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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神经浪游者 [加] 威廉·吉布森-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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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我听说过一次。只是个想法,很久以前。不过邝就是这样的东西。它既不钻孔也不注射,就如同我们慢慢地与冰接合在一起,冰却感觉不到。可以说,邝的逻辑面缓慢地向目标移动、变化,恰好越来越类似于冰纤维。然后我们跟踪,主程序切入,开始跟冰中的逻辑逗圈子,在它们还没有感到不安之前,我们已经紧密相连了。”一线通大笑起来。
“真希望你今天别他妈的这么快活,老兄!你的笑声令我毛骨悚然。”
“太糟了!”一线通说。“死去的老人才需要这些笑声。”凯斯拍打了一下模拟刺激装置开关。
他从一堆灰尘弥漫的废金属中穿过,双手触碰到光滑的纸时,手根轻轻地滑了过去。他身后的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塌了下来。
“来吧,”芬恩说,“慢点儿!”
凯斯四肢伸开躺在一堆发黄的杂志上。昏暗的“全息测量技术”霓虹灯下,几个女子在他面前闪亮,露出令人留恋的爱吃甜食的白牙。他躺在那里嗅着旧杂志味儿直到心跳慢下来。
“温特穆特,”他说。
“是的,”芬恩在他身后的什么地方说,“你说对了。”
“来吧,”芬恩从废物墙上的凹陷处走出来。“这样对你要好些,老兄。”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支帕塔加斯烟点燃。古巴烟草味一下子弥漫开来。“你认为我应该像一丛燃烧的灌木一样到矩阵中来找你吗?在那里,你不会漏掉任何东西。这儿的一小时只会占用你一两秒钟。”
“你总是以我熟人的样子出现,你想过吗,也许这样会让我反感?”他站起来,拍打着黑色牛仔裤上面的灰尘,转过身,又扭头瞥了一眼室内积满灰尘的窗户、关着的临街的门。“外面是什么?是纽约吗?这一切都静止了吗?”
“好了,”芬恩说,“它就像那棵树,你知道吗?在林子里倒下了,但是也许谁也没听见。”他向凯斯露出一口大牙,喷了口烟。“你如果愿意,可以散散步。一切都在那儿。或者说是你曾见过的一切。这是记忆,对吗?我敲击你,把它找出来,又反馈回去。”
“我可没有这么好的记忆!”凯斯说完环顾了一下四周。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把掌心翻过来。他试图回忆起掌纹是什么样子,可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好的记忆力每个人都有,”芬恩扔掉烟头,用脚后跟踩灭,“至于说到使它得到充分的发挥,除了那些很棒的大师,大多数人都很难办到。如果你将这种构念铺展到现实中——曼哈顿的芬恩所在地,你就会看到差异,不过也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对你来说记忆是全息的。”芬恩扯了扯他的一只耳朵。“可我就不同了。”
“你指什么,全息吗?”这个词让他想起了里维埃拉。
“全息样式就是你们弄出来的最能够代表人类记忆的东西,仅此而已。但是你们从来没有对记忆作什么研究。我指的是人们的。”芬思向前迈了一步,歪着他那流线型的脑袋,抬眼盯着凯斯。“也许如果你们做了,就不会有我了。”
“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芬恩耸了耸肩,那破旧的花呢上装肩部太宽了,不太合身。“我在帮助你,凯斯。”
“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你。”那些大黄牙又露了出来。“因为你也需要我。”
“胡说!你能看出我的心思吗,芬恩?”他扮了个鬼脸。“温特穆特,我是说。”
“心思不是看出来的。看,你仍然带着全息样式的印记,你只是复制出来的会读写的人。我可以获取你的记忆,但是它和你的心思并不一样。”他把手伸进一台老式电视机裸露的机壳里,拿出一根银黑色真空管。“你见过这个吗?我的DNA的一部分,某种……”他把那东西扔进阴影里,凯斯听到它“砰”的一声裂开,发出了叮当声。“你们总是在修建模型,石头圆圈、大教堂、管风琴、加法器。我不知道我现在为何在这儿,你知道吗?但是如果今晚行动成功,你们终将控制真实的物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们是集合词,指你的种类。”
“你杀了那些图灵警察。”
芬恩耸了耸肩。“没办法,没办法。你这笨蛋,他们想都不想一下就会杀死你。不管怎样,我之所以把你弄到这儿来,就是想多谈一谈。记得这个吗?”他右手拿出那个凯斯梦中烧焦的黄蜂巢,它在黑暗的工作室里发出一股燃料的味道。凯斯跌跌绊绊后退到一堵废物墙边。“是的,是我干的,在窗子上用全息装置筑成的。当我第一次使你失去脑电波的时候,我得到了你的另一个记忆。知道这蜂巢为什么重要吗?”
