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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风雷-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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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薛明远惊叫一声。“立正!”穆一枫搂抱着胡子卿,对学员训示说:“全体学员,绕场跑步三圈后散队!”“可子卿他~”王大川焦急的刚要辩驳,被薛明远拉拉衣角,也只得服从命令跟了队伍跑起来。穆一枫抱起不省人事的胡子卿,抱紧他子卿大步向校医室走去。看着子卿滴淌了雨水的清秀面颊含着痛苦,穆一枫默默对子卿说:“好小子,算你有骨头,你坚持下来了。谁让你生来是‘东北王’的儿子,命中注定一头小老虎脚下的路要比一只小猫要长得多。”
37 苞米饽饽
这天子卿和同学们在食堂吃午饭,穆一枫端了饭盆坐到他对面。在一旁照顾子卿的王大川和薛明远互相递个眼色,揣测“穆疯子”又来找什么茬。从小到大,子卿都是在众人的呵护爱抚中长大。那天在操场顶了大雨被穆教官一顿修理,还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受挫。子卿自幼身体若,淋雨后必会发烧,甚至咳血,平日父亲和家人对此十分注意。子卿事后冷静下来,也试图说服自己,穆教官也是职责所在,众目睽睽下也有他的难处。况且穆教官并不知道他不能淋雨。子卿觉得自己对这个穆教官已经是宽宏大度,甚至他都求袁老叔不要对父亲透露,也禁止王大川和薛明远出去胡说。可是就在今早出操前的那件冲突,胡子卿却发现这穆教官似乎就是在针对他。子卿本来是同王大川和薛明远单独住一个特殊的小宿舍,却在昨天被穆一枫教官勒令搬来集体的宿舍同大家在一起住,理由是学员平等,不许特殊。子卿头一夜并没睡好,同宿舍的有人打呼噜,有人臭脚。平日在贵族般高雅环境里生长的子卿简直难以容忍。早晨集合前,子卿坐在床边,王大川蹲在地上在帮他系鞋带,明远帮他叠被子。周围同学嫉妒和奚落的眼神频频飞来。“胡孝彦,你自己没有长手吗?长了手还不会自己做,难道你是废物吗?”穆教官来了。哄笑声四起。穆一枫踢过一个凳子,让子卿将脚放在上面,亲自示范给他系鞋带,又解开对子卿说:“自己来,系到你会了为止。”“这些事本就是下人做的。”子卿挑眼看着穆一枫:“我来讲武堂不是来学系鞋带,将来当仆人的。”“讲武堂是培训军事人才的,如果是废物,根本就不配在这里。”在无数双诧异的目光观注下,子卿觉得自己如同是只正被戏耍的猴子,在那里表演系鞋带。此刻,穆一枫又坐在他面前,依然是那似笑非笑的面容,略带着一丝狂傲的轻笑。“这是什么?”穆一枫指了饭盆里的白面馍馍沉着脸问。王大川瞟了眼穆一枫,懒洋洋的语气:“我们管这个叫馍馍,北方有人叫他馒头。穆教官想尝尝吗?”王大川讥讽的扫了眼穆一枫饭盆里的半个玉米面窝头,脸上露出鄙薄的笑意,得意的看了眼胡子卿。胡子卿知道大川为什么笑。因为大川曾跟他讨论过,说世界上就特定有如穆疯子这样的那么一种人,这种人平素最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有一种发自心底的“仇富”心里。这种人很多是自己出身穷苦,没那好命投生在富贵人家,所以见了达官显贵如见仇人一样。所以王大川断定,这穆疯子估计也是从小吃苦受累的穷山沟里出来的孩子,好不容易有个机会爬进讲武堂当教官,当然要小人得志的抖番威风。因为在穆一枫的那个穷鬼圈子里,他八成就算出类拔萃的了,能不张狂吗?