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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郎-灵蝠魔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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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如果柳依依分不了他的尸,他就得忍受各种各样的轻蔑和鄙视。

  他后悔吗?

  风淡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后悔,是不是应该后悔。

  但他知道,世上根本就没有治后悔的药。

  那么,他该怎么办呢?

  影儿动了一下,咂了咂嘴,缠绵不清地道:“大哥哥—一”

  或许她已梦见了他。

  风淡泊心中涌起了一阵酸楚和羞愧:“风淡泊啊风淡泊,世上有影儿这样的姑娘敬你爱你,而且把一切都给了你,你哪怕就真的为她而死,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他突然一阵猛摇,将影儿摇醒。

  影儿不满地努力睁开眼睛,嗔道:“干什么嘛!让我睡,我要睡觉。”

  风淡泊凝视着她的眼睛,喃喃道:“影儿,好影儿,影儿……”

  影儿的眼睛渐渐亮了。

  她猛地将脸儿理进他怀里,小手狠狠地捶他的肩膀,哭道:“你现在才……现在才喜欢影儿,现在才……”

  风淡泊拥紧她,反复地念道:“影儿,影儿……”

  泪水已不知不觉间流了满面。

  门外突然一声异响。

  影儿的身子一下僵住。风淡泊忙悄声道:“别害怕,我去看看。”

  可风淡泊无法起身,影儿正压着他,面儿相贴,腿儿相缠。

  又一声异响,似是夜鸟破空之声。

  影儿轻轻支起身,滑鱼一般溜下床,飞快地扯起一条薄毯,裹在了身上。

  风淡泊穿好衣裳,悄悄掩到门后,示意影儿准备好,影儿苍白着脸,点了点头。

  风淡泊猛地拉开门,影儿双手连扬,六柄柳叶匕没入了门外的黑暗之中。

  风淡泊也已随着冲出。

  月华如水,小院里空无一人。

  影儿那间房的门却开着,在夜风中晃动,一声声吱哑。

  影儿偎过来,娇躯乱抖:“大哥哥,影儿怕……大哥哥抱影儿,影儿怕。”

  风淡泊抱起影儿,回到自己房中,将房门拴好,他的心跳很快。

  人总是怕鬼,虽然鬼未必存在。

  但人害怕孤身一人置身于黑夜,却是千真万确的。走夜路的人喜欢唱歌,就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影儿死死抱住他,不住颤抖:“大哥哥,影儿怕……”

  风淡泊当然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其实影儿平日里胆子很大,可今晚却似变了个人。

  是不是因为她已找到一个坚实的肩头?

  是不是每一个女孩子在有一个坚实的肩头可以依靠后,就会变得更脆弱、更胆怯、更娇柔呢?

  影儿在他强壮的怀抱里呜咽:“大哥哥,欺负影儿呀,。”

  于是他开始“欺负”她,他知道影儿是吓坏了。

  但他的耳朵一直竖着,听着外面的风声。

  长夜无眠。

  风淡泊拥着影儿,默默靠在床上,等待着黎明。

  影儿娇弱无力地偎着他,不时用小脸轻轻蹭着他的胡茬,用小手在他心口胡乱画着什么,柔唇不时微微颤动着,从胸腔不时发出低得无法听清的呼唤。

  “大哥哥……噢……大哥哥……”

  风淡泊听见了,但没有回答,影儿的呼唤是给她自己听的,不需要回答。

  风淡泊又感到了那种茫然——就像在野地里迷了路一样。

  他的手一直在轻轻缓缓地抚着影儿的秀发、影儿的额头、眉毛、鼻子、嘴唇、耳朵,抚着影儿的肩头,……他不是没有感觉到她胴体的温暖,不是没有感觉到她胴体的呼唤和响应,也不是没有感觉到自己如水的柔情在心中荡漾。

  但他感到茫然。

  他觉得自己是在梦中,而梦中的东西据说都不是真实的。

  影儿虽然正实实在在地贴紧他,他还是觉得,这不是真的。

  影儿就像她的名字那样,不可琢磨,无法把握,正如你想握一把月色,你握住的却是你手掌的阴影。

  风淡泊感到一种淡淡的悲凉。他不知道,这时候感到悲凉,是不是忘恩负义。 
 



  
第三章 疑云?暗波

 
  黎明。薄雾。

  李之问拉开门,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又重重吐出,这才缓缓走到庭中。

  这一夜他根本没睡着。

  他相信其他三家的人,也都没睡着。

  李之问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刚叹完,李之问就听到“嗖”地一声,耳边掠过一阵劲风,随即又听见“咚”一声闷响。

  李之问浑身僵住。

  他定睛看看前方,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晨雾懒懒地在山石树丛和楼阁间飘动。

  李之问回头,就看见了一枝箭。

  白羽箭钉在他房间的门板上,他看见了绑在箭杆上的东西——羽书!

