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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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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胜衣听到这里才问:“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六月初六。”柳清风沉着声道:“之后,我的另外三个徒弟,以及楚烈打点屋子的张义一家四口,也都为艾飞两所杀。”
  秦独鹤接道:“我的两个侄儿,还有张记绸缎庄在嘉兴总店的上下二十六个人都先后死在艾飞雨的剑下。”
  张千户补充道:“这是六月十九傍晚发生的事情,艾飞雨进去买了一疋白绫,突然拔剑杀人,最后以人头为笔,以白绫为纸,留下了他的名字。”
  沈胜衣一面听面色亦一面变,嘟喃道:“飞雨不是这种人。”
  张千户双掌倏的一拍,那个灰衣中年人应声从楼外走进来。
  “这是韩奇,是我的外甥,也是我的心腹,一向替我监视我在嘉兴城中的业务,事发之后,他是第一个到达现场。”张千户补充道:“当时他从店外走过,发觉本是上店时间,店门竟然紧闭,所以进去一看究竟。”
  沈胜衣目光一转。“以老前辈的精明,当然不会挑错人。”
  韩奇充满敌意的目光望着沈胜衣,突然道:“这个人是艾飞雨的好朋友。”
  张千户笑:“这句话现在才说,是不是迟了一些?”
  韩奇点头。
  张千户接道:“我吩咐过你们未得我许可,不得进来骚扰,你并没有违背我的话。”一顿又道:“这个人既然是沈胜衣,你们拦他不住也不是你们的错,不过,我们既然留得他在这里这么久,你应该就知道什么是废话的了。”
  韩奇的头垂得更低。
  张千户转对沈胜衣道:“韩奇跟了我已经有二十三年,他的话应该是值得相信的。”
  沈胜衣领首,道:“若是不相信,老前辈也不会留他在身旁二十多年之久。”
  张千户随即吩咐韩奇,“快将那疋白绫拿来。”
  白绫如云,字本来是鲜血,现在已变得黯淡。只有“艾飞雨”三字,写得很大,也很狂,是要由这个字认出一个人的笔迹来,显然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所有的目光仍然集中在沈胜衣的面上,沈胜衣细看了一眼,苦笑。
  他方等开口,张千户已道:“任何一个人拿着人头做笔,在白绫上随便写下这三个字,相信都没有多大的分别。”
  沈胜衣一声叹息:“何况晚辈对这位朋友的笔迹也不怎样熟悉。”
  张千户笑道:“我给你看这幅白绫,目的只是要让你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沈胜衣叹息道:“晚辈也只是奇怪,飞雨怎会突然变成这样子。”
  张千户道:“很多人都奇怪,江湖上的朋友都公认艾飞雨是一个侠客。”
  沈胜衣郑重的道:“他确实做过不少只有侠客才会做的事情。”
  张千户道:“否则他只怕也不会变成你的朋友。”
  沈胜衣道:“会不会是有人……”
  张千户知道沈胜衣要说什么,摇头道:“清风那个徒弟的两个朋友部曾经见过艾飞雨几面。”
  沈胜衣沉默了下去。
  柳清风接道:“最奇怪的却还是我们四人非独没有与姓艾的结怨,甚至连姓艾的朋友也没有。”
  沈胜衣沉吟一下道:“艾飞雨可是真的姓艾。”
  张千户点头道:“这一点我们已经查得很清楚,而根据我们查得的资料,在事发之前半年,艾飞雨便已离家外出,不知下落,也没有任何的消息给家人。”
  柳清风补充道:“只是他先后多次都是一去就一年半载,习以为常,他的家人也不以为意,但知道了他是这样杀人,亦无不极表诧异。”
  张千户沉声接道:“每一个人都不像在说谎,所以我们肯定,这件事一定另有内情。”
  楚烈大笑道:“无论如何我们却仍然要多谢艾飞雨,若不是他这么一闹,我们这四个老朋友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聚在一起。”
  沈胜衣目光一转:“四位老前辈选择在这里相会是不是……”
  张千户摇头一笑。“这只是因为我们四人在这里结拜,二十年前决定各散东西,离筵也是设于这里。”
  沈胜衣沉默了下去。
  张千户笑着又道:“艾飞雨若是知道我们在这里相聚,也许会有所行动,所以我索性不让别人进入这里来,以免误伤无辜。”
  沈胜衣颔首:“这么说,四位在这里相信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秦独鹤冷冷的道:“进来这里的人,若是没有我们的命令,要离开,嘿——”他没有说下去,沈胜衣也没有问,楚烈移步到栏杆前,笑接道:“游湖的船只十九是我们的人,不过,我绝不以为艾飞雨会闯进这个陷阱来!”
