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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风雷-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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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二人为了在海边占地盖房发生了争执,不久呢,这丁军门看上了一个烟花女子,可这烟花女子却仰慕方伯谦一表人才,非方伯谦不嫁。”汉辰暗笑,这北洋水师还有这许多故事。“丁汝昌对方伯谦平素就有些压制,就是没有压制,怕这怨结摆着,也不免多想。及至甲午海战,方伯谦对丁汝昌的作战布署颇有微词,但是作为军人都该知道,凡事都该以大局为重。将令一下,就该服从。中日在黄海交火后,方伯谦的济远舰奋战三个多小时后船头严重开裂、舰身倾斜、失去战斗力。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同致远舰一样以血相拼,一是撤离战场。但事后方伯谦的亲兵哭诉说,‘济远舰’的兄弟们觉得不值得为丁汝昌这种将帅拼命,所以在‘济远舰’重创后退了下来。但一艘舰撤,就有人效法。广东水师的‘广甲舰’不是北洋的,所以一发炮弹没放掉头逃走,保存实力,那个管带叫吴敬荣,可是个‘识时务’的‘俊杰’。如此的将帅不和,上下不能一心,为将的不能使属下甘愿死命,这仗的败局已定。方伯谦在甲午海战前同你爷爷一次聊天,说是中国水师有一天若是败了,那一定是败在自己人手里,而不是败在敌人手里,不幸被他言中。”汉辰听得心情沉重,不想还有这些内情,怕是北洋内部的纷乱给了日本人可乘之机。“为了掩盖丁汝昌指挥失力和李鸿章中堂幕后大局把握的失败,这方伯谦不经审讯就被定罪‘临阵退缩,首先逃回,牵乱船伍’。连刽子手也不用,丁汝昌便命令将方伯谦剥净上衣,斩于刀下。”杨大帅讲到这里,有些怆然失态,哽咽了说:“方伯谦冤死后,舰上数百名官兵伏尸恸哭,天黑不肯散去,而后解甲归田,愤怒而去。全然不顾了水师,枉费了这身本领。独善其身去了。”汉辰后背顿时一阵凄寒,怕如此官场倾轧的事他听过许多,都没方伯谦的事听得感触,若不是甲午海战失利,同日本签订《马关条约》,赔款2亿两白银,割让辽东半岛,如何有今日中国的满目疮痍,而这根源却出在中国人的窝斗!“龙官儿,那杜四的爹就是方伯谦的贴身亲兵,目睹了济远号发生的一切。他解甲回到龙城,你爷爷就收留了他,后来他的儿子就是杜四也在杨家做工。爹知道你的难处,新接手这么大滩的家业,要立威服众,爹本是不该去插手的。可是爹是担心你,年少气盛~~~~”杨大帅看了汉辰沉吟不语,面色沉肃,也不知道他是在思考还是根本听不进这些话,于是说:“杜四那里,我给了他点钱,让他回老家去谋差事了。也算了了这份主仆的情谊,爹本是不想让你知道,可一想,还是让你明白的好。”杨大帅说罢,干咳两声,汉辰这才醒悟忙将案上的茶杯递来,试探了摸了一下,说了句:“水凉了,儿子去喊他们掺些热水。”“不必了,润润口就是了。你去歇了吧。”出了门,踏着一地夜色,走在庭院夹道里,打更更夫见了汉辰都躬身喊:“大少爷还没安歇呢?”汉辰囫囵的应了几句,接着向前走。父亲似乎从来没有如此同他讲过话,往常都是拿了家法板子来同他们叔侄理论。而今天,就为了给杜四点盘缠,也值得费这么大周折?他如何不明白父亲的用意?昔日七叔总在点播他要顾大局,放弃个人的恩怨,小处要忍让,不然内乱要引来外辱,如今听了甲午海战,却是令一番感受。
