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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风雷-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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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还往我爹被窝里钻,弄得我那几个姨娘都无可奈何的给我让路。我爹就拍了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长大呀?’。”子卿忽然神色怅然,自嘲的笑笑:“你知道,那次霍先生造反后,我真想跳海,可一想起这些事,又舍不下我爹。”汉辰心里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妒忌:“我就对家父说,‘汉辰不想睡,你休息,汉辰在旁边守了就是。’,他见我坚决,也只得轰了我出去。事后我娘直怪我太固执。”说到这里,子卿才说出来意:“我也是在躲,躲出来清静一下,想想事情。”“前些时,听说你在南口被马宝福的北伐军围困,真让我担心了一场。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来,报纸上就传出你在南口大获全胜的喜讯。”汉辰说。子卿双手垫头向池边铺好的松软大浴巾一靠,换上那大少爷高傲的眼神,嘴角勾起的笑容都满含了少年得志:“马宝福也算北伐军?当他自己换身衣服就改个姓呢?冠冕堂皇的喊了‘打倒军阀分田地’,祸心不可告人。混迹北伐军中,我看他给叶傲这些北伐军大将提鞋牵马都不配。”汉辰只是笑笑,若有深意的审视子卿鄙夷不屑的神情,认真的问他:“伙计你还为马宝福撺掇霍文静反奉的事难过?”子卿听到霍文静的名字,默默的低下头,沉吟片刻说:“前天在家里,厨子烧了盘蒜泥茄丁,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脱口而出‘霍先生原是最好这一口的。’”“然后,胡大帅在场?”汉辰反露出丝幸灾乐祸的笑。子卿点点头。“没抡圆了给你一巴掌?”汉辰简直拿子卿无可奈何,子卿的率性肆意,令人爱恨不得。于是子卿摇摇头说:“他起身放下筷子走了。”一阵沉默,只听到浴堂里滴答的水声,眼前是薄薄的水雾飘散在池边。汉辰极力去安慰子卿,毕竟霍文静反奉的事成为子卿和胡大帅这对父子间抹不去的阴影。子卿这才泛出孩童般的天真,调皮的对汉辰说:“伙计,你说这打仗是不是要靠运气?难怪我爹那么信那些神鬼大仙。”“都要靠运气,怕你的军校也不用读了,就坐在这里仰了头等了天上掉馅饼吧。”子卿嗤之以鼻,换了调侃的语气说:“你猜我这仗是如何打得?若说起来你都不信。”“是你这大少爷又趁了打仗的时候坐英军的快艇去哪里兜风了?还是取次花丛盘桓住脚步?”“开始的时候,我的部队都乘胜渡黄河了,渡了一半的时候,第十三军的马军长被马宝福的部队围了,就向我紧急求救。我就将部队掉转头去救南口的马军长。说来可气得狠,我刚一为他解围,他招呼也不打就逃跑了,比兔子还快,反让我三面受敌一面背水。”“怎么反败为胜的?”“我被围困了半个月,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手下的一些将领也慌了。我想得开,大不了就打败仗吗,就是掉脑袋也不能误了睡觉。结果就在第二天清晨,外面一阵喧哗。”
血祭 I
