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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病之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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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眼瞪小眼的沉默,洛叶拍了拍长自己四五岁的大哥,笑道,“安心啦,没你的时候,我也混得很好。”
“现在不行。”洛江流高她整整大半个脑袋,说话都在俯视,这一旦认真起来,压迫感就更加的明显,他认真道:“可我在了。”
“……大哥”洛叶无奈。
她也知道洛江流的性子,若不给他一个值得放心的理由,他既不会放洛叶去冒险,也不会就此离开。
洛叶对自己,也对萧竹音有信心,但洛江流不同,他原本就是身在暗处的杀手,现在又和魔教少主混在一起,稍有不慎,那洛叶每年清明,还要多烧一份纸钱,多拜一座坟头了。
他若能去弈剑山庄,得到楚自识的庇护,自然是件好事,所以洛叶脑子里转了几个弯,才道:“哥,你不放心我还能不放心坊主吗,我要是陷落在圣贤庄里,她一定不会坐视的。”
萧竹音的说服力远比洛叶来的高,所以纵使洛江流仍有疑虑,却也给洛叶钻了空子,她赶紧又道:“以你的身份,一直留在卜知坊,我承担的风险才大呢。”
“哥,要是我没能从圣贤庄里出来,就让陶儿去通知你,好不好?”
洛叶把嬉笑的模样收了,也很有一诺千金的少侠气概,“你报仇,我伸冤,不是一早说好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昨天要放假了,所以又忙又激动,克扣了字数,我保证以后再忙也保底2500,感觉挺不好意思的,收藏涨了,却更少了。
另外感谢喜欢此文的你们,发现什么bug要提一声哦,虽然此文有细纲,大致剧情应该不会太偏,但细节上我可能会有没能发现的疏忽~如果被你们瞧见了我先道歉,是我还不够认真,一定会努力完善的!
☆、人心冷
洛叶虽然对小事不爱上心,但在大事上却从未糊涂,惜命的人,从来不敢大意,更何况她这一生还极其倒霉。
等他们说完了话回来的时候,萧子衿赶忙将洛叶一拉,他对这兄妹两的个性很了解,单凭洛江流那张笨嘴,绝不可能说服的了洛叶。
“你还是要去?”萧子衿问。
洛叶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是卜知坊的人,就算与你们有交情,圣贤庄想必也不会太过为难。”
她这话说的大声,不止萧子衿听到了,连赵闵也听到了,他当下立即保证:“洛姑娘是圣贤庄的贵客,圣贤庄怎会为难。”
“那赵公子……我们走吧。”
洛叶做了个请的动作,随着赵闵离开了卜知坊。
“你还不出来,是要等人死了下葬吗?”
见那二人出了门,远的连身影都瞧不见了,萧子衿才忽然道:“刚才的话,都听见了吧?”
“嗯。”书房里的女子背抵着窗上木棱,“随她去吧,圣贤庄也不是龙潭虎穴。”
圣贤庄的确不是龙潭虎穴。
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门前就是官道,不少慕名而来的文人剑客把路踩的齐平,所以马车一点也不颠。
赵闵坐在马车里头,洛叶却躺在车盖上头。
她喝着酒,同过路的农人渔夫打招呼,吆喝着赵闵听也没听过的调子,甚是自在。
一个时辰里,半壶酒喝的很快,赵闵也没预备,洛叶便干脆自己翻下车去,随便挑一处小摊,打了壶劣酒。
钱自然是赵闵来付,他摸遍全身,连那不苟言笑的马夫身上都没二十个铜板,最后只得扔了块足赤的金子,把洛叶心疼的又多顺了两坛。
“洛姑娘,这酒有何好喝的?让你一刻离不得。”赵闵在马车里问她。
“也没什么,只是清风明月恰好,若不佐酒岂不可惜。”
赵闵掀了一点轿帘来,官道上尘灰满面,偌大一个太阳挂在上头,清风明月没有,倒给他呛了一口灰。
“咳……咳咳咳……”赵闵赶紧将轿帘放下,在马车了缓了一会儿才能开口说话,“洛姑娘确与常人不同。”
“哈……”洛叶不过是这么随口一诌,她和赵闵谈不上交情,几次擦肩,一次切磋,都还比不上王老头家看店的小伙子。
交浅言深是行侠大忌,更何况赵思明或许与当年之事脱不开关系,他的儿子,洛叶千千万万个小心的防范着。
“噢,我看见圣贤庄的大门了。”
洛叶一个鲤鱼打挺的坐了起来,在临安城这大半年里,其它事可少听少见,但这圣贤庄却是处处能闻,连街头卖的茶点上,都印着它的图样。
不过,这也不是洛叶第一次瞧见圣贤庄,她虽没登门拜访过,但隔三差五会摸来探路,只是晚上黑咕隆咚的,她又尽挑些灯火照不到的角落蹲着,所以时至今日,也才算真正见到了圣贤庄的模样。
以堂皇富丽相称显得庸俗,洛叶心里盘算着,回头酒楼里说书的先生得改改唱词了。
车辙缓缓,圣贤庄就一点一点的从光秃秃的桃花林里探出了头。
洛叶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这么看木枝嶙峋,连栖在枝头的乌鸦和精瘦的野犬都把它衬的凄凉无比。
黄土泛着白,门开着,鲜红似血口,洛叶有点后悔,直觉自己这一身四两肉还不够它塞了牙缝。
“公子,到了。”
驾车的这么说了一句,忽然驱马加快了速度,洛叶猝不及防,迎头浇了半襟酒水,还差点坠下车盖去。
“夭寿……”洛叶心叹,她来见的可是当今皇上的叔叔,堂堂圣贤王,本来这一身江湖布衣的打扮就失了礼数,再给这么一浇,没让人当醉汉赶出去就是幸事。
“怎么了?”
