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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元神掌 作者:曹若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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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老头儿望着沉默的一目泪尼,自己也沉默了。
  数不清的问题,在他脑中盘旋着,使他也显得心事重重。真是她吗?
  三十几年了,模糊的回忆,使他不敢留然肯定。
  红老头儿见一目泪尼半天不语,抬头道:“泪尼,我既然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一定要答应我的三个条件!”
  一目泪尼为自己的命运伤心已极,脸上泪痕斑斑,强忍一腔悲怨道:“老前辈请说就是,我泪尼绝非不明恩怨之流。”
  红老头儿心情一开,面色稍转温和,慢言道:“好,老夫这就对你说将出来,第一个条件,你要告诉我,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一目泪尼闻言一惊!
  这算是什么条件?
  三十年来,从没有人问过她的姓名,这老头向这些干什么?
  “晚辈自幼随师习艺,师父从未提起晚辈姓名,平时都是以乳名相称。”
  红老头儿轻哼一声,脸上毫无表情,接着又问道:“乳名可是唤做玉儿?”
  一目泪尼闻言一惊,这老头儿居然连自己的小名都知道?
  哼!一定是以前和她父亲认识,不然怎么会晓得呢?那,杀父的仇人也一定是这个老家伙了。
  想到这里,一目泪尼恨上心头,面露杀气,冷冷地道:“正是玉儿,不过,你怎会知道……”
  “这个你先别问。”红老头儿打断她的向话,脸色微变,继续问道:“你师父可曾告诉过你,杀父之仇是谁?”
  一目泪尼瞪了红老头儿一眼,冷笑一声,道:“师父说,杀父奸母的仇人,是个奇矮奇瘦,赤发红衣的小老头儿。”
  “哼!”红老头儿脸色大变,一腔愤怒,无处发泄,强自冷静片刻,又感慨地道:“你师父可曾说过,你父亲生着什么模样?”
  “没有。”
  红老头儿脸色一沉,一种难又言喻的心情,困扰着这个不幸的江湖隐士,但见他低首寻思良久,忽而又道:“好,我现在说第二个条件。”
  “老前辈,请说!”
  “第二个条件,你要……”红老头儿停了一下,严肃地道:“你要把你失去的母亲找回来!”
  “啊!”一目泪尼心头一震,一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都差点要跳出来。
  把母亲找回来?
  师父不是说,母亲早就去世了吗?
  “家母早已去世,何作此言相戏?”
  “呵呵……”一阵凄厉的笑声,从悲愤的红老头儿口中发了出来,震得一目泪尼双耳“嗡嗡”作响。
  红老头儿激动地道:“你母亲并没有死,她正受着人间最残酷的折磨!”
  一目泪尼双眼发直,怔怔地瞪着红老头儿半晌,始惊疑参半地说道:“老前辈此话是……”
  “老夫生平从不打诳语,这等大事,岂容胡言!”
  去世几十年的母亲,如今尚在人间,而且正在受着人间最残酷的折磨,一目泪尼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老前辈,你可否告知家母现在何处?”
  “这个……将来问你师父,自然晓得。”
  红老头儿见到一目泪尼迫不及待的样子,似是也被这一幕人间悲剧感动,不觉间,两眼滴下泪来。
  苦命的一目泪尼,自幼失去父母,而今一目不明,又遭定魂掌害,千灾百难,集于一身,沉思之余,不由潸然泪下。
  过了一会,又向红老头儿道:“那么,第三个条件呢?”
  “第三个条件非常重要!”红老头儿精神一振,突然抬头道:“你一定要报这杀父奸母之仇!”
  “老前辈,您……”一目泪尼不知所措。
  “玉儿,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半生不幸,屡遭奇祸,都是他一手造成的,焉有不报之理?”
  这一句话,可真把一目泪尼惊住了!天下哪里有强迫仇人之后代,向自己报仇的。
  “老前辈,你对玉儿有再造之恩,我……”
  “哈哈……”红老头儿满腔激愤,化作凄厉狂笑,接着又道:“玉儿,你真以为这不共戴天的仇人,就是老夫吗?”
  一目泪尼的情绪,已经激动到巅峰,一脸焦躁神色,急急言道:“难道……不是?”
  “说出来,也许你不相信,这个人居心叵测,阴狠毒辣,虚言伪善,可是,他却想不到智者千虑,终有一失!”
  一目泪尼但觉茫然,无法了解其话真义。
  “既然不是,那又是谁呢?”
