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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病之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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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不在他身上,快退。”
领头的蒙面人舌尖发出声长哨,先前埋伏在池塘枯草堆里的杀手瞬间撤离,只留下一座空宅。
洛江流进的是一间厢房,本来也没什么事,结果这第一步就踏空了。
洛江流的身子往下一沉,暗道不好,下落间立即把双刃弯刀插入滑道墙中,减缓速度,他在卜知坊的“饕餮”中领教过机关的厉害,丝毫不敢松懈。
这滑道的下面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险恶,平稳无害的落了地,油灯渐次点亮,将这地底宽阔的墓道照的昏黄。
“谁?!”洛江流忽然道,他一伸手,从拐角里拽出个软软糯糯的姑娘,年纪和洛叶差不多,个头却要小上一点,颤抖着咬紧下唇,见到了洛江流这才抽噎出声,“洛……洛大哥……”
这姑娘就是楚自识的女儿楚小冬,洛江流见过她几次,可是个棒槌一样的姑娘,不算聪明,却有股不服气的好脾性,现下她在通道里也不知困了多久了,眼睛都适应不了光明,一边揉一边哭。
“洛大哥,洛大哥……你在上头可曾见到我爹爹。”
女孩子紧紧抓着洛江流的手臂,她的眼眶还红着,止不住的往下流眼泪,但看样子并不是伤心的。
“没。”洛江流说着,仔细留意四周的情况。
照他目前所见,此处并不是吃人的陷阱,而是一处逃生用的通道,楚小冬在里头呆了这么久,除了眼睛稍有不适外,仍不见脱水或消瘦,所以必然有囤积食物的房间。但这位弈剑山庄的大小姐被困了这么久都没出去,就有点奇怪了。
“那就好,看来爹爹还没回来。”楚小冬安慰的拍了拍胸口,她好奇道,“今年论剑之事不是定在入冬吗?洛大哥怎么提前来了?”
“我来避难。”
通道里的灯光逐渐暗了下去,烧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楚小冬笑了笑,解释道,“这灯里的机关只能持续这么久,除非再有人下来,不然就总是一片黑了。”
小姑娘熟门熟路的往前摸着,她拽过洛江流的手,把他拉进了一座空旷的房间里。这就是她的避难所,水是活泉,从墙上的一个孔洞中送进,而贮存的食物也充足,旁边就是冰窖,可藏身数月。
“怎么出去?”黑暗中,只听到洛江流这样问。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出口被人炸了,出不去。”
“这水?”洛江流将耳朵贴在石墙上,能听见泉水汩汩的流淌。
“墙有数丈厚,最外面更是由铁板铸就。”楚小冬苦笑,“我用剑劈过,纹丝不动。”
“洛大哥……”沉默了片刻,寂静中听到楚小冬又道,“你怕吗?”
“……我们能出去。”洛江流的语气如此笃定,楚小冬又不争气的抹了抹眼睛,她狠狠的点了点头,道,“嗯!”
所谓遭劫遭一对,受难受一双。
洛叶正蹲在大狱里啃馒头干。
她是杀人重罪,镣铐加了一身,进来前还让高手先点了穴,两个时辰检查一次,谁也不给探视。她隔壁两间都关着人,可见世道乱,杀人放火也是常事。
洛叶在这里头谁也不认识,但耳聪目明,多听听八卦,也就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了。
她左边是个布衣老头,听说很有能耐,前些日子终于找到了仇家,往人家饭碗里洒了把□□,缺德是缺德了点,但是老人家心里痛快,偶尔还给狱卒和犯人们看看病。
还真别说,他的医术可比崔大夫厉害多了,洛叶这手吊了这么多天,终于能活动了。
她右边则是个大块头的庄稼汉,名叫吴大海,脾气冲,力气大,一失手打死了个放火烧田的富家公子,这公子家里有权有势,他进来才半天,已经吃刑不少,都仗着布衣老头的调理,才没落下什么病根。
“唉,小姑娘,你是怎么进来的?”
死牢监的看守是个肥差,每天没啥事做,还可以磕嗑瓜子,和临刑前的犯人们聊聊遗言,倘若有什么信件需要寄出去,那难免会从中挣点银两。
“我啊……”洛叶揉了揉鼻子,“杀了人。”
“废话!”稍胖一点的狱卒叫管业,嘴无把门,什么话都敢说,他盘着腿坐在洛叶的牢门前,和她分享了一坛老酒,闻此言,不屑的哼哼,“你没杀人会被关到这儿来?”