“四弟,你怎么回来了?”汉辰看到四弟汉涛立在父亲屋里,惊诧得几近目瞪口呆。四弟败光了家里在海外的所有资产,如何还有胆量回来?父亲病重时,汉辰发电报去让四弟和三姨娘速速回来看望病中的父帅,而得到的回复却是杨家家产在海外徒遭剧变的噩耗,四弟寻了各种借口不肯回来看爹一眼。“爹~~爹爹病了,我回来看看。”汉涛小心的说。美国资产损失殆尽的时汉辰一直隐瞒了父亲,一是怕父亲焦虑病情加重,二是怕父亲知道实情不饶四弟。父亲此时显得异常和蔼,怕是病重后格外珍视儿女亲情,喊了四弟坐在床边,不住的询问美国的民风和天气。汉涛嘴里应着杨大帅的话,目光却不时偷看汉辰。汉辰心里暗笑,怕四弟已经知道他派人去美国彻查财产一事。“老四,辛苦你了,在美国这些年,全靠了你在前后张罗。爹知道那个地方人生地不熟,也是为难你们母子,既然回来了,好好修整一下再走。”杨大帅话没说几句,咳了两声,又吩咐汉辰好好照顾弟弟。汉涛尾随汉辰来到书房,那是父亲的书房,如今是汉辰办公的地方。汉涛反带上门,噗通一声跪在汉辰脚下:“大哥,大哥饶了我。汉涛不是有意的,大哥~~”汉辰看着惊慌失措的汉涛,心里暗生出一丝鄙夷。不用问,他已经猜到了七分。一定是胡子卿神通广大的派了各路朋友开始在美国行动,汉涛一定是觉出了处境的岌岌可危才被迫逃回家来。“四弟,听说你在美国成亲了?”汉辰问,这个消息还是子卿新近告诉他的,令他惊骇之余也不得不佩服四弟的勇气。这点上四弟比七叔敢作,七叔当年同那法国女人也不过是有缘无分,空留怅憾,而小四寻个美国女人竟然敢瞒了家里成亲。汉涛周身一颤,结结巴巴的说:“大哥,汉涛有苦衷。不和本地女子结婚,很难留在美国那个地方。”“你打算一辈子不回来?”汉辰紧蹙眉头,汉涛张张嘴,终于嗫嚅的说:“大哥,国内打来打去的那么乱,和美国比起来就是地狱天堂。”“可这里是你的家,当年七叔在海外漂泊那么多年,不也是回来了。”汉涛抖动了嘴说:“大哥,七叔是在国外呆不下去才回来的。那里歧视华人,华人没地位,若不同个当地人结婚留在那里~~”“你什么意思?你忘了自己姓什么,还连自己的祖国都要忘记?”汉辰的质问,汉涛语塞,忽然调转话锋哀求:“大哥,大哥饶了我。我认错还不成,大哥只你拿汉涛当兄弟了,那个老东西他从来没拿你我当过是自己的儿子,怕家里养条狗都比你我兄弟活得好。大哥,大哥你别忘记我二哥怎么死的,七叔怎么死的,不都是被那老东西活活折磨死的。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才多大年岁,都没到而立之年就去了。”汉涛坐在地上抱了头痛哭失声:“大哥,汉涛不是人,汉涛自私,可你说汉涛能不为自己打算吗?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我娘打算,我不想娘天天担惊受怕。就算是我错了,大哥你不要把事情做绝。”“你错什么?”汉辰故作糊涂的问汉涛。“大哥,大哥是我不对。我~~我是想自己办个公司,把钱转过来。大哥,大哥你知道这不怪我,爹,爹他不是人。反正他不行了,杨家的钱好歹也有我一份吧。大哥,我只想拿回我的那份。”“汉涛,你错了。那也不是你用卑劣手段去赚杨家的钱的理由。你是姓杨,但不过是杨家看门的。你和我一样,这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爹的,你没权去拿。爹没有饿了你,你也没亏着。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生我,生我二哥,又像踩死蚂蚁一样一棒子打死二哥。我二哥做错了什么?他死不瞑目!我不想有一天和二哥一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天天担惊受怕。”汉辰平心静气来到汉涛身边,抚摸了汉涛的头,安慰他说:“起来,别让爹知道。否则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你去想想你该怎么做,把钱还回去。”汉涛泪眼仰视大哥,抽噎说:“美国那个地方很无情,那个律师被抓起来了,他说他若是被吊销了执照砸了饭碗,就要把我供出来。