  “这个以后你慢慢会知道的。”红老头儿犹豫地道:“不过,欲报此仇,需要很大的勇气。”
  一目泪尼闻言又是一怔,望着红老头儿,哀怨地道:“天地茫茫,不知何时何日,始能找到仇家?”
  言下似是焦虑不已,显出一副莫可奈何的表情。
  红老头见状不忍,好言安慰她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日后你可以从他的招数上认得出来。”
  “不知此人使用什么招数?”
  “这是一套江湖不闻的绝技,叫做‘缠绵不尽鬼敲门’。”
  “缠绵不尽鬼敲门?”
  “嗯。”
  一目泪尼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一股寒流直冲天灵。
  武林之中,哪里来的这种招数?
  “据老夫所知,此人浪荡江湖,最近现形北海长山八岛,自‘北海浪汉’处,夺得一部‘虚无心法’,目前隐遁深山,正在研习此一绝技——‘缠绵不尽鬼敲门’,不过……”
  红老头儿说至此处,忽然微笑道:“老夫已经预先悟出两招绝活,将来如果幸运的话,也许可以克制他的‘缠绵不尽鬼敲门’,刚才我答应你的第二个条件,就是要教给你其中的一招。”
  “谢老前辈!”
  一目泪尼此刻对这红老头儿,似是已经渐生好感,当下俯身一拜,红老头儿心中一阵感触,连忙弯腰将她扶起,笑道:“玉儿,你能相信我的话,使我不致蒙受不白之冤,已经算是万幸了,将来等你报仇雪恨,寻母归来,若有雅兴,欢迎你们到南海太平岛一游,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些有关你父亲的事。”
  “老前辈,您以前也认识家父?”
  “哈哈……”红老头儿豪放地大笑起来道:“岂止认识,能够清楚你父亲的,天下恐怕没有第二个人!”
  “噢?”一目泪尼莫名其妙地听着,觉得这老儿颇可亲近,当下心情已感轻松不少,浅笑一声,道:“待在下办完大事,必与家母往南海再谢。”
  “但愿如此。”
  红老头儿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便直开始传授一目泪尼一套绝技。
  这绝技,正是日间魔林深处,几乎令定魂掌关龙丧命的“夺魂神珠”。
  提起“夺魂神珠”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确有其奇奥独到之处,原来这神珠乃以纯金属制成,使珠之人,必须利用阴阳相吸之理,运用自身内家修为,控制神珠,分合自如。人的眼睛可以传电,是以受神珠所制之人,眼睛越开,则神珠如影随形,片刻不离。人因有心理上的恐惧,受神珠攻击之时,两只眼睛被迫分开,这样一来,越发增加了神珠的威力。
  无耳道长毕竟还是江湖阅历较深,悟力较强,因此,日间看到自己徒弟受“夺魂神珠”所制,惊奇之间,突然悟出其中一点端倪,再加上一目泪尼修练火侯不足,定魂掌关龙才能侥幸逃生。
  人间事,往往是出人意料的,一目泪尼能从生死边缘得救,这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师父从小就告诉她,杀父奸母的仇人,是红老头儿,可是,如今听红老头儿一说,又不是自己的仇人,这一点,更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
  那么,这仇人到底谁呢?
  那么,这红老头儿又是谁呢?
  他为什么会对自己的身世,这样清楚呢?
  他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命运,这样关心呢?
  不笑寨主听完一目泪尼的奇遇,心中自是惊奇。
  因为——
  这红老头儿,正是他所遇到的那个红老头儿!
  这红老头儿,教给一目泪尼一手“夺魂神珠”,又教给他一手“三千烦恼丝”!
  这红老头儿,为什么要对他们师兄妹如此偏爱呢?
  “师妹,红老头儿既然恢复了你的行动,为什么你还要在魔林苦站十年呢?”
  这一点,不笑寨主颇觉蹊跷。
  “这叫做将计就计!”一目泪尼低酌一杯,得意地道:“关龙既然在我身上试了掌法,必定时时刻刻关心我的行动,如果我马上离开魔林,也许会惹来更大的不幸,因此,经过再三考虑,我接受了红老头儿的建议,干脆站上他十年,表面上看来,我遭了关龙的定魂掌力,不能动弹,其实,每天子夜过后,我多半的时间,都在苦练的‘夺魂神珠’。”
  “嗯,妙计,妙计。”不笑寨主兴奋之余,举杯一饮而尽。
  可是,一目泪尼却又犹豫起来。
  是先报父仇呢?
