不见了。晨晨爸依然笑容满面,他突然伸手从花坛后的大丛枯灌木里拎出一只米黄色的书包说,是不是这只包呢?

后来,真真才知道,二叔到学校来接她和晨晨,见她们堆雪人堆的开心,把书包扔在一边不闻不问,就想了个捉弄人的坏点子,把她的书包给藏到花坛里了。当真真知道真相时,真是气坏了,只是悲惨地觉得,全家人都因为她没记性而欺负她。连一向温柔的二叔也这样捉弄她,这个世界真是太灰暗了。而且,家里人知道这件事也没一个人同情她,全都当作笑话笑的前俯后仰!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更好笑的是,那么多年过去了,她那没脑子,总丢东西的坏毛病一点儿没改,叔叔们捉弄她的花招倒是老了,常常被她一眼识破。

一边刷牙一边回想往事的坏处是,满是白色沫沫的脸上表情很奇怪。真真妈在水池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真真,你那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脸上一副抽筋的样子!我真是受不了!”

“米什木啦……”真真口齿不清地回答。

“你给我把动作放快点儿!刷个牙要刷十五分钟!真是比你外婆还会磨叽!”真真妈举着马桶刷子叨唠女儿,一点儿也看不见窗外洁白雪世界的浪漫。

“唉……”真真长叹了口气,开始洗脸。

所谓到外婆家,对真真来说就是拿压岁钱。收了满满一口袋红包后,真真考虑开学时可以给自己重新买一辆自行车。

晚上爸爸妈妈说要住在外婆家,真真就着急了。昨天晚上和吴晋书分手时,他说今天晚上会给她打电话。若是不在家,岂不是等于爽约?真真坚持要自己回家,爸爸妈妈虽然有点不高兴,最后还是让她独自回去了。

因为害怕吴晋书会提前打电话来,真真下午早早就回了家。捧着本画册守在电话旁边心不在焉地翻看。果然,刚过了五点,电话就响了。吴晋书有些腼腆地在电话里笑着说,早上其实就打过电话,真真家里没人接。一直等到这会儿,本来只是想试试,没想到真真竟然回来了。

真真听了脸上微微一红,说自己早上去了外婆家,下午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两人在电话里慢慢聊着,真真把早上那段关于大雪的回忆讲给吴晋书听,吴晋书非但没有取笑她,还叹息着说,真可怜,连家里人也这样捉弄。真真心里那个感动啊,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可以这样宽容对待她乱丢东西行为的人。

这通电话打了足有一个多小时,挂上电话,已经六点半了。真真这才发现自己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跑去厨房翻找了半天,家里愣是没找出可以吃的东西来。因为过年期间天天都到外面吃饭,所以真真妈把年货都带到奶奶家和外婆婆家去了。没办法,只能到小区门口的超市去买。好在超市过年也不关门,总能买到鸡蛋面条之类的充充饥。

下楼时,真真隐约觉得楼道口的暗影里站了个人。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也没多想,只是揣着钱往超市奔。等买完东西回来时,那暗影上方的路灯正好亮了,真真望着那瞬间出现在灯光下的人,惊叫着往后倒退了三步。

“贺云聪!”真真手上的鸡蛋差点滚落到雪地里。

贺云聪黑色的外套上落满了雪绒,头发上,眉毛上,甚至长长的睫毛上,也都白了。他怀里抱着一只金色的盒子,背靠着墙站在雪地里,慢慢抬起头,与苏真真对视。

“……”贺云聪张了张嘴,却因为在雪地里冻太久而说不出一个字来。

真真慢慢走到他身边,感觉到他身上逼人的寒气,咬了咬唇说,“先到我家喝杯热茶吧!”

贺云聪眨着白色的睫毛,点了点头。

真真不知道他在雪地里站了多久,连外套都冻的如同壳子一样硬。本想将热茶塞在他手中,但他一直牢牢抱着那只盒子,只得将茶放在桌上,说:“我开了暖气,你喝点热水缓一缓。”

落在贺云聪身上的雪花在屋里温暖的温度下渐渐融化,把他的头发和眉毛都打湿了。

真真怕他着凉,取了柔软的毛巾递给他,让他擦干。贺云聪一只手接过毛巾,另一只还是紧握着那只盒子,抬起头,用那双晶莹黑亮的眸子盯着苏真真。

真真被他看的慌乱起来,“你还没吃饭吧?我……我正要做饭。只有煮面条,要不要一起吃?”

