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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噤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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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敢来劝老爷,昱愔守着母亲,昱琇和昱翱两个听见哥哥挨打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黎漠听到昱昇的哭嚎,心疼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他听了几声,实在忍耐不住,跑到祠堂要去推门,赵管家拉住他:“你疯了?那是祠堂,是供奉祖宗的地方,平日除了打扫,我们进都进不得的,你撞了门那是犯了大忌,老爷的家法你也敢管?”
黎漠平日寡言,如今却是真的着了急,声音也带着哭腔:“赵管家,您去劝劝爸爸,不能这么打昇昇,要是把他打死了怎么办?”
赵老六说:“你放心吧,老爷有分寸,到底是亲儿子,你若是进去怕是挨打的就是你了。”
黎漠宁愿打得是自己。
正在这时候,昱昇又在里面嚎叫起来,他是真被打疼了,叫得完全不是动静,黎漠的心跟着这一声嚎叫,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管不顾地扑到门上,用力地晃悠,嘴里不住的求饶:“爸爸,老爷!老爷,是我不好,您饶了他吧,不要打他了!”
昱思惑狠狠地抽着昱昇,气喘吁吁地骂道:“你这不争气的东西,整日惹是生非的畜生!为了你家底都要薄了一层!这次要不是黎漠,你怕是还要捅更大的篓子,你到底怎么样才能学好?他还给你求饶,我看就该打死你!”
昱昇开始还会来回爬着躲闪,渐渐地被打的也有点体力不支,他听着父亲的责骂,迷迷糊糊地觉得这些都要怪黎漠,就连黎漠趴在门口哀求的声音都觉得可憎起来,他本来就是因为黎漠才得罪的李广德之辈,如今又为了他差点被那伙腌臜扒了裤子,黎漠却跟太太说他是时刻陪着自己的,脸上不知道跟谁打出的伤都一并去妈妈面前讨功劳,如今连爸爸都说若是没有黎漠自己捅更大的篓子,受苦的明明是自己,黎漠倒是成了个好人,他心中越发委屈,尤其是那棍子抽在屁股上的滋味让他疼痛难当,甚至生出几分怎么会把黎漠带回家来的后悔。
黎漠见里面昱昇已经不会叫了,心急如焚,他失去了平日的分寸,一心只想救出昱昇,他往后推了几步,冲上去撞开了祠堂的门。咣当的一声,黎漠差点摔到地上。祠堂的门被撞开,倒是对先人的打不敬,昱思惑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气度,他举起棍子又对着黎漠打了几下:“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黎漠忍着打,跑到昱昇旁边,一把把奄奄一息的昱昇抱在怀里,哀求道:“爸爸,饶了他吧,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对,饶了他吧!”
昱昇已经昏了过去,屁股上青紫一片,皮开肉绽,惨不忍睹,黎漠怕他疼,也不敢给他套上裤子,他哀求了几声,看着昱思惑不说话,连忙把昱昇抱起来,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房子,太太已经醒了,听赵姨娘说昱昇挨打,本做做样子不想管,谁知道那哀嚎声一声高过一声,顿时更加着急,要起身救儿子,两个姨娘扶着她刚要起来,看见黎漠已经抱着昱昇跑了出来,连忙叫到房里来,太太看了昱昇的屁股,眼泪一下子留下来:“这还是亲生骨肉,他纵然是不对,何苦要活活打死他?”
两个姨娘拿药的拿药,倒水的倒水,翠儿眼见主子被打成这样,也跟着哭哭啼啼个不停。昱愔瞧见了,又是心疼又是觉得解气,两个小的摸摸自己的屁股都吓躲在屋里不敢出来,黎漠茫然地看着全家围着昱昇转,心被狠狠地揪成一团。赵管家瞧见他在门口傻站着,递给他一瓶跌打损伤的药酒:“傻小子,去给自己擦擦。”
黎漠一愣,茫然地看着赵老六。赵老六冲他笑笑:“少爷是少爷,少爷有得是人疼,你不用挂心,倒是要心疼心疼自己。”
黎漠把药酒握在手里,低声说了一句:“谢谢赵管家。”
第18章
黎漠记得郎中说过的话,趁着全家都围在昱昇身边,怯怯地敲了祠堂的门,昱思惑正坐在屋里呱嗒呱嗒地抽水烟袋,他成家立业得晚,如今已经快到不惑之年,谁知大儿子这样顽劣不成器,他依稀觉得家族要毁在自己手里,心情沉重的很。看见黎漠,他也没有做声,依然闭着眼吞云吐雾,黎漠走上前去,低着头说:“爸爸,是我不好,我不该撞开门。”
昱思惑抽了几袋烟,有些头重脚轻,冲他摆摆手:“出去!”