  李之问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总算来了!”

  有了这封信,老爷子就有救了。

  “之问先生台鉴:

  日前令尊李公大驾光临敝园,原为消夏赏荷,孰料骤染急症,起动不易,先生当念李公老迈,病体沉重,速筹银两,亲于七月十四未牌时分,送到虎丘剑地,则令尊安然矣!药石之资,自然多多益善,视令尊病情而言,总以白银五十万两为宜。贵府世称豪富,区区五十万银,料不过九牛一毛耳!然事当缜密,先生一人知之可也,否则李公性命危矣!阅后即焚。”

  李之问一颗心慢慢沉下去。

  “五十万!”李之问喃喃道;“五十万究竟是多少?区区之数?”

  李之问知道,五十万两白银绝非区区之数,李家虽称豪富,但要让他一下拿出这么多现银来,绝无可能。好在离七月十五尚有十日,李之问还有时间变卖一些家产。

  他捏着信笺,愣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着叹了口气,进了房,点燃蜡烛,将一纸信笺烧成灰烬。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开口了,父亲也有了下落,这总比憋着闷着强得多。李之问在房中踱着步子,开始盘算该如何打点这五十万两银子。

  其他院子里渐渐有了动静,家中的下人们已经起床开始于活了。

  李之问这才吹灭蜡烛,挥挥手赶开前来服伺他梳洗的两个婢女,走向母亲住的小院,那里已隐隐传来了母亲的哭声。

  刚走到小院门口,一个婢女迎了出来,低声道;“公子,老夫人已经醒了,正问着公子呢!公子快进去吧!”

  李之问三步两步抢进母亲房中,将几个婢女赶了出去,这才悄声对母亲道:“娘,你放宽心,爹有救了!绑匪提出要五十万两银子,孩儿特地来和娘商量一下。”

  母子俩低声咕哝了好一会儿,李之问才走了出来,沉声道:“叫大管家来见我。”

  大管家李长有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道:“公子找我来,有何吩咐?”

  李长有是李家一门极远的远亲,但他之所以能爬到大管家的地位,却并非靠了这一层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

  李长有精于理财,也很会管家。李家的生意账目,全都由他经手,甚至可以说,李家的一半财产,是由李长有赚来的。

  李之问淡淡地道:“老爷子有救了,绑匪要五十万两银子。”

  李长有又惊又喜:“啊,老爷有救了?!那可太好了……可这五十万两也未免……未免太多了一些。”

  李之问道:“都这当口了,咱们已没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五十万两虽然多了一点,但老爷子的性命更重要,绝对不止五十万两。”

  李长有连连点头称是,顿了一顿,又问道:“只不知公子要几日办妥?”

  李之问道:“六天。”

  李长有一怔:“六天?”

  李之问道:“来不及吗?”

  李长有苦笑。

  李之问缓缓道:“库房里还有多少现银?”

  李长有马上答道:“加上前日收上来的那几笔,一共是二十七万三千六百两多一点。”

  李之问点点头,道:“扬州城内的十几家店铺,这六日能收上来多少?”

  李之问素来是不过问生意情况的。一来是老爷子对他不放心,二来李之问从来只会花钱,不会挣钱。但现在他问起情况来,倒也还似模似样的。

  李长有想了想,答道:“多的不敢说,总有个七八万两。”

  还是不够,而且离五十万两之数差得太远。

  李之问又点头,问道:“外埠的呢?”

