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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噤声-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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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有手段,却从没把自己的幸福押在男人身上。她比那些天天嚷着妇女解放的女学生不知道要解放多少倍。洪爷也好,昱昇也罢,有他们没有他们,她都一样要活着。她原本跟昱昇的关系就不错,如今到了相依为命的地步,更是惺惺相惜。洪爷接她回去她就跟着他过,不接她也没有什么要紧,说不准她还能跟昱昇谱出一段佳话。
阿杰原本是舞厅的一个打手,昱昇出手帮助过他,他知恩图报,一直风里雨里跟着昱昇,昱昇走了,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所以愿意跟着昱昇一起来北京,好在他在上海没有亲人,走得也无牵无挂。
昱昇这些年的积蓄,足够他们在北京开舞厅,柳如黛身上有洪爷给的支票,也慷慨地拿出来入股,她跟一般的女人不一样,不把钱死死攥着,她目光长远,为以后考虑,只靠着自己,情愿做这个舞厅的股东。
昱昇打算先把这个叫华尔兹舞厅装潢,忙过这段,站稳了脚,再去东交民巷找姐姐,问问昱家现在的情况如何。
除了寻找家人,他还想再去天津一次,他想黎漠。
恨与思念早就在五年的时光中此消彼长,他无数次想明白只要黎漠过的好就够了,可是在夜半时分惊醒后,却十分想找到黎漠后占为己有,这种拉锯似的想法把他折磨得不清,如今回到北京,那段尘封记忆被环境一刺激,就更是迫切想要见到他。
他想他,反正他本就是个混不吝,再犯一次混,去见他一次,也无可厚非吧。
只是舞厅还没有装潢完,就意外碰到了故人。
柳如黛早前在上海唱滩簧,她早就知道京剧出名,一直想亲眼看看。正赶上一次有名角来巡演,昱昇忙于华尔兹的各项事宜,便让阿杰带着她去看。
谁知道散场的时候,人群乌央乌央地涌向名角,柳如黛又有了身孕,行动不便,险些被挤倒,多亏了旁边坐着的两个年轻人帮忙将她护在里面,才能化险为夷。
南方人大多含蓄,柳如黛头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不停地用手给自己顺气:“我的老天呀,可吓死我了呀。”待人都走散后,她拉着两个年轻人说:“这次多亏了你们了呀,时间还早,不然我请您们吃东西吧。”
她叫阿杰找车带他们去了附近的一家西餐厅,两个年轻人还是头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地方,拘束的不知所措,柳如黛看着那个女孩子说:“真是个美人胚子呀。”
女孩看了她一眼,脸都红了,柳如黛虽然小腹微挺,但是依然打扮地十分摩登,像是西洋画片上一般,男孩更是拘谨得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好,柳如黛交际手腕了得,很快就把两个孩子的底细打探清楚,她又高贵又亲切,着实很富有魅力,一顿饭吃下来,她把俩人的身世都打听了七七八八,叫黄包车送走之后,理了理头发对阿杰说:“我就看他们两个穿着打扮不像是一般人家,那男孩子家里是开典当行的,可是他却管那女孩子叫小姐,怕是出身都不俗的呀。”
回到了华尔兹,昱昇刚刚预定了洋酒回来,瞧见他们,随口问:“戏怎么样?”
柳如黛揉着腰肢说:“戏是不错的,但是这些人热情起来,好怕人的呀,今天差点挤到我,多亏了阿杰。”她半睁着眼睛:“还有两个学生仔,要不是他们护着我,可就糟糕了。”
昱昇说:“这多危险,这些日子你还是在家安心养着,我明天抽空去给你找个丫头伺候着,等孩子平安落地,你再出去逛。”
柳如黛说:“在家待着多么没有意思,要是这么待上一年,我怕是要烦死了。”
昱昇笑笑:“就当是为了洪爷吧。”
柳如黛说:“为了那个老鬼?怕太太怕的要死,既然离不开那个老太婆就不要找我嘛,哎,想想我还不如不生这个小讨债鬼,女人若是生了孩子,腰也粗了,模样也变了,活脱脱地给孩子当老妈子,还是做小姐好的呀,我看今天救我的那个小姐,倒是长得挺俊俏”她突然笑了一声:“昇爷,说起来搞不好你还跟这位小姐是亲人,她也是姓昱的。”
昱昇倒酒的手一顿:“姓昱?”
柳如黛说:“对的呀,小圆脸,长得挺秀气。”
昱昇说:“叫什么呢?”
