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灞桥风雪飞满天-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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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玉渊笑笑道:“阁下怎可相信她?请你回面望望,这女娃儿还在吗?”长孙骥倏地转面一瞧,哪有半个燕姑娘身影?仅只月华似水,破空松啸而已。
  樊奇亦笑得一声道:“阁下现在总可相信了吧?”
  长孙骥缓缓掉过面来,摇摇头道:“在下日落之前,才到达五陵内,不料适逢其会,竟目睹一幅地图劫杀之争,先是此图在“归云庄”门下手中,后为峨眉手下戮杀取去,才不过一瞬眼工夫,半空飞落一条娇小身影,身着黑色罗衣,一个照面之下,峨眉那人便死在她的手中,地图亦随之鸿飞冥冥。”他这样说,明知是假,仍情不自禁地为她说词。 辛雷诧异道:“闻阁下所说当非虚词,定是“余仙子”得手,怎么那女娃儿坚说为“落星堡”的“铁笔生死判”匡超得去?莫非意图嫁祸?”
  长孙骥还未做答,曹玉渊突瞥见长孙骥衣襟下悬有一只星形钢环,大叫道:“辛老二不得轻信这人所言,这廝也是“落星堡”门下。”
  长孙骥大怒道:““落星堡”内就无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么?三位既如此说,容在下告退。”说着即转身大踏步走过去。
  “崆峒三剑”木然而立,转眼,长孙骥身影杳入松林之内。这时“戮魂剑客”辛雷才高声叫道:“阁下请慢走,老朽还有话说……”可是久无动静。 辛雷瞪了曹玉渊、樊奇两眼。
  曹玉渊长叹道:“辛老二不必动怒,他们说话,究竟谁真谁假?谁也不知道,看起来我们命中注定多灾多难,瞎驴拉车,只有慢慢的挨吧。”
  “戮魂剑客”辛雷也不做声,只见他双足一顿,直拔起两丈高下,突变“苍鹰三旋”穿空斜飞向长孙骥逝去方向林外追去……
  曹玉渊、樊奇也不怠慢,随着跃起,刹那间,三条身影电疾般隐入月夜苍茫之中。
  且说长孙骥一踏入林中,便驻住脚步,耳旁隐隐听见辛雷高叫,但他充耳不闻,一心默想出神,几个问题盘旋他的脑中百思不得其解。
  为甚么“归云庄”手中地图,引起如此江湖劫杀?又为何与崆峒有关?燕玲夺图之事,只有自己亲眼目睹“崆峒三剑”为何知她知情?
  莫非这五陵之中藏有重大秘密,与地图有关么?这些在脑中只是一团乱麻,分他不清?
  燕玲的倩影又掠过他的心头,这是一个善良无邪的女孩子,她为甚么这样做?劫图、杀人、叛师、欺骗“崆峒三剑”嫁祸“落星堡”?在别人眼光中认做是大逆不道的,但在长孙骥的想法不同,世上的事往往不是一理可定,不管她的做法怎样,只问动机是否出於纯正,自己日后处境何尝不是这样?想到此处,他再不敢往下想去,人生旅途冗长不可逆料,杞人忧天,这又何必,遂叹了一口气,步出林外。
  只见“崆峒三剑”已走得没了影,姜虚依然未见,不知吉凶如何?
  长孙骥甚感“鬼牙掌”姜虚赠他星形钢环之德,心想助姜虚一臂之力,但此刻空有此心,也是徒然,茫茫不知所从,略为打量了方向,往西北疾掠去。
  漫长无际的黄色土道,只见长孙骥似一具幽灵般,提足飞奔。
  遥闻土道尽头起了一阵“得得”蹄声,月色之下,分外清澈,尘土高扬中,只见三骑快马疾驰而来,不一刻便自到得身前不远。 长孙骥看出骑上人是两男一女,那女的正是在咸阳太白酒楼上所遇的那位姑娘,心中一惊!觑定路旁一株大树,正待闪身跃向树后,那姑娘眼快,叫道:“喂!你在此做甚么?为何还未到“落星堡”?”