赵闵也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酒气,他手上的玉扇轻敲了两下车盖,头顶上总在折腾的人这会儿安静下来,倒似被一阵风给吹跑了。
“洛姑娘,你还在吗?”
“在……”车盖上的人好一会儿才答,这酒洒在衣服上,风一吹,实在是透骨的冰冷,她从里到外都湿了,哆嗦着问赵闵,“圣贤庄里有衣服能换吗?”
“嗯?”赵闵疑惑。
“我把酒洒了……”洛叶说着,从车顶上落下来,顺着轿帘滑进了车里,车里很暖和,她打了个喷嚏,颇有些狼狈的看着赵闵。
“有……呵……呵呵……咳……”赵闵用玉扇遮着嘴角偷笑,“你且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话刚说完,驾车的人一勒马绳,将车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对门便是赵闵的房间,他先嘱咐梓白将马车驱回后院中,而后挑挑拣拣,给洛叶寻了身少年时候的衣裳,蓝白绶带,细花暗纹,穿在身上既舒服又柔软,洛叶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细腻的布料。
所谓换一身衣服做一行工,说的便是洛叶这种人吧,她刚刚还是个杂役模样,现在从内房出来时已变成了富家少爷。
有八分的书卷气和一分的温柔,是个让人喜欢的小公子。
“原来洛姑娘也不是那么……简陋嘛。”
赵闵想了想,挑了个温柔些的词来形容。洛叶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有人来催了,年纪尚小的侍女垂着手,就在门口站着,也不敢大声,“大少爷,老爷问,人来了吗?”
“来了。”赵闵将门打开,他带来的这位小公子生的可爱,看上去才十五上下,对小侍女笑了笑,道,“有劳这位妹妹引路了。”
“……啊,原来是位姑娘……”小侍女失望了,她低头,恭恭敬敬的在前面走,赵闵看出来了她那点心思,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是可惜少女的情怀。
“到了,”小侍女仍是早早地停在了门口,也不敢再进一步,探手为赵闵和洛叶推开门,道:“请进。”
还不到晚上,这屋子里就点上了蜡烛,半点光透不进来,有种难以言说的憋闷感。
屋子里背门站着一个人,英姿挺拔,虽有些年纪了,但白发却不多,精神瞿烁,洛叶一瞧,便知道他是圣贤王赵思明。
他们两个在此之前并未见过,但这乍然一眼却都心生熟悉,越看越是沉默,连空气都结了一层薄冰。
“咳……”洛叶将酒葫芦一搭,挡了半张脸,一边喝酒,一边掩饰情绪。
赵思明也回过神来,“闵儿,这位就是卜知坊使银枪的小姑娘?”