柳如黛说:“女孩子脸皮薄,没有说,倒是那个跟她一起的男孩子说自己叫李锦添,家里还是开当铺的,昇爷,开当铺的家底也应该不薄吧,等华尔兹开了之后,我邀请他们来玩,说不准呀咱们就多了几个熟客。”
昱昇看着高脚杯中的自己倒影,轻声问:“他们说了是哪家当铺了没有?”
第54章
昱昇去了磐岔胡同,华尔兹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做完,就等着开业,他终于可以有时间故地重游,他本不想去老宅上了,毕竟那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但又想给父母上香谢罪,还是来到了昱家大宅,谁知道到了地方他才发现,昱家早就不是昔日的独门独院,原本的两排厢房都给包租出去,院子里零散住着好几户人家,一个正在洗衣服的妇人瞧见他,纳闷地问:“你找谁啊?”
昱昇微微颔首:“大嫂,请问这家的原本的主人呢?”
妇人上下打量他一下:“找东家啊?赵老爷住后院,不过他一般不在家。”
昱昇说:“……这家不是姓昱么?”
妇人瞧了瞧他,似乎笑了笑:“姓什么有什么要紧?谁当家才是东家,昱家现在好像都没有人了,就剩一个姨太太带着个少爷,哦,还有个大管家。”
昱昇诧异道:“原本不是两个姨太太么?”
妇人说:“那我可不知道,反正现在就住着一个。从这到不了后院,你得绕道那边的胡同,那边开了个新门,这半边现在都包出去了。”
昱昇从前院离开,叫了辆黄包车,说要去城南边的朱家,车夫愣了半天:“这位爷您说哪个朱家?”
昱昇说:“朱大人你不知道么?在东交民巷那边的朱府?”
车夫擦擦汗:“您是从外地来的吧?朱家早就搬走了。”
昱昇一愣:“搬走了?”
车夫说:“啊,搬走好几年了,现在那地方盖了间医院。”
昱昇坐在黄包车上愣了好一会:“你知道他们搬到哪儿去了么?”
车夫说:“爷您说笑了不是,我一个穷拉车的,我上哪知道去?民国之后,好多人家都搬走了,不过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卖了宅子的钱比我这卖力气的挣一辈子都多,过不了苦日子。您这个……还去不去了?”
昱昇只觉得后背上出了一层汗,他总以为回到北京之后,兄弟姊妹很快就会团聚,却没有想到,如今姐姐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昱家也成了姓赵的当家。他把手攥紧了又松开说:“你知道适民典当行么?”
至少,他知道那李锦添如今在适民典当行住,找到了李锦添应该就能找到昱琇和沈姨娘,昱昇不知道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联想着刚刚那妇人说话的态度和语气,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来。
适民典当行在北京只此一家,青砖红瓦高高大大,门口卧着两只祥兽,一个大大的当字旗高高悬挂在雕梁处。厅内装潢简单大方,还摆着几张舒适得桌椅,虽然来得大多是落魄之辈,也当成贵客招待。
柜台高高,只有个小窗口,供人伸手交易,门口一个红鼻子的老头倒是有精神,手里握着两个大铁球来回摇摆,冲着来客一个往里请的手势算是招呼过了。来着当铺的不是一时窘迫就是困顿不堪,人又都是好面子,因此进当铺倒是没有人出声欢迎,只管往里面走,掌柜的带着两撇细胡子,还是个近视眼,伏在柜上,努力眯着眼睛打量了这位面生的客人一眼,从高高的柜上伸出一只手:“客官当点什么?”
昱昇在里面左顾右盼,心里却莫名打起鼓来,一下比一下紧俏,只能掩饰着开口:“劳您的驾,这典当行的东家是哪位?”
掌柜见他张嘴就问东家,以为是来了大客人,抬起头仔细端详起昱昇:“您是?”
昱昇说:“不瞒您说,前几日您家有位小少爷,救了我的朋友,所以我特来道谢,请教掌柜的,您这府上是姓李还是姓黎的?”昱昇边说心边跳的厉害,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打听起黎漠来,他本是要来打听李锦添和昱琇的才对。
掌柜纳闷道:“小少爷?怕是您找错了人吧?我们东家没有小少爷……”他顿了顿又问:“您说的,可是李锦添啊?”