黎漠说:“今日您不在的时候,太太厥过去了,找了郎中看了,郎中说……郎中说不好。”
昱思惑一下子睁开眼睛:“怎么不好?”
黎漠七七八八地把大夫交代的话都学舌一番,老爷闻言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把烟杆子放在桌上,微微抬头,用混沌的双眼看了看黎漠,黎漠来到昱家已经两年有余,倒是事事都牢靠,昱思惑瞧着他满脸伤痕却全心系挂在昱昇和太太身上,心中蓦然一动,若昱昇有他一半的懂事,那自己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他吃了烟,这会儿冷静了不少,伸手叫黎漠上前:“好孩子,如今咱们家的光景不比从前,昱昇又闯了这么大的祸,你跟昱昇两个是患难之交,莫说他那些同窗,就是他的亲姊妹也比不上你们的情谊,你以后要好好规劝昱昇,我看得出你是个懂事的,你多跟赵管家学学,以后昱昇要是当家了,你还要帮衬他。”
黎漠认真地点头:“我知道了,爸爸。”
昱思惑又说:“去吧,跟赵老六说一句,一会儿都上院里来,我有话说。”
因为昱昇挨了打,太太动了气,又不能下床,于是在屋里躺着不肯出来,李妈妈作为太太的亲信,代替太太去了院子里,等家中男女老少都在院子中站好后,昱思惑才从祠堂里走出来,他步伐似乎有些不稳,出门槛的时候,高大的身形晃了几下,赵管家连忙上前把他扶住,又使唤小厮搬了把椅子在房檐下放了,老爷落了座,抬眼瞧了瞧,全家除了昱昇母子,都站在院子当间儿听从他的吩咐。
昱思惑清了清嗓子:“今天的事情,大家伙都知道了,昱昇这孽障惹了个大篓子,差点要了李大发儿子的性命。老六上下从打点到赔偿人李家的银子都不是个小数,这又是个乱世,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用钱,所以事事都要算计,我不懂管家,太太身子又不好,今天我听说她又昏了一次,就让她宽宽心好好养身子吧。以后家里的帐就交给两个姨太太管着,赵老六帮着打理。”
话一说出,底下立刻议论纷纷,李妈妈白了脸,和大小姐昱愔对视一眼,显然都吓了一跳。赵姨娘和沈姨娘面上都不动声色,心里不免都是一动,姨太太之所以地位低,还不是因为在家中不管事,若是管了帐,那就等于把握了家里开销大权,连下人的态度都会不一样。老爷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昱昇的事情连累了太太,老爷气的把正房的大权都下放了。
老爷咳嗽了一声,赵管家立刻嚷嚷道:“都安静!安静!听老爷把话说完。”昱思惑说:“这第二呢,早前我就说过,黎漠这孩子我是当义子养的,以后家里的财产也有他一份,从今天起他站柜上,账房要给他开工钱,往后就不是学徒了,要接柜上的帐,老掌柜退了他就是新掌柜。”
这会儿大家更是惊奇,铺子如今是昱家唯一的收入,老掌柜是经历多少年考验才能熬到这个位置,却被老爷轻易的许诺给了黎漠,家里人不免都要重新打量黎漠,他们似乎也能明白老爷的打算,昱昇不争气,空有一副好皮囊,实则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老爷岁数渐长,不免要考虑有个操持生计的人,这个义子来的正是时候。他虽然把持了柜上,但是钱还是要交到宅门,管账的依然是姨太太,是昱家的人。瞧老爷的打算,莫不是考虑要偏房的小少爷继承家业了?
众人正思量着,昱思惑又说:“第三,是我考虑了很久的事情,也跟太太和赵老六商量过了。今天跟大家交个底,昱家早就不吃供奉多年了,如今又雪上加霜,日子难捱,所以各房从下个月起缩减人头,一房留一个使唤丫头就成了,看门的留一个,干杂活的留两个,具体留谁各房头自己商量去。大小姐快要要嫁人了,给她单独留一个跟着陪过去。成了,就这样吧。”
前两项本就够大家议论,谁知最后这条才是真的炸了锅。昱家待下人一项厚泽,谁也没有起过离开的心思,不料东家却是吃不消要辞退了,这事儿来的没有一点风声,几个年岁大的下人表情变化无端,全都不知所措起来。老爷说完话,只觉得自己越发疲惫,招手叫上赵管家和黎漠,起身去书房了。
丫头们一个一个都红了眼圈,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主子,昱愔气的面色通红,如今长房里一个病一个伤,只有她还在,瞧见母亲被夺了管帐的权利,心中郁结,不免就拿出大小姐的气势,怒道:“哪个嚼舌头的跟老爷说了太太病的事情?”
