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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三色旗-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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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楼四周的花园紧挨着疗养院的围墙。在围墙之外,便是一座山丘,围墙围住的正是山丘的底部。山丘的背面是一道舒缓的斜坡,直通到内兹河的右岸。
这座楼实际上只有一层。上面是一个意大利式的平台。底层包括两间卧室和一间会客室,窗户上都安着铁护栏。住宅的两边嘉树环绕,郁郁葱葱。屋前是一片清翠欲滴、如丝绒般柔软娇嫩的草坪,坪内灌木成林,繁花似锦。这座约有半亩之大的花园仅供托马斯·罗什一人使用,在看护的监视下,他可以在园中自由自在地漫步。
阿蒂卡斯伯爵,斯巴德船长和院长进入花园的时候,看护盖东正好呆在楼门口。
伯爵的目光立即转移到这位看护身上,他特别专注地打量着他,对此院长毫无觉察。
这不是第一次有陌生人来拜访十七号楼的主人,因为法国发明家理所当然地被看作疗养院最奇怪的病人。但是,这两个人与众不同的外表引起了盖东的注意,他不知道他们是哪国人。虽然他对阿蒂卡斯伯爵的大名早有耳闻,但是他从来没有机会在这位富有的绅士停泊的东部某个港口邂逅他。他不知道“爱巴”号帆船此时正停泊在内兹河河口,就在疗养院的山脚下。
“盖东,”院长问,“托马斯·罗什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那儿!”盖东沉着地用手指着一个人,他正在楼后的树荫下散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阿蒂卡斯伯爵先生得到准许,来访问疗养院,他希望在出发前见一见近日来众人议论纷纷的托马斯·罗什……”
“人们对他的议论非常多,”阿蒂卡斯伯爵说,“尽管联邦政府采取了措施,将他关在这座疗养院内……”
“这项措施很有必要,伯爵先生。”
“的确有必要,院长先生,为了世界的安宁,最好让这位发明家和他的秘密一起毁灭。”
盖东看了看阿蒂卡斯伯爵,一言未发,他领着两位陌生人向花园深处的树丛走去。
客人们只走了几步便来到了托马斯·罗什面前。
托马斯·罗什没有看见他们向自己走过来,当他们与他近在咫尺的时候,他很可能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出现。
在这段时间内,斯巴德船长一直在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四周的布局,以及十七号楼在疗养院内低凹处的位置。当他们登上倾斜的小径时,他越过围墙清楚地看到一只帆船的桅尖。他只是瞥了一眼便认出这是“爱巴”号的桅杆,也因此确定了围墙的这一边位于内兹河右岸。
与此同时,阿蒂卡斯伯爵却在端详法国发明家。这个人依然身强体壮,他的健康并没有因为十八个月的监禁而受到损害。但是他举止古怪,言语混乱,眼神惊恐不安,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这一切清楚地表明了他已完全陷入了无意识状态和严重的神经官能的衰竭之中。
托马斯·罗什刚刚坐到一张凳子上,握着手杖柄,在小路上划出一座防御工事的轮廓。然后,他蹲下来,将沙子堆成许多小垛,显然它们象征着碉堡。然后,他从邻近的一处灌木上摘下几片叶子,把它们插在沙垛上,仿佛许多小巧的旗帜,他认真地做着这一切,根本不在意周围观看的几个人。
这就像是孩子玩的游戏,但是一个孩子是不会带来严重的后果的。
“他完全疯了吗?……”阿蒂卡斯伯爵问,虽然他一向镇静自若、不动声色,此时也不禁流露出一些失望。
“我早就告诉过您,伯爵先生,我们别想从他身上得到任何东西。”院长回答道。
“他至少应该注意到我们吧?……”
“也许有些困难。”
院长转身对看护说:
“跟他说几句话,盖东。也许听到您的声音,他会回答几句,是吗?……”
“他会回应我的,放心好了,院长先生。”盖东说。
随后,他拍了拍病人的肩膀:
“托马斯·罗什?……”他相当温柔地说。
托马斯·罗什抬起头,在所有在场的人中,他可能只看到了他的看护,尽管阿蒂卡斯伯爵,斯巴德船长向他走过来,和院长一起围拢在他周围。
“托马斯·罗什,”盖东说,他讲的是英语,“这两位外国人想见见您……他们很关心您的健康……您的工作……”
只有最后几个字引起了发明家的注意。
“我的工作?……”他反问一句,同样用的也是英语,其流利自如仿佛是在说母语一样。
随后,他用食指和拇指捏起一块石子,仿佛一个小男孩夹着一只弹子,然后把石子扔到一处沙包上,将之摧毁。
他快乐地喊起来。
“倒塌了!……碉堡倒塌了!……我的炸药一下子摧毁了一切!”