  沈胜次微喟:“晚辈却是希望他看不出这是一个陷阱。”
  “哦?”楚烈一征。
  张千户、柳清风、秦独鹤好像已明白沈胜衣说话,一齐皱起了眉头。
  楚烈目光从三人面上转过,方待问,沈胜衣已道:“这个陷阱实于太大了,而且杀人者的目标不一定是四位老前辈。”
  楚烈恍然道:“他若是只杀我们的弟子,我们在这烟雨楼中确来不及救援。”
  张千户当机立断:“韩奇,快将所有人召到烟雨楼下!”
  韩奇应声奔出,一阵凄凉的号角声即随于楼外响起来。
  号角声甫响,一叶小舟突然从柳阴中穿出,带着一下急促的水声划破水面穿出,箭一样射向两丈外的一只小船。
  小舟上一个渔夫模样的人,衣竹笠,旁边放着一个鱼篓,手中一支钓竿,他也就以钓竿为篙。
  他坐在舟上垂钓的时候,无论怎样看也只像一个渔夫,可是这一动,就很不像了。
  两丈距离眨眼即至!
  那只小船上一个渔娘,两个客人,那两个客人隔着一张几子相对而生,都是作文士装束的。
  几上一壶酒,一碟花生,那两个文士一杯在手,虽然一派把酒谈心的样子,却难得说上几句话,面上亦无笑容,听到号角声,都转向烟雨楼那边望夫。
  那刹那,他们亦听到那一下急促的水声,一征,一齐回过头。
  年纪较大的那一个一眼瞥见,脱口一声“小心”,那个渔夫的钓竿已脱手飞出,飕一声,飞插进他的胸膛。
  另一个文士惊呼拔剑,才起身,匹练也似的一道剑光已然到了眼前。
  渔夫钓竿一掷出,身形亦离舟飞出,反手拔出了藏在衣下的长剑,疾刺了出去!
  文士一剑挡不住,渔夫的剑已刺进了他的咽喉,“夺”地一声,一刺一挑,文士立时曳着一道血虹飞离了小船,堕进了湖中。
  渔夫身形正好落在船中,从容将钓竿拔出来,那个渔娘已经瘫软,倒在船头,只是发抖。
  渔夫没有理会,悍立在船上,盯着左右划来的两只小船。
  左面船上四个蓝衣青年,右面船上一个渔娘,两个中年汉子。
  那个渔娘看见死了人,手部骇软了,尽管摇橹,那只小船非独去得不快,而且有时还打转着。
  一个中年汉子急不及待,一把将橹夺过,用力摇前,右手刀已在握。
  渔夫只是看,没有动。
  右船虽然慢很多,但距离却也近很多,还是先接近,两个中年汉子一声吆喝,一齐扑上!
  渔夫这才动,钓竿“忽哨”一声,鱼钩曳着钓线飞出,不偏不倚,竟钩进一个中年汉子的眉心!
  那个中年汉子惊呼挥刀,刷的将钓线削断,身形立时变了向湖面堕下。
  渔夫左手的钓竿即时一挑,“夺”的插进了那个中年汉子的脸!
  他的剑同时出手,反手一剑刷的将钓竿削断。
  那个中年汉子带着半截断竿“叹通”直堕进湖里,周围的湖面旋即泛起了无数涟漪,一缕鲜血接从他堕下的位置,漂浮上来。
  钩并不致命,这一竿却是必死无救。
  另一个中年汉子那片刻已落下,连劈七刀,渔夫只一剑便将他的刀势封住,左手半截断竿乘隙穿进,插向胸膛!
  中年汉子急退,船上有多阔,这一退便已到船舷,一脚踏空,身形一裁!
  渔夫断竿顺势往前一送,“噗”的还是刺进了那个中年汉子的胸膛!
  中年汉子翻身堕水,渔夫脚一瞪,身形亦动,回掠入自己那叶小舟中。
  四个蓝衣青年的船这时候已到了,看见渔夫离船,齐声暴喝,冷不防那只小船给渔夫那一瞪,猛打了一个转,正撞在他们那只船的船头上。
  渔娘已瘫软船中,这一撞并没有将她撞进水里,那四个蓝衣青年站立船上,却大受影响,一阵前扑后仰,但都能够迅速稳定下来。
  那渔夫即时又离开那叶小舟,一声长啸,凌空从当中那只小船之上掠过,疾向那四个蓝衣青年扑下。
  剑光一闪,一个蓝衣青年的人头飞上了半天。
  无头的体连随被渔夫撞飞出船外,渔夫脚尖在船板上一点,滴溜溜一转,又发出了三剑。
  三个蓝衣青年各自接了一剑,一齐回攻,渔夫剑与人飞旋,剑光飞闪中半截衣怒雪一样飞碎,两个青年亦在剑光中倒下!