  李长有摇头:“外埠生意一向是月底交账,现在去收不太好,而且也来不及。依我看,还是赶紧脱手几个铺子,价钱低些也顾不得了,救老爷要紧。”

  李之问道:“你就尽力去办吧!这些事情,我也不太懂。

  总之六日之内,你给我凑足五十万两的银票,要大钱庄的,每张面额不要超过一千两。”想了一想,又道:“人家若要问卖店铺的原因,你只说是最近周转不灵,活钱少,可千万别说出真相。”

  李长有没料到这个花花公子居然还有两把刷子,是个明白人。李长有敬佩之余,也不禁暗暗警惕。

  ***   ***

  李长有全权负责筹钱,李之问自然便有时间仔细考虑发生的这一切。

  他当然能想到,相同的羽书已经送到了另外三家。至于所勒索的款数是否相同,交款地点是否一样,他就不知道了。

  如果匪徒不希望目标太大的话,大约会分四个地方分别和四家接头。

  单凭李家的家丁和护院武师,很难抢回款项。同时,李之问也不敢通知官府,否则老父就很可能被撕票。

  如果要想在保证老父安全的条件下抢回这笔巨款,就需要求人相助,但这件事风险太大。再说,李之问又能去求谁呢?

  李之问的兴趣并不在于能不能夺回钱,而是想查出是谁干的。

  他思来想去,脱不了嫌疑的仍是在凹凸馆露面的各人。

  或许凹凸馆遭劫和四家绑票案之间确实是风马牛不相及,也未可知,但李之问却不这么想。不仅是因为这两件事几乎同时发生,而且也因为张家的一个儿子——文武双全的张八公于张桐的突然失踪。

  李之问虽对武学不感兴趣且一窍不通,但却相信张桐的武功不同凡响。李之问曾亲见张桐轻轻一跃便上了树梢,也曾亲见他很轻松地避开了赵氏双雄的联手攻击。

  那么,那些绑匪是不是以杜若引出张桐,借机将其引开,然后再毫无顾忌地下手绑架这四家的主人呢?

  如果真是这样,向自己透露杜若消息的,必然知道一点真相,最不济也该知道消息是从何处传来的。

  李之问想了又想,沮丧地想起那个最先告诉自己“杜若”

  这个名字的,却是凹凸馆中的一个妓女。当时李之问路过凹凸馆,那个妓女叫住了他,很不屑似的讲了杜若的事,然后他又跑去告诉了张桐。现在凹凸馆中已空无一人,这个妓女也八成已死,这条线就算是断了。

  那么,下一个问题是——凹凸馆中的人全部失踪,是不是匪徒们怕她们泄露了绑票一事的真相而杀人灭口?

  李之问打了个寒噤。

  但他还是觉得继续思考这个问题是件很有意思的事。他决定不惜稍稍冒一点险,想办法解开这个谜。

  ***   ***   ***

  窗纸已白,烛光已暗。是黎明时分了。

  风淡泊微笑道:“天亮了。”

  影儿原先一直是睁着眼睛的,听了他这句话,却闭目“睡着”了,而且微微响起了鼾声。

  天明对于相爱的人来说,岂非是一种折磨?

  风淡泊拍拍她后背,柔声道:“影儿,醒醒,天亮了。”

  影儿曼声道:“现在也不过寅时末,还能睡一会儿……大哥哥,让影儿睡一会儿好不好?”

  风淡泊哭笑不得地道:“你躺好了,好好睡一会儿。你这么抱着我,根本睡不着。”

  “谁说的?”影儿的鼾声更响了。

  风淡泊无可奈何地道:“一夜没睡,咱俩总得打坐一会儿。

  否则人家一看,就知道咱俩晚上干什么了。”

  影儿吃吃一笑,道:“让人家知道了更好,反正……反正是真的,你就是以后想赖账都赖不掉。”

  话虽这么说,影儿还是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恨恨地捶了他好几下:“闭上眼睛!”

  风淡泊只好闭上眼睛,听得影儿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东西,心中止不住又是一阵激动。不管怎么说,影儿已把她最珍贵的东西完完全全奉献给了他,而他也已经接受了,他将对影儿负起一种责任。

  影儿的身子突然又滑到他怀里,她的手抱紧了他,他能感觉到她浑身都在颤抖。

  “影儿!”

  “嗯?”