贺云聪弯了弯唇角,点了点头。

真真急忙一头扎进了厨房。一边煮面,一边在脑子里胡思乱想。贺云聪今天专程来找她的吗?又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今天的他看起来那么不同?

面条几乎已经要煮烂,真真才手忙脚乱地盛了起来。将热气腾腾的面条端到桌上,又取了一碟榨菜丝和一碟豆腐乳,真真将一副筷子放在贺云聪面前,低声说:“只有这些,请将就着吃点吧。”

贺云聪举起筷子,慢慢又放了下来。

“真真,”他缓缓开口说:“我今天来,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真真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顿时如同芒刺在背。

“先吃饭好吗?我觉得你太冷了,现在最需要的是热量。”

贺云聪不再说话,低头开始吃面。他吃的很快,不一会儿一碗面条便见了底。真真愣着看了会儿,自己才动筷子吃起来。刚吃了一口,她就发现自己竟然忘记搁盐。没有一点咸味的白水面,不是普通的难吃。再看看贺云聪的碗,真不敢相信,他竟然就这样把面全吃了下去。

“我……我好像没搁盐……”真真不好意思地说。

贺云聪却像是毫无知觉般说:“哦?没有搁盐吗?”

真真不再说话,夹了些榨菜拌在面里,也把那碗没有味道的面给吃了下去。

吃完饭,气氛又微妙起来。

贺云聪的眼睛一直盯着苏真真,苏真真则始终垂着头,不敢和他对视。

过了良久,贺云聪突然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苏真真身边用一种非常拗执的口吻说:“真真,我只想问你,你会不会喜欢我?”

“嘎?——”苏真真被他再次这样直接的提问给击倒了,“我……我……”

“会不会喜欢我?”贺云聪盯着她的眼睛,步步紧逼,“也许现在你不喜欢,但将来会不会?我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真真死死抠住椅子的扶手,身体微微地颤抖。

电话铃在这时突兀地响起,一声接一声,不断回荡在寂静的空间里。

一定是晋书哥!真真听着一遍遍响起的铃声急躁起来。

“不——”

铃声中,她终于开了口,用高过铃声的音调说了一个字。

贺云聪的脸刹时间变的惨白。

“请再说一次你的答案。”他沉着声音,眼睛深沉的像两潭看不见底的黑色湖水。

“不……”这一次,真真回答的声音随着身体一起微颤起来。

可是,答案并没有改变。

“好吧,我知道了。”贺云聪长吸了口气,站起身。

他挺直了肩背,用冷淡的语气说:“谢谢你的晚餐。再见。”然后,直接转身走出客厅,推开大门,走进那冰冷黑暗的夜色之中。

真真愣愣地坐在原地,电话铃早已停了,只有贺云聪走时呯——地关门声还久久回荡在屋里。

她讷讷地将桌上两只空碗收拾了送进厨房,出来时,发现贺云聪一直紧握在手里的那只金色盒子放在他曾坐过的椅子上。

真真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将那盒子拿了起来。

是一只橡木的盒子,还没打开,就闻到一阵淡淡的馨香。

轻轻将盒盖翻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朵五彩蔷薇。

是的,就是真真枕头里塞满的那种五彩蔷薇。

并且,还是鲜活的花朵。

花瓣柔嫩而清新,蔷薇特有的香气在屋里弥漫,带着微微辛辣的香气。那香气袭上真真的眼睛,让她觉得胀痛的想要流泪。

*****

高二新年的第二天,是苏真真最后一次与贺云聪说话。直到高中毕业前,苏真真都没有再与贺云聪相遇过几次。偶尔远远看见走在校园里某一处的彼此,两人总是很默契地往相反方向转身。

真真不知道贺云聪怎么想,只是她,她总会想起那朵在雪里的盛开的五彩蔷薇,会在想起时心里有微微的刺痛。

贺云聪与苏真真,两人已成陌路。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似水的流年缓缓流淌而过。

重缘(一)