昱昇说:“正是。”
掌柜的说:“他去上学了,这一会儿就回来了。”
昱昇心几乎要跳出来,他咳嗽了一下问:“嗯,那个东家是……”
掌柜的说:“我们东家姓黎,您是外地刚回来的吧?那您先坐吧。”
昱昇听见这个黎字,一时间手也凉了,脑袋也浆糊了,他稀里糊涂地坐在厅里的红木椅子上发呆了好一会,好在当铺这种地方多是走投无路的客人,谁也没有闲暇逗留,才没人注意他。
坐到中午,当铺的门一开,从外面钻出来一个青年,他生得浓眉大眼厚嘴唇,倒是一幅老实的样子,风风火火地进了屋。
昱昇转过头来仔细瞧了瞧他,正是当初他从天津捡回来的李锦添,如今已经出落成大小伙子的模样。李锦添也不看来人,直眉楞眼的往铺子里走,旁边红鼻子老头喊了一声:“哎,小李爷,过来嘿,这有位爷找你!”
李锦添闻言回过头,盯着昱昇看了好一会,突然眼睛就睁圆了,吓得连着后退三步,伸手指着昱昇,舌头似乎都跟着哆嗦起来:“你你你你……”
昱昇这会儿心里头还在想着这典当行的东家,只冲着李锦添微微一笑,说了一句:“还真的是你,长这么大了?”
这话多少像是长辈对小辈的口气,李锦添不由自主低下语气:“大少爷?”
李锦添小时候很惧怕昱昇,大抵是儿时习惯根深蒂固,加上昱昇也算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恐惧倒是也传承下来。李锦添气短得搓着手,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他到底是年纪小,还不会隐藏情绪。
昱昇感慨地瞧着李锦添,其实他对李锦添并没有太大的印象,只是依稀记得,李锦添捡回来时候也就一两岁的光影,后来送给母亲的陪嫁李妈妈养着,李妈妈无儿无女,倒是很喜欢收养李锦添。
昱昇五年没有见亲人,这回看见他也生出几分亲切感:“我听说,你跟琇儿一起看过戏,你知道沈姨娘和二小姐搬去哪里了吗?”
李锦添交握着自己两只手:“沈姨娘跟二小姐住在香饵胡同的一个院子里头。”
昱昇问:“她们怎么会住在院子里头?”
李锦添说:“二小姐说是赵姨娘后来又分了家,把她们撵出来了,我跟黎大哥从天津回来,瞧见她们娘俩生活的清苦,黎大哥就给他们找了房子。”
昱昇耳朵里就听见“我”、“黎大哥”他瞧着李锦添粗犷的模样,心中念叨黎漠若是瞧上这样的人,他才不甘心,又想到当初一齐去天津的还有赵月朗,有心跟李锦添打听,又不敢,心思百转千回,最后说了一句:“你带我去看看她们。”
李锦添带着昱昇左转右转的绕了几个胡同,才找到沈姨娘母女如今的住处。院子不算大,但是好在独门独栋,比一般的杂院要好得多,门口歪歪扭扭的竖着些木桩子充当栅栏,院子正房两间,厢房两间。倒还算是干净整洁,门口摆着个石桌,一个妇人正坐在门口在掰苞米,听闻动静,也没有起身,只随口说:“怎么不去柜上帮忙,跑回家来了?”
李锦添站在门口不敢吱声,那妇人这才发现门口还有一个人,她眯了眼睛正欲仔细看看,来人已经张嘴问:“是李妈妈么?”
那妇人愣了半饷,哎呀的叫了一声:“我的天老爷啊!大少爷!我的爷,你怎么的……”复而站起身子,大声嚷起来:“沈姨娘?姨娘哎,大少爷回来了,哎呀!”
那正屋的门帘子一掀开,站着一个穿着布衫挽着头发的女人,正是沈姨娘,她疾步从屋里走出来,眼睛直直盯着昱昇的脸,昱昇连忙上前几步:“沈姨娘。”
他这一声叫的真切,沈姨娘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抓住昱昇的胳膊伸手锤了两把:“我的天啊,大少爷?这是,你这是?你可是回来了!”
第55章
当初的昱大少爷是全家的祸害,却也是全家的心头肉。沈姨娘如今见了心中倒是真心伤感,她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那李妈妈也落了泪,拉着昱昇看来看去:“啊呀,我的大少爷,你这是去了哪里!这几年一家子都惦记你,你可是回来了!”
沈姨娘拉着昱昇进了屋子,昱昇环顾四周,家中摆设还算是讲究,看起来生活应当不至于拮据。沈姨娘不停地擦眼泪:“大少爷,你这些年是跑到哪里去了!”
