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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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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彩云咬了咬牙道:“不准就是不准,你爹不在,姑姑的话就是命令!”
  卫铁民依然嬉皮笑脸地道:“好姑姑,你是一向疼侄儿的,从前帮侄儿向小红姑娘提亲,虽然事情不成,侄儿还是感激你的,如今小红姑娘跟了司马青那小子,侄儿暂时也忍下了。”
  卫彩云道:“难道你还想由司马青手里把她夺回来?”
  卫铁民道:“只要我卫铁民不死,总是不甘心的,所以,姑姑今晚还是先让侄儿进去睡上一夜,让侄儿铺铺她的绣褥,盖盖她的锦被,也算亲近了她的芳泽。”
  卫彩云啐了一口道:“好个下流胚子!你爹养你这种不肖畜生,简直给你们卫家丢八辈子人!”
  卫铁民撇撇嘴道:“别忘了你也是卫家的人,卫家有什么不好,我爹马上就是江北武林盟主了,侄儿将来继承父业,自然也是未来的武林盟主,只有光宗耀租,有什么可丢人的?”
  “就凭你那副德性,也想当武林盟主?”
  “我有什么不成的,告诉你说,我比我爹强多了!”
  “好一个不要脸的混帐东西,你凭什么跟你爹比?”
  “我爹只有天风堡一份家业,而我将来连嵩云别庄也照单全收!”
  “嵩云别庄现在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照单全收?”
  “姑姑,人是吃五谷杂粮的,总有伸腿瞪眼的一天,请恕侄儿说句不好听的话,有一天你死了,还不是由侄儿来收拾?”
  “畜生!你敢咒我死?………”卫彩云面罩寒霜,柳眉带煞。
  “姑姑,侄儿那敢咒你,侄儿将来也要死的,但总得死在你后面。”卫铁民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我死了还有小红姑娘,也输不到你!”
  “她凭什么?”
  “凭她是庄主的女儿。”
  “得了吧,姑姑,你干吗现在反而向着她了?”卫铁民嘿嘿笑了起来:“上官庄主死后,为他守灵和披麻带孝的是我,他亲生女儿,却依然,一身大红,连孝服都不肯穿,这样忤逆不孝的女儿,有什么资格继承家业,何况她又和司马青那小子私奔成婚,就是让地回来,她还有脸回来么?”
  这几句话,倒说得卫彩云一时似乎找不出答话来。
  卫铁民又皮笑肉不笑的裂嘴笑笑道:“其实她想继承家业也不难,如果她肯甩开司马青那小子,投回侄儿的怀抱,纵然不是原封货,侄儿也不嫌弃!”
  卫彩云见他越说越不像话,一咬牙,刚要近前甩他几记耳光,却听卫铁民闷哼一声,接着出声尖叫起来。
  究竟什么人出手用暗器打的,连藏身暗处屏息静观的上官红也大感惊诧。
  但见卫彩云猛一挫腰,人已飞上屋顶,霎时便人影不见。
  卫彩云追踪那施袭暗器之人的身法,看得上官红暗吃一惊。
  这女人嫁到嵩云别庄五年多,上官红虽然在这五年里经常不在家中,但和她总也相处了不少日子,却从不知她身负上乘武功,此刻仅看她的轻身工夫,就觉出她轻功似乎不在自己之下。
  卫铁民虽然受伤不重,却已兴头尽失,在庄丁的搀扶下,只好回到自己房中安息。
  上官红见此时四下无人,正是进入闺房的难得机会。这闺房外门只有她可以不用钥匙自行打开。
  她匆匆打开门进入卧房,燃起火折子点亮桌上的蜡烛,留神各处察看了一遍,室内各种陈设布置,似乎丝毫未动,依旧一切保持原状。
  到这时她才猛然想起藏在夹壁内的金剑令牌。
  金剑令牌是上官嵩在四十岁上,被推举为北五省武林盟主时,由武林同道以赤金铸成的长可五寸宽约两寸的金牌,上面镂有“金剑令”三字,左下角并雕有北五省武林领袖人物各门各派十六世家负责人的联衔字样。盟主以这块金剑令牌号令北五省武林同道,任何人不得抗违。
  上官嵩在临终前数月,自知不起,他不肯把金剑令牌落到卫天风或卫彩云手中,暗中交与了爱女,并一再叮咛要妥为珍藏。
  上官红把令牌藏于卧室夹壁,便离家到了江南。