特别是见了胡子卿,风光不可一世的东北王“太子”,当然就更是妒忌得心里泛醋,恨得牙根儿痒痒,那恨就是种小人的嫉妒。如今王大川心下更是得意,心想这穆一枫该不会穷得连馒头都没见过吧。“学员们都在吃窝头,为什么你们特殊?”穆一枫剑眉高挑,淬亮的眸子,目光紧锁在胡子卿那忧郁的双眼上。胡子卿优雅的轻放下筷子,用手绢沾了沾薄唇。尽管他强压抑心底的厌烦,仍掩饰不住目色中的不屑:“穆教官,孝彦来讲武堂是为了学习知识战术,不会连吃饭也要穆教官管吧?讲武堂又不是育婴堂。”周围暴起一阵哄笑声。王大川笑得前仰后合,心想“子卿你真是太可爱了。”“算了吧,人家是‘太子爷’,人家在大帅府那可是天天燕窝鱼翅当米饭都生厌呢,更别提这剌嗓子的粗粮。”有人打趣的说。“我们家的苞米都是喂牲口的。”薛明远嘟囔说,声音不大,但足以为周围的人听见。“唉,这公子哥就是不一样,随时随地都不忘记拿我们这穷人开心呢。我们就牲口命,也就配吃这喂牲口的苞米饽饽,哪里能跟人家吃小灶、品精粮的太子爷同提并论。”食堂的大师傅踮了脚跑来,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点头哈腰的陪笑说:“教官,您看,这也是袁主任吩咐的。孩子身体弱,要补补,那个粗粮吧~~”“混账!”穆一枫怒目圆睁,将饭盆重重的蹲在桌上:“这里是讲武堂,不是育婴堂,也不是大帅府。想吃好的喝好的滚回家去,我的学员,没有什么高低贵贱。”穆一枫吩咐大师傅说:“去,给我拿两个苞米面馍馍来。”两个窝头摆在胡子卿面前,胡子卿倔强的扭过头,平日温顺如春阳般的面容渐渐带上冬日冰冷。子卿记得在家里,父亲也最爱吃粗粮和那些怪异的食物的,比如臭鸡蛋,子卿想来就毛骨悚然。而且父亲有个坏毛病,你越躲,他就越把那些你厌烦的东西强塞进你的碗里。为此,子卿同父亲有过一次争执。子卿当了全家人的面,将一碗高粱米饭蹲放在桌上,罢吃了。“你个小兔崽子,败家的玩意儿,看狂的你,吃东西还挑拣?有口饭吃就不错了。”父亲发怒了,筷子头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子卿的眼泪就流出来了。“不吃饿着他,这孩子不管是不行了。”父亲说。那次,子卿果然赌气不吃饭饿了一天多,结果引发的胃病犯了,疼痛的在床上翻滚冷汗淋淋。父亲反而急得哭了起来。那场战役就以他的胜利告终。胡子卿心想,穆一枫你也太自信了。你狠,你能狠过我爹去?他都斗不过我,你就行了?“吃了它!”穆一枫指指那两个苞米面窝窝头,然后安静的坐在子卿面前低头吃着自己盆里的饭,啃着他那剩下的半个窝头。看着眼前的冷战,学员们围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胡子卿侧过头,白净的面颊如玉雕般的清冷沉素。“我吃饱了。”胡子卿一推饭盆,故伎重施,起身要走。心想:“大不了小爷不吃了,这总行了吧?”“站住!”穆一枫喝令。“我不管你饱不饱,这窝头,你必须吃!”“穆教官,你这是做什么?”霍文靖前来解围。“军人,是个苦差事。可能打仗时你会遇到缺衣少粮,可能要遇到比饿肚子更艰苦的事情。真遇到险境,没粮填肚子还要你保家卫国时,为了胜利,你什么都要吃,草根、树皮、皮带都是可能的。那时候你的嘴、你的胃,你整个人都属于你的同胞袍泽,属于整个团队的,还能有什么个人的喜好。任你穿上军装前是王孙贝勒、皇亲贵胄,还是贫民百姓、下里巴人。只要你穿上了这身军装,不要说‘我’喜好什么、想什么,只有你的组织团队需要你做什么!”穆一枫的一番抑扬顿挫的话,所有在场的学员肃立了。沉默片刻,胡子卿默默的拾起面前那个苞米面窝头,张口咬了下去。干涩扎口的感觉,子卿噎得喘不过气,一口将咬下去的窝头吐了出来。“我的话都是对牛弹琴是吗?”穆一枫眼里充满蔑视,冷冷的吩咐:“关思过室一天,不许吃饭!”
