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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五号 作者:[美] 罗伯特·谢克里-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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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挂上电话,感到心头卸下一块大石头,于是快步下楼。
妻子还在煎牛排,这是他最不喜欢的一道菜,不过没关系,今天他准备容忍所有的不快。
门外响起敲门声。
“哦,大概是洗衣店的,”费尔森夫人正打算拌沙拉,同时还得把汤从炉上端下来,“你去开门,行吗?”
“好的。”费尔森开门时,外面站着两个穿制服的男子,随身携带一个很大的粗麻袋。
“你们是洗衣店的吗?’’费尔森问。
“我们是清陈服务公司的。”不速之客中有一人这么说。
“但是我已经说过不需要……”
这两名男子一下子就抓住他塞进麻袋,那手法熟练得像是经过长期训练似的。
“你们不能这么干!”费尔森尖声大嚷。
但是麻袋已在他头上打上结,费尔森感到自己被沿路拖着走,接着是打开车门的响声,然后把他撂在地上。
“一切顺利吗?”他听见妻子问。
“是的,太太。我们的计划作了一些调整,刚才决定今天就来为您服务。”
“我很高兴。”他听到妻子说,“白天我和你们公司的法兰契先生谈话时得到很大启发。请原谅,我正在烧饭,还得去打个电话呢。”
汽车原地发动。费尔森企图喊叫,但麻袋紧紧箍住了他的脸,连嘴都张不开。他绝望地自问:妻子准备打电话给谁?
玩具店里的战斗
约定的会晤是在“高雅艺术”俱乐部的酒吧里进行,在新泽西州的肯姆基市。这里比较墨守传统,巴克斯特也很少来,酒吧的环境幽雅,灯柱用深色桃木制造,打磨得异常光洁,配以华贵的灯罩,映射出若隐若现的灯光。巴克斯特的当事人柯南比先生正在包间等候。这位先生看上去比较瘦弱,而容忠厚。巴克斯特注意不让自己的握手过分用劲,并努力使他肥胖的身躯挤进这个小间。他只点了加水的马提尼酒,因为他想这类酒水和此处的环境比较适合,但柯南比先生已抢在他前头点了纯粹的白兰地。
这是巴克斯特这个月以来的第一笔生意,所以无论如何他不能错过这良机。他事先在身上喷洒香水,连下巴颏都扑上些滑石粉。现在身穿一套夹花混纺斜纹衣服,刚刚熨过。正好遮住他的大肚子。脚上那双黑色警靴擦得雪亮,很有派头,只是他忘记把指甲也搞干净,所以现在竟能看见指甲下的黑色污垢。巴克斯特想把手一直藏在桌下,但又影响了他抽烟。幸好柯南比对指甲丝毫不感兴趣,因为他心事重重,正是为这原因他才提出和这个私家侦探会晤——巴克斯特在一本咨询手册上把自己吹嘘成“阿克梅侦探事务所”的代表。
“有人偷我东西。”柯南比说.“但苦于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请您把详细情况给我讲讲,好吗?”巴克斯特说话时努力使嗓音达到悦耳动听的程度,既缓慢又低沉,这是私家侦探应有的腔调。
“我的商店设在肯姆基市南部的商业区。”柯南比说,“店名是‘柯南比儿童玩具店’,我们甚至在国际上都拥有良好的声誉。”
“那是当然,”巴克斯特奉承说,其实迄今为止他对柯南比的这家店一无所知。
“所有的麻烦都是从两周前开始的。”柯南比接着说,“当时我们完成了新型玩具娃娃的试验样品——这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玩具娃娃。在它身上装配了光纤电路和新的合成蛋白记忆系统,比过去同类型的储存容量要大上好几千倍。结果把它展览在橱窗中的第一夜,玩具娃娃就被偷了,同时失窃的还有一些工具和贵重金属,从那时开始几乎天天夜里都有窃案发生。”
“有没有什么橇窃的迹象?”
“门锁完好无损,小偷似乎对东西放在哪里一清二楚,特别是对那些有价值的材料。”
巴克斯特轻轻哼了一声,柯南比又说:“这很像自己人干的,对吗?但是我无法同意这种观点。我一共有四名员工,其中只有一人在我这里工作过六年,其他三人干的时间更为长久,我始终都毫无保留地信任他们。”
“这么说来,就像是您自个儿偷的啪!”巴克斯特脱口说,“因为总该有人窃走东西的,不是吗?”