  渔夫左手一钩一抖,扯下剩下那截寰衣,前往迎去!
  “哧”的第四个蓝衣青年的剑将衣穿透,渔夫的剑同时剌出,亦穿透衣,却刺入了那个蓝衣青年的小腹!
  寰衣隔断了目光,那个蓝衣青年抽剑欲退,渔夫的剑已穿腹而过!
  裂帛接一声,衣变成了两片,左右激飞,蓝衣青年的身同时被挑飞半空,血雨飞中,直堕进湖里。
  渔夫按剑,回头,四只小船如箭射来,每一只小船上都有四个蓝衣青年。
  船到,剑到,喝叱声中,四个蓝衣青年当先离船,人剑如箭离弦,一齐射向渔夫!
  渔夫冷笑,身形突然一沉,霹雳一声,脚下那只小船拦腰两断,左右荡开,渔夫当中直栽水里!
  那四个蓝衣青年身形已落下,失去了落脚的地方,齐地堕进水里,两个突然发出一声惨呼,一挺腰,从水里冒了出来,立即又沉了下去。
  在他们周围的水面迅速被鲜血染红,另外两个蓝衣青年相继冒出水面,一个一翻身,爬上旁边涌来的同伴的船,一个才冒出,一支剑已从他的后颈刺入,咽喉穿出,惨叫也没有一声便已丧命。
  他的体才沉下,一顶竹笠便在附近浮起来,船上那些蓝衣青年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那顶竹笠之上,人手一挥,各自发出了一支匕首,那顶竹笠寒光中被斩碎,几支匕首直飞入水里,却一些反应也没有。
  在右面那只小船旁边的水面那刹那间突然激起一条水柱,那个渔夫从水里冲天标起,水花飞贱未下,他的人已在那只小船上,剑同时穿透一个蓝衣青年的咽喉!
  其他人惶然回头,惊呼声未绝,又一人被刺倒,渔夫的出手非常独快,而且狠毒,一剑致命,绝不留情!
  他的相貌却一些也不像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挺鼻,薄唇,剑眉,星目,英俊面潇,只有他的目光,尖锐而冷酷,倒是很配合他的出手。
  第二章 君子
  渔夫的剑没有停下,船上其余两个蓝衣青年一齐被迫退,倒栽进水里!
  两旁船只急来抢救,只救得一人,渔夫沉剑将倒在船上的一个蓝衣青年的剑挑起,接往剑柄上一敲,那支剑立时箭一样,射入了水中一个蓝衣青年的后心!
  渔夫右掌剑一翻,左掌接往剑脊上一抹,抹了一掌的鲜血,目光一闪,身形便又待扑出!一声暴喝正适时划空传来:“艾兄,飞雨兄!”
  渔夫应声回头,只见一叶轻舟由烟雨楼那边射来,舟上两个人,一个楚烈,一个沈胜衣。楚烈运桨如飞,舟行如箭。
  沈胜衣振吭大呼,眼睛充满疑惑,相距虽还远,他已经认得出那个渔夫就是他的好朋友“快剑”艾飞雨!
  艾飞雨的剑到底有多快,沈胜衣很是清楚,却是想不到艾飞雨杀人也杀得这么快。
  艾飞雨亦好像认出了来的是什么人,瞳孔突然收缩,剑飕的一翻。
  左右八个蓝衣青年已经接近,手中剑齐指着艾飞雨蓄势待发!
  艾飞雨目光从那八个蓝衣青年面上掠过,冷笑:“谁也不能阻止我!”
  他的语声亦像剑一样尖锐,语声一落,身形疾向右射出!
  四个蓝衣青年长剑齐展,挡住了艾飞雨那一剑,艾飞雨身形一纵,飞鱼一样直投入了水里!那只是片刻,“哗啦”的一声,艾飞雨又曳着一条水柱从船的另一边冒出来!
  蓝衣青年应声回身,艾飞雨怒雕一样扑下,剑往下疾插!
  船动汤不稳,那四个蓝衣青年身形未定,这一剑插下,是必又有人倒下!
  闪电也似的一道剑光及时划空飞来,在艾飞雨的剑还未插在一个蓝衣青年的脑袋之前三寸,将之撞开!
  是沈胜衣的剑!