两个姨太太对视一眼都没敢吱声,昱愔越发来气:“我还不信一个人都没看到过!谁告诉我,我就做主让他留下!”
这么一说,底下好几个小厮为求自保,小声嘟囔:“像是看见了黎漠去了祠堂。”
昱愔狠狠地一拽自己的辫子:“好个干儿子!真真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来了刚几天就想站柜台了?”
两个姨太太知道这话十有八九在敲打自己,却都没有言语。大家在院子里又说了几句,就各自回去了。小厮本应该打扫家中的狼藉,一想到自己怕是有今天没明天,手下活计也就懒散了,任由李大发等人乱砸乱扔的东西堆在院子当间儿,好端端的一个宅门,不知不觉倒是生出几分凄凉之感。
昱昇跟李广德那事本来就受了怕,惊魂未定又挨了顿结实的打,晚上就发起烧来,他昏睡一日,醒过来,更觉得自己丢了面子,他已经是懂事的年纪,只觉得自己本是这个家未来的主人,这一顿打把他所有的威信都打没了。开始几天只是养病还不觉得,等好起来更是发现家中有了变化,他的丫头小翠被遣走了,小翠十二三岁就来到昱家一直伺候昱昇,昱昇心里还是极依赖和喜爱她,她这一走,昱昇心里空空的难过,不免又要去跟母亲闹,谁知道太太那边更是难捱,账房的钥匙被赵管家拿走了,长房被架空了,太太又一病不起,整日里打不起精神,连吃饭说话都是奄奄的。
昱昇心中记得爸爸打他时候说的话,一心要找黎漠算账,却总是见不到他的人,他问了姐姐,昱愔冷漠的放下妈妈的药碗:“你还找他?如今他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若是没有你这个好哥哥,妈妈何以至于连钥匙都给人收去了?”
昱昇怔楞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昱愔说:“我听下人说了,便是他去跟爸爸说妈妈病倒的事情,爸爸这才要把帐给二房三房管的,听说赵管家捧着他去做大掌柜了。”
昱昇问:“赵管家捧着他做什么?”
昱愔年长几岁,想得也多,她愤愤地说:“怕是心里早就下了什么主意,爸爸把家里交给赵家,把柜上交给黎漠,如今早就不是姓昱的当家的了。”
昱昇说:“你胡说什么!昱家以后是要我当家的!”
昱愔说:“我看胡说的是你!你当家?你知道每日柜上的进账是多少么?你知道每日家里支多少银子么?你被打了,爸爸看过你没有?我看如今黎漠这个干儿子倒是比你这个亲儿子顶用,老掌柜过了今年就告老还乡了,黎漠刚多大,爸爸就要他接任掌柜。全家的进项都让他握着,也怪不得爸爸,这是人家争气,若是换了你还不定要怎么样呢。”
昱昇怔怔地说不出话,被太太留下来的李妈妈接话:“哎呀,赵老六怕是好打算,他从乡下接来他的丫头了。听说跟那个黎漠好的很,怕是打得就是这个主意,以后想要招黎漠当女婿了!”
昱昇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胡说!黎漠才不给他当女婿!”
李妈妈说:“小祖宗!你以为他还能跟着你一辈子?他是个男人,早晚都要成家生子,老爷也看好他,我的大少爷啊,咱们大房可就指着你,你总要争气一点,再也不能打架了,你知道李家要了咱们多少银子?我的天啊,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可是不给怎么办?你就要给人抓去坐大牢。哎,你说你也是胆子大,怎么能用竹子捅人呢,这好悬没有出人命,不然多少钱也赔不出来。是不是看那黎漠用火筷子捅洋鬼子学的呢?那怎么一样,哎呀呀,说起来他怎么也不拉着你点,任由你去捅人呢?”
昱昇气鼓鼓地说:“都是过去的事了,李妈妈你不要说个没完!”
昱愔说:“那黎漠也不是个省心的,我听王家的小姐说,他家马夫亲眼瞧见前几日黎漠在铺子里头同伙计打成一团,后来赵老六去才给拉开,那伙计在店里骂骂咧咧,引得好多人去看呢……”
昱昇突然联想到黎漠耽误接他那日,连忙问:“那是什么时候呢?”