岁月是一条漫长而又短暂的河流。有时,我们觉得他止步不前,度日如年。有时,却又觉得他攸忽来去,如白驹过隙。

高中毕业那天,苏真真突然觉得这三年的时光只是眨眼之间,而在高考前那夜,她明明觉得这夜漫长的没有尽头。

填报志愿的时候真真做了很大的反抗。虽然家里不让她报美院,但她还是坚持要选择和画画沾点儿边的专业,设计。真真妈虽然一心想让女儿学金融,觉得将来毕业了到银行去上班,对真真的人生来说是很不错的前景,但真真爸觉得设计比金融更适合自己的女儿。二比一,真真最后报了Y大学的园林景观设计专业。

以真真的高考分数来说,Y大学算是填低了,更好的大学她也可以上。事后虽然后悔,但也没办法,谁让她高考的时候是先填志愿再参加考试呢!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家里还是挺欢欣的,真真妈烧了一桌好菜,二叔,三叔,四叔,还有爷爷奶奶,弟弟妹妹,全家族的人都来吃饭庆贺。当然还有红包,厚厚的红包让真真拿到手软。她长到十八岁,还是第一次拥有这么多钱。

圆圆和天天用艳羡的眼神看着她说:“大姐,你可真是个富婆啊!”

真真看他俩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笑着拆了一个红包,把里面的钱分给三个弟妹说:“等你们将来考上大学,一定收的比我还要多!”

圆圆转了转眼珠子,笑道:“那是,现在你只能收长辈的,收不到我们的。等我们考上大学时你已经工作了,那时还怕你不乖乖奉上红包?”

大人们听了笑成一片,说圆圆的小算盘实在是算的精。

“今年真真学校的升学率还是很高的,真真班考上一本的就有二十几个人!”真真妈一边给大家斟酒一边说。

“听说今年的文科状元就在真真班上呢!是不是啊真真?”三婶婶问道。

“恩。”真真点了点,答道:“就是我同桌。一模二模都没进年级前五,没想到最后高考竟然考了个状元!”

“所以说模拟不准嘛!”晨晨咬着花生米插嘴说:“就说我好朋友的哥哥吧,高一也和我姐是一个班的,他一模二模的成绩不要太好哦!都说是清华的料,结果高考竟然考砸了。”

“是吗?还有这样的事啊……”长辈们纷纷唏嘘。

“咳……那个……”真真觉得自己有必要出面澄清一下,“其实他那个考砸了也只是相对而言的。模拟考680分,高考650分,虽然差了三十分,但这种分数,怎么看也不能算是考砸了!”

“什么?650分?”苏家的长辈们都倒吸口凉气。

“这么高的分数!清华也差不多够了吧!”真真妈羡慕地说。

“哦,他没报清华,听说被第一志愿的D大建筑系录取了。”真真有点出神地抠着自己的手指头。

“D大建筑系?那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名门了!”真真爸感叹,“我当年的梦想也是D大建筑系啊,可惜没考上……啧啧……”

“大姐,D大和你考的Y大在一个城市呢!”苏晨晨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大声说道。

“哦……是吧……”真真讷讷地答着。

在一个城市又怎么样?同在一个校园都已经形同陌路,何况是在诺大的一座城里。

****

晚上吴晋书打了电话来,祝贺真真考上大学。这两年,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但也仅止于联系。吴晋书的专业是历史考古,全国著名的考古专家是他的教授,正好这位教授又非常喜欢吴晋书,不管是去洛阳开墓还是去西安挖坟,都非得把他给带在身边。所以自从上了大学以后,吴晋书回家的次数真是少的可怜。别说寒暑假回不了家,就连去年过年他都因为跟着教授在敦煌找一个千年之前的古墓而没有回家。

真真靠在窗前想,已经有多久没见到过晋书哥了呢?应该很久了,久到脑海中他的样子都渐渐模糊起来。

“晋书哥,你今年暑假又不回来吗?”真真拨弄着窗台上搁着的一朵晚香玉。

“回不来了,我现在跟教授在云南。”吴晋书的声音这么多年来从未变过,淡淡的温润,让人听了心意平和。

“云南啊!真好,我也想去!”真真推开窗,望着天上的一弯殘月叹道,“那你在云南哪里?”