38 谁与争锋
“胡孝彦,你对我说实话。连了三次考试第一,这真是你自己的成绩吗?”听了穆教官一本正经的追问,胡子卿脸上掠过愤恨的神色:“穆教官,你有什么证据怀疑这不是我考的成绩?”“有同学告到学校,说你与教官勾结,事先知道考题。所以月考、季考接连三次全班第一。”“证据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胡子卿对穆一枫的横加指责已经见怪不怪了。多少天来,同学们议论嘲笑着他这个“太子爷”被穆教官捉弄的笑话。仿佛把哗众取宠的穆疯子捧若智斗权贵的英雄,而他胡孝彦,就像《水浒传》里那被踩压的高衙内一般。胡子卿已经对这个穆疯子厌恶之极,他曾央告替讲武堂堂长胡飞虎老叔想办法把这穆疯子弄走,起码弄出他的班级。可老叔哄劝他说,目前讲武堂里,像穆一枫这样留洋回来,见过世面又有新鲜思想的教官实在是少,此事还要从长计议。“那你如何证明你的清白呢?”穆一枫神态中的傲慢令胡子卿生厌。“我用不到证明什么。今天考这个成绩,明天考我还是一样。你希望看到什么?因为我是胡大帅的公子,我就该是个纨绔膏梁,就只能靠作弊去考试?”胡子卿义愤填膺的摔门出了办公室。尽管这种举动不附和他一贯的教养,但子卿不知道能以什么方式表示自己的愤怒。就仿佛莫名其妙被怀疑是贼,而被人强行搜身,尽管你是清白的,但这种被怀疑的侮辱是足以摧毁你的自尊的。全级的同学被召集到礼堂,袁主任说:“有人怀疑考试的真实性,汇报给了校方。为了公平起见,我们现在重新出题考试,当堂出成绩。堂前在坐的都是你们的教官,他们一人想三道题目,放在黑盒子里。我来抓出其中的四道题目,当场重考。全级同学一视同仁,现在立刻重新调换座位准备考试。”班里爆发出激烈的掌声,胡子卿听到后面有个人嘀咕说:“这回妖精要现形了。”“报告主任,”一个学生调皮的站起来问:“如果发现有些人成绩同上次成绩悬殊很大。那该如何处置?”“校规严惩!”袁主任斩钉截铁的说。一个小时的时间,收卷时诸位老师当场阅卷。留来答题的时间本来不够,所以,如果不是平日功底深厚学的扎实的同学,根本不可能答完,两个班级二百学员中,薄薄十几份全部答完的卷子被挑拣出来。前面一排教官阅卷后,穆一枫同霍文靖低语几句,起身公布成绩说:“我手里的考卷,是今天答完所有四道题目的学员的卷子。我是说答完题目。在这十二份卷子里,只有五份答得基本正确。他们是岳以贵、王念祖、朱三虎、柳云和~~~~胡~~孝~~彦。”读到胡孝彦的名字时,穆一枫目光向整个礼堂扫视一圈。“其中,第一名是胡孝彦。第二名是朱三虎。~”全场哗然。穆一枫抖了手中的卷子说:“大家现在可以传阅一下这几份卷子。当场出题,如果背得下来这些题的人,说明他平时学习就很扎实。为什么这么多学员答不完题?不要再对我说,穆教官,一个小时的时间不够答完题。为什么有人能答完题,而且答得十分出色呢?”礼堂里肃静一片。“这里,我不想表扬谁考得好,我只想奉劝那些考得不好,还在猜疑别人作弊的人。同学们,你们还年轻,还是朝阳旭日的年龄,不能养成这种劣行。如果,你们自己学习得很好,你的卷子此刻就应该在我手中这五份卷子里,但是没有。既然没有时间去好好学习,怎么会有时间耍老婆舌头告状搬弄是非?这是什么心里?说到底,就是在为自己的失败和无能找借口,在为自己的逃避责任找借口。