柯南比似乎认为自己受了委屈,他挺直腰杆,惊讶地望着巴克斯特,接着又笑了一笑。
“简直就像是这么回事。”他说,“不过我还是认为员工们都是我的朋友。”
“见鬼啦。”巴克斯特咕噜说,“实际上人人都想从主子那里捞到好处,特别是知道不会受到惩罚的时候。”
柯南比再次向他投去惊讶的眼神,使巴克斯特意识自己讲了不该说的话.或者说这可能使那 750元的报酬泡了汤。他强迫自已冷静,用权威的口吻说:“我今天就可以去您的店里守候,柯南比先生。您会一劳永逸摆脱麻烦的。”
“好的,”柯南比答道,“这的确是个麻烦。而且事情还不仅仅是损失几个饯,而是……”他的话说到一半停了一下,“今天我们还从德国收到一批金丝饰品。价格昂贵,但是保险箱的钥匙由我自已随身带着。”
巴克斯特驾驶汽车从市中心到广场,现在离去柯南比店埋伏还有三个小时,他一直在考虑是否先向对方索取一些预付款,但再三斟酌后,决定还是别提出来。他知道贪婪永远是不合时宜的,这次的任务也许是他事业中一个新阶段的转折点呢。
他在街上看到瘦子约翰斯靠在喷泉对面的路灯柱上。这是一个高而瘦削的黑人,白色亚麻布西装紧紧裹在他的身上,再配上白色软鞋,头上戴一项棕红色的便帽。
“你好,伙计。”黑人招呼说。
“你也好。”巴克斯特酸溜潲地回答。
“什么时候把钱还给我的头儿?”
“我已经对金尼说过了,这得在下个星期一。”
“但是他吩咐我提醒你——如果你这次再忘记的话,他将非常生气。”
“我讲过在星期一还钱!”巴克斯特怒吼一声就自顾自走了。
其实刚才所说的仅仅是可怜巴巴的一百元,是他向金尼借的,此人就是瘦子的主子。巴克斯特讨厌这种近乎恐吓的讨债,特别还让身穿奶油冰淇淋色服装的无赖来执行这件事,但他眼下无力扭转这种境况。
他去了凯林顿酒店,这里的价格比较便宜。巴克斯特要了一瓶烈酒,以此庆祝获得新的工作,但掌柜泰里却无情地声称:“嘿嘿,我怕不能再赊账给你了。”
“你啰嗦个什么?”巴克斯特成胁性地问。
“事情不能怪我。”泰里说,“你知道我可是在这里干活,店里的一切部属于契德尼克夫人,是她不再允许你欠账。”
“好吧,我今天就先用这个买酒吧。”巴克斯特递过最后一张20元的钞票,泰里打出取货单,懒洋洋地说:“但你过去的账……”
“这由我和契德尼克夫人当面解决,你只别忘记把这句话转告地就行了。”
“好吧。”泰里把找头递给他,“不然你会有更多麻烦的。”
他俩面对面眼对眼地瞪税视。巴克斯特知道泰里其实是这家店的合伙人,是他和契德尼克夫人一道决定拒绝给他赊账的,而泰里心里也明白巴克斯特知道此事,这个混账家伙!