举步维艰 I
三叔来了。汉辰处理完一天的公事,头疼欲裂的才进杨府大门,管家老胡就迎上来说:“少爷,三爷来了,在老爷房里呢。老爷吩咐,你一回来就过去一趟。”汉辰咽了口气,要钱,一定又是要钱。自从他开始代替父亲当家,从父亲手中接过钥匙和账簿,三叔来杨家的频率也高了。见了他虽然是满脸笑意如坐春风,话里却是一口一个:“大侄儿”、“同根同姓的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拐弯抹角的目的无非是跟他手里多扒走几个钱。汉辰看不起三叔这副贪得无厌的嘴脸,平日有父亲在,软硬兼施,三叔还有所收敛,但也从来没有过拉不下脸的时候。也就是七叔去世前那几年,拼出去和三叔耍了手腕玩弄他几次,三叔就是来要钱都要寻了七叔不在的时候,去和母亲哭诉磨蹭。如今面对他这个新继位的少主侄儿,三叔又是故伎重演。进了父亲的房间,三叔正一口一句:“大哥所言极是。”的应承着父亲的训话。父亲是杨家长房长子,在家说话从来是一言九鼎,没人敢忤逆,三叔在这点上很识趣。“龙官儿,来,爹问你点事。”杨大帅勉强起身,三叔忙将一个枕头眼明手快的递到大哥的腰后。嘴里还说着:“大哥小心。”“父亲有何吩咐?”汉辰垂着眼睫,他太乏了,恨不得找个地方忘记一切的去睡一觉,永远不要有人去打扰他。“你三叔在宋庄那个粮仓~~”杨大帅一开口,三叔就打断说:“大哥,你别怪孩子。龙官儿也是一时事情多,就疏忽了。都是自己的孩子,别在意。”汉辰猛然想起那个粮仓。大概是十天前,三叔为了在宋庄抢一块儿地建粮仓,推到了一片农舍,引起了民怨。竟然三叔还口口声声说:“龙城是杨家的天下,也不打听一下我是谁?如今管事儿的是我大侄儿。”百姓自然是敢怒不敢言。是二牛子听到风声来提醒他。汉辰当时一怒,就派人去拦了三叔的谬行,并且另外为他寻了处空场。三叔当时也无赖,说是那些农户自愿卖地,如今又反悔,反害得他赔了钱,跟汉辰讨要些补偿。为了息事宁人,汉辰回去同娴如商量后,从娴如的私房钱里挪了些暂且补贴三叔。可是毕竟是无底洞,为了这事三叔来了几次,都是哭丧了脸说:“龙官儿,那点钱不够用,你给的那块儿地还要用银子去盘不是?”“三叔以为龙城的地都打了杨家的界碑,龙城的钱都入三叔的腰包吗?”汉辰不耐烦的顶了一句,三叔却一翻怪眼说:“你是怎么和你叔父说话呢?你爹病倒了,你就没个规矩了?杨家子弟可是各个孝顺知书达理,除去那个混账杨小七!”二牛子见事情不妙,忙嬉皮笑脸的过来圆场说:“三老爷,我们爷马上要开会,你看是不是先回避一下,再议。”“不必麻烦你了,我去找你爹说去。”三叔气哼哼的走了,他并没有去找爹,而是去找了母亲讨要了些钱。母亲自然怕此事处理不周扰了杨大帅修养身子,也不想杨大帅觉得儿子处事不周。事后汉辰在七叔流枫阁的楼台上发呆,是娴如寻来劝他说:“龙弟,别多想了。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算事了。怎么说我也是杨家的少奶奶,家里的事姐也有份。