  说时,三骑顿时刹住,一对星眼盯在长孙骥脸上。
  长孙骥闪已不及,只有硬起头皮,笑道:“在下在咸阳留恋过久,至五陵时已二更天了,现在赶赴“落星堡”呢。”
  跟着姑娘奔马而来的,其中之一正是酒楼所见的黄胜,闻言大喝道:“姑娘休听这人鬼话,去“落星堡”是这条道路么?分明是心怀叵测,待小的去擒来。”说着,人已离鞍飞扑而下,双掌直望长孙骥前胸打去……
  长孙骥暗暗生气黄胜恃势凌人,话出早是聚神凝掌,待得黄胜的双掌堪抵胸前,身形往左一闪,右手疾如星火地一探,五指蓦然扣住黄胜右肘“曲池”穴,顺着黄胜急扑的势子一带,只闻得黄胜一声大叫,登时被撩出七、八丈外“扑通!”摔得地下,昏死过去。
  姑娘星目中露出惊异的光芒,此刻另一骑上的魁梧大汉,已疾如鹰隼地掠在长孙骥面前,目光凌视。
  长孙骥一手扣飞黄胜后,心中已是追悔不该出手太绝,自己尚要投奔“落星堡”结怨太深,甚难立足,脑际泛起一丝凛意,瞥见大汉飞掠在身前,自动退后两步,冷冷说道:“兄台有何指教?”
  那大汉狞笑道:“俺要你跪在地下求饶。”
  长孙骥眼角瞧见姑娘脸上无愠意,胆气微微一壮,朗声大笑道:“你不要狗仗人势,赶快闭紧嘴,免得少爷性起,照样摔你个半死不活,滚开,少爷要给姑娘说话。”
  大汉凶睛瞪得滚圆,闻言“呸”了一声,喝道:“小子,你也配与姑娘说话?”
  长孙骥哈哈一笑,手出如飞,由左飞出,指到中途蓦地一沉,五指一张,已点在那大汉“腹结”“气海”两穴上……只听大汉闷哼一声,身如软蛇般瘫在地下一动不动。
  这一手在行家眼中,实在是诡妙已极,不但迅捷无伦,纵使那大汉事前有备,也无法挡击,而且两指认穴奇准,姑娘坐在骑上看得花容失色,心想:“假使他向我出手怎么办?看这人武学已至出神入化的地步,谅自己也非对手。”不由芳心涌上一阵寒意,目觑在长孙骥的脸上,一张俏脸在月色之下分外显得苍白。
  事实上姑娘武功已臻上乘,平时眼高於顶,只因长孙骥先声夺人,露出这一手震古铄今的绝学。 “落星堡”近年来高人纷至沓来,名家手法,姑娘莫不熟视能详,就没有长孙骥如此奇诡的手法,现在长孙骥英俊潇洒的风度,深深地印在她的芳心上,只觉“落星堡”有她以来,即未见过这倜傥的人品,此刻,与其是说她惧於出手,毋宁是说不忍,这是女性最大的弱点。 长孙骥目睹姑娘这种神色,猜不出她存何心意?遂怀着歉意地笑道:“姑娘,莫非是怨在下狠毒?其实事出无奈,逼不得已,请姑娘见谅。”
  姑娘默然半晌,才轻摇螓首,露齿笑道:“不是的,我是在想方才你施出的是甚么手法?”
  说至此处,粉面一热,忽地星眼斜睨,笑道:“喂,你方才不是说过要与我说话吗?你怎么不说?”
  长孙骥不由“哦”了一声,方才无非是虚词搪塞,现在根本不知从何说起?但他究竟是一个聪明人,灵机一动,不觉冲口而出:“方才在下见过燕姑娘,她命在下向姑娘致候,她说本来要逃回“落星堡”
  去见姑娘,无奈其师“余仙子”嫁祸於她,深恐堡主误会,她只有亡命天涯了。”
  姑娘柳眉一挑,低声道:“是玲妹妹吗?哎,她也真可怜,这事我刚刚才知道,你要说“余仙子”嫁祸,这也未必“余仙子”虽是淫凶无比,但说话是一不二、诚实可欺,尤其是对家父。”
  长孙骥微笑道:“姑娘,你岂不知大诈若诚这句话?姑娘不可轻信“余仙子”之言。”
  姑娘眉头一展,笑道:“这事我做不了主,你去见家父再说吧,玲妹妹与我情同手足,遇机我必向家父为她解释就是。”口中虽是这么说,心内泛起浓厚的醋意,疑惑长孙骥与燕玲必有一段旖旎的感情?