“在大理古城。这里非常美,如果推开窗,外面就是蔚蓝色的洱海,和漫山鲜花的苍山。”

“真好……”真真想象着那美丽的景象,心中生出无限向往。“我推开窗了,可外面只有柳树梢上的一弯殘月……”

“呵呵,”吴晋书听了笑道:“我现然也推开窗了,外面很黑,也只有幽幽水光之上的一弯殘月。”

真真听完噗地笑了出来,“晋书哥,不管怎么样月亮总是公平的。总不能说我在江南望殘月而你在大理观月圆吧?”

“你这丫头,越来越伶牙俐齿了。”吴晋书在电话那头笑言:“等上了大学,不知道你要变成什么样子呢!”

真真努着嘴说:“还能变什么样子,傻样子呗!”

两人隔着千山万水,在同一弯殘月下聊了许久。直到殘月升转到窗户看不见的地方时,真真才依依不舍地挂上电话。

很久没这样畅快地和晋书哥聊天了,之前因为高考,吴晋书怕打挠她学习,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打电话来过。现在高考结束,她也变成了一名准大学生,忽然之间真真觉得自己在心理上和吴晋书更接近了些,她不再是小孩子了,她是一个将要独自在陌生城市里生活学习的大人。

带着已经变成大人的满满自信,真真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来到了新生活开始的起点,N市的Y大学。

大学生活并没有真真想象中那么轻松有趣,在最初的新奇过去之后,生活的主要内容还是吃饭,上课,睡觉这三样。

Y大学什么都好,就有一样不好,宿舍楼又旧又老,床位非常紧张。并且,所有升到大三的学生都要自己出去找房子住,学校只提供宿舍到大二为止。

这叫什么事儿啊!苏真真和一帮同学在宿舍里愤愤不平地抱怨,大家都说要写信去教育部投诉学校,但说了半天并没有一个人真正动笔。反正她们才大一,就算会被赶出去,那也是两年以后的事。

相对于高中生而言,大学生的课余时间非常丰富,丰富到苏真真开始觉得无聊的地步。同宿舍里已经有姐妹因为耐不住寂寞,或者说是耐不住诱惑开始谈恋爱。看着她们那因为爱情而粉红滋润的脸庞,苏真真却没一点想要恋爱的欲望。自从两年前的冬天,她亲口对一个男孩子说了“不”以后,她就开始对所谓的恋爱惧怕起来。

终于有姐妹受不了她日复一日的单调样子,给她介绍了一份家教的工作。真真觉得这倒不错,既可以打发时间又可以赚钱,真是两全齐美,于是欣然接受。

家教的对象是一个初三的小男生,性格非常沉闷。有时真真说上几十句,他才回答一句。搞的真真整天像对着木偶似的自说自话。

这天又去给小家伙上课,真真在巷子拐口的地方发现一个卖蒸儿糕的小推车,这是她小学时的最爱,常常在放学后用一毛钱买上一只白嫩嫩软绵绵的甜糕犒劳自己。自从上了高中以后,就很少再有这种在路边用小木模现蒸现卖的蒸儿糕。这会儿竟然在这里遇见,她兴奋地买了十几只。

到了小家伙家,先帮他把上次测验做错的题目讲解了一下,然后把事前准备好的题目给他做,自己则翻开一本植物画册边看边吃起还算热乎的蒸儿糕。

看了几页,忽然觉得有一道炽热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由抬起头来,发现小男生握着笔一直盯着她手上雪白的甜糕。

“冬禹,你要不要吃甜糕?”她取出一只蒸儿糕放在小男生面前问。

小男生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后还是慢慢伸手接过糕咬了一口。

“好不好吃?”真真甜笑着问。

“恩!”冬禹用力点了点头。

“呵呵,想不到你也会喜欢啊!

“苏老师,”冬禹盯着她手边纸袋里剩下的几只糕说:“那几只可不可以也送我?”

“唔?你这么喜欢吗?好啊!”苏真真大方地将袋子递给冬禹。

“谢谢!”冬禹微微弯起嘴角,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

其实真真在到冬禹家的第二次时,就被冬禹家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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