这些钱无非是留给亮儿用的,或许将来亮儿都用不到。”娴如见汉辰郁闷的样子,牵了他的手安慰说:“为这点小事就想不开了,难处还在后面呢。”汉辰忽然捶了楼柱忿忿的慨叹:“该留的没留,该走的不走!”娴如忙用香罗帕捂了汉辰的嘴,四下看看没人,慌了说:“龙弟,可不能这么混说,被爹听了去。爹这些天身子不好,没同你计较了,你别再去惹他不快。”如今,三叔竟然跑到父亲面前恶人先告状,不知道又如何搬弄是非。而父亲,从来有理三扁担,无理扁担三,对家中子弟格外苛刻,不知道又要如何寻他的不是。就见父亲笑笑说:“龙官儿,你可是长大了,有本事了,越来越像你七叔了!”“大哥,大哥别为难龙官儿,孩子大了,不能再那么没脸的打了。你就是教训,也少教训几下,是那个意思就好了。”三叔明帮暗推。汉辰此刻才觉得身边的无助,似乎几年间同排列在父亲面前的弟弟们和七叔都不见了,而孤零零的只剩了他。“龙官儿,过来,到爹身边来。”杨大帅沉着脸向汉辰招着手。汉辰迟疑一下,又看到三叔那小人得志的谄笑,心里的怒火翻腾,但是还是喜怒无形于色的几步走近前。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可怕的了,这都是命,命里注定要他杨汉辰投胎给龙城王当儿子,注定他要去撑起这片天,挑起这如山重的担子。还要看着那些自怨自嗟是“庶子”的叔叔弟弟们不屑的说,谁让他愿意去当这出头的欑子挑这个梁呢?父亲抓住汉辰的手,翻开他的手掌,展平。就像昔日顾夫子恼怒时打他手心一般,只是揉弄了汉辰掌上的几个老茧,拍拍他说:“大了,长大了,出息了!”然后大声说:“好!很好,这件事你做得好!依了爹说,你都不该为这个自称是你三叔的人去张罗什么宅地。他做出这些让人戳杨家脊梁骨的损事,就没当他是杨家的子弟,就没当他是你叔叔。还口口声声的说是侄儿目中没他!”一句话,杨三爷瞠目结舌,慌了说:“大哥,我是你亲弟弟,你,你就是护犊子也不该这么说。”“亲弟弟,那你在向杨家伸手讨要钱财前,你为杨家做了什么了!”杨大帅忽然咆哮起来,那声势如出山猛虎般骇人,虎目圆睁发出炯炯的光。三叔立刻吓的体若筛糠,在一旁瑟瑟发抖,偷眼看了看杨大帅说:“大哥,你~你别急,兄弟不就是商量,有钱就给几个,没钱~”“有钱也不给你这种畜生!”杨大帅抽出身后的枕头砸向杨三爷,喝骂说:“你侄儿才接了这么大摊子家业,他的艰难你知道吗?还这里惹事添乱,还来搬弄是非!”杨三爷悻悻的溜走,出门时正和二姨太打个照面。“三老爷来了,怎么不多坐会儿。”二姨太招呼说。“不坐了,我坐不起。什么东西!他艰难?我哪次去他不是在开会,动动嘴皮子,要不拿了一叠子文件签几个字。这活儿绑条狗去也会汪汪几声,盖两个爪子印,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会投胎,当了个嫡长子,就这么动动嘴抬抬手金子银子满地走。我呸!”见三爷忿忿离去,二姨太奇怪的边回头看边往老爷房里去,正遇到汉辰出来。“大少爷,这是怎么了?”二太太奇怪的看着汉辰红肿的眼快步向外中走,忙拦了他说:“这是怎么了?”汉辰的性子沉鸷倔强,轻易不见他落泪。而眼前汉辰红肿的眼,分明是哭过。汉辰咽了口气说:“二姨娘,汉辰军里有事,还要出去。二姨娘去陪陪父亲吧。”
举步维艰 II