别人作弊与否,是你控制不了的;但你努力学习没有,总是你自己能控制的吧!”穆一枫骂得很激动:“中国人,为什么被人骂做东亚病夫,就是因为有这些不争气的国人,有这些劣根性在给国人丢尽脸面。过去读私塾,如果哪个学生不听话,不好好读书,那先生是要拿了戒尺把手心都打肿的。回到家里,被家长看到了在学里挨打,不用多说,这八成还要被爷老子扒了裤子打顿屁股吧。现在在了讲武堂,我不想说新时代的教官和旧时的先生有什么区别,但管教大家的职责都一样的。为什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在教官这个位置上,我们就要做这个事,要教大家成为合格的军事人才,这是穆一枫的责任,也是诸位教官的责任。但是,好好学习,是在座诸位的责任。”散开后,回宿舍的路上,王大川和薛明远几乎要把子卿抬起来欢呼。“子卿,你太棒了!真解气,那些疯狗总算服输了吧。”子卿笑笑,心里明白。这些知识课,依了他过目不忘的好脑子,还有对这些西洋军事学科的好奇,所有的知识点早被他牢牢记下。而同学们大多是粗人出身,不比他原本就是学生,所以肯定考不过他。宿舍门口,胡子卿同穆一枫擦肩而过。“胡孝彦,考得不错!”穆一枫满怀鼓励的目光。胡子卿淡然笑笑,心想:“你又不怀疑我‘做贼’了?你终于肯相信我是清白的了?”胡子卿仔细的看了看穆一枫英俊挺拔的身姿,心想,不管你是“疯子”还是留洋回来的军事人才,总之,我不想同你再有什么纠葛。我这就跟老叔和爹去摊牌,如果你不走,我就离开这里,一天也不留!
39 去留无意
“报告教官!前面有个水坑。”胡子卿无所适从的立在原地,看着身旁的同学们已经卧地做好匍匐前进的姿势。刚下过场大雨,坑洼不平的地面有着积水。但子卿和王大川、薛明远面前的水坑却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泥水坑”。脏,子卿还可以咬牙忍。但他的身体~~雨过天晴,凉风习习,如果一身精湿着凉,那随之而来肯定是场大病。每次出门在外,父亲都要千叮咛万嘱咐,劝他小心身体。“水坑?眼前就是刀山你也得给我爬过去!”穆一枫瞪大的眼睛不容置喙的命令。“教官,子卿他身体~”胡子卿拉了一把王大川,示意他不要生事。胡子卿满腹委屈的往前爬,他不想相信穆一枫是有意针对他。但明明刚才,头两队学员在练跑步,两队在练俯卧撑。偏偏到了他这个队,就变成了匍匐前进。而且,就只在他面前有这么个大水坑。胡子卿爬过那个令他咬牙闭眼屏住呼吸越过的大水坑,就像逃出片沼泽地。浑身落汤鸡般的他滴淌着脏水,同学们都没说话,但子卿心里在流泪。平日,子卿十分注重仪容,着装上面一丝不苟,哪曾想如今一身泥水湿淋淋的立在这里。“立正!”穆教官一声口令。“跑步!走!”穆一枫并没理会一身泥水的子卿,反是若无其事的命令他们继续跑步操练。————————————————————————…“妈啦个巴子的混小子,我非让老袁修理了他。”胡云彪心疼的看着发着高烧昏迷不醒的儿子,对七姨太说。鸾芳少奶奶忍了满怀的疼惜,劝公公说:“爹,人家先生肯定不知道子卿有病。再说,那么多学生都没事,为了子卿的事去为难人家教官,传出去不好听吧。”三天后。胡子卿疏懒的靠在窗旁的长沙发里,轻捻晶莹剔透的高脚玻璃酒杯,凝视着杯中红酒。