托马斯·罗什又站起来,眼中闪耀着胜利的火焰。
“您瞧瞧,”院长对阿蒂卡斯伯爵说,“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的发明……”
“他会和它一起死去!”看护盖东肯定地说。
“盖东,难道您不能让他谈一谈他的‘闪电’吗?”
“如果您命令我这样做,院长先生……我愿意试一试……”
“我要您试一试,因为我想阿蒂卡斯伯爵对此很感兴趣……”
“是的。”阿蒂卡斯伯爵说,他依然不动声色,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内心的激动。
“我必须事先告诉你们,这样也许会让他再次犯病……”看护说。
“您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中止谈话。请告诉托马斯·罗什一位外国人想跟他谈谈购买‘闪电’的事情……”
“但是难道您不害怕他会泄露秘密?……”阿蒂卡斯伯爵反问道。
他的口气如此强烈以至盖东不由自主地向他投去一丝怀疑的目光,但是这位高深莫测的人物对此毫不介意。
“无需担心,”他回答道,“没有任何许诺可以让托马斯·罗什吐露他的秘密!……只要我们不把他所要求的几百万放在他手心里……”
“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阿蒂卡斯伯爵宁静地说。
盖东又转向病人,像刚才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托马斯·罗什,”他说,“这两位外国人打算购买您的发明……”
托马斯·罗什站了起来。
“我的发明……,”他大声说,“我的炸药……我的爆炸物?……”
他越来越激动,说明盖东所言非虚,这类问题总是引起疾病的发作。
“你们打算出多少钱?……多少钱?……”托马斯·罗什随后又问道。
许以重金没有任何害处,虽然数目巨大。
“多少钱?……多少钱?……”他不停地问。
“一千万美元。”盖东回答。
“一千万?……”托马斯·罗什喊道,“一千万……就想购买其威力超过迄今为止制造的任何武器一千万倍的‘闪电’?……一千万……就想得到自动推进导弹,要知道,它爆炸时能摧毁方圆一万米以内的一切建筑!……一千万……就妄想得到只有它才能引爆的爆燃物!倾世界上所有的财富也不足以交换我的导弹的秘密,我宁愿用牙齿咬断舌头,也不愿意以这个价格出售我的秘密!……一千万,而我的秘密却值十亿……十亿……十亿!……”
托马斯·罗什在讨论价钱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对事物没有任何概念的人。即使盖东向他提出一百亿的价钱,这个丧失理智的人也会要求更高的价钱。
阿蒂卡斯伯爵和斯巴德船长从他犯病开始,一直在不停地观察他,伯爵仍旧保持不动声色,尽管他的面色开始阴沉下来。斯巴德船长摇摇头,仿佛在说:毫无疑问,这个可怜虫是不可救药啦!
托马斯·罗什跑走了,他跑着穿过花园,嘴里喊着,声音因愤怒而时断时续:
“数十亿……数十亿!”
盖东对院长说:
“我早就告诉过您!”