  遂暗中起下除却燕玲之意。
  长孙骥尚懵然不知,只当姑娘是好意,连声致谢。 姑娘又笑道:“你现在是要去“落星堡”吗?”
  长孙骥略一沉吟道:“在下方才与姜堂主伴行,密林之内姜堂主遇上强敌,追赶因致散离,现姜堂主不知如何?在下找了有好些时候了,只是不见踪迹。 ”
  匡姑娘闻言呆了一阵,秀眉一皱道:“这半月五陵内,不少高人异士及江湖巨擘纷纷光临,测不出他们来意,想必姜叔父遇上了强敌。”
  长孙骥诧问道:“五陵与“落星堡”近在密迩,卧榻之旁,岂容别人鼾睡?堡主怎么坐视不管,任令他们生事惹非?”
  匡姑娘不禁格格娇笑道:“五陵是周代帝王陵寝,供人瞻仰凭弔,士民庶子,贩夫走卒都可前来,只要他们不毁坏墓物,我们“落星堡”
  又非官府,怎可干涉?所以敝堡只有暗中严密侦视,慎防他们有不利於本堡的企图。 ”
  长孙骥摇头笑道:“在下在此目睹许多怪事,拿“余仙子”打比,她与姜堂主拚搏了一阵,又说她与堡主是莫逆之交,而又为甚么向贵堡手下暗下毒手,真是猜他不透。”
  匡姑娘忽目含深意望了长孙骥一眼,道:“你到此时,还要为燕玲说话。”
  长孙骥一面正容,答道:“哪里是为她说话?在下躲在石翁仲之后亲眼目睹,怎么不真?”
  匡姑娘不由一怔,继笑道:“得……得……我不耐烦与你发生争执,我等会儿向爹说去,现在你把他们救醒,放在一骑马上,我们各乘一骑去寻姜叔父吧。”
  长孙骥颔首道好,把魁梧大汉扶起一掌震开穴道,又飞步上前扶起黄胜,只见他已昏死过去,心想:“让你多吃一些时候苦头,看你下次还会目中无人么?”遂不予救治,大踏步走回,放在一骑鞍上。
  那大汉经长孙骥解穴后,凶睛几乎冒出火来,似是心怀不忿……
  姑娘低喝道:“丘龙,你与黄胜先回堡去。”
  丘龙闻言目中凶光一歛,垂手恭敬地道了一个:“是!”跃身上骑,策马如飞驰去,却不是来路,而是朝右边小径。
  这时,长孙骥亦上得骑去与姑娘并肩缓辔而走,因为姑娘起势不急,长孙骥也不便越先抢去。松风摇拂,月色之下,倩影双双,直似一对情侣。 一棵参天古柏之上,立着一个娇小玲珑白衣少女,星目中蕴着一眶泪珠,晶莹欲滴。此女正是燕玲,她自长孙骥将她从“崆峒三剑”救出之后,趁他们不注意时,拔上树梢,一直就未离开长孙骥,目睹长孙骥惊世骇俗的武功与一意维护自己的情意,不由芳心窃喜,无奈她也是身怀怨痛,心愿未了,不然,必会飞燕投怀,怜我怜卿一番,但此刻瞧见他们俪影双双,并肩骑马而去,芳心禁不住涌上一阵辛酸,泫然欲滴,良久,才怅然若失的离去,不知所从……
  且说长孙骥与匡姑娘并肩策马,此时月已西斜,照着陵野上有一种清新超尘之感,长孙骥情绪也有不同的感觉,他只感到不再孤独,只因匡姑娘笑语频频,煦和亲切,一反太白酒楼上柳眉带煞神情。
  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坐骑忽快忽慢,忽然去路上传出一声声怒啸,随风入耳。
  姑娘忙道:“不好!果然姜叔父遇上了强敌,我们快去。”
  一紧辔头,泼剌剌当先驰去,长孙骥也自随后跟着,马头一拐弯,月色之下果然见得两人正在舍死忘生地搏斗,一策近,两人面像辨得极为清晰,姜虚一桿“鬼牙掌”使得呼呼风响,雷霆万钧,长孙骥见得另外一人,立刻胸头猛震。