下一次停车就是他称为是“家”的地方了。巴克斯特沿楼梯走上去,来到那间阴暗的客厅,一台黑自小电视在屋角微微亮着:老婆贝茜正在卧室拾掇箱子,她的眼睛由于哭泣而肿得厉害。
“我想知道,您这是要上哪里去?”巴克斯特没好气地问。
“去和我兄弟一起住。”
“别把吵架一事放在心里吧。”巴克斯特劝说,“我和你不过就是拌了几句嘴而已嘛。”
她低着头不吭声,继续往箱子里装东西。
“你给我住手!”巴克斯特命令道。他一把推开贝茜,仔细查看箱子里的东西,他发现里面有自己那个镶玛瑙的金领扣,是用来别领带的饰品,还有一些E类股票。如果她还没有拿走那把点38口径的史密特手枪的话,那真是见鬼了。
“现在你将得到应有的报应!”他恶狠狠地对贝茜说。
“我警告你,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你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巴免斯特朝前逼上一步,他能感到胸中怒火高涨,但是他突然想起,她哥哥艾莫斯在区检察官办公室里工作。如果贝茜向哥哥告上一状呢?这很冒险,到那时巴克斯特的确无法面对发生的一切。
恰好这时门铃响了三下,巴克斯特以为是朋友马克来访,马克总是这样按铃的,巴克斯特去开了门,但外面站的并非马克,而是一个矮个女人,她来向各家分发教会宣传小册子。这女人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甚至当巴克斯特客气地请她离开时也不肯走,硬是缠住不敢。这时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巴克斯特的心头,他真想把她和那一大包印刷品统统推下楼去。
在这一刻,贝茜悄悄掠过他的身边。在这么一点时间里,她居然束得及重新整理好箱子。她跑得如此之快,连巴克斯特还不明白是这么回事时就不见了。在好不容易摆脱那个散发册子的妇女后,巴克斯特给自己倒上一杯威上总,然后又想起股票的事情。
他四处寻找。但贝茜早把财物扫荡一空,包括那个别领带的金质别针在内。不过史密特手枪还在床上,它被叠好的被褥盖住了,巴克斯特把枪塞进袋中,又给自己斟了威士忌酒。
后来巴克斯特在“白玫瑰”店要了灌肠和一杯加威士忌的啤酒,然后才朝肯姆基市南部的商业区出发。到达那里时商店几乎要打烊了。
他先坐进一家小吃店,要了杯咖啡,静静注视着。等 7点30分柯南比先生和他的职员都离开商店后,他又候了半个小时,这才悄没声息地打开店门走进去。
里面很暗,巴克斯特不得不停留片刻来习惯这个环境。他听见周围有不少钟表机械走动的“嘀嗒”声,过一会又响起类似蟋蟀的“唧唧”声,然后又是一些连巴克斯特也闹不清楚的杂音。他久久聆听,最后掏出电筒开始检查。电光照出一幅令人惊讶的景像:一架翼展有10英尺长的“斯巴特”双翼飞机模型悬挂在天花板上,摆出了俯冲状态;一头巨大的塑料甲虫在他的脚边;在 5英尺外还有一台玩具坦克,巴克斯特站在黑暗中,在这些不能动弹的玩具中间.它们后面还有不少玩偶的模糊黑影,加上玩具熊和玩具狗。在房间的另一侧是沉默的热带丛林,那是用发亮的金属细丝制作的。
这地方真奇怪,但巴克斯特并不害怕。他麻利地着手准备夜间的守候:找来一堆靠枕和垫背,把它们铺在地上,又寻来烟灰缸搁好,他脱去外农躺下,后来又坐起来,从袋中墩出一团玻璃纸包着的夹心面包,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罐啤酒,在各种轻微杂音的伴奏下,他仰面躺着、嚼着、喝着、吸着。不知是哪台钟打响了12点.接着其它的钟也随之响起,延续了一段时间……
……不知怎么的,巴克斯特又骤然坐起。他知道自己刚才打了一会儿瞌睡,但似乎什么也没变,并没有人开过门,也没有什么人从他身边走过,只是室内光线驻然是变亮了。
不知从什么地方淡淡地射来灯光,另外还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很轻很轻梦幻般的风琴乐音。巴克斯特擦了一下鼻子就起身站起。他的左后方似乎有些动静,于是就把电筒照过去。那里有个和人一般太的玩偶,巴克斯特不禁“啊”了一声。
似乎又有新的灯在亮起,照亮了三个很大的玩偶。他们坐在房间角落的小桌旁。玩具爸爸抽着烟斗,吐出一团团真实的烟雾;玩具妈妈在编织披肩;而玩具孩子在地下爬动,嘴里发出“咕咕”的叫声。
巴克斯特面前又出现一群跳舞的玩偶。参加跳舞的有老鞋匠、有娇柔的芭蕾辨演员和微型小狮子。狮子在吼叫,抖动它的鬃毛。金属的丛林也活跃起来,巨大的兰花在开放,花瓣逐渐舒展。那里还有眨巴着金黄小眼睛的松鼠在啃咬银色的胡挑,居然还能吞咽下去。风琴的音乐越来越响,越来越动听。雪白羽毛的鸽子歇在巴克斯特的肩上,而长着明亮眼睛的小鹿也在舔他的手。在周围玩具都在跳舞时,巴克斯特瞬间感到自己有一种感觉,那是在儿童时期就早已消失的。他还听见了姑娘的笑声。
“是谁在那里?”他叫道。 在灯光簇拥中,她向前走来,简直就是童话中的人物:她像来自“奥芝国”的唐络丝,义像是森林中的白雪公主,也像美丽的叶莲娜。她身段苗条淑稚,有五英尺高,秀丽的脸蛋配上金丝飘拂般的柔发,腰际的白色控制器完全不影响她那轻盈的体态。
“你就是那个丢失的玩具娃娃吧!”巴克斯特嚷道.
