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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侠隐-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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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华服老者锐利的目光一扫江滨人群,沉声说道:“各位想必都是看到了昨日在黄鹤楼头贴的告示,因而前来领受救济,但各位在领受救济后,却负担着一项重大的责任,即要在三日之内,寻获一位操此地口音的疯癫老婆婆,送来舟上,各位若不去努力寻找,便将要失去一笔更大的赏赐!”
那华服老人宣布完毕以后,江边人群立刻起了一阵纷纷议论。
岂知一位褛衣老妇人在听完宣布之后,脸色顿时一变,冷哼一声,未见她身形如何作势,便向后疾翻而去,这轻轻一翻,竟然足有七丈,她去势将遏,堪堪落地之时,竹杖轻轻一点地面,又自腾空而起,飘出五丈,如此几个起落,便已消失不见,罗雁秋、米灵、胡天衢和杜月娟四人俱都看得呆了!
他们再未想到这看似弱不禁风的龙钟老妇人,居然也会武功,而且是武林罕见的内家高手?
就在他们怔怔出神暗暗赞叹之际,江中船头已响起一声大喝,道:“各位小心接着,休要打破头了!”
顿时之间,只见无数个闪耀着金光的物体,自船上直向人丛中飞来,那拥挤的人丛,不但不怕打破头,反而担心打不到头上,即便真的打破头,也是心甘情愿似的。
尽管那褛衣老妇人和这五只大船,均似充满了神秘,但罗雁秋一想到自己的命运,便对任何神秘的事,也不愿去探索追究了,于是黯然一叹,轻轻说道:“咱们走吧。”
胡天衢嘿嘿一笑道:“你真的便要走吗?”
罗雁秋冷哼一声道:“不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天衢诡异地一笑,说道:“难道你的父母大仇真的不想报了吗?你若知道刚才那宣布事情的华服老者是谁,只怕叫你走,你也不走了。”
罗雁秋面色突变,赤煞仙米灵自嘿嘿笑道:“我几乎认不出那厮便是追命阎罗马百武了!”
罗雁秋顿时热血沸腾,大喝一声道:“那厮真是追命阎罗马百武吗?”
胡天衢冷冷说道:“他纵然化骨扬灰,也难逃老夫的眼睛!”
他话未说完,罗雁秋已“唰”地一声跃起,便要向那大船上扑去。
玄衣仙子杜月娟低叱一声:“兄弟!”娇躯先自跃起,将罗雁秋截了下来,急急又道:
“兄弟千万不可造次,那人纵然真是追命阎罗马百武,我们还须摸清他主人的来历,方可动手哩!”
此时,那五只大船的金银已然分散净尽,江边的人群俱都笑容满面,内心中充满了无比的欢喜,他们再未想到,已然穷苦了大半辈子,财神爷会突然降临,钱财会来得那般容易。
罗雁秋满腔悲忿,虽被杜月娟截了下来,但他心切父母大仇,哪能忍耐下去,方要再度跃起,扑奔那第一艘大船之时,陡听三声鼓响,一记锣鸣,锣鼓余音未绝,那第三艘大船上,已然传出一阵笑声,随着笑声,自船舱中鱼贯走出七八个人来。
那些向岸上投掷金银之人,又不知何时隐去了。
罗雁秋闻得锣鸣鼓响方自一怔,纵目看去,又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那走上甲板的七八个人除了四名彩衣小童外,赫然竟有一个白衣少年,一个粉红罗衣的少女和一个红衣妇人,正是太史潇湘姑侄!
另外一人,也是一名华服少年,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只见他生得唇红齿白,俊美无比,但在薄薄而上弯的嘴唇和那双闪耀着精芒的眸子上,却自然显出一种狂傲阴鸷之气。
他们几人在甲板上来回踱步了一番,似是在浏览江上景色,尽管罗雁秋想即刻冲上船去,查明那人是否真是追命阎罗马百武,但一见太史潇湘等三人,也不禁凉了半截,踌躇起来了。
玄衣仙子杜月娟还以为罗雁秋听了她的劝告,心中大是高兴,她微微一笑,一牵罗雁秋的衣襟,低低说道:“兄弟,我有话对你说!”
罗雁秋微微一皱眉头,说道:“大嫂有话请说。”
这时碧眼神雕胡天衢和赤然仙米灵却不断向江中那五艘大船上窥探,对他们说话,似全未注意。
玄衣仙子杜月娟一瞥胡、米二人,又自低声说道:“兄弟,你可是想到那艘大船上去,一探仇踪的下落吗?”