  原来此人正是“太白双逸”中吕翊,只见吕翊手中一桿龙头软棒,实有鬼神不测之机,招式兼有棒、棍、枪、剑四种打法,招到中途往往自动变招,快绝得无与伦比。
  两人打到此刻,虽然表面上互无轩轾,但却看出姜虚面上汗珠淌出如雨,额角青筋怒凸,微闻喘气之声,显然内力虚耗届绝,吕翊每出一招,姜虚非得连起三招,才逼开攻势。
  匡姑娘一到得场外,反手一把,呛啷啷一声清吟,寒光乍现,剑出人出,姑娘在鞍上激射而出,一缕青光凌空削下。
  只闻得一声大喝:“丫头找死?”
  第四章 妒火疑生 浮云翳日 柔肠百转 投笺示警
  在一棵参天古柏之上,电泻而下一条人影,夹着一道匹练的耀眼寒芒,超越匡姑娘那缕青光,弹起一震,只听得“叮叮”金铁交鸣声,青芒相撞,迸出一连串火星,四射外激,在这月色皎洁陵野上,凭添一项奇景,绚丽贻目。
  寒飚一分,只见匡姑娘被震飞出去丈外立住,玉容气得变色,秀目圆睁,那泻落身影落在古柏之下,顿现一个疏眉朗目,三绺短鬚,丰神不俗的中年文士,微笑卓立。
  那边吕翊也与“鬼牙掌”姜虚斗得急处,龙游蛇腾,星芒乱飞。 长孙骥看出那个中年文士,正是“太白双逸”中韩瑞,心中暗暗诧异“太白双逸”与“落星堡”望衡对宇,近在咫尺,为何彼此之间生有怨隙。
  此刻匡姑娘粉面一寒,冷笑道:“韩大侠,咱们“落星堡”与“太白双逸”互不相犯,为何在五陵中挑起事非?”
  韩瑞撚鬚朗声大笑道:“匡姑娘说得不错,我们交情本睦,素不相犯,怎奈贵堡姜堂主不分皂白,妄施毒袭“太白双逸”也非好欺侮的人,想这五陵胜地又非贵堡私土,你们能来,老夫等为何不能呢?”
  匡姑娘事前不明姜虚为何与吕翊激斗,冒失出手;经韩瑞一问,又答不出理来,不由僵在那儿发怔……
  忽然,那边墓道中窜来两条身影,兔起鹘落,轻捷已极,瞬眼,即落在场中。
  只见来的是一黑衣长鬚老者,另外是一鸢肩蜂腰的少年,长身傲立,玉面鹰鼻,两道剑眉斜飞入鬓,双目 =□姘G射神光,英俊内可惜带着一种慓悍。
  那少年一落下地,就微瞟了长孙骥一眼,后又向匡姑娘笑道:“华妹“太白双逸”竟找着咱们头上,那是自不量力,待为兄与华妹打发他们。”说着,侧身一掠,猛甩双腕打出一股掌力,朝姜虚、吕翊两般兵刃打去。
  “吭”声大响,两件兵刃登时微微荡开,那少年身如脱兔,飞云闪电似地插在两人中间。 吕翊斜跃三尺,纵眼一瞧,豹目中突射威芒,哈哈狂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峨眉慧通贼秃的孽徒,眼看峨眉气数已尽,回光返照,才出得你这现世宝贝,来此贼窝内为虎做伥,张牙舞爪。”
  那少年一听,剑眉高轩,愈听愈火,大喝一声道:“吕翊,闭上你这鸟口,别人惧你“太白双逸”少爷“云中雁”胡中铭可不惧,你再辱及家师,少爷定要你屍横陵野。”说着,一支青虹剑已掣在手中。
  吕翊也不答话,只嘿嘿冷笑。
  长孙骥耳闻胡中铭是现任峨眉掌门,慧通大师门下,不由深深打量胡中铭两眼,又见吕翊面泛冷笑,龙头软棒在他手中巍巍抖动,昂扬疾徐。