  沈胜衣人如天马行空,横越过两丈湖面,总算及时化解了艾飞雨那一剑。
  那个蓝衣青年都看在眼内,自忖必死,而今虽然不死,仍吓出一身冷汗,沈胜衣落在他身旁,一把将他扶住,再看艾飞雨,又没进水里。
  楚烈一叶小舟紧接划至,在他的后面不远,张千户、秦独鹤、柳清风亦各乘一叶轻舟相继划来,韩奇与八个蓝衣青年亦分乘两只小船从另一方向包抄过来了。
  “哗啦”一声,艾飞雨又从水里冒出来,已经在三丈之外,一个翻身,正好落在他自己那叶小舟上。
  他半蹲在那里,冷然回头,盯着沈胜衣。
  ——艾飞雨!
  沈胜衣也盯着艾飞雨,在目光相触的那刹那,他还抱着一线的希望。
  这一线的希望现在亦已完全破灭。
  他与艾飞雨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很多,最后的一次见面也已在九个月之前,但若说他竟然认不出艾飞雨,那简直是笑话。
  眼前这个人绝无疑问就是艾飞雨,所用的那支剑也绝无疑问是艾飞雨惯用的那支剑。
  嵌在剑柄上那颗崩缺了一角的宝石,沈胜衣更是印象深刻。
  他们是打架打出来的朋友,那颗宝石就是在那一战,崩缺在沈胜衣的剑下。
  艾飞雨一直都不肯将那颗宝石换去,人前说起沈胜衣是他的朋友的时候,他总会说起那一战,出示那颗崩缺了的宝石。
  他绝不以为那一次的战败是耻辱,而且以是沈胜衣的朋友为荣!
  本来他就是立心要做一个侠客,认识了沈胜衣之后,更像一个侠客了。
  现在他却是如此杀人,这非独不像是一个侠客的所为,简直就像是一个冷血杀手。
  在烟雨楼中,沈胜衣还是半信半疑,现在不相信也不能了!
  “艾兄,这到底为了什么?”沈胜衣忍不住喝问。
  艾飞雨不作声,偏过脸去!
  沈胜衣接道:“江南四友四位老前辈都说并未与你结怨,其中也许有些什么误会,你只管说出来我一定给你们主持公道。”
  楚烈接道:“是啊,姓艾的,若是错在我们,你要怎样,我们就是哼一声也不是好汉。”
  艾飞雨冷笑,左手一抄,抓起旁边那个鱼篓向沈胜衣疾掷了过去。
  沈胜衣鼻翼一动,突喝道:“小心!”右手衣袖一拂,一股劲风卷起,将那个鱼篓震了回去!
  霹雳一声,火光一闪,那个鱼篓突然爆炸开来,一股浓烟飞速扩散开去!
  艾飞雨身形同时一弓,一道寒光从左手衣袖射出,直射向楚烈,右手剑接往水面一划,小舟疾射入浓烟深处!
  沈胜衣左手剑急翻,“叮”的将那道寒光截下,击堕在舟中,脱口一声:“退下!”
  那些蓝衣青年应声不由自主将船往后划。
  沈胜衣按剑不动,楚烈紧握双桨,并没有将小舟划回,蓄势待发。
  这片刻之间,方圆十丈的湖面已尽被浓烟所笼罩。
  张千户那边看在眼内,双手一分,左右秦独鹤,柳清风,韩奇等船立即散开,遥遥将浓烟笼罩的地方包围起来。
  他们看着那股浓烟将沈胜衣、楚烈吞噬,都露出紧张的神态。
  倾耳细听,浓烟中一片静寂。
  浓烟周围亦是只有船只划过水面的声音,所有人都屏息静气,静观其变。
  什么变化也没有。
  烟雨仍飘飞,这季节下这种雨,是不是有些奇怪?
  时间在静寂中消逝。
  浓烟已消淡,一叶轻舟无声的在烟中飘出来,舟上没有人。
  秦独鹤面罩寒霜,柳清风双眉轻蹙,张千户终于忍不住叫出来:“毛楚,你在那儿?”
  楚别的语声从烟中传出来:“我在这里——”又一叶小舟从烟中荡出来,沈胜衣按剑立在舟首,楚烈双掌在握,与被浓烟吞噬前并无不同。
  众人这才松过一口气。
  沈胜衣目光转落在那叶无人的小舟上,剑眉一剔,轻吐出“嗯”一声。
  楚烈亦自一剔眉:“还是给他跑了。”双拳一紧,那两条木浆立时在他的掌中碎裂。
  沈胜衣沉默了下去。
  张千户的船迅速接近:“艾飞雨在浓烟中没有袭击你们?”