罗雁秋沉声说道:“正是。”
他仰首一看天色,只见艳阳当空,还仅是正午时光,不由眉头再皱,说道:“船上人口众多,光天化日下寻仇,甚是不便,须待入夜以后,方可……”
杜月娟摇手止住他的未完之言,神秘地一笑,说道:“不必等到入夜之后,嫂嫂立刻陪你往那大船上一行。”
罗雁秋微微一怔,诧然说道:“嫂嫂休要故意说笑……”
杜月娟一笑又道:“女人最大的长处便是心细,兄弟你必定忘记五艘大船上分散金银以前,那华服老者所宣布的事情了。”
罗雁秋恨恨说道:“你可是说的马百式那厮吗?”
杜月娟正色说道:“到目前为止,那人究竟是否追命阎罗马百武,尚在未定之数,但他所宣布之事,嫂嫂我却是一句均未忘记。”
罗雁秋略一沉思,哦了一声道:“小弟也想起来了,原来这船上的主人,正要寻找一个操此地口音的疯癫老妇人,并说还有重大的赏赐。”
杜月娟突地转向罗雁秋微微一笑,说道:“兄弟,你且在此稍候片刻,嫂嫂去给你找个疯癫的老太婆去。”她说完之后,便即展动身形,如飞而去,转瞬之间,身形便已消失在潮水似的人丛中。
时间在焦急等待中过去,当空丽日,逐渐西斜,江边人群在得到金银之后,已然相继散去。
那一艘大船的甲板上,亦是一片静寂,暮春三月,虽是江南,亦有着料峭的寒意。船上的人们,显然都已躲到船舱中享乐去了。
罗雁秋等三人早已等得不耐,赤煞仙米灵破口大骂道:“兀那婆娘跑到哪里去了,莫非乘机溜了!”
岂知他话声刚落,数丈外响起一声冷笑,一人冷冷说道:“好个丑鬼,你可是背地说老娘的坏话吗?”
话声出口,随之蹒跚走出一个人影。
这边三人凝神看去,赫然竟是那白发褛衣的疯癫老妇人,她仍手持竹杖,气喘吁吁地走来。
那老妇人突地仰天一阵大笑,扑通坐了下去,竟自嘻嘻说道:“小伙子,快来,快来,老娘给你们娶个小媳妇儿!”她一边说话,一边往自己头上乱扯,那如银的头发,似飘絮般一缕缕扯了下来。
罗雁秋眉头一皱,喃喃说道:“这老婆婆当真疯了!”大步向她走了过去。
疯癫老妇人大喝一声道:“坐下来,听我吩咐!”
罗雁秋果然在她身前坐了下来。
老妇人突地扑哧一笑,轻轻说道:“兄弟,你真的认不出是我了吗?”
罗雁秋大吃一惊,诧然说道:“你……你是……”
疯癫老妇人笑容突敛,说道:“自然是真的了,嫂嫂离开你们之后,先在破庙里找了一套破烂的衣服换上,然后又精心化装易容你从来不知嫂嫂精于易容之术吧?其实连你去世的师兄也不知道。”
她一提到谈笑书生诸葛胆,顿时一阵黯然。
此时,胡天衢和米灵已然走了过来,米灵先嘿嘿笑道:“想不到……想不到……”
杜月娟一跳站了起来,沉声向罗雁秋道:“兄弟,咱们上船去!”
胡天衢嘿嘿笑道:“这就要走吗,我们俩人呢?”
杜月娟冷笑一声,道:“你们不是贪图那船主人的财富吗?”
米灵嘿嘿笑道:“正是!正是!数十年来,我只知苦练武功,却是穷了一辈子,到了晚年,也该弄些金银财宝享受一番了!”
杜月娟又是冷笑一声道:“好主意!你们且在岸上等着,待我们查看得船上的虚实,天黑后你们再去。”
胡天衢笑向米灵道:“如此最好,咱们且回到那船上听候消息。”
他们说话声中,杜月娟已拉着罗雁秋向东边走去。
刚近江边,罗雁秋陡地身形一震,倏然停止脚步,沉声说道:“嫂嫂,此刻天尚未黑,万万不能去的!”
玄衣仙子杜月娟诧然道:“为什么?”
罗雁秋略一踌躇,说道:“那船上之人,可能认识小弟,若一已被他们认出,岂非前功尽弃?”
杜月娟微微一笑,道:“无妨!”
