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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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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男童又是一阵有节奏地掌声,齐声大喊着:
“常胜无敌,世间神童!”
第三个出阵的,是一个紫面童子,身体略微发胖,也是赤手空拳,在胸前略抱了抱拳,也不打话,双臂一开一合,燕飞式猛扑过来。
谢九月和凌剑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鼻子上就已经让紫面男童,给重重的按了一下,眼里的泪水顿时“簌簌”地流了下来。
不等紫面男童归队,一个红脸童子业已跳出队列。
凌剑虹那里恼怒已极,手中宝剑使出一招落雪纷飞,当头罩下,双脚腾空,用了一记浪里翻花,径取敌手心窝。
红脸男童往下一煞身,右手指轻轻一勾,愣生生脱下凌剑虹一只鞋来。
她哪里受过这种羞辱,光着一只脚,娇斥一声,拼命追杀过去。
红脸男童笑嘻嘻地往后退着。
谢九月看得真切,心里暗自发狠,抡玉笛横着扫向他的后脑勺。
男童往旁边闪身躲过,九月的玉笛抡空,鼻子上却着了红面男童一脚,疼得他泪水又流了下来。
红面男童“嘿嘿”地直乐,朝凌剑虹道:
“你快穿上鞋吧,瞧那个小没出息的,心疼的泪都下来啦。哈哈哈!”说着用手一指谢九月道:“瞧哇!阎王爷给了他一副好滴水罐子!哈哈哈!”
剑虹还没醒过神来,脚下一动,小红皮靴子已然蹬在足下了。
众男童掌声雷动,欢呼声迭起。
谢九月流着泪,眼看着第五位男童又旋身出列,还不知他玩出什么花样,便大声喝道:
“剑虹且退!让我来和他单挑独斗!”
凌剑虹瞧着谢九月,撒疯般拦住“嘻嘻”发笑的男童,右手往怀里一探,迅速摸出来一包药粉,朝空中一扬,好似一团红云般向男童队里裹去。这药粉又名定魂散,十分霸道,不到危急时刻,谢九月绝不使用,人若沾上些许,当时便会失去知觉。
只见这个男童伸出双掌,直立于胸前,从体内逼出一团真气,迫得药粉倒卷回来。
凌剑虹离得近,不小心吸入粉末,眼珠一翻便晕倒在雪地上。
九月赶忙上前,还没等掏出解药来,就听男童喝道:“看招!”
谢九月一回头,见众男童“哈哈”大笑。那定魂粉末竟扑面而来,他身子晃了两晃,便倒在了凌剑虹身边。
男童笑道:
“笨人使毒,自作自受。”
“坏了!没得玩了,我们才用了两招。”“哼!你们还都用了两招,可我还没挨得上一招呢。真没意思。”
众男童叨叨咕咕,互相争吵了一阵,便泄气的耷拉着脑袋,各自回室内练功去了。
银装老怪听着外面的打斗之声,乐得手捋银须,微闭着双眼,坐在大木头椅子上,二郎腿一架,颠着左腿,右脚敲打着地面,发出“得得”的响声。不时地呷上一口香茶,嘴里不由得哼起小曲。
还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屋外就安静了下来。
“嗯!怎么不打啦?”
老怪轻轻摇了摇头,放下茶盏,移步走出屋来一看。这一对少年男女,齐齐躺在了雪地之上。身边有个字条,上书“没伤性命,吸毒晕倒”,字写得端正秀丽。
老怪骂道:
“扯淡!又给老夫添乱了!”
老怪伸手在他二人鼻下一探。还好,鼻息尚存。老怪笑道:
“嘻嘻嘻!知道厉害了吧?如若不然,难晓天高地厚也!”
言毕,把二人夹在肋下,几步跨入屋内。
银装老怪把谢九月,凌剑虹放在土炕上,乐得手舞足蹈起来,大声笑道:
“哈哈这两个小娃子,玩坏了吧?是中了毒吧?谁让老夫是天生一付柔肠侠骨呢!托菩萨的洪福,给你们降点还魂雨也罢。”
他从水罐里舀出一瓢凉水,喝了一口。“噗”地一声,喷在他二人脸上。
凌剑虹清醒过来,连打几个喷嚏。抹去脸上的冷水,看了一眼朝自己嘻笑得老怪,不由得气愤满怀,可又不敢发作,更不明白老怪为啥救了他们。莫非真的是为了给他生什么小宝贝儿?如果是那样,生还不如死呢!