大哥,大哥我不想坐牢,我不想被遣送回国,大哥~~”汉涛跪地痛哭失声,惊慌的样子,仿佛自己的命被系在了汉辰手中。“大哥,可大哥我现在的帐被封了。你派去接手的人把我们扫地出门了。大哥,我在美国这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大哥,你不能赶尽杀绝。”汉辰嘲弄的一笑,仰起头俯视着眼前这自称是四弟的同胞骨肉,心里是那么的凄凉。但他知道,他要快和胡子卿联络上,难得子卿这种待人宽容和善的人也对四弟此种行径恨之入骨,竟然下了狠手。“回你房里自己去思过。”汉辰的话音里充满了一家之长的威严。“大少爷,三老爷过来了,去了老爷屋里,闹成一团了。”胡伯匆忙来禀告。汉辰叫上四弟转身向父亲的房里去,才进院就听到抢天呼地的哭声。父亲身体不好,受不了惊扰,汉辰紧走几步进屋,眼前的情势却让他骇然。黑压压的跪了一地人,三叔为首,三婶、六位堂兄弟及嫂子弟妹们,一家人如丧考妣一般。三姨娘扶了父亲起身,嘴里不停的埋怨:“他三叔,你就别烦扰你大哥了,他身体不好,要歇息了。”“老三,你还有脸过来见我。你呀,你早没拿自己当杨家子孙,当我杨焕豪的弟弟,今天一切都晚了。我还是杨家族长,还有一口气,你走吧。我杨焕豪平生最恨人背叛,若谁背叛了我,休想我饶他。很多事是没有回头药可吃,走吧。别脏了我的地。”“大哥!”三叔惊慌的神色,汉辰心里一抖,三叔眼神里有了垂死的慌张,而父亲的面色却是平和,少有的安静。轻声说:“汉辰,送他出去,我累了,要歇息。”
血祭 II
“三叔怎么了?”汉涛出来偷偷的问汉辰。“背了爹去出卖杨家,勾结了日本的客商来盘算龙城铁路。”汉辰说:“爹都警告过他一天,爹病了三叔就更肆无忌惮了。似乎爹一怒把他的股权收回来了。”汉涛有些心惊肉跳的问汉辰:“大哥,爹他真要收回三叔的股权,那三叔岂不亏得很大?”汉辰迟疑了还没回话,三姨太从老爷房里出来借口让汉涛去找寻个物件带走了他。“娘,有事吗?”汉涛问。“老四,你大哥怎么说?他,他打算告诉老爷子吗?可千万求他别说给你爹听。你知道你三叔他刚才为什么吓成那样吗?他收了日本人和黑帮的好处,在龙城铁路上动了名堂。你爹用手段收了他的股权他竟然事先一无所知,你三叔不知道跟黑帮有什么协议,吓得就差屁滚尿流了。你们没进来前,他那头都磕破了。”“得罪黑帮会很危险?”汉涛问。三姨娘看了左右没人偷声说:“那黑帮的厉害,你一觉睡起来,就会被挖心掏肺少只耳朵,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就这么一点点被生不如死的折磨死。”“娘,你别吓唬自己。”汉涛觉得娘似乎危言耸听。第二天清晨,汉涛还在沉睡,就听到院里一阵嘈杂,娘进屋拍醒他,脸上挂了泪说:“四儿,快起来,快出去。出事了。”“娘,天亮了吗?爹不是说不用去请安吗。”汉涛睁开眼,娘惊惧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四儿,你三叔死了,昨天晚上吞金子了。”汉涛忽然觉得浑身的骨头松散开一般,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暖阁里,杨大帅靠了床榻斜坐。三叔的长子汉俞双手捧上一封遗书,汉辰在父亲的身边伺候,扫了一眼那遗书,寥寥几行字,只是说一切的错都在他,同孩子和家人无关,托大哥杨大帅代为照管他的家人,他就以身谢罪去了。看了遗书杨大帅只是一脸的轻屑,摇头说:“寒门出孝子,白屋出公卿,是有道理的。都怪我平日在放纵老三他们兄弟了,总想一切得苦有我受了,何苦让他们再受牵累。到头来好吃好喝的太平日子不知足,养条狗怕也不会如此。”父亲的话说得有些绝情,汉辰想在一旁提醒,父亲忽然转向他说:“老大,你看好了,你是家中长兄,定不能如此宽纵兄弟们。你以为是对他们好,其实是把他们送上死路。”