然后,他开始追赶他的病人,追上他,抓住他的胳膊,托马斯·罗什没有进行太多的抵抗,盖东将他拉进屋子,立即关上了门。
阿蒂卡斯伯爵单独和院长在一起,而斯巴德船长趁机最后一次绕着围墙脚下的花园走了一圈。
“我一点也没有夸张,伯爵先生,”院长说,“托马斯‘罗什的病情显然在日益恶化。我看他的精神病是无法治愈了。即使我们给了他所要求的全部金钱,也别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很有可能,”阿蒂卡斯伯爵说,“可是,虽然,他提出的价钱太荒唐,但是他发明的导弹却是威力无穷的……”
“有关人士也是这么看的,伯爵先生。但是他犯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迟早有一天,某次发病会让他的发明随同他一起消失。甚至过不了多久,他的灵魂中唯一残存的利益这个动机也将泯灭……”
“也许仇恨这个动机会留下来!”阿蒂卡斯伯爵喃喃自语道,这时,斯巴德船长来到了花园门前与他会合。
第三章 一箭双雕
半个小时后,阿蒂卡斯伯爵和斯巴德船长踏上了内兹河右岸和疗养院之间的小路,路旁种植着百年以上的山毛榉树。俩人刚刚辞别疗养院院长,——院长对他们的来访表示深感荣幸,他们则感谢院长的殷勤款待。阿蒂卡斯伯爵向疗养耽的工作人员捐赠了一百多美元,显示他慷慨的天性。怎么能怀疑他的动机呢?这是一位非常高尚的外国人,如果高尚是用慷慨来衡量的话。
走出半山坡上疗养院的栅栏门,阿蒂卡斯伯爵和斯巴德船长绕着围墙走了一圈,它的高度足以让人打消一切攀越的企图。伯爵沉思着,像平常一样,他的同伴等着他先开口。
当伯爵的视线触到高高耸出于墙顶之上的十七号楼时,他停住了脚步,对船长说:
“你是否清楚地知道了四周的地形?……”他问。
“是的,伯爵先生。”斯巴德船长回答,他特别强调了一下他的头衔。
“什么也没遗漏吗?……”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此楼就在这道围墙后面,很容易进入,如果您没有改变计划的话……”
“我没有改变,斯巴德。”
“不管托马斯·罗什的精神状态吗?……”
“这无关紧要,如果我们能将他劫走……”
“这是我的事了。天一黑,我就进入疗养院的大院内,然后再进入十七号楼边上的花园,神不知鬼不觉……”
“从大门口的栅栏门进去吗?……”
“不……从这里!”
“但是,这里有墙,攀过去之后,你怎么和托马斯·罗什一起再爬出来呢,万一这个疯子叫喊起来……万一他抵抗挣扎……万一他的看护报警……”
“您不必担心……我们只要从这道门进去便可以了。”
斯巴德船长指了指几步之外的一道窄门,它嵌在围墙中间,也许是供疗养院内的工作人员出入使用的,当他们的工作需要他们到内兹河岸边的时候。
“我们可以从那儿进入疗养院,不必使用梯子。”斯巴德船长说。
“这道门是锁着的……”
“它会打开的。”
“难道里面没有门闩吗?……”
“当我们绕着花园散步的时候,我把它拨开了,院长什么也没看见……”
阿蒂卡斯伯爵走到门边上,说:
“你怎么打开它呢?”
“它有钥匙。”斯巴德说。
他掏出了钥匙,当他将门闩从门锁横头上拨出来后,便顺势拨下了钥匙。
“没有人会比你干得更好了。斯巴德,”伯爵说,“看来,绑架托马斯·罗什不会遇上太多的困难。我们回帆船上去吧。八点钟左右,天黑的时候,一艘小艇将把你和五个人带到岸边……”
“好……五个人,”斯巴德船长说,“即使这名看护发觉了,五个人也足够了,也许应该干掉他,……”
“干掉他……”阿蒂卡斯伯爵说,“也好……如果这是绝对必要的……但是最好制服这个叫盖东的家伙,把他带到‘爱巴’号上来。谁知道他有没有获悉托马斯·罗什的一部分秘密呢?……”
“应该如此。”
“而且,托马斯·罗什已经习惯他了,我不想改变他的习惯。”
阿蒂卡斯伯爵说完,意味深长地微笑了一下,斯巴德船长立即明白了疗养院的看护今后承担的角色。
这样,劫持托马斯和盖东的计划就这样确定了,看来成功的希望很大。除非在白天剩下的两个小时内,有人发觉院门上的钥匙丢失了,并且门闩被拉开了,否则斯巴德船长和他的人便能确定无疑地进入疗养院。