  “没有。”楚烈摇头。“我们却也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离开了那叶小舟。”
  张千户目光一转:“烟雾中还有两只船。”
  语声未已,一只小船的头部隐的在烟中出现,楚烈突然暴喝出掌,虚空接连三击。
  掌风呼啸,烟雾激扬。
  整只小船都露了出来,那之上倒着两个蓝衣青年的体。
  楚烈双掌一收,又待劈出,张千户突然挥手阻止:“不要冲动。”
  楚烈仍然又劈出两掌,才问道:“我们难道就呆在这里?”
  张千户目光一扫:“烟已将尽散,我们已经呆了那么久,又何必在乎再呆多片刻?”
  楚烈终于点头。
  张千户目光转向沈胜衣,只见沈胜衣一些反应也没有,明显的已陷入沉思中。
  他没有骚扰沈胜衣,目光回向烟雾那边,静观其变。
  周围立时又静寂下来。
  烟终于尽散。
  不待张千户吩咐,所有的船已无声的缓缓向当中接近那当中,有一只无人的小船,还有一只断开两截,其中的一截之上,爬伏着一个渔娘。
  那个渔娘面色苍白,已经昏迷过去。
  张千户第一个开口:“到底还是逃去了。”语声异常淡。
  楚烈脱口道:“他又怎能逃得出我们的包围。”
  张千户笑道:“跳进水里就能了。”转吩咐韩奇。“那个渔娘救起来,给她一百两银子送她回去。”
  韩奇应声将船划向那个渔娘。
  张千户转向沈胜衣:“这个陷阱的确太大了,老弟若正早来半个时辰,我们的人最低限度,不会死得这样没有价值。”
  沈胜衣无言回过头来。
  张千户微喟接道:“我们还缺乏了几张铁网,一个水性那么好的人,只有跟网鱼一样,才能将他拿下来。”
  秦独鹤亦道:“这也就是我们最失策的地方。”
  楚烈闷哼一声:“天才晓得他的水性那么好。”
  沈胜衣一直只是听着,没有作声,张千户一直就在留意看着沈胜衣,终于忍不住问:”老弟在想什么?”
  “在想他的水性怎会变得那么好。”
  张千户追问:“他本来水性怎样?”
  “不清楚”沈胜衣沉吟着道:“都是从一个朋友口中知道,对于水他与生俱来有一种莫明恐惧。”
  “这是说,他的水性应该绝不会怎样好的了。”张千户摸着胡子,目光落在湖面上。
  艾微雨方才杀人,在船上立得稳如泰山,而跳跃腾挪,视湖面有如平地,出没于水中,更就像飞鱼一样。
  这样的一个人,若说对水恐惧,实际上是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楚烈听着立即摇头道:“不可能,我的水性一向自负不错,可是与这个艾飞雨相较,还是有所不及。”
  快人快语,不如就说不如,张千户目光一转,一笑道:“他的话是不是比你那位朋友的话更足信呢?”
  沈胜衣苦笑,说道:“我那位朋友姓方名直。”
  “君子方直?”张千户不由得一征。
  沈胜衣点头:“他人如其名,要他说谎话,简直比要他的命还困难。”
  秦独鹤那边一船涌来,听到发出了一声冷笑:“他有生以来,从未说过谎?”
  沈胜衣还未答话,秦独鹤已冷笑着接上:“一个人若说自己从未说谎,这已是说谎。”
  张千户微喟一声。“方直也许说过谎,但认识他的朋友,却没有一个听过他的谎话。”
  张千户的目光转回沈胜衣面上:“他“君子”的外号却也不是他的朋友赠给他的。”
  “那是谁?”秦独鹤追问。
  张千户道:“就是南七北六十三省的江湖人。”
  秦独鹤冷笑雨声:“为什么?”
  张千户道:“他们都公认,方直这个人平生的所作所为足以被称为一个君子,而无论有什么纠纷解决不来,若是能够找得到,都希望能够请这个人到来主持公道。”
  秦独鹤好像仍然不服气:“我怎从未听说过有这个人?”
  “那只是因为你实在已经绝迹江湖多年。”
  “这个人的出现是什么时候的事?”
  “还是这三年。”
  “你却是相信?”秦独鹤又冷笑了一声。
  张千户悠然道:“因为我与他也是朋友。”
  秦独鹤征住在那里,张千户接道:“这个人虽然是这三年才扬名江湖,我与他认识,却已经十年有多。”
  秦独鹤盯着张千户,甚感诧异的重复一声:“十年?”
  张千户点头:“他的父亲在嘉兴城里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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