凌剑虹悄悄抽出匕首,猛然翻身起来。头脑里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得已又躺下身去。
老怪又笑道:
“好好躺着,睡上一大觉,便没事啦!”
言罢,他又坐在大木头椅子上,左手捏着紫砂泥壶,往细瓷茶碗里斟着清茶。
谢九月也清醒过来,觉得四肢酸懒,一动不动的躺在热炕头上,看着凌剑虹的娇面。
凌剑虹辗转愁思,惦念着小宝儿,不知他是死是活,恨自己无能保得他平安,长叹一声道:“爹!娘!请恕孩儿不孝,不能保全宝儿性命。以至身罹此难,就此和您二老绝别了吧!”她泪流娇面,双手紧握匕首,朝咽喉刺去。
好一个烈性女子,眼看着她欲自杀。老怪乐得拍手大笑起来。
谢九月想出手相救,却无奈手脚动弹不得,心里明白:坏了!凌妹妹,她要自杀!
楚江红女凌剑虹斗不过银装老怪调教出来的众神童,恨自己无能。没能保护好义父九头大鹏王子英的遗孤宝儿,欲自杀成仁,乐得银装老怪拍掌大笑。
随着阵阵摄人心魄的掌声,凌剑虹猛然觉得握匕首的右臂,从肩井至曲池,两处大穴一阵酸麻,如同灌满了铅,沉甸甸的难以动弹。
银装老怪笑道:
“哈哈!小娃娃!且听老夫一言,再死不迟。武林之中讲究武技,而在老夫这里便讲求禅功。人随念动,攻敌于无形,则无往而不胜。姑娘技不如人,乃是功夫未到。汝年纪尚轻,亦不求深造。大业未竟,便欲一死,愧对祖先!老夫枉活百余年,尚学而不止,孜孜不倦。汝岂可如此轻生也?!”
听他说话,语音顿挫得宜,吐字清奇。足见其内力充沛,非凡人可比。
只是凌剑虹对此老无甚好感,认为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妖怪。
如今听完他一番宏论,语言中充满对自己的关切,但与人初交,难以吐露真情,便戏言道:
“您老人家神功盖世,何不投靠朝廷?去辅佐一代明君,造福万民。以立不朽功勋,流芳百世,名垂千古啊?”
老怪大手一挥道:
“此乃天下第一谬论也!实话说与你听。老夫本姓杜,名玄,字审功。现在改名叫袁一江,袁取怨字同音。老夫对朝廷有难言之隐恨。公孙大娘嫌老夫脾气古怪,离吾而去。在西域习得胡人浑脱舞,又把老夫的剑法融于舞蹈之内,称作浑脱剑舞。家侄杜甫称她: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爧如羿射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
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
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
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澒洞昏王室。
梨国子弟散如烟,女乐馀姿映寒日。
金粟堆南木已拱,瞿塘石城草萧瑟。
玳弦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
老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
她虽荣耀于凡世间,何如老夫自在逍遥?再者说伴君如伴虎,知虎何时怒?怒则必伤人。老夫修得自在身,亦乐得其所,但不敢妄生荣华富贵,贪图名利的市侩之念也!”
沙中有金,不得而知。
老怪的大义之词,说得凌剑虹一阵阵脸红耳热,一时难以言对。
剑虹想了一下又问道:
“老人家!您怎么也知道杜诗的?”
“哈哈哈!诗是吾家事,何能不知之?杜审言与老夫乃是同祖之孙。杜子美,晚辈也!”
袁一江捋髯长笑罢,看见谢九月身后别着的玉笛,诧异地说道:
“此物非人间所有,你拿它当兵刃么?”
谢九月点头道:
“不瞒前辈,我们已经与何应三交过手了。乱战之中,我的五齿点钢叉扎在敌人身上,急切中没拔出来,也只好先用笛子当兵刃了。”
袁一江正色道:
“如此说来,它可沾过血腥?”