她缓缓探手衣内,摸出一小包东西,小心翼翼地打开,道:“这是一包专为化装用的迷彩,待嫂嫂替你略为易容就是。”
她轻轻在纸包内一摸,纤手胡乱在罗雁秋脸上一阵涂抹,道:“兄弟,你自己看看,可还认识你自己?”
他们正走到江边,碧绿的江水中立刻映出两个面孔,罗雁秋一看自己,已然成为一个面容粗黑的中年汉子,不禁心中狂喜!
他此番再无顾虑,一手抓住杜月娟的手腕,大声叫道:“船家!船家!”
呼声未落,已自江边荡来一叶轻舟,那舟子大声说道:“大爷可是要到那大船上去?”
罗雁秋故意急急说道:“正是!”遂从怀内掏出一锭元宝递了过去。
那舟子大喜,将元宝揣入怀中,双桨一荡,但听“咝!”的一声,小船已驶出丈余,直奔第三艘大船。
罗雁秋虽经易容,却也不愿到太史潇湘的船上,只因他面容已改,却唯恐声音动作逃不过她锐利的眼睛,是以大声叫道:“船家,错了!”
那船家嘻嘻一笑,神态自若地说道:“大爷您可是说方向驶错了吗?”
罗雁秋正色说道:“明知故问,你可知我为何登船?”
船家又是一笑说道:“你一定是刚刚到此,定是要登船领赏的,因为您刚到,是以不知道凡是送老太太登船之人,俱都直接上第三艘船,这样的生意,小的已不止做过一次了!”
罗雁秋暗自一叹,暗自忖道:“罢了!”
忽听杜月娟狂笑两声,大叫说道:“我只道你没有娘,才将老娘迎来奉养,却不料你是将老娘去喂鱼鳖虾蟹的!”竟是满口道地的土腔。
她说完之后,霍地站起,两臂一张,便要作势扑入江中。
那船家大吃一惊,罗雁秋也是大吃一惊,一把将杜月娟按了下来。
岂知杜月娟竟突地扑倒船上,翻滚起来,这只船本来就很小,经她一阵滚动,又开始剧烈的摇晃,她同时大哭大叫道:“孩子啊!孩子啊!你还记得苦命的娘吗?”
杜月娟一时想起留在大雪山十二连环峰上的孩子,触景生情,又感怀连番剧变,自是大为伤心。
罗雁秋见她只顾哭泣,还以为她继续伪装下去,又不禁暗自窃笑,忖道:“你装的这般像,若是真的被人家认上了,那可弄巧成拙哩!”
他思忖之间,小船已在第三艘大船侧停下,船家举袖抹了抹额间的汗珠,长长舒了口气,说道:“到了,这疯婆子若是再要死要活,也不关我的事了!”
猛听两声大喝,如春雷般自大船上响起,道:“呔!这‘疯婆子’三字,也是你能叫的吗?”
那船家吓了一跳,罗雁秋也是一惊,抬头看去,只见船上并排站着四人,俱是一身华服,四人面前,平平正正的放着两把软椅。
罗雁秋连忙站起抱拳拱手,强自微笑说道:“各位爷们,小的……”
他话声未完,但听“呼”的一声,两个华服壮汉抬着软椅,一跃而下,轻轻落在船头上,船只虽小,却是纹丝不动!
罗雁秋暗自赞道:“好俊的轻功!”
那俩人目光一垂,落在那仍自伏地哭泣的杜月娟身上,他们齐地躬身抱拳,朗声说道:
“请老夫人登船!”
他们的态度如此恭谨,连罗雁秋也感诧异,可见他们所要寻找的疯癫老妇,定与这船上主人,有着非凡的关系。
杜月娟哭了一阵之后,已然回复到现实中来,她爬身站起,狂笑说道:“你们可是将老娘接去奉养吗?”
她又哭又叫,此时语音已然微带沙哑。
那两个华服壮汉仍是躬身说道:“正是!”
杜月娟抬手一抹眼泪,嘻嘻笑道:“好,好,快抬为娘走!”
说着一屁股坐在软椅之上。
江风轻拂,早已吹散她一头白发,哭了许久,双目已然尽赤,此时看去,纵然一百个人见了她,那一百个人也都会说她疯了。
罗雁秋却看得大是不忍,暗自叹道:“你这是何苦来呢?难道我们真想得到那捞什子奖金吗?”
那两个华服壮汉轻功果然了得,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腾身而起,将杜月娟抬上船去,另两个华服壮汉却已笔直地站在他的面前,其中一个沉声说道:“好,好,随咱们领赏去吧!”
