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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青城十九侠-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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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未干的小狗,难道还能把我怎样不成?今日之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已无须假仁假义,一任小狗有多大法力,只管施展出来与我对拚,我死了都不怪你。”
秋云不等说完,已气得浑身抖战,颤声高叫道:“尤师姊,你大辜负我们的好心了。
听师父说过桑仙功力高深,只因初生不久,难施全力,由满岁起,多一天,便增加若干功力。再者上次对敌,实是桑仙有心容让,想收服我,不肯伤害,否则当时便没命了。你这样血口喷人,我却不肯恩将仇报,使超群发挥全力,自明心迹,还有何说?我只请你放走超群,我自认前生孽重,半生苦难之余,还要遭此不白之冤。”说到这里,气已接续不上。丑女抢口啐道:“无耻贱婢,还要花言巧语。你是叛师首恶,小狗是凶手,我如何肯容他逃走?你口口声声说小狗法力高强,不肯施为,我如就此杀死你们,显我不通情理,还便宜了恶人。既这么说,我使你们再多受点报应,暂缓你们须臾之命,有甚本领,速使出来;否则我便催动戊土禁制,使你们临死以前还要身受活罪。”说罢将手连指,那四外的黄色烟光便如山压一般拥将过来。
超群眼看心上人受丑女尽情辱骂,冤苦填胸,没法分诉;四外烟光压迫越来越紧,又和以前所受差不多少:本就急怒交加,只因秋云看得丑女甚重,又曾答应甘与同死,不肯违逆,虽然强自按捺,心中悲愤已到极点。后来丑女说完,将手一指,一股黄气打将过来。秋云因离开超群挺身在前,护身乙木精气较薄,虽未打中身上,但是二气相撞,震动剧烈,秋云又当冤苦悲愤之际,没甚防备,一个吃不住劲,“哎呀”一声,往后便倒。超群一把抱住,急忙低头一看,已然满面泪痕,闭过气去。超群当时一着急,心神一分,四外的戊土压逼又加重了两倍,不禁勾动怒火,恨极了丑女。暗忖:“照此情势,就用三箭也未必易于逃脱。丑女如此心毒可恶,乘着秋云昏晕,何不还她一下,就死也出出这口怨气。”一想到死,忽又触动父母年高,身是独子,如何死得?心念动处,越发想和敌人拼个死活。当时气往上撞,把心一横,一面运用乙木精气抵御,一面回手取下三箭,厉声怒喝:“无知丑鬼,秋云姊姊苦口良言,你偏不听,非要自寻死路。再不滚开,放我们出去,叫你和山主一样尸骨无存。”
丑女也是该当数尽,明明见自己施展全力,对方护身乙木精气并未压倒,只略为荡了荡,超群一运用,反更强盛起来,仍然丝毫不知戒惧,反而想要楚毒敌人,以快心意。
大喝:“小狗不必着急,你们未劫还没到呢。你那情人只是弄巧成拙,又羞又怕,无颜见我,急晕过去。她的罪孽还没受够,哪能便死。你看这个。”随说,金丸脱手飞出,立化为一片金黄光华,当头罩下。超群已是引满待发;又见敌人满脸狞厉狠毒之色;且听婴儿说过,那三枚金丸乃戊土精英所萃,多用一九便加好些威力,如若三丸并用,只管木能克土,也难破它。因而一觉压力加重,不由情急,怒从心起,径将桑仙姥的传授全数施展出来,首先将三支木箭迎面发出。木上相克,如磁引针,三道青色烟光飞向那金九,双方一撞,叭的一声,金黄光华立化烟云,四下飞散。跟着青光在空中转了一转,又朝丑女飞去。
丑女和秋云一样法力有限,两枚金九无力并用。因为恨极敌人,正待将第二丸相继发出,见状大惊,才知秋云不是虚言。当时又惊又急,痛惜悔恨,慌了手脚。百忙中想起金丸乃师父转劫再生时安身立命之宝,关系甚重,一丸已早失去,一丸又为超群所破。