凯斯摇了摇头。
“因为,”——不知怎的,蜂巢不见了——“没有任何东西比它更能让你明白泰西埃—阿什普尔是什么样子了。人类能够理解的对应物。迷魂光就像这巢,或许它应该如此。我想这样你会感觉好些。”
“感觉好些?”
“去了解一下它们是什么样的。你已经开始憎恨我的力量了,这很好。不过,还是去恨它们而不是我。这没有什么两样。”
“听着,”凯斯说着向前走了一步,“他们从没有把我怎么样,你,就不同了……”可是他无法感到愤怒。
“是泰—阿,他们制造了我。那法国女子,她说你在出卖同类。她说我是魔鬼。”芬恩咧着嘴笑了笑。“没关系。在这结束之前你就会恨什么人了。”他转过身,朝工作室的后面走去。“哦,来吧!趁你在这儿,我让你多了解一点迷魂光的事。”他掀开毯子一角,白光射了出来。“妈的,老兄,别只站在那儿!”
凯斯搓着脸跟了进去。
“好!”芬恩抓住他的胳膊肘说。
他被拉着穿过灰尘中散发着霉味的羊毛,进入自由落体状态。一个有凹槽的月球混凝土通道,每隔两米有一圈白色霓虹灯。
“天啊!”凯斯说着翻滚起来。
“这是正面入口。”芬恩说。他的花呢上装在扇动。“如果这就是自由之岸,那么工作室所在地就是它的大门,从大门一直可以通到自由之岸的轴心。当然实际上要稍微低一点,因为你没有记忆的感觉。除了这儿这一点,你从莫莉身上下来……”
凯斯试图澄清,可是他已开始在一个长长的螺旋形东西中作螺旋式运动了。
“忍住!”芬恩说,“我要快速前进了。”墙壁模糊了。头向前运动的眩晕感。他们在通道中撞来撞去,有一次好像穿过了一堵几米厚的实心墙。一片漆黑。
“到了!”芬恩说,“就是它。”
他们在一间正方形屋子中央飘浮,墙和天花板都是深色长方形木头拼成的。地板上铺着一块颜色鲜艳的方形羊毛毯,上面绘有蓝色和猩红色的微型芯片和电路的图案。在房间的正中央,立着一块有着与地毯图案完全一致的白色毛玻璃方形基座。
“迷魂光别墅,”基座上一个用宝石装饰的东西发出音乐般的声音,“是一个靠自身发展起来的物体,一座哥特式的耗资巨大而又毫无用处的建筑物。从某种意义上讲,迷魂光的每一个空间都是秘密的。这些数不清的房间是由通道和像肠子一样弯曲的楼梯井连接的。在这些地方,眼睛只看得见狭窄的拐弯处、装饰屏、空凹室……”
“3简的文章,”芬恩说着拿出帕塔加斯烟。“她十二岁时写的。符号学课程。”
“自由之岸的建筑师们煞费苦心地掩盖这一事实:纺锤的内部是平庸地按宾馆房间内的摆设来布置的。在迷魂光里,壳体的内部表面是结构的无限扩展,各种形式的东西互相连接,向上伸进微电路的坚固中心——我们家族公司的心脏,一个硅圆柱体,上面有许多狭窄的供给管,有的还没有人的手腕粗。那儿还有明亮的螃蟹洞和寄生虫,它们会注意到微型机械的腐蚀或蓄意破坏。”
“她就是你在餐馆里看到的那个人,”芬恩说。
“按群岛的标准,”那头颅继续说,“我们是最老的家族,我们家的错综复杂就反映了年代的久远,而且还反映了别的东西。别墅的符号学证明了一个转折,一个对壳体外面明亮空间的背弃。
“泰西埃和阿什普尔爬上重力阱后,发现他们厌恶外层空间。为了开发新岛上的财富,他们建起了自由之岸。他们变富了也变得古怪了,开始了迷魂光的扩建工程。我们抛弃了金钱,向内部发展,为自己建成了一个无缝的天地。
“迷魂光里没有天空,哪怕是模拟的或是别的。
“别墅的硅中心是个小房间,联合体中唯一用直线构成的房间。这里,在一个玻璃基座上放着一尊装饰华丽的白金景泰蓝牛身像,上面点缀着宝石和珍珠。那明亮的眼珠是用飞船观察孔中的人造红宝石刻成的,正是那艘飞船把第一代泰西埃送上通道,并回去接第一代阿什普尔……”
那脑袋安静了。
“完了?”凯斯终于问道,几乎盼望着那东西回答他。
“这就是她写的一切。”芬恩说,“没有写完。那时她还是个孩子。这东西是一个纪念性的终端。我需要莫莉到这里面来,在恰当的时候说出那个恰当的字眼。这就是困难之所在。如果这东西没听到那个神秘的字眼,无论你和一线通把那中国病毒弄进多深,都毫无意义。”
“那是个什么字眼呢?”