  “影儿。”

  “哥,别不管影儿了,不要嫌弃影儿,不要辜负影儿……”

  影儿在哽咽。

  风淡泊心中顿觉豪情万丈,他搂紧了影儿,在她耳边低声而坚定道:“影儿,我决不辜负你。”

  影儿不再说话了,只是嘤嘤地哭泣,哭得人心里酸酸甜甜的。

  ***   ***   ***

  两人打坐行功,直到天已大亮,才收功起身。两人面上都已神采焕然,没有一丝疲惫之色。

  影儿轻声道:“我……我先回房去,免得……免得……”

  风淡泊微笑道:“免得不好赖账?”

  影儿气急,狠狠拧了他一下,轻轻一闪,悄没声地溜出了门。

  不一会儿,婢女就来敲门,并送来了热水、毛巾和早点。

  风淡泊高声道:“影儿,过来一起吃吧!你的那份早点想必吃不完,我的这份一定不够吃。”

  影儿在那边笑道:“牛肚子!”

  风淡泊大笑。

  二人吃完了早点,风淡泊对婢女道:“姑娘,请问禇老爷子起身没有?请姑娘领路,我们想去见禇老爷子。”

  话音刚落,禇不凡的大嗓门已到了阁外。

  “风老弟,柳丫头,昨晚睡得可还好吗?没说些悄悄话什么的?”

  风淡泊笑答道:“说是说了几句,可不是悄悄话,差不多快吵起来了。”

  禇不凡进了门,好像很吃了一惊:“哟哟哟,饭都一块儿吃了,真是神速呀,佩服,佩服!”

  影儿面上早已飞红,怒道:“你管得着吗?我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别以为你是主人,就可以胡说八道。”

  禇不凡笑眯眯地道:“心虚的症状之一就是发火。”

  影儿一下站了起来,怒喝道:“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禇不凡连连摇手,“我老人家哪敢说你什么呢?”

  影儿的脸一直红着,气呼呼地转身不理他们。

  禇不凡转向风淡泊,看了看,意味深长地笑道:“风老弟,我看你气色不太好,莫非是此地睡不安稳吗?要不然就是你们……哈哈,哈哈!”

  风淡泊脸也早已红了:“禇老爷子取笑了,你答应我要办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禇不凡拍拍手,几个婢女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禇不凡低声道:“昨晚是不是有人来过这里,我看得出来,你们二人都一夜没睡,你们且说说。”

  风淡泊微笑道:“老爷子果然好眼力,只是,老爷子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影儿想起昨夜之事,兀自惊惶不安,转头瞪着禇不凡,怒道:“难道那家伙是你派来的?或者干脆就是你自己?”

  禇不凡面色忽地一肃,传音道:“有人偷听。咱们别再谈这个了,出去再说不迟。魏纪东这小子肯定背叛了我,只是我还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忽然笑着大声道:“这样吧,风老弟,你要我帮你的忙,我一定办到就是。横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一味草药吗?好说好说,包在我身上了。”

  影儿惊叫起来:“什么!?大哥哥你求他只是为了一味草药?松风阁里什么药材没有?巴巴地跑到扬州来,却只为了一味草药,害得人家跑断了腿。”

  风淡泊微笑道:“这种草药,只产于皖南浙北之天目山中的一处深谷里,好像还没人给它定名,咱们暂且就称其为'未名神草’吧!这种草药有一种神奇的功效,可以使中风偏瘫的人重新站立………”

  影儿的眼睛渐渐亮了,眼波中漾溢着无限深情:“大哥哥,你真好!”

  风淡泊闹了个大红脸,禇不凡转头窃笑。

  影儿的脸也红了:“大哥哥,咱们这就去天目山那个深谷里找那种……未名神草,好不好?”

  风淡泊还没回答,禇不凡已先说道:“现在不行。”

  影儿一怔,怒道;“为什么不行?”

  禇不凡笑道:“眼下最棘手的事是绑票案,我还想请两位留下来帮帮老夫的忙。”

  影儿生气了:“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风淡泊柔声道:“但是这种草药的形状、功用和产地,普天下只有一个人知道,禇老爷子又不愿告诉我那个人现在何处,姓甚名谁。要是禇老爷子有个一星半点的不高兴,我可就没办法了。”

  禇不凡笑道:“所以么,柳丫头,你得对我老人家恭敬一点儿,别张口就骂。”

  影儿眨了眨眼睛,似乎很委屈很惊讶地道:“老爷子,我什么时候骂您了?没有的事呀?”