  两人面色均是铁沉,斜月映照下,分外阴森,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长孙骥为着要赶去“落星堡”意欲化解这无谓之争,但因在太白酒楼吕翊对自己疾言厉色,心中甚是不快,灵机一动,迈步跨在韩瑞面前,抱拳笑道:“韩大侠,双方既无怨隙可言,只不过言语之间稍有误会,请看在下薄面,冰释言和了吧。”
  韩瑞面转笑容,启口欲答,突然吕翊闪电掠到,一拉韩瑞大笑道:“贤弟,我们就看在这位老弟面上算了吧。”倏又眼顾在长孙骥道:“相託之事,请不要忘怀。”话声一落,与韩瑞两人一鹤冲天而起,掠落在五、六丈外。
  只见月冷星辉下,两具人影,疾若飘风,在迷濛陵野急掠而没。 长孙骥被吕翊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当场茫然怔住。
  他们并未託自己甚么事呀?这究竟是何用意?长孙骥只木然而立,垂首沉思,连场中诸人瞪眼望着他,面露疑惑神色,均未能见及。
  这时,黑面长鬚老者低声向姜虚道:“这少年是何来历?”
  姜虚摇摇首道:“愚兄还不知道,只知其奉师命面见堡主而来。”
  匡姑娘急张着一双大眼道:“喂,你这人是干嘛呀?说话嘛……”
  说着,将腕搥了长孙骥肩头一下。
  长孙骥如梦方醒,哦了一声,星眼内迷惘之色还未消逝,抬首微笑道:“姑娘,你说甚么?”敢情他连姑娘问话,一个字均未听进耳中。
  匡姑娘面蕴薄嗔道:““太白双逸”与你有师门渊源么?他们有何事相託?”
  长孙骥微摇了摇首道:“素昧平生,就是在日间太白酒楼见过一面,那时匡姑娘也在场,他们并未託我甚么事,故尔在下甚是不解。”
  突然“云中雁”胡中铭发出一声极阴森的冷笑。
  匡秀华粉面一热,立时“哦”了一声道:“我还忘了为你们引见……”
  说着用手一指胡中铭道:“这位是峨眉慧通大师得意弟子“云中雁”胡中铭,这位是……”手指着长孙骥张着口,说不出话……她先就未闻得长孙骥姓名,现在更是尴尬非常,颊上更红了。
  长孙骥立时接口道:“长孙骥……幸会。”语音森冷之极,他这种神色并不是狂傲,皆因他与现任峨眉掌门慧通大师相同辈份,怎好对胡中铭示以颜色?何况他也不耻胡中铭为人,堂堂七尺之躯,竟与鼠辈贼徒为伍。
  然而“云中雁”胡中铭也对长孙骥这种态度,大起反感,先前见匡秀华与长孙骥言语中,情爱关切颇为露骨,又见长孙骥玉立俊逸,倜傥不群,比自己较胜,不由妒恨之心,油然泛起,遂发出一声冷笑,现在长孙骥竟是这么冷傲,更是气愤,立即冷哼一声,掉面他顾。
  要知胡中铭深爱匡秀华,怎奈匡秀华放诞不羁,常与堡中年轻人物嬉笑浪漫,惟不及乱而已,又喜怒无常,毫不假胡中铭颜色,尽管胡中铭爱若切骨,赌咒发誓,要娶她为妻。
  岂料匡秀华说她目前还不打算嫁人,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先前甜言蜜语,但到后来却弃之如遗,只有将来再说吧,每每闹得不欢而散;
  爱极生妒,妒极生恨,世间男女都逃不出这千古不移轮辙,胡中铭暗暗起下除掉长孙骥之心。
  情爱之於人,可美满人生,滥用情爱,亦足使焚身毁灭而不自觉,情之为害,犹苦洪水猛兽,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鉴古思今,更增凛炯,可惜大多男女皆不明此理,良可惋惜。