此外,还必须看到一点,疗养院除了对托马斯·罗什实行特殊监视之外,并没有对其他病人采取这类措施。他们住在疗养院地势较高之处的小楼或主楼的房间中。这样看来,独处一隅的托马斯·罗什和看护盖东不可能进行有效的抵抗,甚至呼救,他们将成为斯巴德船长为了阿蒂卡斯伯爵的利益所进行的绑架的牺牲品。
伯爵和船长向一处小码头走去,“爱巴”号的一只小艇在那里等候他们。帆船停泊在四百米之外的水面上,船帆挤在浅黄色的套子中,横桁的一端均匀地倾斜着,这是游艇上的习惯做法。船首没有悬挂旗帜。只有主桅顶上的一面轻盈的红色燕尾旗在东面徐来的渐行渐弱的和风的吹拂下迎风招展。
阿蒂卡斯伯爵和斯巴德船长登上了小艇。四浆齐划,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帆船近旁,攀上侧梯,上了船。
阿蒂卡斯伯爵马上回到船尾的舱室中,而斯巴德船长则走到船首,发布最后的命令。
走到艏楼旁边,他探身越过右舷的舷墙,朝几米外漂浮在水中的一个物体张望。
这是一只小型浮筒,随着内兹河退潮时的潺潺水波上下起伏。
天色渐渐黑下来了。内兹河蜿蜒曲折,左岸的新伯恩城开始朦朦胧胧,逐渐消融于漆黑的夜色中。西边的天空中仍残留着一抹火焰似的红云,映衬出房屋的黑黝黝的轮廓。东边的天空则云汽迷濛,暮色沉沉。但是,不必担心会下雨,因为这些云汽位于天空的高处。
将近七点钟的时候,新伯恩城的几处房屋亮起了灯火,闪闪烁烁,与此同时,低处的火光弯弯曲曲地倒映在河中,在越来越柔和的晚风的吹拂下摇曳起舞。渔船缓缓地溯流而上。停栖在港口的小湾之中,一些船将帆放松了,追寻着最后一丝微风,另一些船则借助船桨前进,枯燥而有节奏的桨声飘向远方。两只汽船经过的时候,火花闪烁,一股黑烟从两只烟囱中袅袅开起,强悍有力的桨片击打着水面,机器摆在甲板下上下起伏,像一头海兽发出阵阵咆哮。
八点钟时,阿蒂卡斯伯爵来到甲板上,身边跟着一位五十多岁左右的人,他对此人说:
“时间到了,索科尔……”
“我去通知斯巴德。”索科尔说。
船长来到他的跟前。
“准备出发。”阿蒂卡斯伯爵说。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不要让疗养院的任何人发觉,也不能让他们怀疑托马斯·罗什和他的看护被带到了‘爱巴’号上……”
“就算他们来这里搜查,也不会找到他们。”索科尔补充说。
他耸了耸肩,愉快地笑着。
“但是,最好不要引起怀疑。”阿蒂卡斯伯爵说。
小船准备好了。斯巴德船长和五名水手登上了小船。四个操桨。第五个人是水手长艾弗洪达,他负责掌握航向,他来到舵旁,斯巴德船长站在旁边。
“祝你好运,斯巴德,”索科尔笑着喊道,“要悄无声息地进行,就像一位落入情网的人劫走他的美人……”
“是的……除非盖东……”
“罗什和盖东,两个人都要。”阿蒂卡斯伯爵说。
“我明白!”斯巴德船长回答。
小艇驶离了大船,水手们目送着它直至它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中。
值得一提的是在等待小艇回来之时,“爱巴”号并没有做开航的准备。也许,它不打算在绑架罗什和盖东之后离开新伯恩。说真的,它怎么能驶达远海呢?水面上一丝风也没有,半小时之后在内兹河上游几海里之外的地方水波才开始晃动。因此,帆船并不急于开航。
“爱巴”号停泊在距河岸四百多米的地方,它本可以离河岸更近,适宜它停靠的水深还可以再减少十五到二十尺,这样当小艇返回并靠近帆船时,更便于艇上的人登上帆船。但是阿蒂卡斯伯爵没有命令人这样做,他有他的道理。
小艇在几分钟之内便靠岸了,没有任何人发觉。
河岸上空无一人,疗养院外的那条覆盖着山毛榉的小路也同样阒寂无人。
四爪锚被抛到河岸上,牢牢地嵌入地面中。斯巴德船长和四名水手离舟上岸,水手长留在船上,他们消失在昏暗的树荫中。
来到围墙脚下,斯巴德船长停住脚步,四名水手分布在院门两侧。
因为早有准备,所以他只需将钥匙伸进锁孔,然后推开门,除非疗养院的一名仆人早已发现里面的门闩没有像往常一样插上,从而从里面将门闩住。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可以翻越围墙,绑架行动无疑也会困难重重。