谢九月答道:
“并不曽沾过血腥。”
袁一江点头道:
“这就对啦!我小时候,听爷爷讲过,凡是圣物,与世人有缘。老朽当敬拜之。”
言毕,袁一江净过手脸,毕恭毕敬地叩首后,双手合什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
玉笛上竟隐隐出现一道手指粗的金色亮环,由前至后闪动三次。忽然间,一阵优美的音乐声传来,继而闪现出五色光华。这种声音,是凡间从来没有过的,唯有凌剑虹和谢九月依稀有一点印象,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这种光华,谢九月恍惚记得,那位赠给自己笛子的和尚,曽闪过这种光。
第十七回 第二更 袁一江大义吐隐秘
袁一江收了功法,只见他满面红光,精神矍铄。
玉笛闪了三下金光,便恢复了原状。
凌剑虹钦佩之情,油然而生,恭敬的道:“您老人家亦文亦武,深谙世事。看破红尘,隐身辟地,已经修成了仙体,实令人可亲可敬。”
袁一江笑道:
“世上无难事,心诚则灵。善者,便可结下佛缘。恶者,必转入魔道。即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老朽自诩心地良善,只是口无遮拦,故而不能使修为再有所升级,说来惭愧也。”
谢九月拉着袁一江的手,钦敬地道:
“前辈呀!我们啥时候能修炼成您这样呢?”
袁一江连连摆手道:
“唔呀!这个不可说,不可说。老朽怎敢道破天机?今日咱们相见,乃是一段佛缘。老朽就觉得又年轻了许多,真乃值得庆贺也。可别小视我这蛮荒之地,待老朽露上一手,让你们二位仙侠,品尝一下世间的奇珍异味。”言罢,老人家挽了下袖口,就要下厨房。
凌剑虹急忙叫道:
“袁老前辈!我这里还动不了呢。”
袁一江“哈哈”大笑道:
“看我!老糊涂了,真真的老糊涂了啊!”老人家右手一拂,解了她被封的穴道。
谢九月这才放下心来,恨不得给袁老前辈磕上几十个响头,谢谢他救下了剑虹。
袁一江忙到日尽中天,才从厨房里走出来。用抹布擦着手,兴奋得红光满面,端坐在木椅之上,拍手叫道:
“宝贝们!酒菜端上来啊!”
十三位男童鱼贯而入,手捧大海碗,往木桌上摆放。竟然是红烧熊掌、黄焖猩唇、冷拼蟒肝、清蒸猴脑、凉拌豹舌等十数个大菜,都是世间难见的菜肴。
袁一江乐呵呵地道:
“荒野之地,无以为敬,只有些平常的荤菜。两位请猛吃猛喝,这样才能一显豪气。老夫这未僵之身,得以圆了千里缘梦,望两位一醉方休!”
三人分宾主落座,众男童作陪。众人开怀畅饮,不在话下。
袁一江兴致正浓,眉飞色舞的讲演着烹饪手艺如何高超,频频向谢九月、凌剑虹二人斟酒布菜,细心介绍着每一道菜对人体的营养价值。真是海阔天空,古今中外、无所不谈,大吹大擂之中,颇有见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老人家敞开胸怀,夸耀着当年肥马轻裘、英俊潇洒,在江湖上叱诧风云,一派英雄气概。
谢九月听得入迷,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凌剑虹却如坐针毡,心中惦念着宝儿,袁一江是人是鬼,还令人难辨。他懂医道,若是吃人,从营养价值上来说,那是世上绝无它物可替代的极品,尤其是小男孩。她看看猴脑,又瞧瞧袁一江那孩子般的面孔,疑心更重。他若是把宝儿做成一道菜,岂不是坑死我了吗?
她暗握匕首,突然一把抓住袁一江的衣领,雪亮的利刃顶住他的哽嗓咽喉,秀眉一扬,厉声喝道:
“老怪!快说实话,你把宝儿怎么样了?”
事发突然,变生腋下,袁一江不由得大吃一惊。乘着酒兴,他惊而不慌,缓了一下又开怀大笑道:
“哈哈哈剑虹姑娘,你就放心吧!小孩子安好无恙,只是路上受了些风寒,老夫以推宫过血之法,已然疗毕。好家伙!你不思报老夫救命之恩,也就算了,还大骂老夫不算,又以刀相逼。这、这成何体统?真真的不成体统了!”
凌剑虹怒道:
“你休要花言巧语!我要看一下宝儿。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宁可与你同归于尽!”