昱愔说:“我怎么记得,人家说了,那伙计骂的好难听,说赵掌柜跟家里不清白,闹的这样大,家里却一点都不知道,要不是……”
两人正挨着头说,太太却已经醒了,她皱起眉呵斥:“胡说些什么,那都是外人编排咱们家的,外人传也就罢了,你们自己不嫌丢人么!”,瞧见两个孩子不言语了,她又叹了一声,拉过儿子的手“昇昇啊,你如今也虚岁十七了,总要懂事了。别总是惹是生非,妈妈身子不好,你姐姐总要出嫁的,以后谁护着你呢?”
昱昇大声说:“我不用谁护着,我自己能过的好的。”
太太说:“我的儿子啊,我也不指望你能有多大出息,只希望你能安安稳稳的就好,咱们昱家这一份家业,挣下来不容易,你若是不惹祸也够生计了,你跟你姐姐两个平平安安的,我也知足了。”又拉着小姐的说:“愔儿,你也大了,在家做小姐时候事事遂心,要耍脾气,爸爸妈妈都惯着你,但是以后嫁去人家,一定不要还是这样厉害。”
昱愔说:“妈妈,不是我不讲道理,实在是赵姨娘太可恶,你身子好的时候,她大气都不敢出,如今倒是耀武扬威起来,和赵管家两个一齐在家里作威作福。爸爸最近只在屋里读书,一会儿说世道要变了,一会儿说祖宗的江山要保不住了,家里的事并不上心,沈姨娘又是个老实巴交,软弱无能的人,再这样下去,怕是真的要成了他们!妈妈,您要快点好起来啊。”
昱昇瞧着妈妈如今重病卧床,又想到自己总是惹祸生非,要妈妈担惊受怕,心里也酸楚起来,他也拉着妈妈的被角:“妈妈,您快好起来!”
太太搂过一双儿女,心中只叹息自己怕是好不了了,又欣慰幸得他们已经长大了一些,昱愔嫁去别人家做的是大少爷的太太,长房长媳总是会被另眼相待。昱昇虽然生的调皮,但是总好过那些木讷胆小的孩子,万一自己没有了,他总不会受人欺负,这倒也是件好事。
第19章
冬去春来,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然而太太的身体却是大不如前。原本还能同大家一起吃饭,渐渐地连出门都不愿了,人总是懒懒的。找了多少大夫看了,都只说夫人病的不好,也只能放宽心了。太太身子渐弱,大小姐昱愔一直拖着不肯嫁人,一心就想侍奉母亲,眼看就要过了好年华,老爷便做了主,要把她嫁出去。一是为了给太太冲喜,二则是怕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一守孝怕又要三年五载,耽误了不好同亲家交代。
昱愔定的亲家同是满人,姓朱,老爷早年在宫中当官,算起来还在旗,昱家早年的老姑奶奶是宫中的娘娘,两家说起来也算是门当户对,此番婚事本应该大操大办。只是如今革命党洋教士接踵而来,搅合的时局一片浪荡,满人的日子也不比之前,多少原本的贵族日子倒是不如做买卖的富饶汉族人家。
昱家虽然渐渐落败,但当日依旧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地出嫁了长房大小姐。清晨昱愔给父亲磕了头,又去卧房和母亲抱头痛哭了一场,就快出门的时候,昱昇觉出了舍不得,他紧走了两步,过去抓住姐姐的手,昱愔虽然儿时十分厌恶这个惹是生非的弟弟,可是到底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这会儿眼泪克制不住的掉,嘱咐弟弟要好好听话。又耳语他自己不在家,盯紧两位姨太太不要欺负了亲娘,说说哭哭,到最后喜婆子不住地叮嘱她不要误了好时辰,才抹着眼泪上了轿子。
昱家嫁了女儿,婆家八抬大轿来接着去吃喜宴,昱昇作为娘家弟弟,骑着高头大马跟着,黎漠也难得没有在铺子里,同昱昇一样骑着马一同送亲,黎漠自从被老爷指定接替掌柜之后,整日都忙在柜台上,昱昇因为惹了祸,干脆找了个先生在家里教他念书,俩人见面都是难的,再没有之前的朝夕相处的时候,加上年纪逐渐长大,俩人比小时候倒是稍显生疏了一些。
两旁街道上炮仗响的欢,迎亲送亲的队伍满满的占了胡同,一直往前走,正逢朝阳初起。昱小姐的花轿六檐八抬,华丽的像是个十五的花灯,轿辇四边红绸紧簇。门帘子上面的刺绣的鸳鸯活灵活现,随着轿子来回摆动,像是活了一般。十二个响器,四个执事,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昱昇心不在焉的骑着马,吹打着的队伍一眼瞧不见头,临出门,母亲苍白的脸上难得带着红晕,喘息着说:“昇昇,你姐姐有了归宿,我就放心了。你也早些成家立业,让妈妈安心吧。”昱昇已经年满十九,确实到了要定亲的年纪。这几日家里倒是少不了有媒人出入,他留心打听,却不是同他说的,而是说给黎漠的。