斯巴德船长首先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
院子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人在十七号楼周围走来走去。覆盖小路的山毛榉树的树叶全都纹丝不动。宁静的夜晚感觉不到一丝微风的吹拂,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笼罩着旷野。
斯巴德船长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将它插进锁孔。锁舌转动了一下,再轻轻一推,门就由外及里地打开了。
一切都原封未动,跟伯爵和船长离开时一模一样。
确定了没有人呆在十七号楼周围后,斯巴德船长走了进去,水手们尾随在后。
门只需轻轻一推便开了,这样斯巴德船长和水手们迅速地穿过了大院。
他们来到了一处耸立着参天巨树的地方,到处是星星点点的灌木丛,非常昏暗,如果不是十七号楼的一扇窗户中亮着灯火的话,他们真的很难辨认出它的位置。
毫无疑问,这扇窗户所在的屋子正是托马斯·罗什和看护盖东的卧室,因为盖东日以继夜片刻不离地监视他的病人。因此斯巴德早就料到他会呆在屋内。
船长和四名水手蹑手蹑脚地向卧室走去,小心翼翼,以免踢到一粒石子或折断一根树枝从而暴露他们。他们来到楼营,准备扑向侧面的门,屋内的灯光穿过窗帷的缝隙,照亮了门边的窗户。
但是,如果这扇门是关着的,他们如何进入托马斯·罗什的卧室呢?这正是斯巴德思忖的事情。既然他没有钥匙能打开门,也许必须打碎一块窗玻璃,拧开窗户的长插销,迅速地蹿进屋内,出其不意地制住托马斯·罗什,使他不能呼救。确实,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其它办法呢?
然而,动用武力会招致危险。斯巴德船长对此一清二楚,对他来说,计谋往往比武力更有效果。但是,他别无选择。并且,最重要的是劫走托马斯·罗什,——根据阿蒂卡斯伯爵的意图,盖东只是在可能的情况下,被顺手牵羊地掳走而已——因此,要不惜一切代价,达到目的。
斯巴德船长来到窗户底下,踮起脚尖,透过窗帘的缝隙,他能清楚地看到屋内的情景。盖东呆在托马斯·罗什的身边,从阿蒂卡斯伯爵走后直到现在,他的病情一直在发作。盖东遵照在场的第三个人的指示,对病人进行必要的特殊护理。
此人是疗养院的医生,在托马斯犯病后,院长立即派他来到了十七号楼。
这名医生的在场显然只能使形势更加复杂,并且增加了绑劫的难度。
托马斯·罗什穿载整齐地躲在一张长椅上。此时,他看上去非常平静。病势逐渐缓和下来,随后便会是几个小时的麻木和昏睡。
当斯巴德船长来到窗户附近的时候,医生正准备离开。斯巴德竖起耳朵,听见医生对盖东说托马斯·罗什晚上不会再犯病,他可能不需要再来一次。
说完,医生向门口走来,这道门就在窗户的旁边,而斯巴德船长和他手下的人正埋伏在窗户前。幸亏他们蜷缩于楼旁的灌木丛内隐伏了起来,否则一定会被医生和正准备送医生出门的看护发现。
当医生和看护走到了外面的台阶上时,斯巴德船长打了个手势,水手们分散开来,而他则来到墙脚下。
幸亏屋里还亮着灯,这样他们就无需点灯,也不会有被灯光暴露的危险。
在辞别盖东之时,医生在第一级石阶上停住脚步,说道:
“这次发作是病人经受的最厉害的一次打击!……只要再有两三次这种情况,他仅存的一点理智也会丧失殆尽!”
“既然如此,”盖东说,“为什么院长不禁止客人参观这座楼?……这是一个叫阿蒂卡斯伯爵的人引起的,正是他跟托马斯·罗什谈了几句话,他便处于目前这种状况。”
“我会提醒院长注意的。”医生回答说。
医生走下台阶,盖东将他一直送到坡路的尽头,而屋门一直虚掩着。
斯巴德船长等到二人走到二十步开外后,便立起身子,水手们又聚到他身边。
是否应该利用这个天赐良机进入屋里,制服陷入半睡眠状态的托马斯·罗什,然后等着盖东回来再抓住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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