三叔死前已经是倾家荡产,赔偿违约和私自借来周转的高利贷已经是一无所有。本来想求大哥饶了他,但大哥却执意将他逐出杨家,登报断绝关系。没有人再给杨三爷脸面,因为他的“杨”姓已经同龙城王的“杨”字没个关系。杨三爷只有一死,他不知道黑社会如何对付他,他也看出了大哥的绝情。“父亲歇息吧,三叔的后事汉辰去料理。”汉辰试探问。父亲挑眼看他:“没听懂爹的话吗?背叛杨家的人,出了杨家的门就别想再回来。若没有杨家,汉俞兄弟跟常人没有区别,龙城二十多岁的后生多了,有手有脚怎么就不能过活?当学徒、小贩、拉黄包车,怎么不能养活自己?”汉俞给杨大帅叩了个头,说了句:“伯父保重。”转身出门。汉辰都不及看父亲的脸色,几步追上了汉俞。“大哥,留步。”汉辰喊住汉俞,三叔成亲生子早,汉俞反大他几个月。“明瀚,你不必说了,大伯说的也有道理,我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养活自己。你别为难了。”汉俞推开汉辰拉住他的手转身走了,汉辰看到他腮边的泪。“大哥,别急。”汉辰拦住汉俞,小声说:“等爹气消了,汉辰去劝劝看。过些时汉辰先寻个机会给你送点钱。”汉俞大哥从小就是在三叔羽翼下娇生惯养的孩子。三叔性格温和,对子女都是极其宠爱。汉辰曾经羡慕过三叔家的堂兄弟们,小时候同在一私塾读书,因为顾夫子太严厉,三叔就想方设法让汉俞哥和两位堂弟去了别的私塾。父亲有意让汉俞去军校,三叔极力的阻拦。汉俞哥16岁时,三叔就磨了父亲在军中给汉俞哥寻个负责军需的肥差,仿佛汉俞哥的一切都是三叔早早安排妥当。如今忽然让汉俞哥去自己闯荡,还要照管这么大一家人的吃穿,汉俞哥可怎么办?惆怅的回到父亲房中,父亲闭了眼正吩咐三姨娘为他放唱碟《空城计》,一边哼哼着一边对汉辰吩咐:“回来了?去干你的正事去。”汉辰看看一旁面色惨白向他递眼色的三姨娘,再看看神色慌张的四弟,喏喏的欲退回去。就听父亲在身后自言自语说:“生在福中不知福,自找!”汉辰忙去给子卿打电话,接同电话时子卿声音充满倦怠懒散:“伙计,有事吗?”汉辰迟疑一下问:“我四弟在美国那件事,进展如何了?他回来了。”“谁回来了?”子卿问:“伙计抱歉呀,我近来忙得四蹄翻飞,说实在,还没顾上。”汉辰更是犯疑:“不是你请人去告了那大律师,要把汉涛遣返回国?”“伙计你说清楚些,我听不大清楚。”子卿在电话那端的声音,汉辰犯了嘀咕。那会是谁?汉涛在美国得罪了什么人?怎么如此的巧合,就在他束手无策时,四弟忽然自己回来跪地认错。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汉辰的心头,汉辰加快脚步折回父亲的房间。“大少爷,电话。三老爷府里打来的。”门房喊住汉辰,汉辰折返回去还在想,怕是汉俞哥毕竟是自幼娇生惯养没任过事,才回去不多时,不出所料就打来电话。电话的那端是一阵泣不成声的抽噎,汉辰喊了几声,才听到二堂弟的哭声:“明瀚大哥,我哥他去了。”“去哪里了?”汉辰心想,如何这种时候汉俞竟然跑了,他毕竟是长子,一家人的担子要他挑。“我大哥去~~~他~~~他上吊了,今天债主来收宅子,我大哥吊死在爹的房里了。”汉辰手中的电话一抖,险些掉落,这一连串的悲剧究竟该如何对爹讲,爹真是铁石心肠吗?汉涛魂飞魄散的来到大哥的书房,汉辰放下笔望着立在桌案前的汉涛,汉涛抽噎的说:“大哥,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生在这么个家里。我知道了,全知道了,爹是算计好的,下一个死的就是我。”汉辰不动声色的听汉涛说,其实心里也是如此的推断,怕爹人病在床上,心却在把握一切。“大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起要孤注一掷?是因为我看到了七叔留下的遗物,是我那没过门的七婶婶,那个法国女人给我看的,七叔的遗物!”