他们各出一手,架起罗雁秋双臂,直如风筝一般,飘上船去。
罗雁秋落足船上,目光流盼,不禁一呆。
他知道胡天衢的船上,已然是够豪华了,哪知比起这只船来,却是相差有若天渊!
一个华服壮汉沉声说道:“进去吧!”
罗雁秋大步走向舱门,撩起珠帘,看见杜月娟坐在软椅之上,一动不动,想来她也为这船舱中的豪华布设惊呆了!
这船中的豪华美丽,当真不是笔墨所能描写得出!
此刻,一个华服壮汉站在杜月娟身侧,另外一个正从内舱跨出,那人方踏出舱门,又如飞燕般掠出一条人影,扑入杜月娟的怀里,激动地大叫道:“妈呀!妈呀!你……”
下面的话,已然泣不成声了。
那两个华服壮汉已悄悄退了出去。
罗雁秋此时方看清,那扑倒在杜月娟身上痛哭的人,正是和太史潇湘等到甲板上一起眺望的华服少年,想来便是这五艘船的船主。
只听一人在内舱大叫:“湍儿!湍儿……”
声音仍在内舱,一条红影,已然站在杜月娟身前,正是那太史潇湘的姑姑。
紧接着红衣妇人身后,又有俩人如清风一般飘出,罗雁秋不由身子一震,原来是燕姑娘和女扮男装的太史潇湘。
尽管罗雁秋的身子只是轻轻一震,却未逃过太史潇湘的敏锐目光,她向罗雁秋微微一笑,摇手说道:“莫怕,等下自会给你重赏的!”
罗雁秋暗暗佩服她的目光,但却又不愿接触她的目光,立刻不由自主的把头垂了下去。
只听红衣妇人长叹一声,说道:“但是你这般做,不觉着荒唐吗?”
杜月娟依然泥塑木雕般呆坐在软椅上,不言不动,原来她刚进入这舱中,确是为这豪华的布设惊呆了,竟然忘记了发疯,等那华服少年出来,她若再大喊大叫,便令人觉着有些不自然,也便容易引人起疑心了,是以她索性继续下去,方才装疯,此刻又作起痴来。
那华服少年对红衣妇人的话置若无闻,但却仰起泪眼,注视着如银白发的,脸上毫无一丝表情的杜月娟。
其实杜月娟此刻,也真不知如何是好,她万没料到竟会弄巧成拙,被人认作母亲了,至于为何这华服少年会如此荒唐,她也是百思莫解。
红衣妇人也向杜月娟端详了半天,倏然点头,忽又摇头,面上神色竟是一变再变,终于皱眉说道:“湍儿,这人的面貌轮廓,确实长得很像你妈,但已整整十五年未见,如今又变得这般景况,连姑姑尚且无法辨认,难道你就是如此肯定吗?”
那华服少年冷峻的一笑,冷冷说道:“此事不劳姑姑关心,小侄早已派人调查好了,此人定是她老人家!”
他简简单单几句话,听得几人俱都心中一寒,只因他对一个长辈说话尚是如此,至于别人,更不放在他的眼中了。
杜月娟痴痴呆呆地坐了片刻,心中暗忖道:他既已认定我是他的妈妈,我便该有所反映才是,当下双目一瞪,厉声喝道:“忤逆不孝的东西,快给我滚,我一辈子也不愿见你!”
那华服少年不禁一呆,冷冷地注视了杜月娟一眼,突地长身而起,沉声说道:“你这老婆婆是什么人?胆敢冒充家母,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抑是纯系贪图赏赐,若不从实说来,便要立即处死!”
他像貌本颇阴鸷,此刻一字一字说来,直如万钧铁锤,击在杜月娟的心底!
但一旁的罗雁秋,则更是满面凝重,他已暗自运气调息,随时准备出手,同时双目注视着杜月娟,显露出万分焦急。
哪知杜月娟仍是不慌不忙,仍是满面恶意,一双神光湛湛的眸子,也似乎剑般盯在那少年的脸上,忽地凄厉大笑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老娘既然敢来,难道还怕一死?”
她语声微微一顿,竟自目注那红衣妇人说道:“好妹子!别人只道我是疯了痴了,却不知我只是装疯作痴,看看我养了这孩子一场,他还认不认我这个疯癫的母亲,哪知他只是想找到我处死,哼哼!处死我那么容易吗?”
那红衣妇人突地大叫一声道:“大嫂!想不到你的疯癫是装的,可是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为什么丢下自己的孩子,你可知妹妹我一直都在想念你吗?”
只听那华服少年冷笑一声道:“你倒是装的真像,可是我却不会相信的!”