“是。”
洛叶瞧了赵闵一眼,这个人从踏入房门开始,就像埋葬了珠玉的光华,粗砾如同沙石,古波不惊,却也引不起旁人的争胜心。
“哦?敢问姑娘姓名?”赵思明仍在饶有趣味的打量洛叶,他的目光毫不收敛,纵使洛叶迟钝,也能察觉到夹杂其中的火药味。
“在下姓洛,也许王爷听说过。”
洛叶知道赵思明心中已然存疑,便也不再掩饰,龙潭虎穴都进来了,若不拔几根虎须,岂不浪费。
“哈……哈哈哈哈……”
赵思明大笑,他道,“洛字姓也不算稀罕,圣贤庄里就有几个,姑娘怎会如此问。”
“没什么。”洛叶也跟着笑,“只是一时想起了往事。”
刚刚还阴气森森的房间里此时却是其乐融融,门口看着的几个侍女仆人面面相觑,真搞不懂大人物们说变就变的心思。
“洛姑娘,我听闵儿说,你二人交手不分胜负?”赵思明道。
“赵公子手下留情,非是洛叶的本事。”
“不不不,”赵思明摆了摆手,他笑道,“我这个儿子我清楚,他肯夸你,必是洛姑娘有令人折服之处。”
顿了顿,赵思明又遗憾道,“可现在洛姑娘只在卜知坊里当个看门人,不觉得屈才吗?”
洛叶闻言,又摸起腰间的酒葫芦,犹豫的喝了几口,“卜知坊坊主待我恩重如山,而我也将卜知坊当做自己的第二个家了。”
“那真是可惜啊。”赵思明道,“洛姑娘与我一位故人确实相似。”
他说着,走到窗户口瞟了瞟外头的光线,“我观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姑娘稍留一夜,明日再走吧。”
洛叶一听,这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吗,留在圣贤庄莫说一夜,就是半宿,也足够她把赵思明的底细摸干净了。
“那洛叶恭敬不如从命了。”又喝了一口酒,洛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王爷,我这酒葫芦又要见底了,不知王府……”
“哈哈哈哈……”赵思明这一炷香的功夫里也算是笑的多了,他点了点头,“闵儿啊,你带洛姑娘去酒窖挑几墰酒吧。”
“是,父亲。”
出了房门,赵闵仍是不改庄重的相貌,洛叶却不同,她在夕阳下松了口气,蹦蹦跳跳的跟在赵闵的身后。
王府的酒,再差也有几十年的窖藏,而据传言所说,赵思明又是个好酒的,必能挑到皇帝老子都没喝过的琼浆玉液,思及此处,洛叶就忍不住餍足的叹了口气,仿佛都能嗅到那股子馥郁酒香了。
“到了。”
赵闵停在一扇古旧的木雕门前,门上的锁也是锈迹斑斑,酒迹和封泥渍在其中。
光看这门和锁也知道上了年岁,洛叶待赵闵开了门,便迫不及待的朝里瞟了瞟。
一排一排的酒架子上码着陶瓷坛子,扑面而来各色酒香,也非得洛叶才能辨的分明。
“洛姑娘,我不善饮酒,就在外头等你吧。”
洛叶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入了酒窖,也入了为她布下的陷阱。
☆、一剑居安
圣贤庄里头静悄悄的,洛叶提了两坛子酒出来了,她在里头呆的不长,但也有一炷香的时间,圣贤庄的酒窖联通整个地底,赵闵原以为一个时辰她都出不来呢。
赵闵虽然不懂酒,但也闻得出好坏,这两坛恐怕是整个酒窖里最香醇的了,这小姑娘的鼻子灵的很,千八美酒里也能选出极品来。
不止美酒,洛叶还能辨出桂花和血腥味,前两者是因为心头好,后者却是因为习惯……
“嗯?”当下,洛叶顺着晚风想仔细享受享受这两小坛的宝贝,扑鼻,却有一股难以忽视的血腥。
四周瞬间杂乱起来,挑灯的挑灯,敲锣的敲锣,赵闵随手拦下一位小厮询问情况,“怎么了?庄子里为何会乱成这样?”
“在前院浣衣的思甜姑娘叫人杀了。”
回话的少年苍白着一张脸,他惧怕的瞥了瞥洛叶,整个圣贤庄里就她这么一位外人,十几年都没出过事的宅子这姑娘一来就死了人,实在让人怀疑。
洛叶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她忙问到,“报官了吗?”