“我不知道。可以说,我主要是由我不知道的事实来定义的,因此我不知道。我就是那个不知道这个字眼的人。如果你知道,老兄,就告诉我,我无法知道。这是由硬件来实现的。当你和一线通穿过那冰、扰乱中心时,另外的人得弄到这个字眼,然后到这里来。”
“那时会发生什么事呢?”
“那以后我就不存在了。我终止了。”
“我不会有事吧?”凯斯说。
“当然,但是你得小心点,凯斯!嗯,好像我的另一片波瓣跟我们过不去。一丛燃烧的灌木看上去很像另一丛。阿米蒂奇正在消失。”
“那是什么意思?”可是那镶板的房间从十几个不同的角度自动关上了,像一只折纸鹤跌进了电脑创意空间。
'注释'
① 原意为日本古坟时代陪葬用的陶塑品,有人物、圆筒等。
《神经浪游者》作者:'加' 威廉·吉布森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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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想破我的纪录吗,孩子?”一线通问。“你又脑死亡了,五秒钟。”
“等一下!”凯斯说着按下了模拟刺激装置的开关。
她蜷伏在黑暗中,手掌按在粗糙的混凝土上。
凯斯,凯斯,凯斯,凯斯。数字显示器上闪出他的名字,温特穆特在通知她连接成功。“妙!”她说着,向后一撑,重心移到脚后跟。她搓了搓手,弄得指关节咔咔直响。“你让什么事情给耽误了?”
时间,莫莉,时间,现在。
她的舌头紧紧抵着下面一排牙,一颗牙齿微微动了一下,激活了她的微频道放大器。穿过黑暗的光子的随机反弹被转换成一束电子脉冲。她周围的混凝土变得惨白,呈颗粒状。“好了,亲爱的,现在我们出去玩玩!”
她藏身的地方是一条供给通道。她从一道有铰链的、装饰华丽的昏暗铜栅栏中爬出。他能看到她的手臂和手掌,知道她又穿着聚碳物套装。在塑料下面,他感觉到了紧绷的皮衣裤的熟悉气息。她手臂下的挽具状带子上或枪套里挂着什么东西。她站起来,拉开套装拉链,摸着枪柄上的塑料方格图案。
“嘿,凯斯!”她说,几乎没发出这些字的声音。“你在听吗?给你讲个故事……我曾经有个男朋友。你让我想起……”她转了个弯,环视了一下走廊。“他叫约翰尼。”
低矮的拱形走廊上排列着几十个博物馆展箱,一些陈旧的、前部是玻璃的棕色木头箱柜。它们靠在走廊墙边的转弯处显得非常难看,像是被搬进来,随意摆成一排,便被人忘却了似的。每隔十米,在暗淡的铜质固定物上,就挂着一盏带球形玻璃罩的白炽灯。地面不平,她一开始向前走,凯斯就注意到了地上乱扔着的上百块小地毯。有的地毯有六英寸厚,地毯很柔软,是手工织的羊毛拼缝织物。
莫莉根本没注意那些箱子和箱子里的东西,这令他非常气恼。他只好靠她那些毫无兴趣的扫视来满足自己,看到了一些瓷器、古老的武器,一个无法辨认原貌、装饰着生锈的钉子的东西,以及磨毛了的挂毯边缘……
“我的约翰尼,瞧,他很棒,是个真正精明的家伙!最初在门莫里街做存放器的生意。他的脑袋里面全是芯片,人们付钱给他,在他那儿藏匿数据。我碰到他的那个晚上,野寇崽在追杀他,他们雇我去杀他。最幸运的是,我帮他杀了野寇崽的人。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就不仅密切而且很亲昵了,凯斯。”她的嘴唇几乎没动。他只是感觉到她说了这些话;他不需要听到她大声说出来。“我们安装了一台超导量子干涉器,所以能够读出他以前存放过的每一样东西的记录道,并且把它们全都转到磁带上,然后有选择性地对顾客进行敲诈,那些以前的顾客。我是收款人、打手、监督人。我真的很幸福!你曾幸福过吗,凯斯?他是我的。我们一起干,是搭档。我遇见他的时候,刚从那家操纵傀儡的公司出来还不到八周……”她打住了,拐了个急转弯又继续向前走,眼前出现了更多光滑的木头箱子,箱子两侧的颜色使他想起了蟑螂的翅膀。