“我杀的不是普通人。”洛叶神神秘秘的把破瓷碗递给管业,“满上满上,清早赵公子的车夫来塞给了你那么一大锭金子,你还舍不得这点酒啊。”
“那不是……托您的福嘛……”管业讪笑着,不仅给洛叶倒满了酒,还顺手撕了条鸡腿给她,“姑娘认识大人物,这牢里肯定呆不长。”
管业只知得了赵闵的好处,好酒好菜的伺候着这位主子,却不知陷她入狱的却是当朝正经的圣贤王,赵闵就是再有能耐,也保不出洛叶。
她在牢里不愁吃喝,却也被其它犯人们瞧不起,都是些穷苦人家,对权势富贵带着羡慕而不可得的偏见,只有那布衣老先生和庄稼汉偶尔还搭理搭理洛叶。
洛叶把鸡腿上的骨头剔出来,肉盛了一盘,分给那两人尝尝,这管业也算尽心尽力,酒是洛叶指定的桂花酿,鸡也是好菜馆买来的招牌鸡。
老先生吃的文雅,纤白的手指挑了两根肉丝,细细地嚼了几下,叹息道,“娃儿,你身上的病,老夫也无能为力。”
洛叶心有天地宽,这双臂酸麻之症也不致命,十几年都过来了,还能怪这素不相识的老先生么,所以她只笑了笑,“没事没事,劳先生费心了。”
“嗨,他费心是应该的!”吴大海声如炸雷,把个死牢吼的平地一震,阴暗中的人们赶紧背过身去,蜷在角落里自怨自艾。
“啊?”洛叶大惑不解,那老先生也瞪了吴大海一眼,把个刚直的汉子瞪得一愣,赶紧打着哈哈道:“我是说,吃了人家小姑娘这么多好东西,可不该费心嘛。”
“哪是我的好东西呦,”洛叶干脆伸手把整个酒坛子都提溜住,一边说着一边往葫芦里头灌,她进来时,银枪袖箭都被搜了,这个酒葫芦,还是管业给领出来的呢。
“是有人陷我下狱,良心过不去啊。”
“哈”贴墙站着的赵闵闻言,在狱牢外苦笑了一声,他的车夫灰衣灰袍的从门后飘出来,附耳轻声道:“公子,我已经把牢房里的消息传进卜知坊了。”
“好,那接下来的事就交给萧竹音吧,我们走,别让父亲发现了。”
赵闵将扇子一摇,才来了没多会儿功夫就把上上下下都打点通了,一半是为赵思明,这两天得有几个杀手埋伏进来,另一半却是私心为洛叶,让她过得舒服些,也让萧竹音方便行事。
☆、秤砣
没了洛叶的卜知坊不知怎的秋意更浓了。
光秃秃的金桂树已经没有枯叶可掉,拿着扫帚的小陶儿望树长叹,她的嘴一天到晚都有话说,谁都受不了烦,只有洛姐姐能听整宿。
而晒药的崔大夫也觉得少了什么,他老就爱找洛叶的麻烦,看着这能耐的小姑娘蔫儿了吧唧的往面前一站,心情能好上半个月。
萧竹音看着这院子里死气沉沉的一帮人,不知该哭该笑,“好了,她在的时候一个个又气又恨,她不在了你们倒上起心来。”
“那坊主你还不是一直念叨……”小陶儿不服气的嘀咕,“桂花糕都买了三趟了。”
“咳……”萧竹音无奈的摇了摇头,“院子里也没什么可扫的,你去将萧公子请过来吧。”
“是!坊主!”小陶儿瞬间雀跃起来,她把扫帚往身后一丢,不斜不偏的靠在墙角,又小声问道:“我们是不是要救人啦?”
“跟我这么久,还是多问。”萧竹音叹了口气,“快去吧,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问萧公子。”
萧公子的日子,可过的比洛江流和洛叶好的太多了。
他坐在红楼里,美酒当前,佳人在侧,借作诗的名头,还能挽着姑娘的手蘸墨落笔。
这位姑娘,也不是什么没有头衔的艺姬,她唤作紫棠,弹得一手好琴,是红楼里排名第二的头牌,千金不得一顾。
紫棠与萧子衿认识很久了,后者刚入临安城时,隔江听闻一首琴曲,便以长笛相和,这一和,便入了佳人的心。
可萧子衿看着聪明,感情上却秤砣一般,他道紫棠绝不会爱上一个浪荡公子,就提议兄妹相称,连把子都拜好了。亏得紫棠姑娘叹得一句“无心便休”,好好一段姻缘就这么凋谢了。
“哎呀,好妹妹,你就进去说一声嘛。”
小陶儿在紫棠姑娘的门外跺脚,她是来传信的,却不料被个半大的垂髫丫鬟挡住了,死活不让进去。
“那不行,”小丫鬟白白胖胖,说话奶声奶气的,“小姐说了,谁也不给进去。”
“死丫头,我能是别人吗?”小陶儿戳了戳丫鬟的脑袋,“这可是坊主的口讯,耽搁了你负责?”