  且说“鬼牙掌”姜虚见状,便知胡中铭生了忌妒之心,眼内蕴有恐怖杀机。 姜虚在“落星堡”中,人最称善良方正,性如烈火是其唯一小疵,他在林中看出长孙骥天纵之资,身蕴绝学,而又神似峨眉,心料长孙骥来“落星堡”定有原因,在未查出其中原委之前,切忌多事结怨,为“落星堡”带来隐患;当下便笑道:“长孙老弟,老朽与你引见本堡银鹤堂主童湘,童堂主以一套“四象连环刀”法,扬威中原,老弟以后可以多多请益。”
  长孙骥立趋前一步,说了几句敬仰的话。
  童湘面色冷漠,只一颔首,便掉面向姜虚道:“今晚五陵中,各门各派的人来的不少,要说是终南为着几个门下被擒,而挑动战祸,只怕未必,难道他们都知道了……?”
  姜虚立使了一眼色,制止童湘说话,哈哈大笑道:“童堂主无须为此烦心,江湖上大风大浪我们不知经历了多少?此种么魔小丑真要动到“落星堡”头上,那是他自找死路,有何可说,天色即将黎明,早点回堡吧。”
  寒星稀疏,朦胧西月,斜挂天际,黯弱无光,众人向“落星堡”而去。
  长孙骥与匡秀华并辔而驰,只听匡姑娘娇声漫语,无话找话,长孙骥心不在焉,有一句答一句。
  靠在马侧飞随的“云中雁”胡中铭妒恨交加,道:“华妹,何不下得马来同行多好,愚兄两条腿跑得都痠了。”
  匡秀华突冷笑道:“谁要你跟着的?惹厌?”说着,鞭梢猛抽了一下马臀,那马痛得长嘶一声,四蹄亮开,风驰电掣奔了出去,眨眼,就把胡中铭抛后三、四丈。
  长孙骥不由一愕,心说此女怎的如此任性,微微侧首望了胡中铭一眼,正巧胡中铭也星眼含怒,面向着自己,只见他冷笑了两声,两臂一振,向匡秀华马后追去。
  长孙骥不由摇了摇首,心中更不耻胡中铭其人。暗道:“无怪恩师说,目前峨眉门中,莠多於良,只看胡中铭如此好人品,仍是气量狭仄,不能容物,由此可见一斑……”正在思忖之时,突闻疾风破空,凌头急冲而下。
  长孙骥在马上仰面一侧,星光之下,忽见一颗白点飞袭下来,探手一捞,将此物捏住,只觉力道很沉,心中一惊。 继而摊开手掌,更是骇然,只见是一方白纸搓成小团,这等手法近似“飞花透木”非内功不达火候者,难臻此地步。
  长孙骥用手扯平那方白纸,纸上写着寥寥数字:
  入堡有险,已遭猜疑,君急赴咸阳古渡江舟上等我。玲
  他看见“玲”字,不禁翘首回顾仰望,只见松梢晃动,长空风啸,略无半点人影,心知燕玲姑娘已走远了。耳旁只听晚风颳起尘砂,落地沙沙声,顿生怅惘之感。
  感情之於人,大都是由浅入深,终至披肝沥胆,笙磬同音,然而男女之间,往往是不可理解而又令人不可捉摸,长孙骥一见燕玲姑娘,便生信赖之心,他不知为同情燕玲遭遇,抑或为她绝色所惑,而不忍违拗。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长孙骥不禁泛上此感,但此刻的他,见燕玲飞字示警,知她必有所见,忆起吕翊之语,以莫须有之事,淆惑视听,无怪“落星堡”对他深深疑忌,但师命难违,明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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