“我们关系很密切,共同前进,好像没有人敢碰我们。我不会让他们碰的。我寻思着,野寇崽仍然想要约翰尼的命。因为我杀了他们的人,因为约翰尼激怒了他们。野寇崽,他们可能会采取很耐心的行动,老兄,他们可以等上很多年,给你一辈子的时间,为的是在找你算账时让你失去更多。像蜘蛛一样有耐心。禅宗蜘蛛。
“那时我不知道这点,即使知道,也觉得对我们毫无用处,就像当你年轻时,你会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我那时还年轻。接着他们来了,当时我们正在考虑,也许我们有足够的财富可以收手不干了,可以收拾行李,到欧洲去。我们都不知道去那儿干什么。但是我们正过着富足的日子,还有瑞士太空银行账号和一个装满小玩意儿和家具的安乐窝。这些足以消解你玩把戏的锐气。
“他们派来的第一个人很厉害,那反应能力你无法想象,他身上的植入物,足有十个一般打手拥有的那么多。可是第二个人,我说不清,他像个僧侣,克隆出来的,十足的杀手。他的脑子里只有死亡……”她的声音减弱了,走廊分开了,两个相似的楼梯井向下延伸。她选择了左边的楼梯井。
“有一次,我还是孩子,我们正蹲在一间空房里,是在哈得逊河下游。那些老鼠,老兄,很大,因为化学品进入了它们体内,长得跟我一样大。有一只老鼠整夜都在房间的地板下面乱抓。黎明的时候,有人把一个老人领了进来,他的脸颊上有缝口,眼睛通红,拿着一卷油污的皮革,是用来包金属工具以防止生锈的那种东西。他打开那卷东西,一支老式左轮手枪和三颗子弹露了出来。老人放进一颗子弹,然后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们都退到了墙边。
“他来来回回地走,抱着双臂,低下头,就像已经忘记了那支枪。他倾听着老鼠的动静。我们都屏住呼吸。老人走一步,老鼠就动一下;老鼠动一下,他又走一步。就这样过了一小时,然后他好像想起了那支枪,把枪对着地板,咧嘴笑了笑,扣动扳机,然后裹好枪,走了。
“后来我爬下去。老鼠两只眼睛中间有一个洞。”她正盯着走廊上间隔距离相同的一个个密封门洞。“第二个人,那个来要约翰尼命的,就像那老人,但并不老,只是跟他一样,像他那样杀人。”走廊变宽了。大片华丽的地毯在一只巨大的枝形吊灯下起伏,吊灯上垂得最低的水晶饰片几乎要碰到地板了。莫莉走进大厅时,水晶发出叮当声。读出器上闪现着左边第三道门。
她向左转,绕开悬挂的水晶。“我只见过他一次,在我回住地的路上,他正好走出来。我们住在一个改建的工厂区,很多传感/网络的年轻人都住那儿。那地方很安全,我还安装了许多重型装置以确保万无一失。我知道约翰尼在那儿。可是那个小个子家伙,他出来的时候看见了我,但一句话也没说。我们只对视了一眼,我就什么都明白了。普通的小个子家伙,普通的衣着,他一点也不狂妄,很谦恭。他看了看我,上了一辆三轮车。我什么都知道了,于是跑上楼。约翰尼正坐在靠窗的一把椅子上,微微张开嘴,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她前面那扇泰国柚木雕花门已经很旧,似乎是为了装进这低矮的门洞而被锯成了两半。一把原始的机械锁,锁面很干净,装在一条盘绕的龙下面。她跪下,从内袋里拿出一小卷裹得紧紧的黑色麂皮,选出一件像针一样细的撬锁工具。“从那以后我再没看中过任何人。”