“当然报了。”少年没好气,“难到还要包庇凶手不成。”
“……”
刚刚自己在酒窖里头,没人看着行踪,前院离这儿又近,如果非要嫁祸,纵使百口亦难辩白,洛叶将酒坛子一抱,想要强溜,却忽略了这身公子的衣服衣带极长,让赵闵拽在掌心里,除非脱下来,绝难逃脱。
洛叶没穿里衣,她虽然脸皮厚,但也没到坦荡上半身的地步,所以只好委屈的一步一停,跟着赵闵往事发地走。
枯草地上躺着具尸体,还很年轻,生前大概很爱美,衣裳都是时下流行的款式和色调。
但这时,纵使天香国色也显得狰狞,她是失血过多而死,肌肤苍白泛青,身子底下的土地都是玄黑色,腥臭味十分要命,只把几个先围上来的丫头熏得干呕。
官府的人到的很快,就像在府外侯着一般,这边才出了事,那边已经举着火把,把现场围个水泄不通。
洛叶远远就瞧见了这姑娘心口处的血窟窿,尖尖圆圆的,是个明显的枪伤。
这么一看,陷阱的味道就更加明显了,官府的人正和赵思明说些什么,态度谦卑,时不时地弯腰作揖。
他们见赵闵将洛叶带来了,便将表情肃一肃,周遭的小厮侍女对她指指点点,洛叶做了半辈子的灾星,竟也熟门熟路的接受了。
她揉了揉鼻子,慢踱着走到赵思明的面前,背后一脸嫌恶的捕快还推搡了一下,她腰间的银枪与枪杆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可是把这罪名又坐实了些。
“本官方才和王爷谈过了,这圣贤庄中,可只有你一位外人?”
这官老爷长得不错,一把美髯,细皮嫩肉的,说的话也平和温顺,装了一肚子的圣贤书。
洛叶叹了口气,点头道:“是。”
这圣贤庄里,上至老,下至小,个个极好的品貌,乌黑的心肠,她看的开了,也就懒得解释。
“那本官再问你,你与这李思甜可有冤仇?”
“有啊,”洛叶痛心疾首的道,“我这手就是被个年轻姑娘弄折的。”
那官大惑不解,他奇道,“这……又和被害人有何关系?”
“那思甜姑娘的死又和我有何关系?”
洛叶笑眯眯地歪着头,“天下间年轻姑娘那么多,弄折我手的不一定是被害人,那天底下的银枪那么多,捅死人的,就偏偏是我这一杆?”
“这……”那官一时语塞,他转头悄悄看了赵思明两眼,这背后的人才站了出来,满脸不做假的沉痛和愤恨。
“洛姑娘,你入夜时,身在何处,可有人证明?”
洛叶刚要开口,却见赵闵打开了手中玉扇,叹息着摇了摇头,她苦笑一声,“身在酒窖却无人证明。”
“那你枪尖与衣物上的血迹何来?”赵思明追问。
洛叶心中一沉,下意识的看了看银枪与衣带,赵闵在她身旁又叹了口气,洛叶无奈的答道,“大概是杀人的时候沾上的吧。”
“你承认了?”那官大喜,召唤左右,手铐脚镣的把洛叶绑了。
“唉,我果然是个不善动脑子的,这么笨的陷阱我都能栽进去。”洛叶抱怨了自己一句,却也不见多担心,反而还记挂着那两坛美酒,“王爷,酒既然送给我了,可千万别后悔啊。”
赵思明冷笑,“当然,饯别好酒,让姑娘喝个够。”
洛叶陷落在圣贤庄里,而萧子衿与洛江流两个人也在卜知坊分了头。
洛江流往弈剑山庄而去,他找的庇护之所属于一剑居安楚自识,说起楚自识,那难免就要提起萧子衿的母亲,慕容瑾。
早在二十多年前,这两人便有段作孽的姻缘。
君心对月,月照溪流。
说来奇怪,这慕容瑾和洛叶分明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品性上却南辕北辙毫不相像。
洛叶是星星,微芒半点,毫不起眼,她本人也是邋遢性子,江湖里摸爬滚打的卑略手段,而慕容瑾那是六月里的太阳,不苟言笑却相当的果敢坚决,心里没个是非定论,刚有名声,就认识了楚自识。
那天雨下的大,世家子弟楚少侠窝在自己的画舫里,随身伴着两位美人,一个研墨,一个善舞。
忽然,船头微微一沉,旁人或许不查,但这楚自识却已是一等一的高手,他掀了船帘来,便瞧见个黑衣黑剑的姑娘在磅礴大雨里站着。
她很狼狈,也很苍白,冷眼看着船舱里头暖暖的炉子和灯火。
楚自识出身极好,自幼便知怜香惜玉,眼见这姑娘被雨淋的如此悲惨,就忍不住想把人请进来。
但他尚未开口,却闻这姑娘道:“你便是弈剑山庄楚自识?”