到了司令部开会,驻守黑山口一带的赵师长和驻守嘉宁关的李军长争执不下,竟然对骂起来。一个说:“赵疯子,你那黑山口最肥,守了铁路还有煤矿,谁不知道你们吃的肥的流油。前些天你家老妈子把老家的一头瘦猪仔带去了黑山口你家里,这一个月不到都养成脑满肠肥的大母猪了。”听李军长指桑骂槐,赵师长平素就鄙薄这个从欧阳东部队归顺来的大老粗。赵师长挺着便便大腹拍案而起,丝毫不顾汉辰的在场。“李二杆子,你看上老子这块驻地眼红,谁让你图了个名分当军长呢?你那军比我这特编师要多领多少军饷?戴了乌龟帽子还惦记着学母猪跑,你还来叫唤!”汉辰将茶碗往桌上重重一蹲,二人仍然争执不休。显然,这放肆的举动在父帅在场时都是不曾有过的。自从父帅将腰间的手枪递给他,宣布他代理龙城军政大权时,这些平素躲在暗地里的老人们开始跃跃欲试粉墨登场了。家里有三叔带了些宗族的人不时来骚扰捞油水,龙城又有这些人在观风而动。汉辰掏出枪向房顶放了两枪,全场肃静。枪扔到桌上,众人心里一颤。“有谁想试试?老帅倒了,立的规矩可还戳在这里没倒!”汉辰厉声说。赵、李二位才互相瞪了对方做下。事情的起因都因为军饷的发放。龙城例行了多年的发饷的规矩如今有人提出异议,赵师长闹得最凶,因为他的兵力多于师的编制,却不成为军的规模。平日又想占了师级的优势收了黑山口的沃土,又羡慕别的军饷银拿得多。“既然二位都有异议,都觉得不公。也好办。”汉辰说:“那就你们二位互换位置,赵师长去接管嘉宁关,黑山口的部队由李军长管。”赵师长立刻蹿了起来,瞪了眼洋洋得意的李军长说:“少帅,凭什么让我老赵去带兵移防嘉宁关,便宜了老李名利双收。”汉辰抬眼看看赵师长,又扫视众人一圈说:“我说过是换防吗?是你们两个换。这样赵师长升官当军长,接手李军长在嘉宁关的军队,李军长也如愿以偿,得了黑山口的地,不过就变为了师长而已。”众人窃笑,这当然是儿戏。赵、李二人连忙反口推辞。这些纠缠已经不是一次了,自汉辰接管以来,屡屡有这类推翻先前的规矩的事发生。起因是汉辰看到一些陋习和不合时宜的东西在逐步修改,而这些人就钻了空子开始从中牟利。汉辰抬手喊了肖参谋说:“我看这些时候龙城的军规荒置的太多,肖参谋就带了在座的将官们重新温习一遍吧。若有疑义,再拿出来看。”汉辰起身说:“老帅卧床时交了这把枪在汉辰手上。想诸位也明白其中的意思。”回到府里,汉辰先回到他的跨院去换衣服,准备给父亲去问安。却发现亮儿的奶妈张妈犹犹豫豫的同娴如说话。“张妈,不是来的时候说好的月钱和假期吗?”“大少奶奶最仁慈,先时那规矩不是大太太定的吗。很多都是按老理定的,你看别的府里的老妈子、乳娘的月钱都长了一成,再说亮儿少爷这些年,我也没少尽心的带。上次亮儿少爷出疹子,看我连回家探望的假都没歇就留下了。少奶奶是个慈悲人,看就当心疼我这老婆子对亮儿少爷这份尽心尽力,只把我的这份钱调上去吧。”娴如温婉的口气追问:“是外面所有人家的都调了月钱吗?怎么没听储家姑奶奶回来提到。”汉辰想,娴如毕竟不似昔日的软弱,拿了自己私房钱去填补这些无底洞。张妈打个躬说:“少奶奶,你看,我就问了那火烛铺的卓老板家的奶妈子和三老爷家的妈子,她们说是长了。”“龙城有多少大户人家?”娴如笑盈盈的问:“你这两家就囊括了所有?”娴如又淡然的说:“怕你也是听了误传,谁先长下人的月钱,三老爷也不会抢这个先的。再说,我给你的月钱调了,其他的下人怎么办?那些别的府里的妈子怕也会拿了杨家当个借口去跟主人家讨价钱了。”汉辰进屋,张妈忙闭了嘴。汉辰冷冷的看了张妈一眼说:“张妈,你现在可以收拾东西找个合适人家去了。