他边走边看前面的黎漠,他虽然不姓昱,却被安排在领头的位置。朝阳的光辉给黎漠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泽,更映衬着身形挺拔,黎漠本就年长他几岁,如今已经完全是个大人模样了,他极为努力,虽然不能像昱昇他们一样熟读四书五经,将圣贤书倒背如流,但是站在柜台上算账理财倒是足够了。他做事稳妥,虽不善言辞,但是绝不是木讷怕事,接人待物一丝不苟,挑不出一点毛病,老掌柜走后,他独自挑起大梁,成为街里最年轻的掌柜,他胆大心细,又本分可靠,从不偷奸耍滑,亲自去跑主顾的买卖,一来二去,昱家的生意也渐渐有些起色。
黎漠这样踏实稳重又有能力,自然被看出了好。昱思惑平日不关心店铺的生意,但是从街坊邻里的口碑中也察觉黎漠的可靠,越发欣赏起他来,言谈举止透露出打算把尚且年幼的昱琇许给他的意思。昱琇跟昱翱两个更是十分仰慕这位大哥哥,黎漠对孩子总是很有耐心,出门回来还要给孩子们带些新奇的玩应,弟妹们对他倒是比对昱昇还亲热几分。黎漠在家中的地位日益稳固,昱昇对他却不如小时候那样亲近,大约是李广德那件事,给他心中埋下了一点阴霾,以至于再看见黎漠的时候,心里头总是觉得不舒服,他之前总是觉得黎漠是只属于他的,是他把黎漠带到家里来的,如今这个人却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了。在这个家里,父亲满意黎漠,弟妹喜爱黎漠,下人们都认为黎漠是最和气的主人。昱昇则不同,昱昇永远是惹是生非,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他觉得黎漠似乎变了,黎漠不再是那个傻乎乎替自己挨打的哥哥,他的粗布背心变成大褂,剃的发青的头皮也慢慢蓄起头发。他不在终日跟在昱昇身后,现在的黎漠只会周旋在各个掌柜东家之间,谈生意讲买卖,和赵管家盘库算账。
新郎朱辰高头大马的在轿子前头,一脸的喜气洋洋,对着前来看热闹的人群频频拱手答礼,昱昇看得出,那是真的快乐,发自肺腑的喜悦。他难免也会想想若是黎漠答应了谁家姑娘的婚事,有朝一日也这样高头大马,身披喜服,是怎么样的心情。
他越想越觉得烦躁,却总也想不明白自己烦躁什么。
到了地方,拜堂敬茶繁文缛节过后,新人送到洞房,宾客们按资排辈,自亲至疏各自落座,开始吃喝祝贺,好不热闹。娘家这一桌,昱思惑自然占得主位置,夫人因为实在不堪劳顿,没有来,却给她留了正座,两个姨太太坐在她左边,昱昇几个小辈弟妹坐在前面,赵管家和铺面的伙计下人们都在桌面上,李妈妈本要在家中伺候太太,太太却不肯,要她替自己来送女儿一程,她怀里还抱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是当初昱昇黎漠捡来的孩子,太太给起了个名字,叫李锦添,名字秀气,模样倒是有点差强人意,黑黢黢的像个煤灰球。席间不时有人前来敬酒拜访。全家便要全体起身,一一还礼,昱昇自昨晚就累的够呛,答礼答的实在不耐烦,昱琇两个小的,更是不愿意在前面回礼,仰仗着年幼,都偷偷摸到姐姐的洞房去讨喜饼吃了。
敬酒拜访的人群中,不少都跟黎漠打过交道,纷纷跟昱思惑称赞黎漠少年老成,黎漠微微低着头答谢,昱思惑难得露出笑模样,他捋一捋胡子,昱昇当初给他丢进的脸面,终于在黎漠身上陆续找回了些,昱昇正是好炫耀的年纪,听到别人称赞黎漠心中颇有几分不服气,对前来说话的客人也爱答不理。昱思惑看到他就来气,旁人不知,还打听:“大少爷如今做些什么呢?”
昱昇当初在学堂闯了祸,先生就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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