“您也知道我的事情?”她说,“我本来希望再能多点时间,就能把其它的玩具统统启动了,不过这也许不那么重要。”
巴克斯特无法回答——他就这样张大嘴巴楞在那里。而她又继续说:“在柯南比把我装配好的那天夜里,我发现自己已经被赋予了生命,我比那些简单的自动机械要先进得多。我能生活,能思考,能恋爱,但是我还不算非常完善,于是我躲进通风管道,开始偷拿一些材料,是它们把我做成您现在见到的这样。我还建立了这个神奇的国家——都是为了我的创造者而建立的,您想他会为我而骄傲吗?”
“你多么美丽啊。”巴克斯特最后只是这么说。
“您认为,柯南比先生会喜欢我吗?”她又问。
“把什么柯南比忘掉吧!”巴克斯特大声嚷道。
“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真荒唐。”巴克斯特喃喃地说,“但是没有你,我感到自己不能再活下去了!让我们从这里私奔吧,我们会有办法的。我能使你幸福,姑娘,我发誓一定做到!”
“那绝对不行!”她答道,“是柯南比创造了我,而我也仅仅属于他。”
“你得跟我走!”巴克斯特坚持说。他一把握住她的手,但玩具娃娃犟着抽回去,巴克斯特再次抓住,而手臂却突然断裂脱落,他目瞪口呆地望着被扯断的那条肢体,然后厌恶地扔得远远。
“你这个坏东西!”他吼道,“到我这里来!”
但是玩具娃娃躲得更远,巴克斯特拔出史密特手枪朝她扑去。风琴的乐音发疯般地呼啸哀号,灯光全都摇曳闪晃。他发现玩具娃娃躲在字母木块堆成的墙后,在他冲过去时,玩具们从四而八方一拥而上朝他发起攻击。
坦克隆隆驶来,重浊而缓慢。巴克斯特射出两发子弹.把坦克扔起甩向墙壁。接着他看见飞机从上方俯冲下来.就也给它来了个扣射,使飞机四分五裂。这时又有一排机械士兵向巴克斯特发出齐射,但它们的子弹是软木制的。于是巴克斯特横扫一脚,把它们全部踹倒。那个高高的海盗玩偶把剑刺向巴克斯特的胸膛,而剑却是橡皮的。巴克斯特把海盗推开,把玩具娃娃逼到了角落里。她还想抵抗,却情不自禁地低声说:“别……别把我弄疼了……”
“跟我走!”巴克斯特咆哮说。
她断然地摇头否定,并再次企图溜走。他一把直接揪住她的金发,迫使玩具娃娃跌在地上。他听见“喀嚓”一声,她的头部不可思议地画出一道弧圈,那双蔚蓝的眼睛还在盯着他,
“我永远不……”她断断续续地呻吟说。
在暴怒和愤恨中,巴克斯特把她的头扭转过来,这时颈部断裂,破碎处露出了灰色的材料,夹杂着一些亮晶晶的碎片。
那些玩偶——爸爸、妈妈和孩子全都在刹那间停下,海盗轰然瘫倒,在眼睛眨动三下后就死了。
玩具全部沉寂,风琴的音乐也暗哑了。灯光熄灭,丛林中的花朵纷纷枯萎凋落。在黑暗中,这个残忍的汉子跪在玩具娃娃身旁——他在苦苦思索今天该如何向柯南比先生交代这一切……
浴血战士
我简直无法描述手术当时的这种剧痛,实在不能这样做,因为那是不可能用言词来刻画形容的。哪怕用再多的止痛药也无济于事,我之所以能承受下来仅仅是因为那些混蛋根本就没问一下我是否愿意,他们对我的意见不屑一顾。
当手术一切都结束后,我才睁开眼睛,望着那几个婆罗门的脸。他们总共有三个人,和往常一样穿着白色大褂,戴着面纱。一般人认为他们戴上面纱是为了不让我们认出,其实每个士兵都知道,这不过是挡挡而已。
我曾经被他们深度麻醉过,所以脑海中的记忆都是一片模糊,恍恍惚惚。我只记得很可怜的一点片断。
“我已经死去多久啦?”我问。
“10个小时多一些吧。”一个婆罗门答道。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难道你连这也想不起来吗?”长得最高的那人问。
“我现在实在想不起来。”
“那好吧。”那高个子说,“你们那个排原本据守在2645B一4战壕里,拂晓时你们奉令向2645B一5阵地发起进攻。”
“后来出了什么事情?’’