  她实在没料到父亲去世得那么快,等地接到父亲死讯起回嵩云别庄时,上官嵩已死去多日即将出殡。
  接着便是和司马青双双离家,临行急迫,竟然忘记把金剑令牌带在身边。
  不过,她并不过分担心,因为卧室中的夹壁,庄内上上下下数百人,除上官嵩外,并无任何人知道开启之法,而外表看来,半点无痕迹可寻,除非将房子毁掉,否则万无一失,比带在身边更为安全。
  她急忙打开夹壁,不由“咦”了一声,呆在当地。
  这一惊非同小可,那装在檀木匣中的金剑令牌,竟然不翼而飞。
  “这是怎么回事?………究竟什么人能把夹壁打开?………”
  她在卧房内木然四顾,卧房一切依旧,唯独最隐秘之处,却偏偏被人窃走事关武林大局的无价宝物。
  她的心往下沉,像有一股寒流,沿着背脊,直泻而下。
  忽然,窗外人影一闪,似是由屋顶跃下,直落闺房窗外。
  上官红又是瞿然一震,急急将蜡烛吹熄。
  上官红料定来人必是卫彩云。她追踪施袭暗器打伤卫铁民之人,回来时必定经过此处,因为这里和卫彩云居住的上房,相距不过数丈,卫彩云方才必已发现她房内的烛光,虽然不一定料定是她回来,至少会以为是卫铁民趁地不在闯了进来。
  看卫彩云方才力阻卫铁民入内的情形,此时她自然不肯善罢干休。
  不过,她又想到,由卫彩云方才严禁卫铁民进入闺房,以及他们姑侄的一番对话,卫彩云似乎十分正经起来,而且对她不但毫无敌意,甚至带些偏袒,这和卫彩云往日的为人行事,好像大不一样,究竟怎么同事,反而使上官红大惑不解起来。
  不管如何,卫彩云既然已在窗外,必定要进内探察究竟。上官红人在屋内,无法走脱,看来一场正面冲突是无法避免的了。
  她仗剑在手,蓄势以待。
  奇怪的是隔了许久,竟然再无动静。
  “难道她就这样算了?………”上官红暗自忖思。
  却听窗外有人低低向内问道:“里面可是小红?”
  上官红惊问:“谁?”
  窗外那人轻声笑了起来道:“看你惊得那样子,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
  “原来是你,吓我一跳。”
  司马青推门入内道:“小红,这就是你的香闺?真是难得一见!”
  上官红道:“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讲好由我一人来么?”
  司马青道:“我放心不下,所以在你走后不久就跟出来了。”
  “刚才是你用暗器打伤卫铁民的?”
  “不错,我是用石子打的,算不得暗器,而且也不想要他的命。”
  上官红侧脸向窗外看了一眼道:“卫彩云追到你没有?”
  司马青吁口气道:“这女人好厉害的轻功,险些被她追上,好在前面一片树林,终于把她摆脱了。”
  上官红星眸轻轻眨动了两下道:“若给她追上,你又怎么办呢?”
  司马青道:“那只好打一场了,但我不想伤害她。”
  “为什么?”
  “因为她似乎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坏,方才她和卫铁民双方所讲的话,我都听到了,还很正经的。”
  “谁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仅如此。”司马青脑际闪电般打了几转,望着窗外,像想起一件什么重要大事,自言自语地道:“她和卫铁民的对答中,使我想起半月前………”
  正说到这里,窗外又发出有人自屋顶跃落地面的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凑近窗边,向外望去。
  不远处一个人影,正是卫彩云。
  两人互换一个眼色,谁都不敢发出声音。
  他们不难预料,一场生死拚搏,即将在眼前展开。
  嵩云别庄高手如云,用不着卫彩云亲自动手,她只要招呼庄丁把这所厢房团团围住,再派出高手堵上门窗,就大大不易对付,纵然他们两人能冲出去,却必有不少人丧命,这是他们所极不愿见的,一来暴露行迹有碍今后行动,二来也不忍自己人残杀自己人,因为其中对庄主忠心不二的,仍大有人在。
  岂料卫彩云连这边看都不看一眼,却转过头去,向远处一个巡夜庄丁高声道:“那边可是李富贵?”