劳你把亮儿奶这么大,他也不用人带了。再者杨家宅子大,腹中空,别累了你发财的路子。”娴如张张嘴刚要说话,张妈已经噗通跪下磕头说:“大少爷,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一说,行不行的还不是看少奶奶和少爷你吗?”汉辰没有理会她,只吩咐娴如说:“让账房把她的钱算算清楚,另外多给她两块银元的车马费。”汉辰转身离去,张妈捶腿大哭。及至汉辰从父亲房里禀告过一天的情况回来时,张妈还挎了包裹搂了亮儿哭。汉辰皱起眉,娴如忙扯了汉辰去书房央告说:“张妈是不对,她贪小便宜的性子早就有,不过你不常在家,不曾留意。可亮儿从小就吃她的奶长大,依靠她惯了,怕一时离不得。龙弟,生亮儿时,我的奶水都给了乖儿吃了,睡觉都有乖儿赖在一旁,亮儿都靠了张妈。对亮儿来说,张妈怕就是半个娘了,你就留下张妈,吓吓她就罢了。”汉辰摇头坚决说:“过去是可以,但眼前不行!”张妈搂了亮儿,摸着亮儿的小脸说:“亮儿少爷,日后没了奶娘在跟前,你可要听话懂事。小叔的东西你不要去抢,小叔玩你的东西咱们亮儿最大方,就给他玩,不要哭鼻子。明年奶娘来看亮儿,亮儿可要长得比门外那株梅树苗高些。”亮儿似乎知道了张妈要远走,搂了张妈的腿哭了不放。“奶娘去哪里,亮儿不要奶娘走!”“亮儿,天不早了。”娴如抽噎着规劝,偷偷将一个布包包着的钱塞给张妈,拉过亮儿。亮儿还在哭闹,汉辰喝了一声:“亮儿!过来!”亮儿抽噎的看了父亲一眼,哭着又扑到张妈怀里。汉辰上前,一把抓起亮儿,照了屁股狠踢一脚,夹了亮儿狠狠在他屁股上打了两巴掌。声音清脆响亮,亮儿立时断了声,许久才大哭出来。“明瀚!”娴如惊叫着。张妈冲过去心疼的搂了亮儿拍哄着他,将娴如塞给她的那包钱掖到亮儿怀里,转身跑了。子卿来了,汉辰落寞的心情似乎看到些欢乐,索性扔开一切烦心事到脑后,拉了子卿去姐夫储忠良开的那家“沧浪汀”去泡澡。水汽的氤氲蒸腾,汉辰和子卿贴坐着闭目养神。
无奈 I
“伙计,怎么得闲来我这里了?”汉辰问身旁闭目养神的子卿。子卿揉揉额头说:“怎么?不欢迎?”“只是奇怪,你大少爷散心也要去上海、天津有吃有乐,来我这龙城可是无此繁华。”“我如今只要一露面,走到哪里都苍蝇般贴来一群人。政客,你知道什么是政客吗?我烦透那些皮笑肉不笑的脸,一句话后带了十句话,谈不过几句头痛欲裂。”子卿指指自己的头。汉辰说:“胡大帅想好让你开始接触政界了?你幸运多了,我早就被七叔按了脑袋去周旋了。”“当初七爷逼我去赴宴应酬,我从心里厌烦,但你知道你七叔那个霸道,惹不起他也就去了。如今我爹又来烦我。”“躲也躲不开,迟早你要接班不是?”汉辰的话,子卿笑笑。“我吗?我不想,我从来没想接我爹的班,我是无奈被逼到这步的。”“嗨嗨,伙计你当初在七叔墓前怎么发誓的?”汉辰问。两个无奈的兄弟对视,子卿摇头:“其实,父业子承未必合适,都是什么年代了,又不是帝王之家王位代代相传。”“那东北三省怎么办?”汉辰的疑问。子卿说:“父业子承就是中国千百年来的弊病。应该传位给贤者,给最合适的人。比如说我老叔胡飞虎,人老成持重;再比如说钱参议,人是油滑些,政局上打太极还是把好手。将来他们执掌东三省会比我胜任,不是我能力不及,只是我不喜欢,凡事是要想去好好干,就能干好。而我根本厌恶打仗,厌恶战局,伙计你总明白我吧?不是我逃避,是我实在厌恶。”