“你被机关枪击中了。那是一种新型子弹,弹头是软的……难道连这也记不起啦?一颗子弹打在你的胸部,还有三颗打在腿上,卫生员把你抬起时你已经死了。”
“那个阵地被攻下了吗?”我问。
“这次还是没有能够拿下。”
“明白了……”
麻醉剂的作用在逐渐减弱.我又开始回想起另外一些事情:那是关于我们排里战友们的,2645B一4号战壕就像是我的故居——我们在它里面据守了一年多,敌人一直要占领它,这次我们在早上的出击实际上只是一种反击。我想起了子弹是如何击中我的——那时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轻松感,只有在那瞬间才能体验到……
这时我又想起一件事,于是急忙从手术台上坐了起来。
“等一等,伙计们。”我说。
“什么事情?”
“据我所知,再生手术的最大极限时间只能在死后的8小时内,是这样吗?”
“技术在不断完善啊。”婆罗门说,“现在就是过了12小时也还能使人死而复生呢,对任何伤员都一样,除非是大脑组织已受到严重的伤害。”
“原来如此,真棒!”我说。
这时我的记忆已完全恢复。
我想起了最后发生的那些情景,“不过这一次你们出纰漏啦。”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列兵?”他们中某个人用军官的口吻说。
“瞧瞧这个。”我把自已的证件递了过去。由于这时我能看见他的脸,所以他皱了一下眉头。
“真见鬼!”他扫了一眼证件后低声咕噜道。
“看来,我们已经取得一致意见了。”我指出了这一点?
“你知道吗?”他说,“当时战场上的尸体几乎是满山遍野,上头告诉我们,这还是第一次,他们命令我们治好所有的人。”
“这又怎么样?您没有看到我的证件吗?”
“你知道我们实在是太忙了!我当然非常抱歉,列兵,如果事先知道……”
“让您的道歉见鬼去吧。”我打断他说,“我要见总检察官!”
“你怎么啦?真的想要……”
“我的确这么想。”我再次打断他说,“这不仅仅因为我是个懂法律的人,我要用比较合适的形式提出上诉,会见总检察官是我应有的权利,你们这群该死的!”
他们三人窃窃私语,而我则认真地检查了自已。应当承认这些婆罗门们的工作难度确实很大,当然并不是那么好,无法和战争初期的手术相比.皮肤移植得比较草率,有些内脏我也感到不大对头,右手竟比左手长出了两英寸——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只好凑合算了。
他们说完话以后,就把我的军服递给我,于是我穿上衣服。
“关于和检察官会见的事情。”他们中有一个人说,“那是有困难的,你也看见……”
艮长话短说吧,他们没有让我见到总检察官,代替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好心肠的中尉。是那种富有经验的老军人。他们和你谈活时会充满理解与同情,给你信心,让你感到你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解决起来又那么简单,不费吹灰之力。
“有什么事情吗,列兵?”他问道,“据说,只是因为把您从死人变成可活人,您就胡缠蛮搅吗?”
“你说得对。”我回答说,“就是按照战时法律,每个普通士兵也都是有合法权利的,难道这也是无中生有吗?”
“邡当然不是。”中尉说,“为什么您要这么说……”
“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职责。”我继续说,“我在部队有17年了.其中有 8年是在前线度过的。曾经三次战死,又三次被复活。按照规定,战士在三次复活以后,每个人的尸体都有权不再受到骚扰。我正属于这种情况——您可以看看证件,上面一切都记着呢!而我却又再次被复活了!这些鬼医生干的全是些糊涂事,我对此一点也不领情,我正想发安静静地就此长眠。”
“俗话说,好死不如歹活呀。”中尉反驳说,“人只要活着,那总有机会退伍的。而且您得知道,目前人手很缺……但是今后总是会有机会的。”
“我的机会已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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