  还是先行寻母?
  还是先到东海,去找太上老人的三宝?
  不笑寨主旁观者清,此时似乎已经看穿她的心事,因而建议道:“报仇寻母,应是目前第一要务,只是红老头儿既未说出杀父仇人是谁,又没告诉母亲现在何处,人海茫茫,一时之间,恐怕无法进行。东海三宝,轰动武林,天下高手均已争先恐后,时不容缓,事不宜迟,依愚兄意见,不如先去东海,若能侥幸得到其中任何一宝,对于报仇寻母的行动,都将有很大的帮助,不知师妹认为如何?”
  一目泪尼细思之下,缓缓言道:“还是先去东海吧!”
  “东海之行,坎坷难料,天下高手云集,单凭你我这点功力,不知是否可以?”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还是听天由命吧!”
  不笑寨主对于东海之行,颇多顾虑,一目泪尼似乎并不相信,凭她的“夺魂神珠”,与师兄的“三千烦恼丝”,有多少人能够抵挡得住。
  “师兄,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就动身。”
  不笑寨主轻应一声,开门唤店小二进来收拾杯盘,二人分间躺了下来。
  夜色静静,月光清清,店里的客人,都已入睡,隔壁房里,偶尔传来几声沉鼾,震荡起子夜的微波。
  一目泪尼行功完毕,躺在炕上,闭目欲睡。
  夜太静了!
  太静的夜,容易启发人的遐思。
  一目泪尼的脑中,不觉又是千头万绪。
  万丈崖,水火沟!
  究竟在哪里呢?
  她从怀里掏出彩色丝巾,图中山川起伏,错综复杂,不知含有多少玄机!
  东海——
  这遥远的东海!
  这神秘的太上老人!
  这诱人的人间三宝!
  啊!别说武林高手,江湖隐士,就是一个贩夫走卒,樵子乡老,谁不想到东海走走?谁不想到东海看看?
  一目泪尼正自幻想,倏而——
  轻风微动,悉嗦之声,传自窗外。
  一目泪尼忙把彩色丝巾收起,惊奇之余,未及起身落地,窗户突然被风吹开。
  吹开的窗户,被风吹得“吱吱”作响。
  惊魂甫定,疑虑之间——
  一颗乱发纠纠,塌鼻肿眼,满脸铁青,满腮髭须的怪头伸了进来。
  怪头歪嘴一张,气急败坏地哀求道:“师姑,快救我!”
  一目泪尼乍见怪脸,骤寒浇心,忙纵身喝道:“你是谁?”
  “我,我是……”
  来人也许由于太过紧张,期期艾艾地,说了半天,也没说出自己到底是谁?
  一目泪尼望着这副怪脸,心中狐疑不定。
  真是岂有此理!
  自己什么有过这样一个丑八怪的师侄来!
  犹豫片刻,一目泪尼对怪头人道:“深更半夜,来此何为?有话请进来谈。”
  怪头人应声跃进室内,一目泪尼不觉又是一惊。
  原来这怪头人身材生得奇小,一袭黄色衣裤,倒有点儿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一目泪尼被这怪头人的怪相弄得摸不着头脑,心中突觉情势不妙,当下一面暗自戒备,一面厉声问道,“你是谁人门下?快把师承名号报来!”
  怪头人神色慌张地道:“我师父是师姑的大师兄,阴沉鬼叟。”
  “胡说!”
  没等怪头人的话说完,一目泪尼霍地左手一伸,一股强烈劲风推出,势如排山,力若倒海,直奔怪头人“肩井”穴而去。
  怪头人见一目泪尼暴怒之下突然出手,心知不好,连忙一闪,立时吓出一身冷汗来,没等一目泪尼再次发招,急将头上面具摘下,“扑通”一声,双膝跪倒于地,惊恐地喊道:“师姑暂且息怒,愚侄愿道其详!”
  一目泪尼眼前一亮,差点笑出声来,原来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个非常标致的黄毛丫头。
  紧张了半天,差点弄出大事情来,一目泪尼望着黄衣女失声笑道:“鬼丫头,居然敢来和我玩把戏,老实告诉我,你师父真的是阴沉鬼叟吗?”
  “启禀师姑,小女恩师正是阴沉鬼叟,他老人家现在遇难,请师姑前往援救!”