昱昇宽慰她:“姨娘别难过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李妈妈也道:“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啊!大少爷您坐着。”又对李锦添说:“别傻站着,快去给大少爷倒茶。”
李锦添心中还记得当初昱昇把他们娘俩轰出去的事情,如今瞧见沈姨娘和妈妈对大少爷都这样热情,不免有些吃醋,他扭头出门去倒水,巴不得不在屋子里。
沈姨娘擦干眼泪,忽然想起什么对昱昇说:“大少爷,您跟我来。”
她带昱昇走到一间厢房,原来是隔出来的小祠堂,上面供奉的正是昱思惑和夫人的灵位。昱昇原以为灵位在昱家,想不到却被沈姨娘带走,他连忙跪倒,对父母灵位磕了三个头。沈姨娘靠在门槛上,瞧着如今长大的昱昇心中百般滋味,昱昇凝视父母灵位半饷,突然就着双膝跪地的姿势调转了方向冲着沈姨娘也磕了一个头,慌得沈姨娘连忙伸手来扶:“你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
昱昇执拗的跪着道:“沈姨娘,我小时候不懂事,在家整日撒泼惹祸。我给爸爸妈妈道歉,也给您道歉。我当初处处为难家里,不想您不计前嫌,还供奉着我爸爸妈妈的牌位,我对不住您。”说罢又磕了一个头。
那沈姨娘听到昱昇这一番话,惊讶得站立不稳。昱昇当初什么个样子,她再清楚不过,这次他回来,能寻来看自己已经是不易,竟然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沈姨娘捂着脸哽咽道:“大少爷!你这是要折煞我啊!”
那昱昇低着头说:“沈姨娘,原先是我混账,对不住家里。我现在都改好了,我也能养活你们了……”
那沈姨娘也跪倒在他旁边,冲着灵位哭起来:“老爷啊,太太啊,你们保佑啊,保佑咱们昱家不灭啊,咱们大少爷如今出息了,真的出息了啊。”
那昱昇以前是个顶顶难缠的角色,整日为非作歹,胡搅蛮缠,脾气更是又臭又硬,被老爷子用拐杖打得皮开肉绽也不低头,如今却在堂下认错。果真是长大了,母子二人边哭边说,倒是最后听到动静的李妈妈赶过来,陪着掉泪劝说,才把人哄住了,扶着到了外屋,落了座。
沈姨娘渐渐止住眼泪,对着昱昇左右端详,不过五年,昱昇眉眼已经完全长开,身子也硬朗的有了成年男子的线条。收了年少时候的戾气,越发出落的仪表堂堂。她方才听了昱昇的一席话,这会儿越发看着昱昇喜欢:“好孩子,这次回来你怎么做的打算?”
昱昇说:“这次我打算在北京住下去了。”
沈姨娘连连点头:“好啊,落叶归根,回来了就好!有地方落脚没?沈姨娘这里有地方……”
昱昇忙说:“有了,已经选了一处地方,暂且住着”
他轻轻研磨这茶盖,刮去茶沫子:“沈姨娘,好端端的你怎么从大宅搬出来了?”
沈姨娘叹了口气:“也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去过老宅了?”
昱昇说:“我去看了看,也没有进去,老宅好像给分开了,外面给租出去了。”
沈姨娘说:“具体我也不知道,分家之后我再也没有回去过。”
昱昇说:“分家?沈姨娘,如今昱家当家的到底是赵姨娘还是赵老六?是不是他们把你和妹妹赶出来了?”
沈姨娘眼睛闪了几闪,似乎有点欲言又止。
昱昇说:“您只管说吧,我既然回来了,总要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
沈姨娘说:“你走了不久,你赵姨娘就说要分家,说是老爷已经把老宅给昱翱了,所以老宅不能分,我跟昱琇就分到了一百来块,和一些当初太太留给昱琇的嫁妆,只能租住在一个杂院里头,原本姑奶奶瞧见我们孤儿寡母,多少还能接济一下。结果没多久,朱家也卖了宅子,搬到昌平去了。姑奶奶怕我们受欺负,就把李妈妈母子送来给我们作伴。”
昱昇点点头,如今姐姐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昌平那乡下地方,姐姐怎么受得了?他瞧了瞧沈姨娘如今的住处倒也算是不错:“那么,现在家里靠着什么生计呢?”