血祭 III
装订精美的相册,里面竟然全是七叔离家在国外那些年的照片。浩渺的海岸沙滩,七叔和那金发女子的挽了手悠然散步,七叔的手指着远处天空,一对情侣的目光共视着前方。若是父亲看到这照片,怕能把七叔的骨头拆开。一架侦察机前,七叔一身飞行服同几位外国战友手手紧握在一起,像是在共同许诺鼓劲,那神态自信而调皮。独坐在暗礁上,海风掀动七叔的头发,这是一张极其清晰的面部特写,这应该是七叔刚去美国不久照的,似是对前景充满无限憧憬。汉涛抱了头一阵唏嘘。“娜娜就是那个差点成为我们七婶的法国女人。只有这样的傻女人才跟定了七叔这天下最傻的傻瓜。娜娜找到我,托我把这相册带回中国,埋在七叔墓地。”汉涛哽咽不成声:“他为什么要回杨家?他心甘情愿给老头子当畜生去糟蹋。我每翻一张照片就哭一次,我为七叔不值得。他在美国无拘无束,他有朋友,他挣来了钱,我若是七叔我就不回来。七叔做错了什么?就因为老头子一念之仁养活了他,他一辈子就该给老头子当牛做马?大哥你看看七叔的照片,他的生命正灿烂,他还年轻有为,他为什么傻到送回去给老头子咬死。我从来讨厌七叔,从小就讨厌七叔耀武扬威的轻狂样。老头子打骂我们,没办法,谁让投胎当了人家儿子,可七叔他凭什么?他才大我们几岁,就端出那份死相来对付我们。我那时不知道诅咒他多少次,可现在我比谁都可怜他,他就是只糊涂虫,可怜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谁活着!”汉辰小心翼翼的合上那本相册,将七叔掩盖在那厚厚的壳子里,过去的一切都是过去了,他无从再去分辨谁是谁非。汉辰再来到父亲杨大帅的房里,父亲忽然对他说:“龙官儿,有你四妹的消息吗?不知道怎么,忽然想起四丫头,不知道她过的如何了,是不是还恨我?”“燕荣她,她,汉辰也很久没她的消息。四妹不想别人去打搅她,隐姓埋名在上海滩,开始在纱厂当女工时我去看过她,后来她搬家了,就没了消息。听人说,她嫁了人下南洋了。”汉辰怅然说,四妹怕就这样从杨家的生活中消失。杨大帅叹了口气,那声音似乎吐出几十年的抑郁。“你二娘,爹也是对她不住,她是个好女人,有多大委屈都不说。”杨大帅闭眼沉吟片刻说:“同你娘一个脾气。”汉辰心里苦笑,可不是一个脾气,都是逆来顺受受人摆布的媳妇,连自己的孩子都无力去保护。“龙官儿,有件事,爹要让你知道~~”杨大帅看着汉辰,拍拍床边说:“坐到爹身边来。”汉辰凑到父亲身边,并没有坐到床边,反是坐在了床头一个圆凳上:“父亲尽管吩咐。”杨大帅伸手拉过汉辰的手,亲昵的拍着汉辰的手,只是叹息,蠕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又话到牙边难破闸而出。就在这时,噗通一声,门外连滚带爬滚进一人。“四弟,你怎么了?”汉辰忽然站起来。四弟汉涛一脸的惊恐,如见了魔鬼猛兽般给杨大帅磕头如捣蒜一般:“爹,爹爹求你饶了娘。不关我娘的事,你要杀就杀了汉涛,你饶了娘呀,娘什么都不知道。”“四弟,你起来好好回话。