轻晃酒杯,那幽深的玫瑰红在杯壁盘旋。“果然是好酒,入口味道厚而醇。”子卿眼色中泛着赞赏的光,这种酒果然是极品。段连捷翘了二郎腿轻晃了酒杯:“嗯,这还是鬼子送我家老头子的。”眼睛却打量着落寞的胡子卿。此刻的胡子卿穿了件垂感极好的丝绸衬衫,松开了领口的扣子,松松散散的样子。外罩一件浅色做工精致的马甲,裁剪合体的长裤愈发显衬他修长的腿。温润如玉的面容,精致的五官在百叶窗掩映的光线下愈发显示出优雅从容的贵族气质。段连捷记得有人评价过这个混在洋人教会堆里长大的胡少爷,那优雅的绅士气质和举止就像莎士比亚小说中的王子。“子卿弟弟,你真的打算从讲武堂出来了?”段连捷笑了说:“哥哥早就劝你,你根本就受不了那份苦。”胡子卿仰起头,眉梢轻挑:“这不是受苦的问题。我昨天为这个还同我爹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子卿说:“他也是你这句话,似乎注定我就受不了苦当了逃兵。其实我要离开东北讲武堂,根本就是因为我是他胡云彪的儿子,我就成了出头的椽子,人人来针对我。我对我爹说,‘我可以同别人一样上完讲武堂,以优异成绩毕业。这个,我欠你的我去做到。但是,我必须隐姓埋名去投考西南或辉定讲武堂,或者出国。不然,不管我在哪里,只要他们知道我是东北胡大帅的太子爷,我就无法学下去。学不好,那是应该的,我就该是纨绔膏粱;学好了,那肯定是作弊。’”看了胡子卿失落的样子,段连捷抱歉的说:“子卿弟弟,是不是哥哥害了你。你看,我帮朋友个忙介绍穆一枫去你那里,到底你们~”胡子卿抿了口杯中的酒,回味着甘醇的余味,仍然看着酒杯说:“就是去了别的地方,也难免不会有教官针对我这个‘八旗子弟’吧?段大哥别内疚,小弟没有怪哥哥的意思。孝彦就是厌烦了,厌烦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厌烦那些人表面对我点头赔笑,下面骂我是‘土匪崽子’。”看段连捷尴尬的看着他,子卿知道连捷哥哥肯定是为了介绍穆教官给他的事而内疚,就笑了说:“穆教官还算个好教官,平心而论,他还是有些胆色的,不然怎么会招惹我?”“如果小兄弟你为了和小穆的口角而放弃从军,那哥哥可就罪大恶极了。”段连捷满怀歉意。“前些天我还跟我爹说,把穆教官调离炮兵班。可我爹跟我老叔商量回来反劝我换去骑兵班。说穆教官也是人才难得,喝过洋墨水回来的教官毕竟不多。”“骑兵也不错呀,很威风。”段连捷说。“那骑马谁不会,还用学?所以我说,我要学就出国去学,离开东北,隐姓埋名。我爹却骂我异想天开。”“子卿弟弟,不然,哥哥劝小穆离开讲武堂吧,另给他谋个出路。”段连捷试探说,“他在国外学空军的,北平航天署在招人,我看能不能给他换个地方。”胡子卿仰起头惊讶的看着段连捷:“他在国外学空军的?会开飞机?”子卿面上掠过丝欣喜,心想难怪穆一枫那么狂,看来还有点背景。段连捷带了子卿来到Dream酒吧。酒吧里回响着钢琴曲,这曲子很陌生,但悠然入月色流水般的轻柔。霍文靖一身条格西装,一改昔日戎装英挺的装束,斜倚在钢琴旁静静听曲,手里端着只酒杯。见了胡子卿和段连捷进来,霍文靖惊喜的喊了声:“小段,伙计怎么是你!”琴声嘎然而止,弹钢琴的黑色西服马甲离开琴凳起身。本是背对门口的身影转过来时,胡子卿惊愕了。