“我……我……”小丫鬟一时不知如何才好,十岁刚出头的娃娃,心里掂量着哪位小姐更重要,只急的眼眶中泪水转悠。
“好了,小陶儿,你别为难她。”
门被推开,里头抱琴的姑娘轻言浅笑,她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裳,看上去十分柔和。
“萧大哥已经从窗户里溜走了,你还不快追”
“啊?紫棠姐姐!你这是要害死我啊!”小陶儿又跺了跺脚,赶忙跑了出去,大街上人来人往,这块鱼龙混杂的土地上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好了,人走了,你出来吧。”紫棠回头轻笑道。
从窗户外又翻进一个漂亮的公子来,小丫鬟眼睛眨呀眨,大惑不解。
这公子就是萧子衿,他伸了个懒腰,从紫棠身后探出头来,四处看了一看,见卜知坊那活蹦乱跳的丫头果然跑远了,这才松了口气。
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你们认识?”
“你都能猜到的事,又何必多问。”紫棠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好啦,你还有要事在身,快走吧。”
“紫棠通透啊。”萧子衿叹了一句,他虽避的开小陶儿却避不开萧竹音和洛叶,所以卜知坊还是要去的。
这一路,没有那叽叽喳喳,问题无数的小姑娘陪着,萧子衿慢慢悠悠的在集市上晃荡,还知道中途停下来给小陶儿买根糖人赔礼。
一进卜知坊,死气沉沉的,院子里的人都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旁若无人的擦桌搬椅了。
萧子衿正觉得奇怪呢,那厢便听见一声带着哭腔的大吼:“你!”
“哦?是小陶儿啊。”萧子衿赶紧陪着笑把糖人递给她,“别哭别哭,多漂亮的小姑娘啊。”
“你你你,为什么躲着我!”小陶儿手里举着糖人,舔了一口,这绵糖入口即化,好吃得很,但即便如此,也抵消不掉她心里被戏弄的愤怒。
“他是怕你的问题太多,答漏了嘴。”
萧竹音说着,拿白娟替小陶儿擦了擦眼泪,“我和萧公子还在相互算计着呢。”
小陶儿一头雾水,只觉得这两人十分奇怪,谈不上朋友论不上敌人,天天跟做贼似的猜来猜去。
“你先回房洗把脸吧,头发都散了。”
萧竹音嘱咐道。小陶儿乖乖的点了点头,她刚才找人找的急,确实弄得十分狼狈,在意自己外形的小姑娘窜回自己的屋里,还不忘泄愤的瞪了萧子衿一眼。
等人都散了,萧竹音坐在自己的躺椅里,她旁边的姑娘今日不在,令四周冷冷清清的。
“酒都没人喝了啊。”萧竹音叹气,她手边习惯性的放着一壶茶和一坛酒,茶自然是她的最爱,但这酒嘛……
“酒也不错。”萧子衿仰面朝天,躺在洛叶的那张椅子上。
两个人居然都不着急,你一盏我一盅的说瞎话。
这可把崔大夫急坏了,他从刚刚开始就躲在门缝里朝外瞧,虽然明知坊主是为了洛丫头才找来的人,但这一层不捅破,卜知坊里所有的人都不好有行动,洛丫头这么久都不见踪影,万一……可怎生是好。
正心烦着,却听萧子衿先开了口,“救人可以,但我得有好处。”
萧竹音没做犹豫,她直接应声道:“你提。”
“真干脆啊。”萧子衿虽然这么感叹着,却并不显得惊讶,“不过我现在还没想到要什么好处。”
他狡黠一笑,又道,“不如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阎王城城主,是不是也姓萧?”