袁一江无可奈何的摇手道:
“好好好!算你厉害。”
言毕,袁一江单掌发功,将墙上的山水画逼开,现出一个暗门,隔壁间烛火甚亮。
凌剑虹急忙松开袁一江,闪身跳入里屋。
内室里有一张白玉床,静躺着一个婴孩。走到近前细看,正是宝儿无疑,她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她转过身来,恭而敬之地望着老人,惶惶然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
“小女子代宝儿给您老人家叩首!万分感谢您的再造之恩!”
袁一江大笑道:
“此小儿与老夫颇有缘份,姑娘此礼无益也。”
凌剑虹又叩首道:
“小女子谢老前辈盛情款待!”
袁一江摆了下手道:
“老夫略尽地主之宜罢了,何须如此大礼?请起来吧,休要再折老夫阳寿了。哈哈”
凌剑虹又是一礼道:
“还请老前辈恕小女子放肆无礼!”
袁一江正色道:
“为人处世,义字当先,理当如此。老夫佩服还来不及哩,怎好怪罪于你?快快请起,老夫不怪你就是。”
凌剑虹又要叩首,袁一江可急了,从木椅之上蹦了起来道:
“你若再来!老夫可要变成死人了!老夫乃是山野闲散之人,不讲俗套。说句实话,老夫还要谢谢你呢。”
凌剑虹眨巴下美目道:
“小女子打扰您太多了,为何还要谢我呢?”
袁一江双手一背又笑道:
“老夫该谢你的,就是为老朽送来了一位武林奇才!很不简单哪!此子天生异秉,屈就于老夫门下,日后必为武林俊妍。屈指算来,明天便是黄道吉日。趁你二人都在,以证实老夫举行收徒仪式。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凌剑虹面现难色,看了一眼正与众男童猜拳狂饮的谢九月,长叹一声道:
“唉!老人家,恐怕您要失望了。我义父九头大鹏王子英,曽告诉妻子谭玉英,要我保护宝儿,务必送到上清道长处。不知老人家有何异议?”
袁一江听罢此言,泄气似的一屁股跌坐在木椅上,手捋长髯,沉思良久才点头说道:
“嗯!这也无可非议,上清道长算得上正人君子,神功亦高深莫测。也许是王子英还不知老朽尚活在人间,故有此遗言,真是憾事一桩。老朽并非空夸海口,论神功,老朽与上清道长,恐怕只在伯仲之间。道长属名门正派,老朽乃是闲云野鹤。与此子失于交臂,真真的是憾事一桩,大大的憾事一桩啊!如今只有舍爱却恭、舍爱却恭了哇!”
说完,闷头喝了三大碗酒。酒液洒满银须、衣襟。
冰雪般聪明的楚江红女凌剑虹,看得出袁老前辈内心的痛苦之情,安慰老人道:
“老人家!此乃天意,非人力可为。您不可如此伤神,要多多珍重身体才是。”
“丫头,放心!老朽不会醉的、不会醉的,千杯不醉、千杯不醉!只是世事烦心,令人心碎也!”袁一江话音微颤,目光迷离。
凌剑虹心细如绵,深知袁老前辈对豪杰遗孤的爱怜。只是不好明言,便把话压在心底。
谢九月左右为难、低头不语,喝了几杯烦心酒,装作大醉便伏在桌上。
“老人家!您的爱心,至诚之意,剑虹我心领了。若他日宝儿得志,定教他不忘您老人家的隆恩厚德。”凌剑虹为老人家说着宽心话。
袁一江感慨万千,眼含泪水说道:
“丫头!你是个知老夫心的好孩子!可叹我袁一江,奔波有百余年了,也没遇上个知冷知热之人哪,可谓天下人虽然众多,知己者能有几人?无论是父母、子女,兄弟姐妹,还是亲朋好友,无怪乎会有伯牙摔琴之说也!丫头!老夫如今花甲成双,没想到会遇上你这么个好孩子。你若是个男儿身,老朽定与你做忘年交!老朽愧无所赠,请姑娘小住几日,老朽带你去一个神秘之处。掐指算来,合该你有此奇缘。望姑娘不要推却,千万莫失此天赐良机呀。”袁一江目露期盼之情。
第十八回 凭机缘侠女得神功
楚江红女凌剑虹,注目着袁老前辈的眼神。俗话说:定则有,动则无。见老人家诚心一片,便点头应许下来。
袁一江脸上的忧郁之色;立刻一扫无余,显得精神更为亢奋,竟像小孩子似的“呵呵”地笑个没完。
乘老人家高兴,凌剑虹挥剑起舞。她人长得倾国倾城,腰肢婀娜,脚步轻灵,加上衣襟被扯去半片,一动就露出肚脐眼来,博得众人的热烈掌声和欢呼声。
袁一江用筷子击打着杯盘伴奏,脚敲打着地面,那嘴就一直合不拢。
谢九月再也坐不住了,跳入场中,口吹着玉笛,与凌剑虹一同舞蹈起来。翩翩丽人、英俊少年,勾起袁一江对往事的追忆。微闭双目,心中暗想:公孙大娘,因何离我而去也?!