“穆教官!”胡子卿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穆一枫。穆一枫头发向后梳理得一丝不苟,原来严峻的面容此刻荡漾着温文尔雅的浅笑。胡子卿此刻不得不承认穆一枫长得一表人才,那容貌不能说是美,因为“美”这个词形容男人毕竟太阴柔了。但穆一枫的相貌在男人堆儿里绝对的帅气,而且五官漂亮得耐人寻味。穆一枫一身西装打扮,端庄稳健的迈步迎过来。原本同霍文靖紧紧拥抱的段连捷见了穆一枫也十分意外。“段大哥。”穆一枫含笑的望着小段,段连捷撇下霍文靖冲了过来,重重的捶了穆一枫肩上一拳。“小~~小穆,可算见了你了。”寒暄几句,四人守了窗边就坐。闲扯漫聊几句,胡子卿同穆一枫的目光时常撞在一起,胡子卿的目光就会忽烁的避开。“小穆,哥哥可要说你,这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吧?子卿弟弟可是人见人怜的宝贝,你怎么舍得这么欺负他。我就知道你平时霸道惯了,可也不能欺负自己人呀。”话题切到痛处,胡子卿低头不语。“子卿。”穆一枫说:“听说你要退学?”“嗯。”胡子卿强打起笑脸,他不想让任何人小看他:“军校不是大帅府,我也想离大帅府远些去发展。”“还在生我的气?”穆一枫笑了说,连笑意中都带着狂傲。“我不想针对你,也不会针对任何人,我只是对事不对人。”胡子卿嘴角流露出嘲弄的笑,责怪的看了眼霍文靖,因为是霍文靖将他骗到这里同穆一枫这个他永世也不再想看到人对面。“是我求霍教官安排同你见面的。”穆一枫仿佛看穿了子卿的想法。“你不必走,如果你只是不想见我。”穆一枫说:“我已经申请调去骑兵科了,下个月有期新学员。袁主任已经同意了,就差走一下手续。在那里我一样的教学,没问题。”胡子卿抬眼吃惊的看了看穆一枫,那坦诚的神色不像是撒谎。
40 勇拦惊马
僵持到这一步,总要有个人退让。子卿明白父亲和老叔本是希望他来退这一步,可没想穆一枫提前做出了姿态。“在骑兵科那里我一样的教学,没问题。”这句说来轻巧的话,反令胡子卿的自尊心又被打击。子卿心想:“你穆一枫什么意思,不就是炫耀你样样全能,走遍江湖无敌手吗?所以才高高在上的给我这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让路。”本来一进门对娴雅弹琴的穆一枫刚生出的些许好感,也被这句狂妄的话驱散,仿佛那弹琴也是一种耀武扬威的做戏。想到这里,胡子卿坦然说:“家父和袁主任倒是劝孝彦尝试换班去骑兵科。如果这样,穆教官还是留下吧。更何况孝彦还可能另觅出路也未可知,如果是为了孝彦,穆教官就别费心了。”胡子卿就是想让穆一枫知道,父亲胡大帅和袁主任并不是他穆一枫眼中那种纵子无度的小人。没人逼他穆一枫激流勇退的去什么骑兵科。“你就这么厌烦我?还是怕了我?所以要当逃兵?”穆一枫的话里充满挑衅的味道。“行了行了!”段连捷打断说:“你听听你们两个,针尖对麦芒的,哪里还有半点和气。”一场谈话不欢而散,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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