  一目泪尼面色微慢,低头沉思不语。
  过了一会,抬头道:“他的事,我管不了!”
  言下不觉凄然,轻叹一声,转过头去,思潮起伏,矛盾顿生。
  黄衣女站在一旁,见一目泪尼不动声色,一时急得小眼泪儿落了下来,脸上一片愁苦,望着一目泪尼,继续哀求道:“刚才逍遥叔叔已经去了,他临走时,告诉我您在这儿,我恐怕他敌不过老魔头,所以才来请师姑……”
  黄衣女话未说完,一个四旬左右的男人,从隔室走了进来,此人脸上沉寂抑郁,似是已经晓得事情有原由。
  “二师叔!”
  黄衣女连忙跪地一拜,原来此人正是不笑寨主。
  不笑寨主深沉地看了一目泪尼一眼,又问黄衣女道:“你说那渤海的‘逍遥子’也来了?”
  “是的。”
  “你师父现在在什幺地方?”
  “就在离此不远的骷髅岗上。”
  一目泪尼与不笑寨主闻言色变,显然事情具有相当成分的严重性。
  骷髅岗位于白马镇东南十五里,是个江湖上触目惊心,闻名丧胆的地方。
  当然啦,江湖人物所以会对这个地方触目惊心,闻名丧胆,毫无疑问的,是因为骷髅岗上有个骷髅岗主。
  这骷髅岗主,是个何等模样人物?连一目泪尼与不笑寨主都闻名色变,感到辣手?
  阴沉鬼叟在江湖上,并非等闲角色,凭他也会遇难骷髅岗?
  阴沉鬼叟是七分洞主的大徒弟,是一目泪尼与不笑寨主的大师兄。他和这骷髅岗主会什么过节?
  阴沉鬼叟是不笑寨主的情敌,是一目泪尼幸福的破坏人,此番在骷髅岗遇难,他们两个,管不管呢?
  管吧,实在心有不甘。
  不管吧,实在于心不忍。
  以前,固然阴沉鬼叟对不起他们的地方太多,可是,这几年来的冷漠与奚落,也够他受的了,何况他们现在已经前嫌尽释,团圆在一起了,何必还那样计较往事呢?
  同时,不管怎么样,三个人总是曾经同师一场,如今离开了师父,难道连这点忙都不能帮?
  就是不帮他,去看看热闹,也未尝不可呀!
  于是——
  在黄衣女的再三哀求之下,一目泪尼与不笑寨主,终于答应了骷髅岗之行。
  二人装备停当,关门闭户,翻墙越屋,直至街心。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为了赶路,不笑寨主手挟黄衣女,与一目泪尼相偕走出城门,朝着东南方向奔去。
  十几里地的路程,在具有内功修为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艰巨的旅途,不久之后,三人已然来到骷髅岗下。
  骷髅岗的地势,不算高峻,然而乱石成堆,崎岖难行,行不多远,眼前豁然出现一道狭谷,谷口处,堆着一块高大的巨石,月光下,隐隐约约地,照耀着巨石上的字迹:“骷髅岗乃我遁世一狂之地,擅入者死!”
    
  
  



  
  
  四
  一目泪尼心中一冷,对不笑寨主道:“这老家伙越来越狂了!”
  不笑寨主心情沉重轻哼一声,不再言语,三人冒险入谷,缓缓而行,步步为营,一路虚惊,所幸尚未遭遇什么。
  狭谷尽头,地势较为宽广,而且越来越高,不笑寨主走在前面,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向一目泪尼道:“师妹,你看!”
  一目泪尼举目望去,但见山顶远处,现出一座石屋,继续前进,景象越觉清楚,不笑寨主一个示意,三人同时隐住身形,静观演变。
  此刻,正是——
  明月含羞去,乌云呼啸来。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声……
  “谁?”
  “我!”
  “哪一个?”
  “出来瞧!”
  “躲躲闪闪的,为怨为仇?”
  “为怨的不敢来,为仇的不敢到。”
  “既然无怨无仇,那是为了什么?”
  “为的是一口江湖义气。”
  “哪里来的野种?藏头露尾的,也配谈江湖义气。”
  “躲在狗窝里说大话,算什么英雄?”
  “有种的,进来坐!”
  “是好汉,出来谈!”
  “要老子开门迎客,你小子恐怕还没修到这份福气。”
  “老贼,休言无礼,你家爷爷来也!”