楚江红女凌剑虹放开甜蜜、圆润的歌喉,边舞边唱起《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歌声声声入耳,余音音音传情。
一曲终了,唱得众人真情隐动。也让袁一江暂时忘却了对公孙大娘的思念。
袁一江认为谢九月、凌剑虹二人,心地淳朴善良,侠肝义胆,是可造之材,便将多年来隐藏于心底的秘密,向他二人透露出来,缓缓言道:“九月!剑虹!你二人坐到老夫身旁来,且听老朽讲述一桩奇事。在屋后这座山腰间,高约百尺之处,有一眼山泉,常年碧水淙淙。每到三更时分,便出现赤、橙、黄、蓝、紫五色光环。多少年来,老朽尝试攀登此山,想看个究竟,可都未能如愿。看来是无此机缘,便把此事给淡忘了。老朽每日在山脚下取碧水一杯,便觉身体轻灵,武功倍增,以至修成半仙之体。”
谢九月听得心驰神摇,恨不得眨眼就到三更天,也好一探仙泉。
凌剑虹深吸了口凉气,茫然地说道:
“袁老前辈!小女子看那后山,百尺峭壁,刀削斧劈一般。上广下细,犹如酒杯相似。以小女子的功力,断难攀得上此山。恐怕只余空叹了。”
袁一江浅饮一口香茗,手捋银须道:
“一般来讲,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此事本来就蹊跷,也许会出现奇迹,也未可知哩!想当年,老朽初登此壁,便有一股暗力,使老朽举步甚艰。随着老朽功力日增,本以为登山会如履平地。没料到完全相反,那股暗力,随着老朽功力的增长也越发的强大。尤其是近日来,老朽取水亦难。唯有靠这些男童了,老朽故称此泉为阳泉。你是个女儿身,就另当别论了。”
袁老前辈缓了一下又道:
“不瞒两位,自昨日三更,五彩光环再现,使老朽感到周身有不适之意。夜不能眠,右眼皮直劲儿跳,老夫道是该命归西天了。”
凌剑虹劝道:
“您老人家所思过虑了!老前辈已得天精地华,早就伐毛洗髓、脱胎换骨了。只是人的天赋各不相同,所承受的力量便有限了。任何人也难以逾越这个无形极限的。至于眼跳之说,乃是经脉受血液冲动,一时失控所至也。”
袁一江抚掌大笑道:
“哈哈哈听姑娘说话,老朽比吃了顺气丸还舒服!哈哈哈!老朽功力到达这个境界,亦很知足也。哈哈哈!”
老人家喝得醉醺醺,一张口酒气喷出多远。他眯着眼睛,嘴里叨叨咕咕,听不清说些什么,人却忽然不见了踪影。
有拳头大一团绿光,在空中飘忽不定,急速旋转着,竟变成一只黄雀,落在凌剑虹手上,振翅抖羽,跳跃鸣叫。小黄雀在屋内飞旋两周,又落在谢九月肩头之上。他一双醉眼瞅去,吓得惊叫一声。哪里有什么黄雀,分明是一只猫头鹰!猫头鹰落在桌子上,吃了口熊掌、浅饮了一小口酒。随着“哈哈”大笑声,袁老前辈又变回了原身,坐在木椅之上,凝视着凌剑虹。
众人拍手称妙。
凌剑虹低头不语,娇面绯红。
袁一江微笑着道:
“凌姑娘!老夫这个极限还可以吧?”
凌剑虹点头道:
“您老人家已入化境,真是可喜可贺!就别说可以啦,那就是太可以啦!”
袁一江笑着道:
“哈哈哈哈!姑娘啊!你在铁笼之中,看到‘绝无生门’这四个字,一定很奇怪,很着急吧?”
凌剑虹诚实地点了点头。
袁一江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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