“是,不知姑娘……”
话未说完,却见连鞘砸来的一柄长剑,剑嵌在木板中,直直落于楚自识的面前,这姑娘又道,“慕容瑾,请招。”
“这……”楚自识苦笑,他今天纯属出庄游玩,连剑都没带趁手的那把,更何况外头狂风暴雨,他这艘画舫停在浅滩处也有些摇摇晃晃,倘若真打起来,他或许不要紧,但船里头的两位姑娘岂不遭殃。
“慕容姑娘,今日楚某实在不便,能否他日再约。”
慕容瑾犹豫了一下,倒也通情达理,竟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顺着浪涛飘然而去。
她那把剑就在楚自识面前插着,漆鞘上雨水纵横,楚自识那时还曾以为相见赠物,把个少年人的天真遐想发挥个透彻,到后来,才知道慕容瑾是个健忘的……
这一日后,弈剑山庄外便时常见到这位姑娘的身影,或站在门前狮头上,或立于八角长亭尖,就是个犄角旮旯里,她都能僻出一片清静地。
慕容瑾想找楚自识比武论名,楚自识偏就躲着她,一来二去,两人就纠缠上了,不过却也没因此纠缠出一段佳话来。
慕容瑾还是去了魔教,还是爱上了萧雪时,她没得两颗心可分给楚自识一半,她甚至不知道这位楚少侠也有情根深种的一天。
因这段往事,萧子衿是不可能随着洛江流上弈剑山庄了,所以两人兵分两路,萧子衿还是在临安城里的客栈里徘徊。
他知交遍天下,倒也混的风生水起。
弈剑山庄里,这些天都静悄悄的。
没有人进去,也没有人出来,连隔三差五就送蔬菜瓜果来的胡二都不见了踪迹。
洛江流站在金粉刷就的牌匾底下,他是个冷漠的人,就如同这座静默冷清的府邸一样。
他来时,很多人都说弈剑山庄里头闹鬼,已经断断续续闹了近两个月了,但洛江流却不信,当年千百冤魂都未索命,今日又怎会在个好人家里头闹腾。
不过弈剑山庄确实不同寻常。
他从前来,必有管家接待,等半盏茶的通传时间,那楚自识和楚姑娘都会出来,一整个山庄,从前门热闹到后院,晚上也不谢客,比卜知坊还自由些。
但现在,只余秋风冷涩,门前苔草丛生,竟似荒废了许久。
洛江流推开了门,积尘落了少许在他身上,庄里头除了冷清点,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门口围了不少过路人,对他指指点点,都惋惜的摇头叹息。
“小伙子,你快出来,快出来,这山庄吃人啊!”有个好心的拄杖老人离得远远的招呼他,洛江流回头一看,那扇暗红旧门就在他的眼前闭上了,无人动它,只吓得周遭人群一哄而散。
“有趣。”洛江流道,兄妹两个其实都是恶劣的性格,只是洛江流不外显,倒更像个好男人。
弈剑山庄不比圣贤庄小,只是两家风格不同,赵思明到底皇家血脉,讲究个壮阔富丽,而楚家江湖隐士,山庄藏在土木里,丛林茂密,水榭亭楼,不过这长久不打扫,乱起来也更甚一筹。
洛江流左右瞧瞧,他的手放在腰间,时刻准备拔剑的姿势,做杀手做久了,都有点毛病,他的眼一眯,就知道庄里头不止他一个人。
☆、遭劫
洛江流这柄相思剑,有三种变化,当初洛叶找的着他,可不是因为洛叶记性好,就是因为这把五颜六色的剑。
分别数十年,洛叶到江湖里一打听,处处都有人说起这把古怪长剑,废了不到半天功夫,这兄妹两个就接上头了。
而今,洛江流站在弈剑山庄的堂前道上,他忽然回身拔剑,剑光两分,合成把双面弯刀,刀刃抵在盘旋而来的暗器“上弦镰钩”上,他闪身退腰,再往身后探去,又接到一把镰钩。
这暗器又是唐门铸的,向来成对出现,有上就有下,而且从来不是一个人用。思索间,又有一对镰钩到了,转眼满天花雨,林林丛丛的竟有几十把。
洛江流不敢硬拼,边挡边退,竟被逼进了房间里头。
这镰钩是种讨巧的暗器,纵使伤不到人也能在三四寸范围之内钩坏衣服,对方人多势众又不现身,只在片刻之间让他衣裳褴褛。
“东西不在他身上,快退。”
领头的蒙面人舌尖发出声长哨,先前埋伏在池塘枯草堆里的杀手瞬间撤离,只留下一座空宅。
洛江流进的是一间厢房,本来也没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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