汉辰看着子卿,隐隐觉得有着什么事情的发生。但子卿却靠在浴池边,不肯再说。汉辰隔了水雾看着子卿温润如玉却略显清癯的面颊,叹息说:“怕是烦心事人人都有。你知道我现在多烦,怕同你一样。想不想干,忽然发现那副担子压在了你肩上。家父一病不起后,我接手杨家的产业。忽然美国我那四弟拍回电报,说是杨家海外的资产遭逢什么‘金融危及’,全部毛掉了。昔日我七叔在海外的资产被家父收没充公后,也发给了四弟管理,如今全部亏空。”子卿警醒的坐起身子问:“海外没有律师顾问吗?”“有的,有过一位博士,是家父的世交在国外帮四弟,还有雇用的大律师。但是如今出了事,这两个人都找不到踪迹,联系不上。一个移民去了欧洲,一个说是去瑞士养病。”汉辰低头说:“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也就跟伙计你诉诉苦。按说杨家这海外的家业,我也没想如何,家父的钱财,我也从未看入眼里。只是心有不甘,伙计你知道我眼中揉不进砂子,这种私下的勾当比明抢豪夺更可恨!”“你是怀疑小四?”子卿皱起眉:“也是可疑,美国近来金融不好,但也没听说如此萧条。再者,真若有事,为什么早没个征兆通知。还是要找到律师和那个博士。”“我那个四弟,你是不知道他。志大才疏,诡计有的事,大事成不了。我爹最看他不上,当年派他去美国,也是为了保他一命。只是没想到他在爹大病的时候乘杨家之危。我派去美国的人几次寻他,他都避而不见。”听了汉辰的叹息,子卿愤然说:“我美国有朋友,明天我找个律师来,你做个委托,他帮你去查。钱就是找来了捐给教会扶贫救难也比给这种畜生好!”汉辰苦笑了说:“这些事,还要瞒了家父,不然他那脾气,只会着急,未必能有良方处理。”“令尊如今可只靠你这擎天玉柱,架海金梁了?”子卿心想,汉辰总算熬出头了。汉辰却看了他一眼说:“家父近来也有趣。原来最痛恨西医,自七叔病故后,他忽然捶胸顿足的后悔,说是他太排斥西医,太过顽固才耽误了七叔的病情。所以如今凡是小病都喊了西医来看。”“这好呀,中国的老家伙们就是要改变这些迂腐的思想,西医本来就有效。”“怕是矫枉过正也不好。你知道我爹如今多滑稽,这么形容他似乎有些不孝。”汉辰说:“他如今忽然怀疑自己一直有什么‘丧心病狂’症,所以才脾气暴躁,乱发火打人。”“西医里有这个病?似乎都不会有这个词吧?”子卿笑问。汉辰说:“谁个知道,他自己这么说,西医大夫看了几次都说他没事。他却认定自己得了‘丧心病狂症’,时不时就哭了捶自己的头,说些如何后悔当初虐待了七叔的事。”“老爷子没后悔后悔亏待了你?七爷都入土了,现在说什么也听不到了。”子卿一句话,汉辰更是苦笑:“我爹那天忽然拉了我的手不许我走,我见天晚了,就说守了他,让他睡。可他偏逼了我和他一起睡,你是知道我,从小就没在他身边亲近过,如今守在他身边怕是浑身起刺的难受。”“你呀,不是我说你,他怕也是找个借口同你舒缓一下吧。我当年都娶了媳妇了,还往我爹被窝里钻,弄得我那几个姨娘都无可奈何的给我让路。我爹就拍了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长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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