杜月娟忽又幽幽一叹,泪珠扑簌簌滚了下来,缓缓地伸出双手,颤抖着声音,说道:
“孩子,尽管你不认妈妈,尽管妈妈斥骂了你,可是你终是妈妈生的,妈妈仍然疼你的!”
华服少年大喝一声道:“是不是我的妈妈,就在此一举!”
举手一掌,径向杜月娟拍去!
他这一掌,看似轻描淡写,看似全然无力,但整个船内,顿时如在烈火烤炙之中,杜月娟若不运功还击,便要被活活灼死!
红衣妇人大惊说道:“湍儿!你竟把‘乾天血气掌’……”
她话声未落,杜月娟已自一掌迎上,突然之间,舱中热气顿时平息。
红衣妇人突地截断她的话,大笑说道:“湍儿不知大嫂你是练的‘玄阴一元真气’,这倒无异是以火投水了,湍儿,你可知除了你母亲和已死去的玄阴叟苍古虚外,当今武林之中,还有谁具有此种功力,难道此刻还怀疑她不是你的母亲吗?”
红衣妇人话刚说完,那华服少年已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失声痛哭道:“妈呀!孩儿为了慎重,故而一再相试,此时再无怀疑,你必定是十五年未见的妈妈了!”
玄衣仙子杜月娟长长地舒了口气,她再未想到自己只是本能地推出一掌,那灼人的热浪,会突然消失,此时想来,心中犹有余悸,但她也知道必是有人暗中相助。
原来罗雁秋早已运功戒备,他练的又是至阴至柔之学,内力发出,亦是无声无息,恰恰在那华服少年出手时迎上,是以在场之人,竟是全未发觉。
那红衣妇人更是急步走了过去,满面堆笑,向杜月娟说道:“大嫂,你千万莫再生湍儿的气,十五年不见,连妹妹我都不大敢认你了,何况是湍儿,今天你们母子重逢,正应该高兴才是!”
她语声一顿,转向太史潇湘和赵紫燕说道:“燕儿!湘儿!
你们两个傻丫头还在发的什么呆?还不快过来叩见舅母、阿姨!”
杜月娟心中暗叹一声,暗自忖道:“想不到天地之间,居然会有这般巧事?”
她此刻自然不便再装疯作痴,强自展颜一笑道:“妹子你倒说的好,嫂嫂怎会和孩子们生气?你们都给我起来吧!”
那华服少年当先长身而起,大声说道:“重赏那送太夫人来的汉子!”
片刻之间,便由护送他前来的两个华服壮汉,合力抬来一个箱子,箱盖打开,光华大盛,竟是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
罗雁秋眼看杜月娟弄假成真,被人留在这里,还不知未来发展如何,他怎肯接受了这些财宝,便即离去,当下心志一转,微笑说道:“在下寻获这位老婆婆,自是为了贪取奖赏,不过对这一大箱的珠宝,却是毫无兴趣!”
他此言一出,听得众人齐都一怔,华服少年冷哼一声,说道:“你这人真是不识抬举,这些珠宝你都不要,你要什么?”
罗雁秋微微一笑,朗声说道:“本船船主指名要一位能够操本地土语的疯癫老妇人,在下也想指名要一些东西。”
红衣妇人大笑说道:“你这个傻瓜,真是傻得可以,既然有了这许多珠宝,什么东西不可以去买……”
罗雁秋道:“在下想指名要最前面的那艘船、包括船上的人员、物品,不知可不可以?”
华服少年微一沉吟,杜月娟已然知道了罗雁秋的心意,已然抢着说道:“好的,这一箱珠宝,哪怕买这五艘船,也是绰绰有余,你如今只要一艘,当直是便宜已极,天下之间,只怕再也没有像你这般的傻子了!”
罗雁秋微微一笑,说道:“在下不傻的,试想在下一人,只怕这箱珠宝搬不到岸上,可能就已被人抢去,便要葬身江底,如今有了一艘大船,也可以跑跑生意,便是吃上一辈子,也没有问题,老太太,你说可是?”
杜月娟大笑说道:“极是!极是!”
她又转向那华服少年道:“湍儿!就依着他好了。”
华服少年恭声说道:“孩儿遵命!”
那两个华服壮汉一面抬下那一箱珠宝,连连摇头,喃喃说道:“你若到得那船上,不出一日,恐怕也要尸沉江底!”
罗雁秋忽然灵机一动,变色说道:“两位兄弟这般说话,不知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船主将那艘船给在下以后,又暗暗将在下杀害,把船重新收回吗?果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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