又见箭光来势厉害,四外戊土禁制随着箭光转处失去灵效,纷纷消散。同时敌人身侧青光大盛,不敢再用金丸抵挡。自料凶多吉少,满腹悲愤,一面发挥戊土烟光抵挡,一面且逃且高叫道:“秋云妹子,我先是开门引鬼,后又因一时气忿自取其祸。你如念在以前情义,千万不可再令你那情人损害师父遗体法物。”
这边秋云原是情急冤苦,受了一番大震,一时晕倒,稍停便已回醒,闻声惊视,见状大惊,拉住超群跳脚急叫:“弟弟快收箭。”超群性刚,恨极丑女。心想:“留着终是秋云与婴儿之害,索性一不作,二不休,除了此女再说。”闻言故作张皇,尽力去收,暗中却不用力。本来箭光已快追上丑女,就真心收转也未必来得及,哪再禁得起略一耽延。只听一声惨叫,丑女在烟光中手脚乱舞,往后便倒,三箭归一,已是穿胸而过。
秋云放声大哭,不顾命地飞扑过去。超群也将三箭收回,因四外黄光虽散漫无力,但依然浓厚,惟恐有失,也忙跟踪赶去,一看丑女已成了一堆劫灰。秋云哭问前情。超群推说丑女逼迫大甚,自抱秋云欲求同死都不获允。后来实受不住,才虚声恐吓说:
“你再不给个痛快,此宝飞出便悔无及了。”说时她正放出那枚金丸,化为一团黄光,荡开护身青光,、快要压到身上。正在奋力抵御,也不知是宝箭通灵随心而动,还是木土相克自生感应,那木箭忽然飞出,想收已收不转,姊姊便醒了。
秋云因超群情甘同死,实是真心,适才迷惘中虽似听他向丑女呼喝,并未听清,也就信以为真。知道丑女咎由自取,难怪超群,凄然说道:“我以前实是几次三番仗她活命,人是极好,只是性情乖谬,固执刚愎,不辨贤愚,运数该终,遭此大劫。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休说良心上说不过去,另外还有两层难处。
“你所杀的山主名叫韩修,原是左道妖邪之士。师父不知怎的孽缘遇合,与他结为夫妇。当时他并不像现在年少美秀。只因这厮既贪且狠,因闻人言天蓬山顶灵娇仙府小蓝田内产有许多长生不死的灵药,但是此山远在东海极边,高与灵空仙界相接,中隔十万里流沙落涤,自山麓以上又有数万丈火山玄冰之险,仙凡足迹皆所不至。宫中主者和门下弟子,得道多在千年以上,道法高强,非有土木精气炼成之宝护身,由土遁上去,不能妄人。韩修便乘师父远出访友,盗了她两件法宝,偷偷赶往天蓬山。用师父所传戊土遁法,费了三日三夜工夫潜达山顶,居然将小蓝田灵药苑寻到,得了一枚蓝田玉实,服食下去。他因见苑内满是瑶草琪花、灵药异果,又见对方乃少年男女,一派祥和安逸气象,看不出有甚法力,自己隐身右侧试偷服了一枚玉实,对方依然笑语温婉,直如无觉,以为对方只是得天独厚,并无什么真实本领。所以这千年来只是凭着地势僻远高险,度那长生岁月,不敢出山一步,足可随便欺侮。贪念大炽,不特打算尽情攘夺,并想深入宫中探明白了底细,回去约了师父的同党大举往犯,强占仙府,据为己有。哪知妄念才动,所有苑中灵药异果全似精铁铸就。看去仍是琼包玉果,鲜艳肥嫩,和先采服的一样,此时偏会用尽力气,摘它不下,贪欲蒙心,虽觉奇怪,并未省悟,反因对方那些少年男女神色自如,无人警觉,竟是大胆深入宫中窥探虚实。
“到了里面一看,到处王字瑶阶,琼楼瑶阁,万户千门,也不知往哪里走好。时见官中男女侍者从容往来,从对面走过。暗用禁法试探对方,法力却无灵效,可是对方也未还手,终究未觉。后来走到一座宫庭里去,见陈设着许多奇珍异宝,便要攫去,不料一抓便是个空。隐闻笑声哧哧,却不见人。方在惊疑,倏地满室大放光明,眼前景物忽然隐去,上下四外满是一片浑成晶镜,自己身形也在镜中现出。这才知道上当,想要逃走,已是不及,无论什么法宝遁法,到此全都失效。只一动作,便满室光华乱闪,眼花头晕,寸步难移;再不就是明明破壁飞出,飞行了好一阵,忽然回身一看,影子仍在镜中,并未离开原处。敌人也始终不见一个。似这样用尽方法,只是在镜殿中团团乱转。
宫中昼夜长明,那些禁法俱都损耗被困人的精气。韩修连被困了许久时日,终于力竭昏晕,人事不知。等到醒来,身已落在邻近福建的海滨荒僻之地,狼狈逃回山来。一算已然被困了七十多天,由此不敢再去。