  “刷”地一声,人随声到。
  白影飘忽,遽至屋前。
  但见举手一扬,刹时门窗俱裂。
  屋内漆黑一片,无声无息。
  顷刻之间,笑声大作,功力深湛,震以肺腑。
  “干净人不做糊涂事,快报个师承姓氏来,死了省得阎王爷查册子。”
  “大爷无名无姓,无师无门,家住长山八岛,有个白衣侠隐,人称‘渤海逍遥子’的,你总该听说吧?”
  “哦!”屋中人闻言,先是一怔,继而狂言道:“天地之大,鸡鸣狗盗之徒,不胜其数,老汉可记不得那许多!”
  “不识逍遥子,枉为江湖人!”
  “嘿嘿!”屋中人一声冷笑,又道:“好一个逍遥子,看你半把年纪,口气可真不小,我问你,子夜闯岗扰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啦?”
  “龙老魔,死到临头,还要如此孤傲狂妄,你可晓得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的道理。”
  “哼!我倒要瞧瞧,你小子算是天外的天呢?还是算人上的人?”
  屋中人确是狂妄已极,这充满讥嘲的一笑,却把逍遥子给呆住了。
  要知道“逍遥子”三个字,近几年来,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个有声有色的人物,自幼居于长山八岛,虎父狮母,以草木虫兽为伴,后得异人传授,学了一身名不见经传的惊人绝技,江北一带,不论黑白两道,无不望而生畏,成了无耳道长的死对头。
  像他这种字号的好汉,几曾受过这等奚落?今夜,屋中人居然如此无礼,气得他不由火上三肝,愤起丹田,直想窜进屋去,擒取老贼性命,以消心头之恨。
  然而这老家伙鬼计多端,不知他内藏几许奸诈,万一中了他的圈套,岂不煞尽风景,失尽体面?
  三思之余,逍遥子狠狠说道:“大丈夫闯荡江湖,当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己任,像你这种专门残杀无辜,奸人妻掳人女的作风,算什么英雄好汉?逍遥子今夜到到骷髅岗来,就是要替天下除此一害.识相的话,速将贼头拿来!”
  “哎呀!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了,就凭你逍遥子,也想来要我‘遁世一狂’的头?”
  “不拿头来,还人来!”
  “要人没有,要头可以,不过,可不是老汉的!”
  “什么?”
  “头,拿去!”
  片刻沉寂,接着——
  “啪”!“啪”!“啪”!
  三颗人头,齐飞屋外。
  血肉不分,滚落丈余。
  逍遥子乍惊扰悸,不由大叫起来:“啊!大哥大嫂,玲姑娘!”
  惨不忍睹的场面,摆在面前,逍遥子悲恸欲绝。
  小屋子依旧是黑洞洞的,朔风萧萧,袭人肺腑,逍遥子站在屋前一棵树下,望着滚在地上的三颗人头,虽已激愤填膺,仍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遁世一狂这老家伙,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论江湖经验,逍遥子当然差他一筹,但在功力上,却不见得比不过他,尤其是那几手绝门野技,一旦施展出来,也足够遁世一狂消受半天的。
  可是,逍遥子始终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晓得这小屋子里面,应该还有一个人。
  那一个人哪里去了呢?地上滚着了,明明只是三颗人头呀!
  难道她并没有死?
  难道她还在小屋之中?
  不然,为什么这老家伙不敢离开半步呢?
  难道——
  逍遥子想到这里,突然问道:“喂,龙天仇,我问你!”
  “头都给你了,还要问什么?”
  “我大哥、大嫂与你无怨无仇,玲、岚二姑娘乃弱女之身,为什么你要这样赶尽杀绝呢?”
  “为是的一口英雄之气!”
  “好家伙,你还有一点人性没有?”
  “心不狠,手不辣,哪里称得上江湖好汉?住在骷髅岗上的人,哪一个有过人性?哈哈……”
  狂笑声中,屋内灯光忽明。
  那自称遁世一狂的人,背窗静坐一张石桌之前,衣衫褴褛,乱发披肩,年约五旬左右,手中正在玩着两个黑呼呼,圆溜溜,亮晶晶的弹子。
  根本就没有把屋外人瞧在眼里。逍遥子忍住一肚子闷气,一双锐利的眼光,不断地搜寻屋子的每个角落。一心想探得岚姑娘的下落之后,再行伺机定夺。
  可惜他所能看到的地方并不大,方才来时,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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