  李富贵闻言快步而来,垂手躬身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卫彩云道:“你们这些巡夜的,都瞎了狗眼,刚才外人闯了进来,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李富贵干咳两声道:“小的该死,刚才什么也没看到。”
  卫彩云冷叱道:“马上通知这附近几个巡夜的,要他们到上房西首会齐,我要仔细查问查问到底是谁吃里扒外,不守庄规?”
  卫彩云见李富贵走后,迳自转入上房西首,边走边自言自语骂道:“这些混帐东西,吃粮不干活儿,非好好惩治一番不可!”
  “咱们快走!”揑着一把冷汗的上官红,拉拉司马青衣袖。
  两人走得慌忙,连闺房外门都忘记关好。
  跃出庄院围墙,墙外仍有巡更之人,好在人数不多,大约几百步才有一个。
  进入一片丛林,停下脚步。
  司马青看看天色道:“小红,大约已将三更了,该回去了吧?”
  “不,还要到青龙岭。”
  “青龙岭离这里多远?”
  “就在庄后,不过四五里路。”
  “既然要去,我陪你一道走!”
  “不必了,青哥!”上官红亲切地偎依在司马青身前,轻声说:“那里是我家的祖上坟茔,只有一两个人在守护,而且守墓人都是忠心我们上官家的,你去了反为不妙。”
  司马青不便坚持,便道:“这样吧,有个帮手,总是好些,我远远地跟在你后面,除非必要,我不现身,并且咱们要先约定好必要时联络信号。”
  “也好。”上官红再看看天色:“咱们的行动,一定要快些,五更前要赶回落凤坡才成。”
  两人约定完联系信号,上官红当先施展轻功,向青龙岭奔去。
  司马青随后远远跟踪。
  青龙岭是一座大约高可四五百尺的山峰,但占地甚广,周围数里之遥,远望很像一条巨龙盘踞在那里。
  山上满是松柏,即便在冬季,也是一片青葱。
  北方冬季,天寒地冻,一到入秋,树叶便全都落尽,连地上的草,也是一片枯黄,直到次年开春,草木才重见生意。
  唐代被苏轼称为文起八代之衰的大文豪韩愈的一首七言绝句“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其中的第二句,正是形容北国初春郊野景色的绝妙佳句。
  不过,北方也有两种长青树木,那就是松柏。因之不论春夏秋冬,青龙岭都是绿意盎然,景色秀丽。
  上官嵩在世时,曾在山腰浓荫中特别修建了几处亭台楼榭,经常邀集一些武林同道和亲朋好友,在这里饮酒论道,流连忘返。
  上官红循崎岖小径,来到山腰,先到祖坟前拜了几拜,却找不到父亲的茔墓。
  这也难怪,上官嵩生前并未营建生圹,而死后上官红亦未到墓地送葬,墓地辽阔,黑夜之间,自然不知父亲葬身何处。
  守墓人此时早已入睡,这里和庄内不同,夜间并无戒备。
  上官红不得不叫起守墓人。
  她对守墓人并不陌生,这人叫王瑞,是个道地老实人,人称王老好。
  墓舍就在墓地尽头下坡处,这是一栋三间瓦舍,建造得十分精致。
  这时上官红早已取下面纱,收起兵刃,来到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谁?”
  “是我,开门。”
  屋内发出一阵悉悉声音,那是在起身穿衣。男女有别,即便房门未关,上官红也不便贸然进入。
  里面的人动作奇慢,边穿衣边嘀咕,半晌才打开门,藉着灯光,看清是上官红,“啊”
  了一声道:“原来是小姐,你怎么半夜三更的到这里来了?”
  上官红认出果然是王瑞,道:“我要到庄主坟前祭拜一下,替我准备些锡箔香纸。”
  “小姐怎么三更半夜祭坟?”王瑞说到这里,才猛悟起庄上的情势,已和以前大不相同:
  “想不到庄主去世后,咱们庄里会变成这样子………”
  他长长叹口气,接着说:“小姐也够可怜的,给庄主祭墓都要偷偷摸摸地,这成什么体统。”
  上官红被他勾起幕幕伤心往事,也叹口气道:“你可知道近来庄里的情形怎样?”
  “庄上表面倒没什么变化,不过听说天风堡来了不少人,真个的,听说在庄主去世后,小姐曾回过庄上,可是那天并未见你到墓地送葬,这些天小姐住在那里?”王瑞显出无限关切。
  “这些一你就不必管了,反正总有落脚的地方。”
  “那么小姐现在住那里?”