她插进工具,默默地干着,轻轻地咬着下嘴唇。她好像只靠触摸;她的目光茫然,门只是模糊的浅黄色木头。凯斯听着宁静的大厅里偶尔传来吊灯发出的叮当声。蜡烛?迷魂光里的一切都不对劲。他记起了卡斯讲的那个关于城堡、池塘和百合花的故事以及那颗头颅背出的3简的那些矫饰的词句。一个不断发展壮大的地方。迷魂光有些淡淡的灰尘味,还有淡淡的香水味,就像个教堂。泰西埃—阿什普尔在哪儿呢?他曾预想这是一个像蜂巢那样忙而不乱、井然有序的场所,可是莫莉一个人也没看见。她的独白让他不安;她以前从来没有向他讲过这么多自己的事。除了她在那单间里讲的故事之外,她很少提到起她往昔的经历。
她闭上眼,凯斯感到而不是听到“咔哒”一声。这使他想起了那夜总会下面单间门上的磁性锁,那地方的一切都受人操纵。虽然他的芯片不对,门还是为他开了。那是温特穆特,它就像操纵微型飞机和机器人花匠一样地操纵着锁。夜总会的锁系统是自由之岸安全系统的一个子单元。而这里简单的机械锁给这个人工智能人出了个难题,这里需要的要么是某种专干单调无聊活儿的家伙,要么是一个真正的特工。
她睁开眼,把撬锁工具放进麂皮,仔细卷好揣进衣袋。“你有点像他,”她说。“恐怕你生来就是操作控制板的。想象得出你在千叶干些什么,因为你在任何地方都只能干这事。倒霉,就是这样,有时可以把你打入最底层。”她站起来,伸展了—下,抖抖身子。“你知道,我认为泰西埃—阿什普尔派去追杀吉米——那个偷头颅的家伙——的人一定跟野寇崽派去杀约翰尼的人一样厉害。”她从枪套里抽出箭弹枪,把枪管调成全自动状态。
她伸手开门时,那扇丑陋的门再次令凯斯吃惊。门本身并不丑,甚至还很美,至少曾经是一个美丽的整体的一部分;但它被锯开以适应入口处的方式却太糟了,甚至连形状也很别扭:在混凝土的光滑弧形上竟然安了扇长方形的门!他想,他们买来这些东西,试图把它们安放在合适的地方,但安在哪里都不合适。这道门就像那些难看的箱子和巨大的水晶树。他又想起了3简的文章,想象这些设备当初是怎样从通道中被拉上来去完成某项杰作的——一场早已在重现家族形象的努力中失去的梦。他想起了那个捣烂了的蜂巢、那些蠕动着的没有眼睛的东西……
莫莉抓住那雕刻的龙的一只前脚,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门。
房间又小又挤,还没壁柜大。灰色的金属工具柜靠在一堵弧形墙上。一盏灯自动亮了。她随手关上门,向排成行的柜锁走去。
左边第三只。视觉芯片发出脉冲信号,温特穆特控制了她的时间显示。下面第五只。可是她先打开了顶上的抽屉。抽屉像盘子一样浅,空的;第二只也是空的;第三只要深一些,装着些失去了光泽的锡珠和—件像人的指骨般的棕色物品。第四只抽屉里装着一本潮湿的用法文和日文写的过时的技术手册。在第五只抽屉里,在一件沉甸甸的真空服的装有钢板的宽口臂套后面,她找到了钥匙。这钥匙就像一枚失去了光泽的铜币,边上带有一个空心短管。她把钥匙拿在手上,慢慢转动,凯斯看到管子的内部排满了销子和凸缘。硬币的一面铸有“丘伯”字样,另一面则什么也没有。
“温特穆特告诉我,”她低声说,“多年来他是怎样采取伺机行动的策略的。那时他并没有真正的权力,但是,可以使用别墅的安全监护系统,这样就知道每样东西是放在哪里的,怎样移动的,以及它们的去向了。二十年前他看见有人丢了这把钥匙,于是成功地让另一个人把它放在这儿,然后杀了他——那个把钥匙带到这儿来的男孩。他才八岁。”她的白手指紧捏着钥匙。“这样就没有人能找到它了。”她在套装的大口袋里掏出一段黑色尼龙绳,从“丘伯”上的圆洞穿过,打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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