“哈……”萧竹音笑了,她不置可否,“萧公子请午夜动身吧,到时自有卜知坊的人接应。”
“我的问题,你可没有回答啊。”萧子衿拍了拍衣裳下摆,话不必说透,他的心里又明白了几分,“账先欠着,等洛姑娘救出来了,我自会来讨。”
话一说完,人与酒壶都伴着清风消失了。
萧竹音微微笑着,她为自己又续满一盏茶,“这临安城,可要大乱了。”
午夜来得很快。
一转即逝的人影从更夫头上掠过,他茫然四顾,打了个寒颤,只想快点完工回家喝碗小米粥。
萧子衿不善于这种躲躲藏藏的行径,今日月儿正好,本能照得白衣烁烁笼光,但官府重地,可由不得他任性,这身夜行衣,还是小陶儿给他套上的。
“还有别人……”
萧子衿贴墙站着,他到的这处地方已经离死囚牢很近了,隐约能听见犯人们的喊冤声。
将死之人果然精神好,这个时辰了还中气十足,萧子衿心想着,又往暗处躲了躲。
囚牢门口还站着另外三个人,一老两少,萧子衿勉强认得其中两个,都是江湖上了不得的人物。
那背驼腰弯上了年纪的,是背药老人华高衡,莫看他形容枯朽,很不中用的样子,当年可是孤身一人毒遍了蜀中唐门,不仅杀了四位长老中的两位,更让上代门主晚年恶疾缠身,最终自尽而亡。
而那穿着官袍,见人说话,客客气气的青年人名唤沈一心字子健,是临安城里的神捕,精通七十二路小擒拿手,栽在他手上的江洋大盗不知凡几,又因沈一心交友甚广,却趋炎附势,所以也被人偷偷地称为:沈自贱。
不过陪他们一同到来的这年轻人,萧子衿却从没见过,也从没听说过。但看样子,这年轻人的地位不低。
表面上,或许是这年轻人对华高衡与沈一心颇为尊敬,但他的举止神态里自有一股傲气,即使是这两位隐士前辈也不敢逾了本分。
“人都来了,快进去吧。”
来开门的狱卒小心翼翼的探看了一眼,赶紧又将门闭上了,他只是收了钱来放个行的,可不想招惹上其他麻烦。
萧子衿一个滑步,趁那狱卒不注意的时候,从围墙上翻了进去,这死牢可算戒备森严,又进了这么多的高手,自负如萧子衿也不敢轻忽大意。
和外面劳心劳力的萧子衿不同,洛叶这时候正抱着葫芦睡的香。
她旁边的老先生活像个神仙,吃得少睡得少,晚间只要阖目打个坐,第二日就精神奕奕,而那吴大海平素鼾声如雷,今天却也警觉不少,蜷在角落里,半眯着眼睛,留意外头的一举一动。
“几位,里头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了,是死是活我们不管,进这里面来的,最多活到明年秋后,但血别溅的太多,难收拾。”
狱卒把钥匙交到那年轻人的手上,“小王爷,你们慢慢来,兄弟几个先出去了。”
听了这称呼,萧子衿心里就有数了,临安城里王爷有两位,世子自然也有两位。一个是文员,风雅的很,另一个就是赵思明,可能有这般人脉关系的,想来错不了,这小王爷,就是赵思明的二儿子,赵良玉了。
“那丫头是小王爷的目标,老夫只要那杀我胞弟的恶人赔命。”
话正说着,他们已到了洛叶的牢房门口,无色无臭的毒粉漫延在空气中,只片刻,黑暗中再听不见哀嚎叫冤声。
☆、救人喽
“华老爷子,多年不见,你依然尖酸的嘴脸锅盖的背啊。”
说这话的,是那青衣白褂,神仙般的老先生,他缓缓的睁开眼来,月光温柔,仿佛全都照在了他的身上,他将衣袖挥了挥,细微的药草清香过木穿槛,牢房里呼吸声未停的,都慢慢醒了过来。
“嘿嘿……”
华高衡不知是哭是笑,他枯黑的脸永远朝下低着,沙哑着嗓子道:“阮先生,你在牢里可呆的好?”
“好好好。”老先生从地上爬起来,“比你当年困在唐门时好得多了。”
“娃儿们,如果不想丧命,最好离这儿远远的,该让我与华老爷子算算总账了。”
他的话一停,只闻“蓬蓬”两声,水滴般的“观音露”向华高衡兜头网去,华高衡也不甘示弱,“阎王散”虽风而走,刹那间雪雾朦胧,沾者即碎。
“还不快溜!”