三姨娘怎么了?”汉辰搀扶汉涛,汉涛却拼命磕头,额头破了层油皮。汉辰猛的回头看床上的父亲,父亲闭目靠在枕头边,平静的说:“龙官儿,给爹倒杯水来。”“爹~~”汉辰真不知道父亲又在做什么,四弟吓成这个样子,但他已经感觉到父亲在暗中掌控了一切,父亲已经开始下手了。“龙官儿,爹口渴了。”杨大帅说,声音放高了两度。“父亲,三姨娘她在哪里?”汉辰问。“爹还没死,连口水都喝不上了?”父亲阴沉的声音不怒自威,汉辰隐隐觉得后背发冷,应了声:“是!”去给父亲倒了杯水递到面前。“噗”的一声,一口水喷到汉辰身上,茶杯砸在汉涛面前破碎,吓得汉涛一个激灵。杨大帅挥手一记耳光抽在汉辰脸上:“混账东西,想烫死你爹吗?你想你老子早死你就可以反天了?以为你老子病糊涂了,连冷热都不知道了?”汉辰心里明白父亲这巴掌是抽给四弟看的,但此刻他对任何的羞辱折磨都司空见惯,只若无其事的说:“汉辰再给父亲换一杯来。”此时的汉涛已经在地上瑟瑟发抖,鼻涕眼泪满脸的哭求:“爹,求你放了娘,娘这一辈子担惊受怕够可怜了。二哥死了,娘的心就要碎了,汉涛只是想娘后半生安稳才干了糊涂事,爹把汉涛五马分尸吧,求爹别折磨娘了。”汉辰记得他很不喜欢老四汉涛,而且汉涛从小就没拿他当大哥对待。尤其是那年他带秋月出走被爹捉回杨家失宠的日子里,举步维艰的岁月中三姨娘和汉平汉涛兄弟一直对他落井下石,想置他于死地而后快。想想世事变化无常,本来以为会少年夭折的他却活下来,而二弟却早早送命。眼前曾令他讨厌的四弟,那原本极其自私自利的汉涛竟然为了保护母亲情愿一死,这反令他对四弟生出些怜悯。“老四,你在杨家不是一天两天,你最知道爹的性子。爹平生最恨背叛我的人,任何背叛家门背叛我杨焕豪的人都不得好死,都要付出惨重代价。你见到爹如何对待你大哥,也听说过你七叔当年如何回杨家的。你和你娘是明知故犯,不能怪爹心狠!”“大哥,大哥你救救我娘,爹已经把她关到小角屋了。”“小角屋?”汉辰心里一冷。那间角落里的屋子,当年乖儿的生母,那如花似玉的小夫人就是在那间漆黑恐怖的小角屋遭受酷刑折磨,然后一病不治撒手西去。“爹爹,什么是小角屋?”乖儿领了小亮儿笑嘻嘻的进来。十多岁的乖儿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小许多,都是家里娇纵的结果。看了跪在地上的四哥汉涛,奇怪的问“爹爹,四哥惹爹爹生气了?”“爷爷,亮儿乖,亮儿给爷爷捶捶背,爷爷就不气了。”亮儿凑到杨大帅的身边,挥着小手为爷爷捶背。“爹爹,什么是小角屋?”乖儿还穷追不舍的问。“乖儿,今天的功课做了吗?”汉辰低声问,不想两个小家伙闯来添乱。
血祭 IV
杨大帅见到乖儿和亮儿精神立刻好了很多,脸色也红润祥和。一边颤抖了手从枕头边打开一个糕点盒子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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