  禇不凡笑骂道:“鬼精灵!哎,风老弟,绑票案这件事,你到底答不答应帮我的忙?你要答应,事成之后,咱们就去找未名神草,你要是不答应么,嘿嘿,那未名神草的事,可就得两说了!”

  影儿忙道:“自然会答应的,大哥哥你说是不是啊?”

  风淡泊笑道:“好,我答应。不知禇老爷子让我干点什么,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我一定不会偷懒。”

  禇不凡一笑而起:“那太好了!你们这就随我出去转一转,找那四家的人探探路子,总归是应该能找出点线索来的。要不然,也让那帮王八蛋太得意了。”

  风淡泊和影儿起身随他出了来鸥阁。风淡泊问道;“了然大师呢?”

  禇不凡道:“这花和尚昨晚喝多了酒,咱们不用去叫他,再说后面跟个恶和尚,谁见了谁怕,说不定还会惹来许多麻烦呢!昨天我和了然已经跟捕快朝过相了,我一换衣饰,倒还能掩饰过去,了然就不行了……走走走,路不近呢,街上人多,骑马也不方便,咱们还是甩开脚丫子走吧!”

  ***   ***   ***

  三人出门不久,就被人盯上了。

  禇不凡苦笑道:“这些王八蛋,手底下着实稀松平常,辨人记相的本事倒是真不差。看来我老人家已经被认出来了。”

  风淡泊微笑道:“禇老爷子在扬州也可算是大人物,贵帮在扬州的势力只怕也小不了,他们难道会不认识你吗?”

  正说着,那几个化了妆的公门中人都转头朝一个方向看去。影儿不解道:“他们又看见谁了?”

  一个脸色阴沉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一望便知是个办案老手,他身后跟着几个捕快,也都孔武有力。

  他虽然没朝风淡泊三人这边看,但风淡泊却觉得他一直在注意着自己三人。

  禇不凡冷笑道:“这个人叫洪鹏,扬州府的总捕头,练的是铁砂掌,很有几分火候,我认识他。”

  风淡泊道:“那咱们是绕道而行呢,还是大摇大摆闯过去?”

  禇不凡道:“我且镇他一镇。”

  三人径向洪鹏走了过去,洪鹏周围的几个捕快渐渐散开,显得颇有些不安,风淡泊知道,他们没有料到禇不凡会主动上前和他们搭话。

  禇不凡隔着老远就大笑起来:“哈哈,这不是洪头儿吗?

  一向可好?在这儿转悠什么呢?莫不成是找绑匪吗?”

  洪鹏似乎直到这时才看见了禇不凡等人,阴沉的脸上竟也挤出了一丝微笑:“哟,是禇帮主啊!禇帮主敢莫也是听到什么风声,出来走走吗?”

  禇不凡道:“洪头儿,你这是什么话?张亿和和马贵临都是徽帮里的人,我若不查找凶手,还当得成这个龙头老大么?

  洪头儿,可摸到点儿什么没有?你要是能抓到正主儿,我必当好好致谢!”

  洪鹏道:“眼下倒还没查出什么来。只是四家的人正纷纷变卖店铺,价码儿杀得很低,多半是绑匪已经开了口,他们正筹钱呢!”

  禇不凡道:“当真?”

  洪鹏愤愤道:“只能是这样。可气的是这四家中人半点口风也不透,生怕要了四个老家伙的命。”

  禇不凡正色道:“若真是如此,我倒一定要问出个究竟来。”

  洪鹏又笑了:“禇帮主若是得了什么消息,千万透露一点给洪某。这样吧,洪某干脆就在这儿等你消息好了。上峰催迫甚急,限期破案,还请禇帮主多多帮忙才是。”

  禇不凡笑道:“好说,好说!”

  两人又闹扯了几句,禇不凡三人扬长而去。

  洪鹏见三人走远,阴阴一笑,右手食指勾了勾,四个穿便衣的捕快围拢过来,洪鹏低声道:“盯牢这三个人,若是他们分开走,你们一人盯一个,剩下一个回来跟我说一声,他们去了谁家、经过什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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