“他因服了灵药,重返青春,容貌日益俊秀,除那天生豺狼之声没改去外,人却变成了美少年。师父尽管对他情深爱重,他却狼子野心,无情无义,既嫌师父相貌老陋,又听信同道妖人怂恿,妄想聚炼五行真经,重夺天蓬山地仙宫阙,创立教宗。不想一上手便为磨球岛离朱宫主者少阳神君所败,终于寻上门来,中了敌人法宝。总算手下留情,师父伤重兵解,他也受了阴火之伤,全身不能转动。最可恨的是他虽遭报,恶念依然未消,朝夕打着复仇主意,并想等着师父转劫再生,重施故技,以致惨死。
“他罪有应得,原无足惜。但我曾受师门厚恩,此地遗有好些戊土法物宝器,关系师父他年存亡。那厮好些同党俱知此事,时常觊觎,你来时所见妖道便是一个。以前全仗他在此坐镇,便尤师姊不死也好。如今两人俱死,无人防守。我走以后,那些同党必肆无忌惮来此横行,不特法宝,连师父遗体也难保全。师父临化去时曾有遗命,我和尤师姊俱立过重誓,无论经受何等艰难困苦,也必在此护持,法体如受损害,立遭奇祸。
此次被迫逃走,说起来已然有点违背誓言,尤师姊已死,自然责无旁贷。
“还有尤师姊愤极拼命,已将全洞禁制一齐发动。我人单势孤,法力浅薄,以后即使严密防守,也仅能自保,还须费我不少的事。再想与你同行,势有不能。而我一人在此,每日也是提心吊胆。即便你能伴我,你一个凡人,桑仙所授法宝,只能凭着五行生克威力破这戊土禁制法宝,遇上别的厉害敌人并无用处。何况你家有老亲,本是偷偷出来,难于久留,岂非进退两难?”
超群一听心上人不能携手同归,不禁着起急来,拉着秋云百般求说。秋云为他至情所动,也是恋恋不舍,无奈以前曾立重誓,不敢违背。只得一面用柔情蜜意婉劝超群,一面收拾残余。那些黄色烟光早就散漫无力,秋云不令超群扫荡,略一施为,便即止住。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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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 一念痴情 无心成大错 两番涉险 五遁见玄功
话说当下二人同去地底法坛,先将戊土禁制收去。然后出来将二个死人的劫灰遗蜕就地埋葬。秋云本未断绝烟火,洞中另一土室之内藏有食物,二人忙了一夜,天明俱觉腹饥,各自吃饱,重商以后怎办。
秋云自知来日大难,尤其师父和仇人十分情重,至死不悟,一旦归来,必不甘休。
就此舍去,投到桑仙姥门下,又觉问心不安,异日还要应誓遇祸。超群偏又情有独钟,死不肯舍,怎么也想不出主意。二人守在一起,彼此缠绵难舍。直商谈到了次日过午,秋云终是心软情痴,自觉超群为她舍死忘生,备历险阻艰难,就此分手,委实对他不住,迫不得已,告知超群说:“昨来山主以前同门师弟妖道景文通,曾想抢夺先师所留法宝,逼着山主指明藏宝所在。尤师姊和我表面故作不知,暗中行法发动土洞禁制。妖人还没到达宝穴,便为戊土真气所伤,逃了回来。以为山主故意给他当上,争闹了一阵,忿忿而去,看那神气必不甘休。我与法体遗物誓共存亡。妖人未露本相时,山主把他认作心腹死党,已略说了此间虚实。现时洞外桑林准备陷害桑仙的阵法我已收回,却把所有禁制法力悉数用在防御上面。少时再把东山坡土洞封闭,除你我用那乙木之宝前往,本来外人休想妄入一步。无如此中妙用和往来门径,妖人知道好些,他又受过一次挫折,必定大举来犯,多少总有攻陷之法,不可不防。我就住在你家,也必须等这妖人来过之后,或是诱他入伏,就此除去;或是不令攻人,并假装山主已然复原,行动自如,恨他昨日要挟,不与相见,却命我们对敌,施展师传法宝,使其知难而退,不敢再来。去此一害,始能定局。