洛叶也不知何时醒过来的,她趁合眼休息的功夫打通了穴道,一掌破开牢门,抓住吴大海的后颈就走,“观音露”被华高衡以一把粗陋蒲扇挡回,正射洛叶面门,幸而她的轻功极好,护着一个人也略有余力。
这吴大海看着是个五大三粗的庄稼汉,但其实也有武功,他被洛叶拉到外头,稍一反应就回过神来,只是心中暗自惴惴,若不是洛叶反应及时,这毒雾沾到身上可不得了,一刻间便要化成一滩血水。
“怎么人还不来?”吴大海小声嘀咕着,他不过一个普通护院的本事,可完全敌不过这些使刀弄剑的高手,搞不好还得成为拖累,当初坊主把自己送进来的时候,可没嘱咐过要拼命的啊。
正当吴大海思来想去,要打退堂鼓的时候,萧子衿终于现身了,他习惯于来迟半步,此刻正横躺在屋顶上悠闲的观战。
小陶儿那丫头也是粗心,千万没想到萧子衿把他那身白穿在了夜行衣下,此时月满星亮,把个风流公子衬得十分晃眼。
“什么人?”
沈一心大喝一声,他和赵良玉追着洛叶刚出来,身上的衣服难免有几个坑洞,想来该是两位老人家误伤的,洛叶叹了口气,竟觉得自己以一敌四。
“我是萧公子,你应该听说过啊。”
房顶上的萧子衿一如既往的皮厚馅儿黑,笑的一脸纯良,“就是专救人间美少女的萧公子。”
“……”
大兄弟,你说哪位啊,吴大海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睛,怎么瞧,这院子里需要被解救的,也只有他这么一位九尺壮汉。
“幸会幸会。”
赵良玉面色不改的做了一揖,“红楼中一战成名,萧公子现下可是江湖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
趁他二人你来我往的相互恶心之时,洛叶忽的一使力,把吴大海扔出围墙去,沈一心刚想拦阻,却被一个破葫芦拦住了。
洛叶的醉眼眯了眯,笑嘻嘻的看着沈一心道:“捕头大人,可要先拦住我这个重犯啊。”
那头被扔出围墙的吴大海都没来得及惊呼一声,洛叶这一手用了死力,得把个大活人扔了十几丈远,他就地滚了有两米方才停下,一身的灰泥,还撞到了目瞪口呆的打更人。
“嘘嘘,大兄弟,你别怕,我是好人哩。”
吴大海挠头笑了笑,“给你锭银子,你莫喊,好不好?”
打更人咽了口唾沫,愣愣地点头。
待他回过神来,哪还瞧得见生人,只有掌心那锭大银子,沉甸甸的,三个月都吃不完。
吴大海原本就是萧竹音安排到死牢里接应的人,他武功虽差,却有一样绝学,能山中打洞,一日十里。
所以这死囚牢的地下,也给他钻出一条通道来,只是那狱卒管业每天都来扯嘴闲聊,让他荒废了功夫,最后那点尾巴到现在还没挖通,可巧让洛叶扔出来了,否则不是丢了自己的脸面。
这般想着,吴大海赶忙往地道出口奔去,他手脚很快,今夜定能把洛小姑娘救出来。
围墙里可真热闹。
狱卒,捕快们都跟死了一样,闹成这样也不见有人出来管管。
萧子衿已经从顶上头下来了,他这么扎眼,现在临安又是皇城,若给旁人瞧见了,难免大做文章。
“你的枪。”萧子衿这薄薄的一层衣服里也大有文章,他竟能藏得下两杆银枪,一壶小酒,整个人看上去仍不显臃肿,洛叶好奇的打量了这人几眼,萧子衿立刻见杆顺爬,“我好看吧?”
银枪想也不想,照着眼睛就挑,萧子衿赶紧退开三步,拍了拍胸口,没个正行的委屈道:“亏我好心来救你。”
洛叶可没那么好忽悠,她白了一眼,“坊主答应你什么条件了吧。”
“……”
他们将这沈一心和赵良玉视作无物,赵良玉还好,虽然年少,却有一股子沉稳劲儿,笑眯眯地,跟只小狐狸一样静静站着,倒是沈一心这个老江湖先动了气,他怒喝道:“一个死囚,一个余孽,也敢在小王爷面前放肆!”
“沈捕头三更半夜和小王爷来害人,就算的上光明正大啦?”
洛叶冷笑,她伸手一拉胳膊上缠着的绷带。
说来好笑,赵思明布这个局,一是不想让她死在圣贤庄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二是官家好行事,自她身上搜个东西,套个线索总是简便,却不想给洛叶留了修养的机会,身边还有那么个了不起的大夫,肩膀上的窟窿,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好了,咱们明人不做暗事,且以功夫见输赢。”
洛叶说着,却自己挑了个更易于下手的赵良玉,这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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