  “暂时不便说,我不能停留太久,快些为我带路。”
  王瑞准备好香纸,再点起灯笼,走在前面引导。不多久,便停了下来道:“这就是庄主的坟墓了。”
  这座坟墓修建得十分宏伟壮观,占地足有半亩,石碑也足有八九尺高。
  上官红等王瑞焚好了锡箔香纸,深深跪拜下去,在这刹那,再也忍不住珠泪夺眶而出,扑簌簌滚落双颊,沾湿衣襟。
  王瑞在旁也不禁直揩眼角,道:“小姐,人死不能复活,保重身子要紧。”
  上官红由王瑞手中接过点好的三支香,恭恭敬敬插进香炉,哽咽着说:“爹爹,女儿不孝,未能赶上见您最后一面,如今又不能为您报仇雪恨,您真是白疼女儿一场了,女儿今生今世只怕永难补偿不孝的大罪了!………”
  “小姐,还是节哀些吧!”耳边传来王瑞的声音。
  上官红抬袖拭去满面泪痕,再呜咽说道:“女儿知道爹爹死得太不甘心,您老人家倘若在天有灵,请能托梦给女儿,女儿如果不能替爹爹洗清冤屈,情愿碰死墓前,以谢爹爹在天之灵!”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站起身来,接过王瑞手中的灯笼,绕着墓地留神观察。
  “小姐看什么?庄主这墓前墓后我每天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王瑞有些纳闷。
  “我不是看这个,王大叔,我爹安葬后,可有江湖人物或亲戚朋友前来祭拜的?”
  “这个么?几乎天天不断,光是有头有脸的,也足有好几百人,那些不知名的江湖混混,就更不用提了。”
  “卫彩云有没有来过?”
  “这倒是怪事,夫人好像并没来过,也许我没看到。”王瑞皱起眉头。
  “卫堡主呢?”
  “前一阵子,倒是常来,不过近来没见到过他,听说到北京去了。”
  上官红把灯笼交还王瑞道:“王大叔,谢谢你了!”
  王瑞接过灯笼,叹口气道:“小姐,庄主真是死得不明不白么?这事我也有些耳风,不过耳闻是虚,眼见是实,就因为这些风言风雨,才弄得你有家难归。”
  “王大叔,我也是并没找到真凭实据,这事今后对任何人不可再提,今夜我来祭墓,尤其不可告诉外人,你回去睡吧,我走了。”
  上官红离开墓地不久,司马青便跟了过来。返回落凤坡,才不过四更刚过。
  在以后的几天里,上官红和司马青又接连数次夜探青龙岭,却始终找不出什么可疑之处。
  这几次他们并未惊动王瑞,香纸鲜花都是随身携带去的。
  自然,上官红也并未得到父亲的托梦。
  大约在来到落凤坡的第八天,谈不同也赶来了,这位老人家,此时此地,算是他们唯一的亲人了。
  空空门的落凤坡分坛,当晚为他们的门主摆筵接风,司马青和上官红是贵宾。
  酒筵散后,谈不同邀他们两人进入一间密室。
  其实所谓密室,并非真有什么机关设置,只是位在分坛核心,房外有专人守护而已,这地方就是谈不同每次前来的临时居所。
  谈不同亲自为他们砌上茶,首先听取两人叙述了这些天探察青龙岭和到过一次嵩云别庄的经过,才面色疑重地道:“在京城和长辛店时,咱们总觉那边是天风堡的势力范围,南宫一带,因为是上官姑娘故里,必定安全些,岂知仅仅半个月的时间里,情势已大不相同了。”
  “前辈是说?………”司马青盯住谈不同的脸色。
  “也许两位潜回南宫,已被卫天风发觉,据说他已来到嵩云别庄,而且随同他前来的同党人物,不下几十人,连上次和他闹得不太愉快的十大天魔,也跟着来了。”
  “这十个魔头真贱!”上官红现出鄙夷的神色:“谈伯伯,还有什么人跟他来了呢?”