“但是这厮昨已受伤,来时难以预测。你如真个想念我,我传你进入后洞之法。到时你这里却不要来,以免万一我在地底参拜,不知你来,你于无意中入伏;或因情急抵御,妄用乙木之宝破去我的禁法,彼此有害。可仍去东山坡上洞以内,照我传授入门,先将禁制复原。然后用手抚按壁间晶镜,高声三呼‘秋云’我便到来。如仍不至,便是我在地底行法参拜,你可在榻上坐候,我拜完真灵也就来了。”
“这次你于桑仙建功不小,回去可代先师解去以前嫌怨,此行经过不妨明告。她还不知山主与同党妖人合谋,在此种植桑林,暗设恶毒阵法,准备炼成,便派尤师姊前去诱她来此人网,知我撤去,必然高兴。她本爱我,也许能有两全之法,使我早日离开,无须在此看守。我极感你深情,尤其是你虽爱我,而存心至诚,不涉一丝庸俗儿女之念,更为难得。照你根骨为人,将来你我同归桑仙门下,共登仙籍,大是可望。我孤零一身,又何尝不愿你在此厮守?但你家有老亲,独子钟受,背亲私出,为一女子千里迢迢犯此奇险,已非人子之道;再如流连不去,使父母惊优,你固难逃不孝之罪,我也问心不过。
桑仙行迹诡异,脾气古怪,常人不知就里。万一父母为了你,多生疑虑,向她追询,闹出事来,如何是好?如真爱我,必须速回。这也是我命苦,多生磨折。假使尤师姊不死,或是那三枚金丸全在,也可用它封闭宝穴、遗体,无须留此防守,偏都出了差错、人事无常,此后吉凶还不能逆料呢。”
超群被她以大义责难,想起家中父母和桑仙姥性情为人,顿生顾虑,归心似箭。没奈何,和秋云握手依依,忍痛言别。秋云眼含情泪,亲自送出后洞悬崖之上,才行分手。
超群先藏起那枚金丸,秋云虽屡屡盘诘,超群因为自己一时私心,害得秋云饱受磨折,惟恐说出实话,秋云怪他,只说:“那晚取出金丸的是另一人,本与桑仙姥无关。我结纳桑仙姥,一切俱是此人所教。现时此人云游在外,归期无定,迟早必能珠还。暂时虽拿不到,决不致被桑仙姥得去,为你师父异日之害。不过桑仙姥并不认识此人,你如去我家,见时不可提起,恐惹出事来。”秋云虽觉与以前所说不符,一则爱情正深;一则又知超群以前毫无法力,不知此宝妙用;况且失宝之后才行相遇,以前虽然见爱,敌友未分,难免心有疑忌,未全吐实,也是人情。超群又把妹子临终所教的话选了些来编谎,秋云也就信以为真。
超群走到路上,才想起不该骗她,无如话已出口,无法挽回,真要说了实话,也许她寒心翻脸,故尔几次想要返回去,俱都欲行又止。后见路越走越远,觉着若是二次去时再把金丸带去,作为取宝之人已回,越将谎圆上,比较稳妥。念头一转,于是铸成大错。
超群生具异禀,脚程本快,归途毫无耽搁,又得秋云指他捷径,不消二日,便已回转。因已到家,便父母知道也无妨碍,没有绕走去时途径,径由正路入村。刚到村口,迎头遇见家用佃工程二,见面便惊叫道:“大官,你到哪里去了?也不说一声。如今主母为了你已快送命;你阿爸急病在床;桑仙姥因和老主人夫妻吵架,业已负气出走。你还不快回家,看有什么方法挽回没有?”超群素孝,闻言吓得心中咚咚乱跳,飞步往家中跑去。到家一看,父母已然同在危急之中。
原来超群走后,头两天老夫妻也还相信,以为爱子在后崖小屋内为婴儿镇守法坛,未怎在意,到第三天上,桓妻因往后山一带行猎活动筋骨,偶然登高闲眺,遥见婴儿独自一人带着满身青气,在前面山坡上往来驰逐,随即走入林中不见。一会便有一群山鸡飞过,地上忽然射起千百缕青烟,满空交织成网,将那山鸡全部网将下来,一个也未逃脱。婴儿随又出现,好似闲得没有事做,将山鸡一只只拿起,把雉尾和翅根、翎毛一一拔去,疼得那些山鸡悲鸣不已,婴儿仍拔她的。拔完将鸡毛聚在一起,将手一指,一股青烟射向鸡毛丛中,鸡毛立即满空飞起,彩羽飞扬,五色缤纷,映着日色,好看已极。
约有顿饭光景,婴儿好似玩厌,将青烟收回,任其飘坠,并将山鸡放掉。婴儿扯鸡毛时极为鲁莽,多半鲜血淋漓,委顿不堪。山鸡为青烟所禁,逃是逃不脱,本在延颈哀鸣,情急求脱,身上束缚一去,立即纷纷跳起,不顾命般四下惊窜。无如翅尾受伤,不能飞起,有的腿骨也被折断,满地扑腾乱跳,狼狈已极。婴儿见了这等惨状,不但未动恻隐,反比以前彩羽飞空还要觉得有趣,喜得哈哈大笑,声甚尖厉,又放出青烟拦住逃路,吓得那些山鸡惨声哀鸣,婴儿却引以为乐。