沈姨娘说:“是靠着黎少爷。”
昱昇猛地抬起头。
沈姨娘说:“大少爷,这几年要是没有黎少爷,怕是你就见不到我们娘俩了。”
昱昇嘴唇微微颤抖:“他什么时候从天津回来了的?”
沈姨娘说:“回来好些年了,还开了一间当铺。”
昱昇沉默了一会,心口不断地敲打着嘴,要问出最想知道的事情,昱昇嘴唇哆嗦着,嗓子都有些沙哑:“他、他娶了赵月朗没有?”
问完之后,昱昇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直响,整颗心几乎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他耳朵都红透了,端着杯子的手指头也不听使唤。当初的事情从心底被整个掀起,仿佛生死都在那一念之间。
沈姨娘摇头:“赵月朗如今也住在老宅,听说赵老六给她招了个上门女婿,如今孩子都有了。”
昱昇一阵发愣,等反应过来之后,才觉得浑身早就让汗水浸透了,他喉结上下动了一动,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他没有娶赵月朗么?”
沈姨娘想起那段过往:“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了。我听锦添说,当初赵月朗跟着跑去了天津,可怕赵老六吓坏了,亲自去接她,好像是动了让黎漠做姑爷的打算,但是黎漠执意不肯,也就罢了。如今老宅也是一团糟,听说赵姨娘早就看着赵月朗眼中钉了,本想着把她快点嫁出去,她却有自己的主意,硬是从下人里头入赘了一个女婿。夫妻两个也在家里住着,这一个宅门里,四个姓,面和心不合的。”
昱昇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觉得浑身都发软,又怕赵姨娘看出疑端,掩饰道:“这一晃,赵月朗都已经嫁人了。”
沈姨娘点点头:“是呀,她这样的名声,再想找个好人家不容易,又不甘心嫁到穷人家做活。她也是有主意,招个女婿依然在娘家过着好生活。赵老六就她一个女儿,自然顺着她。之前她跟你定亲的事情多少人都知道,结果最后父女两个却联手把你轰出去了,就算没有这件事,她一个大姑娘家家的竟然跟着黎少爷跑去了天津,正经人家谁还敢要她?”
昱昇这会心里起伏的厉害,实在应承不了关于黎漠的任何事情,只得换了问题:“姐姐过的好不好?您可见过她住的地方么?”
沈姨娘叹息道:“可怜姑奶奶在家娇生惯养,嫁过去没过几天好日子。朱家原先吃俸禄,连个营生的本事都没有,这几年就靠着把东西典当过活,后来大清国都没有了,他们一家子干脆搬到乡下地方,说是自己种菜种粮了。”
昱昇怎么也想不到姐姐竟然过起了这样的生活:“她哪里会种菜种粮?”
沈姨娘连连叹气:“谁说不是呢?后来,黎少爷回来,也曾托我去找过她,但是她却执拗的很,说什么不肯回来。说来也是,黎少爷毕竟是个外姓人,姑奶奶和他走近了怕是也要被人议论,再者朱家是一家子,要回北京来也是不容易的。”
昱昇觉得自己是逃不开黎少爷的话题了,他咳嗽了一下:“那、那黎漠现在就在那个典当行?”
沈姨娘说:“如今他可出息了,来来回回这么倒腾,生生把生意做大了,我听锦添说,他好像前几天又去了天津了。”
没一会,李妈妈走进来:“大少爷中午在这里吃饭吧?”
昱昇还没说话,沈姨娘站起来说:“那是自然的,我今日亲自下厨房,备下你最喜欢的吃食。”又吩咐李妈妈去集市秤些烧鸡,猪头肉,刚要去拿体己儿,昱昇就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光顾着说话,倒是忘了这个”
他把银票放到沈姨娘手里,又抽出一张递给李妈妈:“这个您拿着。”
两个妇人都惊讶的不知如何才好,李妈妈尤其惊慌:“大少爷,这怎么使得啊?”
昱昇道:“怎么使不得?我既然是回来了,养着家里本就是应该的,收下吧。”
他瞧着李妈妈,真诚道:“李妈妈,我原先不懂事,您不要计较。”
一席话说的沈姨娘感慨连连,李妈妈更是要落泪:“哎呀,哪里的话,大少爷,真是长大了。”
李妈妈上了集市,沈姨娘下了厨房,昱昇在屋里环顾左右,又去祠堂给父母敬香,将这几年的事情都略略跟父母说了说。
昱昇跪在父母灵位前,默默诉说了许久。前来叫他吃饭的沈姨娘也没有打搅他,只等着他抹去了泪水,又坚定的叩了一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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