  “还忘记告诉你们。”谈不同只顾说自己的:“卫天风在京城的天风居,那天烧得不轻,据说整顿了好几天才复原,不过,因为那天场面太大,又加上着火,已经引起各方留意,卫天风为避人耳目,决定将天风居改为普通酒馆,暂时正正当当的做生意。”
  “这样说那位专卖风骚的水娘子就无用武之地了?”司马青说。
  “老朽正要告诉你们,水娘子那骚女人已被卫天风派到南宫来了。”
  “水娘子此刻也在嵩云别庄?”上官红问。
  谈不同道:“她自然不在庄上,而是在南宫县城,据老朽得到的清息,卫天风最近已把势力转移到南宫来,水娘子仍是掌理一家酒楼生意,过两天酒楼开张,老朽少不得要进去光顾光顾。”
  司马青不以为然,道:“前辈若在那种场合公然出现,岂不自暴身分,影响今后行动?”
  “不妨事,老朽见机行事,自有分寸,还不致吃亏上当。”谈不同语气坚定。
  “谈伯伯,我们一连几次夜探青龙岭,始终找不出任何线索,您看该怎么办?”上官红神色黯然,感喟地叹息一声。
  “照二位刚才的说法,别说几次,就是几十次几百次,也不可能找出线索来。”谈不同摇头。
  “到底如何下手呢?那首诗不是明明写着‘欲知上官生死谜,且向青龙探分明’么?”
  上官红幽幽说道。
  “老朽刚才也不过随便说说,至于如何下手,还得仔细想想。”谈不同说着闭上眼睛,不住地搐动双眉。
  司马青和上官红见他已深深陷入苦思,不好打扰,心里虽急,却不得不耐心等待。
  许久,谈不同忽地双眼一睁,猛然抬手拍了一下大腿道:“有了!”
  这虽是一句普通的话,但上官红听了,却不免晕生双颊。
  “有什么了?谈前辈?”司马青道。
  谈不同面现歉意的摇摇头,长长吁口气道:“只可惜这样做法,未免大大不敬。”
  司马青觉出他话中之意,侧脸看了上官红一眼道:“前辈不妨说出来,只要能为先岳父报仇雪恨,不论怎么做,小红都不致反对的。”
  谈不同道:“这样做对上官盟主实在太不敬了,有如渎犯神灵。”
  “谈伯伯是说要开棺验尸?”上官红不愿谈不同再忍痛兜圈子,只好自动出语点破。
  “贤侄女,你既然明白我的心意,也省得老朽再费气力了。”谈不同先是一惊,但立即又有如释重负之感。
  上官红情不自禁泪滚双颊,叹口气道:“其实我也早想到要走这一步,而且爹在遗书上也交代过。”
  “原来盟主早有交代,遗书上怎么说的?”
  “爹在遗书上说,只要卫天风能改过向善,造福武林,就教我不必追究。否则,如果他妄自图霸武林,凌人自肥,行为有失道义,使我爹平白冤枉死去,那就教我开棺验尸,证明他是毒死他老人家的凶手,进而邀集侠义同道,对他声讨罪责。”上官红从怀里掏出遗书,递给谈不同。
  谈不同仔细看了一遍道:“这就好办了,既然盟主真有交代,就算不得什么渎犯了。”
  司马青沉思一阵道:“前辈,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好走么?”
  谈不同也禁不住低低一喟道:“如果不是被逼到这条路上,老朽愿意这样做么?”
  “咱们是夜间偷偷采取行动?”
  “这种事怎能偷偷进行,即便验出死者中毒,卫天风又如何肯承认,倘他来个猪八戒倒打一耙,说咱们故意栽赃,存心陷害于他,或者加上个盗墓罪名,咱们岂不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可是又如何公开开棺相验?”
  “发出武林帖,邀集北五省黑白两道,甚至连江南武林同道也通知,要他们前来同做见证。”
  “以谈前辈的名义发帖?还是以小红或晚辈的名义发帖?”
  “若以老朽出面,岂不名不正言不顺?你们贤伉俪只怕又没那大面子!”
  “到底由谁发起呢?”司马青不解。
  “卫天风。”
  “他怎么肯出面做这种事?”司马青越感茫然。
  “逼他非出面不可,若他不肯,反而好办了。”谈不同像胸有成竹。
  “前辈的话,实在把晚辈弄糊涂了。”
  “道理很简单,咱们先放出空气,说要为盟主开棺验尸,若当真是卫天风下的毒,他必不肯同意,那岂不等于不打自招,所以,他必定同意。”谈不同喝了口茶。
  “那么开棺之后,验出确实中毒,他照样也摆脱不掉凶手之嫌。”司马青说。
  “卫天风何等老辣阴沉,他在盟主死后,必定早已另用一种药物,消去盟主体内的毒徽,使人无法验出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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