桓母始终记着爱女是为婴儿惨死,心中愤恨,又嫌她残忍太甚,不愿再看,已从便道走回。刚巧有一个佃工去往城市购物,带回好些超群喜欢的糕点。桓母忽然心中一动,想道:“爱子曾说婴儿行法正亟,须他相助守坛,要等事完始能出来见人,由此起便不见婴儿出来走动。既然行法,自然她是主体,为何爱子不能走出,她却这等闲空,糟践生灵?二人平日行止俱在一起,一直到夜,永无独出之时;婴儿况又不由正路,偷偷背人走出作孽:诸多可疑。自己一向厌恶这个怪物,自女儿死后,从未到后崖去过,不知他们闹什么把戏?这类怪物有甚天良,女儿已为她葬送,莫不爱子又上了她当,后崖永无人去,好歹也须知在里面作些甚事,免得出了乱子,发觉太晚。”桓母越想越不放心,又想给爱子送点食物。因恐丈夫知道拦阻,以为婴儿在村外玩得正高兴,一时不致便回;即便回来撞上,母亲为儿子送食物,怪物又是从小便在自家寄居,多凶恶也不能不讲道理。便拿了些食物,也没告知家人,独往后崖探看。
桓母初意婴儿既在后崖设坛,爱子又那样告诫不令人去,必有好些鬼门道,弄巧还许只能远望,不能走进。及至崖后,静悄悄的,什么迹象都没有,心甚奇怪。试探着走到婴儿屋前,见门虚掩,探头往里一看,满地食物干粮碎屑杂乱不堪,哪有一个人影。
又见室中有一块土地微微隆起,恰似一个新掘成的小坟。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适才分明见婴儿独自在外,爱子并未相随,疑心爱子已为婴儿所害,那块隆起的土地便是埋葬遗骨之所。一时情急,也未深思,恰巧上次埋葬桓女时,佃工还留有一柄铁锹在崖脚草地里,忙去取来照地便掘。桓母原是内家能手,接连几下,便掘了一个坑。一看里面并没有骨殖,心疑埋在深处。还待往下发掘,猛力一铁锹下去,忽听铮的一声,一股青色烟光突自穴中冒起。跟着穴中沙土无故纷飞四散,硼出三枚鹅卵大的晶丸,青光荧荧,似要往上浮起。桓母虽不知那是婴儿内丹所炼乙木之宝,但也明白与婴儿关系重大,如若毁损,必不甘休。心中一慌,手举铁锹照那三枚晶丸又是一下,铮的一声,内中一丸应手立即粉碎,化为一股青气迎面扑来。猛闻到一股极浓烈的木香,那青气扑向身上重有千钧,头重眼花,再也立脚不住。吓得刚刚飞身纵出,惊惧迷惘中,耳听一声怒喝,眼前似见婴儿人影一晃,纵向屋内,便自晕倒,失了知觉。
事有凑巧。桓雍适因一事要寻老伴商量,先以为人在田场上。刚走出屋,忽见崖后一股青气上冲,跟着便听婴儿暴跳怒骂之声。桓雍三日不见爱子,虽然事前已说明,也是有些悬念。听婴儿厉声怒吼,情知有异,以为爱子守坛不慎,误了婴儿的事。婴儿性情乖戾,惟恐有甚不测,父子关心,情不由己,便往崖后赶去。桓雍一到,便见老伴卧倒在地上,似已身死。婴儿正站在门前厉声咒骂,手指一条青气,刚由老伴身上收回。
爱子却并不在侧。猛想起老妻昨日曾说婴儿是个怪物,心肠歹毒,爱子近日寝食不安,面有愁容,与虎狼同居,殊多可虑。现在室中空空,并无人影,更不似设坛景象,分明爱子已遭不测,被老妻走来看破,情急拼命,为婴儿所杀。不禁悲痛急忿,暗把生平随身不离的连珠枣核钉握在手内,纵身上前。总算比桓妻慎重,没有冒失动手。一面准备拼命,一面仍然强压忿怒喝问道:“我儿何在?我妻与你何仇,为何将她打死?”婴儿怒道:“你儿有事出山去了,明天自会回来。除他一个,你们全家通没一个好人。你那老婆子自寻死路,我想杀她,看在你女儿分上,还没有下手呢。”
桓雍一听,爱子或许尚在,老妻必是婴儿所害无疑,多年夫妻情分,哪能不急。无如爱子吉凶未卜,对方是个怪物,老妻一身武功比自己并差不许多,上来便倒,可知厉害。惟恐一击不中,反为所乘,立刻便是一场大祸,不由把来时锐气馁了许多。眼含痛泪,抱起老妻一看,周身仍是温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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